爆炸的轟鳴聲只有一聲,但是緊接著木頭的斷裂聲,石塊的踫撞聲此起彼伏,再無一刻安寧。
陌以安跟袁雨所在的這個小空間,此時也在坍塌。
她沒時間猶豫,袁雨也是一樣,兩個人對視一眼,立刻飛速從即將坍塌堵住空間出入口的木板之下通過。
外面的礦道也在不斷坍塌,木頭的斷裂聲表明了礦道結構已經被爆炸震錯位了。
「瘋子!瘋子!」陌以安跟袁雨同時大喊。
沒有听到回音,可是前面原本林峰所站立的位置,明顯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他們根本過不去,當然,那邊的人肯定也過不來。
兩人不甘心,又一起大喊。
終于,再次听到林峰的聲音。
「我在這兒,我沒事,就是一條腿可能斷了。你們快點走,別管我!」林峰的聲音中帶著壓抑的痛苦。
袁雨是跟林峰一批選訓進入基地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他立刻就大吼,「瘋子你胡說什麼,我們現在就去救你,你等著!」
說著,袁雨就看向了陌以安。
陌以安也是毫不猶豫,「當然要救。不過你看那里,就在瘋子頭上,那里已經支撐不住了,馬上就要砸下來。我身高不夠,你去頂住,我去救瘋子出來!」
袁雨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答應。因為陌以安說的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此時救人,真是極其危險。
即便是讓袁雨頂住那個部分,可是其他的部分也在搖晃在坍塌,而且,這些都是整體,坍塌也不可能是頂住一個地方就能解決的。讓袁雨頂住那個部位,只是為了多爭取一點時間,讓陌以安能夠把林峰給拖出來,另外也是為了防止那一塊掉下來直接砸在林峰頭上,讓他當場喪命!
此時絕對是千鈞一發的時刻,陌以安一點兒也不敢耽誤,她飛快地到了林峰身邊。
林峰的一條腿是被一個大石塊砸斷的,那大石塊應該是爆炸發生時,從別處迸射滾落過來的,因為慣性的緣故,使得石塊在砸到林峰的時候,速度很快,因此,力道也大。林峰的小腿骨,當時就斷了。
陌以安知道自己的靈力可以修復傷口,但是骨頭實在是不好說。她從未試過,也不敢試。
畢竟,如果是傷口的話,傷口重一點輕一點,至少是當時看不大清楚,就算是看了,或許也有看錯的。可是骨頭斷了,是絕對不可能平白無故好了的。她之前給池春治療的時候,都不敢踫池春那斷掉的三根肋骨,因為池春很清楚他是斷了三根肋骨的。
陌以安能做的只是搬開石塊,同時盡量給林峰腿里面的出血點止血。同時,骨折如果不復位的話,會腫脹,同時會疼痛難忍,也會越來越疼,而且會內出血!
陌以安看著林峰,「瘋子,你現在听我的,摁住膝蓋這里,我要給你骨折的地方復位,否則的話你待會兒動都動不了!」
他們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平時的訓練課程中也有如果遇到各種突發情況時,要怎麼處理。其中就有,當自己受各種各樣傷害的時候,要怎麼進行急救。
骨折復位也是其中之一,還是很重要的課程之一。
林峰也清楚,陌以安說的是正確的。長期的訓練,讓他能夠忍受巨大的痛苦。所以,他點點頭,死死地咬住牙按住自己的膝蓋。
陌以安深吸口氣,在心里默數一二三,當數到三時,她猛然將手中握著的林峰的腿向著相反的方向扳去。
「 嚓!」
「啊——」
這一瞬間的疼痛,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林峰盡管早有準備,卻還是痛呼出聲。
陌以安滿頭都是汗,她模了模骨折的地方,雖然還腫脹,但是暫時骨頭回復到了原位。不會引起更大的腫脹和更多的出血了。陌以安又往林峰的腿骨骨折處注入了少量的靈力,減弱他的疼痛,同時也是保護他的腿。
果然,很快,林峰那原本慘白的臉色,好了很多。
此時,袁雨那似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聲音,響起,「快走,我頂不住了!」
陌以安陡然一驚,立刻抓住林峰的胳膊,林峰此時也好多了,借著陌以安的力道,快速站了起來,趕緊往內側移動過去。
就在陌以安跟林峰剛剛跑過這一塊坍塌區的時候,後面,也就是原本袁雨頂著的部分,驟然之間,地動山搖,無數的木板木棍混合著石塊煙塵砸在一起!
「袁雨!」
陌以安與林峰同時撕心裂肺地喊道。
可是礦道中就只有兩人聲音的回音,摻雜在那亂七八糟好像是地震一般的噪音中,再無其他。
就在陌以安跟林峰都一臉呆愣,眼神中盡是不敢置信的痛苦時,忽然,從側面走出來一道人影。
「別這樣,我沒事。」袁雨勉強笑道。
他的表情很不對勁,果然,他踉蹌著朝兩人走過來幾步,就一頭栽倒在林峰身上。
林峰的腿本來就不能用力,被袁雨這麼一撲,頓時搖搖欲墜,陌以安趕緊扶住二人。
此時,她才看清楚,袁雨的後背,鮮血淋灕。應該是在躲開的時候,恰巧跟坍塌的巨石擦身而過。
陌以安心道,好險,要是袁雨再晚哪怕一秒,只怕這會兒也只能被巨石砸在地上成為肉泥了。
袁雨的問題不大,只是比較疼,很快他就已經清醒過來。倒抽著冷氣站直身子。
「快走!」陌以安趕緊說道。
此時,礦道內到處都是震顫。再不走就遲了!
三人一起快速朝著尚未坍塌的礦道跑去,一路上,到處都在搖晃。果然和之前想的一樣,只要是一處發生爆炸,那麼處處都有危險。
因為林峰的關系,三人的速度有些慢。陌以安在前面開路,袁雨在後面,林峰走在中間。
路上,又遇到了一些零散著逃跑的女圭女圭軍。
本來在這種情況下,陌以安不想殺人的,但是很明顯,這些女圭女圭軍們看到他們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會進行攻擊。所以,陌以安也徹底收起自己那多余的同情心,但凡是遇到女圭女圭軍,立刻干掉。
大概是大多數的女圭女圭軍都跑出去跟韓澤弄來的所謂的另一個武裝勢力的人對陣,礦道內留著的女圭女圭軍本來就不多。再加上陌以安幾人不斷得殺戮,因此,礦道內的女圭女圭軍越來越少。
這一路走回來,陌以安林峰跟袁雨三人幾乎都沒遇到幾個。
終于,在距離出口只有幾個路口的時候,三人遇到了陸止他們!
此時,陸止、楚莫、武侯、池春四人,正帶著阜康先生一家三口,躲在這里休息。
「怎麼沒出去?」陌以安立刻問道。
回答她的是陸止,「我去前面探過路了,出口被堵住了。」
陌以安頓時皺眉。出口被堵住了?
這礦道是從上往下下的,有一段是垂直的礦道,就好像是井一般,一旦有人把井口給堵住,或者僅僅是在洞口架上一桿槍,那麼井下的一個都逃不掉!
想了想,陌以安並不敢冒險,大家也都不敢冒險。畢竟,即便是他們再離開,但是在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下,他們根本就沒有勝算。
又沉默了一下,陌以安果斷地說,「我知道另一個出口。那里的出口應該是沒有危險的。」
陸止立刻轉頭來看陌以安,「你確定能記得路線。」
「嗯。我確定,但是路上可能會不好走。我們過來的時候,遇上了爆炸坍塌,所以我現在也沒辦法確認這條路還能不能過去!」陌以安的聲音有些低沉。
陌以安說完,陸止果斷地說,「這樣不行,在這里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但是一旦從那條路上走,中間遇上坍塌的話,我們就絕無生還可能!這樣,槍手你沒有受傷,而且你的記憶能力也比較強,你跟妖妖一起回去探路,看看有沒有另外一條路可以通往那個出口。如果可以的話,你們兩個,槍手直接出去,妖妖回來報信。槍手出去之後,想辦法讓隊長把這個出口處的人給調走,或者干掉。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再跟著安安從那個通道處出去。記住,不能勉強,如果路上遇到什麼阻礙的話,立刻回來!在這里,我們上不去,上面的人也別想順利下來,還是比較安全的。」
韓澤不在,陸止是副隊長,也是整個隊伍的謀士。所以陸止的話,陌以安跟楚莫立刻都答應下來。
兩人快速離去!
陌以安一邊走一邊在回憶著地圖。她剛才對著林峰袁雨回來的那條路肯定不能走了,甚至連臨近的路都不能走。因為那里的坍塌必定不會只是一個區域的,應該會是多個區域的。這邊距離爆炸發生的地方太遠,所以即便是那邊坍塌,坍塌也會在中途的時候被廢棄物給頂住,使得後面的不再繼續搖晃坍塌。
所以這邊是安全的。如果沒有更多的爆炸的話,陸止池春他們帶人質待著的這個地方,就是安全的。
陌以安必須要從自己腦子中的地圖里找出一條其他方位的道路。
想來想去,唯一的那個比較近且比較清晰的就是當時她送薛子謙過去的路了。
「從這邊走,希望這邊的路沒問題。」陌以安低聲說道,接著又笑了,「幸好布置炸彈的不是池春,否則那坍塌範圍只怕是能再擴大幾倍!」
楚莫點頭,只吐出了一個字,「嗯。」
陌以安也不以為意,反正楚莫一直都是這麼冷淡,也不能說是冷淡,只是沉默。性格上有些像她的冰山三哥陌瑾瑜。只不過陌瑾瑜的目光跟楚莫的不一樣,楚莫的目光很純淨,有些呆,對于任務能夠不折不扣的完成,從來沒有任何怨言,好像是……天然呆。而陌瑾瑜,在陌以安看來,絕對是個冰山面癱外加厚黑學大能!
陌以安覺得楚莫這種人很可愛,你可以盡管向他說任何事情,他一個字都不會往外吐,當然了,你要是想要他的意見,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路上,因為陌以安還要不斷地回憶路線,所以兩個人的速度並不能算是很快。最麻煩的是,遇到坍塌的地方時,陌以安就需要再另外找路線,那就更慢了。
兩個人除了剛開始說話之外,就一直沒再怎麼說話了。陌以安沒什麼煩心事兒要傾訴,而且她總覺得楚莫這個人有點天然呆,除了槍之外,他的世界就好像是跟小孩子一樣純白。因此,就算是有什麼事,她也不會跟楚莫說的。這樣一個心思純淨的楚莫,誰忍心給他潑上墨呀。
說起來也是夠奇怪的,像是基地的這些人,全部都是手上沾有人血的,而且還為數不少,可是偏偏楚莫就是能夠給人一種純白感覺。這一點,陌以安覺得很神奇!
大概也只有這樣的楚莫,才能夠成為真正的神槍手,心無雜念!
不過,陌以安沒想到,楚莫竟然開口了,主動開口跟她講話。
「謝謝你。」楚莫毫無預兆地說了三個字。
「啊?」陌以安受寵若驚,又莫名其妙,「謝我?」
楚莫點點頭,「嗯,謝謝你。」
又多加了一個字,可陌以安更無語了,「謝我什麼?」
這不是莫名其妙麼,謝什麼謝?在隊里的時候,一般也是大家把她當成小妹妹來照顧的,就連一向不愛說話的悶葫蘆楚莫,也指導過她幾次射擊,不厭其煩的。就算是要說謝謝,也該是她說,她對一種行動隊的隊員們說。
楚莫想了想,才又說道,「楚良。」
「啊?」陌以安又是一陣驚訝,緊接著才反應過來,楚莫,楚良……
她瞬間就驚訝無比地看著楚莫,「你是楚家人?」
怎麼可能!陌以安真覺得難以置信。楚家啊,那是楚家啊。那個把楚良這麼一個大好青年趕出去,硬是不肯承認他是楚家人的楚家!
總之,因為楚良的事情,她對楚家的印象非常不好。非常非常不好。雖然楚莫也姓楚,但是陌以安從為想過楚莫會是楚家人。楚莫……楚莫這種人,陌以安想想,也真不知道要什麼樣的家庭才能夠養出來。
此時,陌以安恍然發現,楚莫竟然有可能是楚家人!
第一時間,陌以安就搜查了自己的記憶,沒錯,是搜查。前世的時候,因為楚家出了一個楚良的關系,所以她對楚家也是有一定的關注的,因此,楚家的關系,她大致也都知道。
可是翻遍了自己的記憶,陌以安都沒發現其中有一個角楚莫的楚家人。
陌以安太過驚訝,原本正在疾步快走的她,忽然之間竟然停下來了,雖然在黑暗中雙方都看不到對方的眼楮,但是陌以安還是固執地看向楚莫。
「你真的是楚家的人?」
楚莫嗯了一聲,就再沒更多的話了。
陌以安無限挫敗。只能又提起腳步快速朝前走,但是,心中的疑惑太濃重,她沒辦法就這樣不問。楚莫啊楚莫,你可是把她已經喪失了很久的好奇心都給勾起來了,要是能這麼輕松地放你走,那才是奇怪呢!
陌以安毫不客氣地繼續問道,「你跟楚良是什麼關系。」
楚莫這種人,不愛講話,顯得很沉悶很悶騷,可同時也有一點好處就是,他不說謊。只要是從他口中出來的話,任何一句,都不用擔心有謊言的存在。
楚莫好像是在想,停頓了一瞬才說道,「他是我哥哥。」
「啊?」陌以安又驚悚了,「你哥哥,同父同母?」
這個時代的人對于私生子啊小三啊這種事情,還是很敏感的,也是很不願意提及的,所以如果是一般人的話,陌以安問得這麼直白,對方早就生氣了。可是楚莫不同,他完全沒有其他的感覺,對于他來說,事實就是事實。
楚莫搖搖頭,「不是,同父異母。」
其實這不是陌以安想要問的重點,她更想知道的是,楚莫怎麼可能是楚家人。還有啊,就算是楚莫是楚家人,那為何在她的記憶力,完全沒有任何跟楚莫有關的信息?這怎麼可能呢。還是說,這就是她重生所改變了的小蝴蝶?在這個空間里多出來了楚莫這麼一個人?
陌以安想了想,她知道跟楚莫說話,一定不能太拐彎抹角,因為那樣,他听不懂。
所以,她直白地說道,「你是一直在楚家長大的嗎?」
楚莫也是很奇怪,他還以為她會問他跟楚良之間的事情,卻沒想到她問的是他的事情。好像對他很好奇。
不過楚莫還是回答了,「我是早產兒,身體很差,還差點夭折。後來就被送到了長白山跟著師父一起生活。十六歲的時候,師父去世了,我回來之後,就入伍了。再然後,就是遇上了基地的選拔,後來又遇上了隊長。」
陌以安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的記憶中一直都沒有楚莫這個人呢。如果按照楚莫說的這樣,就是他的人生軌跡的話,那麼在陌以安看來,楚莫必定會一輩子都待在軍隊里,直到老死。
「那你跟楚良……」陌以安又問道。
楚莫頓了頓,才又說道,「他是我哥哥。我有一次跟師父下山,回楚家一趟的時候,見到他一次。母親說就是因為他和他母親來楚家鬧事,當時還懷著我的母親,被氣得動了胎氣,我才早產了。那次回楚家的時候,我母親已經去世了。我就看到楚良和他母親,來楚家。」
楚莫的聲音飄了很遠,好像是在回憶著什麼,有些抓不住的飄忽。
陌以安有些奇怪地問道,「是他害你早產的,還讓你先天就虛弱,你不恨他?」
楚莫搖搖頭,反而是笑了起來,「我怎麼會恨他?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肯定沒辦法到長白山跟著師父長大。那樣我就永遠也不會知道,生活原來還有那麼美好的一面。如果讓我一直在楚家長大,我會很難過,因為那樣的我,我直覺上就知道,自己不喜歡。」
這次,陌以安是真的訝異了,她怎麼都沒想到楚莫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歡在楚家長大?」
楚莫嗯了一聲,「當然不喜歡。生活簡簡單單快快樂樂多好,非要弄得亂七八糟,我能喜歡才怪。在長白山的日子,是我從前過得最快樂最快樂的日子。現在來基地了,是我在部隊過得最快樂最快樂的日子。」
楚莫的聲音依舊清冷,周圍的環境依舊黑暗,但是陌以安竟然覺得,楚莫肯定是在笑。真正開心的笑!
說實話,她不是沒見過楚莫笑,只是平時楚莫笑的時候,也是無聲的。而現在,她仿佛听到他的心在笑!
多神奇的感覺啊!
陌以安忍不住又問道,「那你跟楚良之間沒什麼接觸嗎?」
楚莫又嗯了一聲,才說道,「就是在很小的時候,見過一面。我喜歡這個哥哥。後來我師父去世,我又回到楚家準備參軍的時候,又見了他一面。不過那次不很愉快,他和他母親跟楚家人大吵一架,離開。我一度很擔心他們母子。」
陌以安听到這里已經恍然,想來楚莫說的這次,楚良和他母親跟楚家人大吵一架離開,應該就是楚良徹底放棄回到楚家的那次了!之後楚良就去了江南省偏遠的鄧陽縣,在榆林鄉從基層做起,最後成為最年輕的鄉長!
再然後,就是楚良這個鄉長還沒當上多長時間,就被她給哄騙走了!
想到這里,陌以安不由得驚嘆緣分的神奇。
「嗯,那你現在徹底不用擔心了。楚良和他母親生活的很好,我也覺得,他們母子已經度過了那最艱難的心路歷程。他們現在應該對新生活很滿意。而且,我保證他們一定不會後悔的,因為即便是他們當初回了楚家,那麼到現在的生活也絕對不會比如今這般更好。很簡單,會楚家後,即便是他們再出色,都有無數限制,而取得的成功,也會被人說是因為楚家的緣故!那樣的話,成功能夠他們帶來的興奮,遠遠不如由他們自己雙手所創造出來的更讓人心安理得,也更值得人驕傲!」陌以安笑眯眯地說道。
楚莫的聲音中帶著笑意,重重地點頭,「嗯,所以我要謝謝你。這樣真好!」
陌以安又奇怪了,追問道,「你一直都在部隊,尤其是後來這幾年到了基地之後,跟外界聯系是相當麻煩的,你怎麼知道我跟楚良的事情?」
楚莫這次是真的笑出聲來了,但是他自己似乎對自己的笑也很別扭,只笑了一下就停住了,恢復了原來的口吻,說道︰「是隊長告訴我的。當初我通過了原來部隊的最初選拔,到達基地進行基地的選訓時,遇上了隊長。我當時的樣子……還有些奇怪。反正就是不合群。我又不愛講話,所以跟隊友們的關系都很冷淡。雖然我那個時候槍法也很好,但是大隊長說我太獨,不合適跟隊友進行團隊協作,所以想讓我當射擊指導。是隊長說我可以的!後來在隊長的堅持下,我就進了第一行動隊。然後跟隊長熟悉了,隊長看過我的檔案之後,跟我說了楚良的事情。」
這麼一長段的話,經過楚莫那帶著清冷觸感的聲音說出來,還真的是讓人驚艷。
可是竟然還沒完,楚莫又繼續說道,「你三年前的時候跟陌家幾個孩子一起去基地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了。」
陌以安覺得楚莫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楮在笑!
當真是受寵若驚啊。
「是嗎?」陌以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嗯。那個時候,隊長才剛剛跟我說過你,然後你就跟你那幾個堂哥一起來了。我當時就在想,這麼個小小的姑娘,真的是隊長嘴里說的那個人嗎?」楚莫的聲音有些輕飄,一听就知道情緒極好。
陌以安輕咳一聲,「什麼叫做小小的姑娘啊!」
只可惜,楚莫听不懂陌以安偶爾的傲嬌,一本正經地說道,「是呀,你那個時候是小小的樣子啊。」
好吧,陌以安什麼都不說了,小小的就小小的吧。
「我平常不愛說話,往往都是大家說的多,我听得多。其實不是我不想說話,是很多時候,我不知道大家說的話有什麼特殊的意思。往往他們講一個笑話,我要好長時間才能反應過來,原來真的挺好笑的呀。原本武侯最喜歡跟我講笑話的,講完笑話大家都笑,可是我不笑,他們就覺得好神奇啊,我怎麼這麼能忍。可是其實……其實是要等到他們走了之後,好長時間,我才能反應過來,然後一個人笑得肚子疼。」
陌以安也樂了起來,「你這反射弧也太長了。」
「什麼是反射弧?」楚莫直接問道。
陌以安無奈攤手,「就是說反應。我的意思是你反應太慢了。」
楚莫嗯了一聲,「是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其實我只是……很難集中精力去想一些跟我無關的事情。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很難以啟齒,就是……我老是記不住人的樣子!之所以我很喜歡楚良這個哥哥,就是因為,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記住他的樣子了,後來,我第二次見他的時候,我竟然還記得他的樣子!」
楚莫說出這話的時候,陌以安真是驚悚了!
「你有臉盲癥?」陌以安驚訝地問道。
「臉盲?」楚莫依舊迷惑。
「就是記不住別人的臉的意思。有的人是聲盲,就是分辨不出來不同人的聲音。臉盲也是差不多的意思。」陌以安解釋道,接著又問道,「你真的記不住人的臉?」
楚莫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誰的都記不住,只是……有些人的臉哪怕我很努力去記,可是好像就是沒辦法記住。好像是沒辦法集中注意力一樣。不過我還是能記住很多人的臉呀。」
陌以安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那你算算你現在能記住幾個人的臉?」
楚莫還真是認真地去想了,「從小到大的話,第一個記住的是師父,然後就是楚良。再然後就是隊長,還有你。還有猴子他們!我來基地一年之後,就已經能把咱們第一行動隊的人全都記住了!」
楚良的話里,頗有一股子驕傲的意味,好像是小孩子考試考了高分在炫耀求表揚一般!
陌以安內心瀑布汗啊!從小到大,這麼多年,就記住了那麼幾個人!好吧,按照這樣的比例來算的話,楚莫進入基地一年之後記住了整個第一行動隊的三十多人,還真是值得炫耀值得表揚的好成績啊!
「那……楚家人你都不記得?比如說你母親父親?」
楚莫沉默了一瞬,「我記得,但是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有時候我很想很想記得他們的樣子,可是偏偏記不得。還有就是,就算是記得了,過段時間也會忘記。每次行動的時候,隊長給我任務目標的照片,我看的時候,將那個人記得很清楚,而一旦任務過後,我就徹底不記得了。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病,只有隊長知道,隊長說也不影響出任務,就讓我不用說。」
說到這兒,楚莫又不好意思了,「我也不敢說,要是讓食堂打飯的魯師傅知道我竟然認不出他,他下次一定不會給我紅燒肉的。」
「哈哈哈……」陌以安听到這兒,再也忍不住笑了。
世界上怎麼還有這麼可愛的人兒啊!
在陌以安看來,臉盲癥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一些人是因為大腦有問題,在辨識人臉圖像那一塊兒出了問題。就好像是有些動腦部手術的人,你給他一個杯子,他明明就知道那個是杯子,明明就知道那是做什麼用的,但是就是沒辦法叫出杯子的名字!又或者是,他明明知道他的妻子孩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他就是沒辦法叫出他們的名字!
這種情況是因為大腦某些區域受損而產生的,一部分的臉盲癥病人就是如此。
而還有一種情況,大約就是跟楚莫這種的,他其實不是記不得人臉,只是他的大腦選擇性的記憶他內心真正重視的。而一些他內心原本不重視,他卻強硬要去記憶的,大腦依舊不會給出這個記憶!
人的大腦的真實選擇,在很多時候要比人嘴巴說出來的更為真實!
「確實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你在出任務的時候能夠記住任務目標的臉,能夠不出差錯地完成任務就行了。」陌以安也給楚莫出了一顆定心丸。
楚莫這種人,果然是只適合在基地啊,一般部隊都是絕對不成的。
這也能夠理解為何楚莫會對韓澤那麼感激。想來因為他的臉盲癥,他原本在部隊的時候也受了不少的冷眼吧。
陌以安想了想又說道,「楚良現在很好。你也很好。這樣的生活就很好。」
「是呀,我也這麼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我覺得很快樂。對了你不要告訴楚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記得我,不過他很不喜歡楚家人,我看得出來的。」楚莫又說道。
陌以安笑了起來,「你跟楚良接觸的時間太少了,等你多了解他一點,你會知道,他絕對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哥哥。雖然明面上看起來,楚良是在給我打工,但是實際上,若是沒有他幫我打理生意的話,我一個人累死都管不過來的。楚良跟你所所見到的楚家人,是不一樣的。等這次紅樹林的任務完成之後,回去我帶你去找楚良吃飯。」
楚莫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大約是因為路越來越不好走了,楚莫怕讓陌以安分心,也不敢再說什麼了。不過經過了剛才的那一番談話,陌以安覺得跟楚莫之間的關系倒是近了很多。
其實,在陌以安的心中,楚莫的那種形象,是有些幻滅的!
原本沉默得人神共憤的楚莫,原來也會變成話嘮;原本她以為純白的天然呆,原來也知道家族之間的內幕;原本她以為很理智很冷靜的楚莫,原來是臉盲外家粗神經……
想想就覺得很有意思啊!
陌以安也是到了現在才真正感受到,原來每一個隊員都是有血有肉的。
這一路走的很艱難,原本陌以安以為路會很長,但是因為途中她跟楚莫的交談,使得這個過程變得很短暫。陌以安甚至都沒覺得有多難,這就已經到頭了!
她真的帶著楚莫,憑著記憶中那根本就不正確的地圖,走到了另一個出口處。
此時,因為這里是有光線的,所以陌以安可以清楚地看到楚莫的表情。楚莫也是很驚喜的,他跟陌以安對視一眼,陌以安直接說道,「快點上去。把情況跟隊長說說,以便能夠及早營救人質。」
楚莫頓了頓,「安安,要不我回去報信,你去找隊長。」
陌以安堅定地搖頭,「你槍法好,如果遇到事情的話,可以幫到隊長。我們在礦道下面,你的槍法用不上。我在這兒會更有利。再說,你的記憶力能強過我嗎?不用再爭辯了,隊長不在,小鹿就是副隊長,他的命令跟隊長的命令一樣,你快點上去。」
楚莫猶豫了一下,並未拖延,直接點頭。
陌以安當然知道楚莫猶豫的是什麼,他好不容易能這麼快記住她的樣子,可不希望她有事。所以陌以安又跟楚莫保證,「只要你快點找到隊長,趕緊把外面的事情解決了,說不定當我從這邊過去跟小鹿猴子他們會合的時候,就能直接從那個出口上去了!」
楚莫嗯了一聲,重重地點頭,然後立刻攀著繩索往上爬!
陌以安看著楚莫從出口處上去,離開,她才轉身再次返回之前過來的那條路。
可是,她才剛走沒多遠,小銀龍忽然又開口了,「跟我走,往那個方向。」
陌以安立刻拒絕,「不行,我們得立刻回去。如果外面他們攻不下那個出口的話,我要帶大家從這里出去。」
但是,小銀龍卻不肯,堅持說道,「剛才那個呆子都出去報信了,那個閻羅要是還搞不定的話,你就趁早把他一腳踢開另找別人好了!」
陌以安听了小銀龍這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呆子自然指的是楚莫,閻羅指的就是韓澤了。
自從上次小銀龍被韓澤用槍托給砸得沒脾氣了之後,它就一直在暗地里稱韓澤為閻羅。
「可是……」
「別可是了,趕緊跟我走,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
不等陌以安可是完,小銀龍就直接打斷她,同時它已經迫不及待地從她的手腕上飛起來,先一步沖著另一個礦道飛去了。陌以安無法,只得趕緊跟上。
小銀龍從空間中飛著,不用顧忌腳下凹凸不平還很潮濕黏膩的地面,速度當然快得多,相對來說,陌以安就要慢一點了。不過小銀龍也顧忌著陌以安的速度,並未落下她太多。
七拐八拐的,陌以安幾乎都要吐血了,她差點兒都記不住小銀龍這一路飛過來的路線!
終于,小銀龍忽然停下來了,就停在半空中。
陌以安也來了個急剎車,差點沒撞在小銀龍身上。
「到了?」陌以安臉色怪異地說道。因為她看到周圍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還是礦道,跟其他地方的礦道比,這里的礦道應該是比較堅固的。不用擔心其他地方被炸毀了之後,連累到這邊也坍塌。
小銀龍連忙開口,「別吵,前面有人。」
陌以安一愣,緊接著也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全神戒備。
小銀龍帶著陌以安慢慢地朝前走。
果然,又走了大約又走了幾個礦道的位置,陌以安也听到了奇怪的聲音,就好像是有人在用什麼東西鑿牆壁一般。
她看了小銀龍一眼,就很快又慢慢地朝前走去。
緊接著,她就看到了讓她很是驚悚的一幕。
薛子謙被綁在礦道的一根兒木柱子上,而木柱子後面的礦道牆壁上,赫然被挖了一個孔,一排雷管正放在那個孔中,引線就露在外面。而更神奇的是,引線那里有一根兒細細的木棒,木棒是點燃的。而且,眼看就要燒到底了。一旦燒到底,那火焰必然是會點燃炸藥的引線的!
而在距離薛子謙大約有五米的樣子,那根兒木柱子上綁著的則是薛紹。
絲毫不出陌以安的預料,薛子謙的臉上一片平靜,而薛紹的臉色則很陰沉,好像是在努力地想,到底要怎麼辦!
陌以安本來想直接出現,把那火焰掐滅的。可是忽然有動靜了,陌以安趕緊停住。
薛子謙的聲音響起,「薛紹,我知道那鎖鏈困不住你,你可以不用再跟我耗下去了!」
薛子謙話音一落,薛紹的臉色瞬間一變。
緊接著,薛紹果然三兩下,解除了手上的鐐銬,一步步朝著薛子謙走來,臉色異樣陰沉。
「子謙,你要我掐滅這火焰嗎?」薛紹的手在燃燒的木棍上劃過,卻未曾掐滅那火焰,好像是在等薛子謙的決定。
薛子謙淡淡地看了薛紹一眼,眼神中無悲無喜,「薛紹,你不該來這里。」
「我不該來?」薛紹的臉色瞬間就猙獰起來,「你都要死了,我怎麼能不來?你忘記我從前說過的話了嗎?就算是死,你都別想擺月兌我。死也要跟我在一起!」
薛紹說完,薛子謙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滿是疲憊,或許還帶著絕望,死都不能擺月兌的絕望。
這次,薛子謙干脆連話都懶得說了!
薛紹卻是一把掐住薛子謙的下巴,逼著他跟他對視。
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字眼,薛紹的情緒可想而知,「不想說話?真好。子謙,我知道你不怕死,不過我告訴你,你要死,也注定要跟我死在一起。跟其他誰都沒任何關系!還有,實話告訴你,你以為我是怎麼進來這礦道的?我跟恩塔甘達達成了協議。我在外面的人,會給他大批量他想要的武器,他要什麼我給什麼。」
果然,薛紹這般一說,薛子謙的臉色瞬間大變,聲音里都帶著顫抖,「你做了什麼?」
薛紹哼了一聲,臉上帶著殘忍的笑,「我做了什麼?又有什麼關系,反正你跟我馬上就要死了,你也看不到了。不過子謙,我告訴你,你會死不瞑目的。因為,我跟恩塔甘達說,我會給他所有他想要的東西,而條件只有一個,就是無論見不見得到我,一定要抓住陌以安!然後,我要她以最屈辱最殘忍的方式,生死不能!」
「你瘋了!」薛子謙頓時大吼!
薛紹的眼楮已經充血,「是,我是瘋了,我早就瘋了,你到現在才知道?」
薛子謙目眥欲裂,「你……你怎麼能……」
薛紹忽然大笑起來,「子謙,原來你也會失控,你也會崩潰啊。真可惜,竟然是為了一個根本連看你一眼都不屑的女人!薛子謙,你真行!」
薛子謙咬牙,「你以為你能得逞?她早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我之前還很心痛,為何她會對自己那麼狠,讓自己變成現在這樣,很恐怖!原來,她才一直都是正確的。只有這樣,她才有能力保命!我真慶幸,她學會了殺人,還學得很好!」
薛紹的眼神幾乎能殺人,「是嗎?不得不說,子謙你可真會傷我的心。你對人永遠都是雙重標準。她的一切都好,她哪怕是天底下最邪惡的劊子手,你也會說她好。在你眼里,我永遠都是錯的,永遠都是最可惡的最丑陋的,是嗎?」
薛子謙別過頭去,根本就不看薛紹。
薛紹卻是冷笑一聲,「你以為她從哪兒學了些三腳貓的功夫就能保命了?痴心妄想!這座金礦的每一個出口,都有我的人把守,只要她從這里一出去,立刻就會被無數槍口頂住,要麼被當場射殺,要麼被抓回去!如果她被抓回去的話,哼,就一定會是生死不能,一定會讓她後悔生來這世上走一遭!你覺得,她那種性格,是會選擇被俘虜呢,還是選擇當場死亡?」
此言一出,薛子謙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薛紹又大笑起來,「子謙,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只要有一線生機,她是絕對不會選擇當場死亡的。她一定會選擇那生的機會,一定還想著只要活著就可以找機會翻身。哼,我告訴你,那些人是絕對不會對她手軟的。子謙,我對你很仁慈,我們現在死在一起,你就看不到她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了。」
「你住口!」薛子謙低吼,眼眶幾乎都要出血,「你到底要怎麼才肯放過她,我都死了,你還想要什麼!」
這樣的薛子謙,讓原本已經瘋狂的薛紹反而是平靜下來了,他伸手溫柔地撫模這薛子謙的臉,「子謙,我想要什麼,你還不明白嗎?不過已經不重要了,我的命令已經下達了,而今天,我也必將跟你死在一起。子謙,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的。我從前給過你機會,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邊,把心收回來完完全全地交給我,我就答應放過她。可是你呢?子謙,你竟然想要自殺,你就這麼迫不及待離開我嗎?不過,子謙,你想不到吧,就算是死,我都要跟你死在一起!她麼……就當她痛苦的哭喊聲,是在為我們兩個能夠真正永遠在一起所奏起的樂曲吧。一定很動听呢!」
「不!薛紹,我不要死!你滾開,滾開,你怎麼能那麼對她,你怎麼能!」薛子謙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只是他自己一定不知道,他的淚不是淚,而是血。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薛子謙就滿臉都是血淚。
薛紹呆了,看呆了。眼中只有痛楚可不敢置信,他好半天才抬頭看向薛子謙,「子謙,你問我怎麼能那麼對她,那你告訴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怎麼能!」
兩個人就這麼目光直直地盯著對方,全都不發一語。
而眼看,那木棍已經燃燒到了底端,馬上就要點燃雷管的引線。
陌以安瞳孔驟然緊縮,俺道一聲,該死!
她顧不得別的,一個箭步沖上去,翻身越過薛紹,一把打飛那燃燒的木棍!
「安安?」薛子謙的聲音中帶著不敢置信的驚喜。
陌以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冷笑著看向薛紹︰「以後演戲記得演像一點。還有,不要用我當什麼狗屁的籌碼。你們兩個之間,跟我丁點兒關系都沒有!」
薛紹不吭聲,就那麼施施然地站起身來。
薛子謙的目光一直都追隨著陌以安,「安安,你沒事吧?」
陌以安轉頭看向薛子謙,「薛子謙,我想你需要知道,我跟你沒那麼熟。還有,我們總共也才只見過了幾次面,不要表現得好像你非我不可一樣!我又不是你的命!」
薛子謙咬唇,喃喃道,「你這不是來救我了嗎?你也不想讓我死的,不是嗎?」
「別,別自作多情。我救你是因為正巧路過這里,因為听到有人說話,我以為是敵人,就隱藏了起來。然後我看到了那馬上就要被引燃的炸藥。不是為了救你,只是為了救我自己。那炸藥馬上就要被引燃了,即便是我跑,也一定跑不過炸藥,一樣會被活埋,還不如搏一搏,把炸藥給掐滅呢!」陌以安很自然地說道。她才不會告訴他們,她是在听牆角听過頭了,以至于炸藥馬上就要被引燃了,她才反應過來呢!
當然,炸藥不爆炸也是她所希望的,畢竟,炸藥爆炸的話,說不定這個出口到池春他們所在的那個出口之間的道路就要被毀了!
薛子謙只是苦笑一聲,倒是沒有什麼特別受傷的表情。
他很快就看向陌以安說道,「安安你走吧,小心一點。他剛才說的話,想必你都已經听到了。自己小心一點。還有,把我脖子里的這個東西拿出去,這是薛紹的信物,他的人應該會認識這個信物。你見機行事!」
說完這些之後,薛子謙又看向薛紹,「薛紹,你不是要跟我死在一起嗎?那就呆在這里,別走了。」
薛子謙的話,讓薛紹眼底的所有瘋狂徹底燃燒起來,「子謙,原來這就是你,原來這才是你!我捂了這麼多年,竟然都捂不熱你這塊石頭。你的心,真的是石頭做的!」
薛紹說話的時候,陌以安就覺得不對勁。
緊接著,薛紹猛然爆起,一把抓住了薛子謙身後礦道牆壁那個孔里的雷管,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朝著前面奔跑。而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撿到了之前被陌以安打飛的那根兒木棒。木棒上的明火已經滅了,但是還有火星。薛紹一吹,淡淡的火苗就又飄了起來!
陌以安心中一緊,她暗自命令小銀龍,「小銀,你見機行事。那幾根兒雷管要是爆炸的話,咱們只怕就徹底要被埋在這里了。你還沒找到龍族呢,這麼死了可太可惜了啊。小銀,這次看你的了啊!」
小銀哼了一聲,「這個時候想起我了,早干嘛去了。」
陌以安怒,「還不是你引我來這里的!要不是你,我能落到這番田地麼!還是說,小銀你就是要引我來被他們給炸死的?」
小銀龍理虧,「誰引你來被炸死的。我引你過來是去別的地方的。誰知道路上會遇到這麼兩個笨蛋!」
「行了,別管笨蛋不笨蛋的。要是真被他點燃了炸藥,那我們兩個才是笨蛋呢!你看準時機行事啊,我分散他的注意力!」陌以安嚴肅地跟小銀龍說著。
小銀龍哼哼兩聲,算作是答應了,然後就從邊上黑暗的牆壁上慢慢地爬過去,接近薛紹。
而此時,薛紹卻朝著陌以安跟薛子謙走了過來。
他丟給陌以安一個金鑰匙,一邊說道,「給子謙打開吧,這樣捆著手腳,很疼很累,我很心疼的。」
陌以安嘴角一抽,但還是給薛子謙打開了鎖。
薛子謙雙手雙腳恢復自由之後,就轉頭看向陌以安,「你走。」
陌以安挑眉,看向薛紹。
薛紹一笑,「子謙,她敢走一步,我立刻就點燃引線。」
陌以安無語,「你們兩個之間的恩怨,不要扯上我好嗎?」
薛紹再次笑了,「我也不想扯上你的。誰叫子謙偏偏就是喜歡你呢。」說著,薛紹又看向薛子謙,「子謙,你真的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是嗎?」
薛子謙不吭聲。
薛紹微微笑了,「我給你一個機會,殺了我,你跟她一起離開。」
此言一出,薛子謙跟陌以安都愣住了,兩個人都活像是見了鬼一般。
薛紹又重復了一遍,「子謙,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錯過了的話,那麼我們三個人就可以死在一起了。我也很期待這個結果呢。」
薛子謙的臉色沉了下來,雙拳握緊。
薛紹笑了,「你口袋里有一把瑞士軍刀,很鋒利的。你只要用那把刀刺進我左胸,心髒的位置,那麼一切就都結束了。以後就再也沒有我纏著你了,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再也不會有任何阻礙。你想愛陌以安,也可以繼續去愛,不會再有人逼著你放棄了!你瞧,這不是很好嗎?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期望嗎?子謙,快一點,時間不多了。這木棒已經要燒到我的手了,你知道我最怕火的,被燒到手之前,我一定會點燃引線的。所以,子謙,快點好嗎?把那把刀刺入的心髒,用我的血液澆滅這根兒木棒。」
陌以安想要走過去,可是薛紹直接盯著她搖頭,「不不,你要是再走一步,我就什麼都不管了!」
說到這里,薛紹又盯著薛子謙看,聲音中帶著蠱惑一般,「子謙,你怎麼不動手呢?你不是愛她麼?你殺了我,你就可以繼續愛她了,否則,她會死在你手上!來吧,來吧,不要太擔心的,只是很簡單的,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就一切都結束了!」
陌以安真的想要崩潰,薛子謙是個瘋子,薛紹更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剛才薛紹說的關于他跟恩塔甘達聯合起來的事情,陌以安可以輕易地判斷出來,是假的。他只是要刺激薛子謙而已!而現在,薛紹這個瘋子竟然要逼著薛子謙殺他!
薛子謙還真的,邁開了步子,掏出了口袋中的匕首,打開,那鋒利的刀刃泛著銀光。
他就那麼一步步朝著薛紹走去。
陌以安真覺得自己的心都被吊起來了。她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什麼感覺!如果薛子謙真的殺了薛紹,會怎樣?
不不,薛紹不管是要怎麼死,都絕對不能是因為她而死。還是因為她,才被薛子謙給親手殺死,絕對不能!
陌以安忍不住說道,「薛子謙,你不必為了我做什麼的,你知道,我不會感激你,絕對不會。」
可是,薛子謙的身影卻沒有絲毫的停留,就那麼一步步,走到了薛紹的面前。
他朝著薛紹,伸出了刀!
陌以安給小白使了個眼色,讓小白趕緊行動。
但是小白卻動也不動!
終于,薛子謙咬牙,目光灼灼地盯著薛紹,拿著刀的手猛然捅了出去。
在這一瞬間,陌以安猛然攥緊了拳頭。然而下一秒,原本還有著跳動火焰的光芒的礦道,忽然之間,只有薛子謙頭頂的那一道微弱的礦燈光芒,火光已然不見!
陌以安也終于看清楚了薛子謙跟薛紹的姿勢。
薛子謙拿著刀的一只手猛然向前刺去,刀子貼著薛子謙左邊的腋下而過,與此同時,薛子謙的右手,一把握住了那所剩無幾的火棒。把整個火焰握在他的手心!
頓時,火焰泯滅!
陌以安提著的心,終于得以放下來了。
而眼前的那兩個人男人,卻是維持著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
薛紹的目光無限復雜,他干啞著嗓子問道,「為什麼。」
薛子謙也絲毫不避諱薛紹的目光,直接說道,「我殺了你,會成為她的枷鎖。」
聞言,薛紹猛然閉眼,半天他才低聲說道,「你就是不肯承認,你其實也是不想我死的,是嗎?」
薛子謙嘴唇緊抿,從薛紹的手中拿過雷管,轉身走向陌以安,他的目光很柔和,也很淡然,「安安,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如果從前,我讓你感覺到不舒服,我道歉。安安,再見。」
說完之後,薛子謙直接從陌以安身邊走過。
陌以安有些發愣,忍不住向後看向薛紹,薛紹顯然也沒想過薛子謙竟然會說這樣的話,臉色亦是復雜難明。
就在這時,小銀龍的聲音又在陌以安腦子中響起。
陌以安立刻出聲,「等等,等等薛子謙!」
薛子謙的身影頓住,轉身,眼中帶著希冀。
陌以安咬唇,走向他,稍稍沉默,才說道,「這個給我。」
說著,陌以安從有些僵化的薛子謙手中,拿走了雷管,又看了薛紹跟薛子謙一眼,往礦道深處走去。
薛紹和薛子謙都愣在原地。兩個人站著,不動。看著陌以安帶著雷管朝礦道里面走去,身影漸漸地消失在礦道的拐角處!
好一會兒,薛紹才又轉頭看向薛子謙,眼神莫名,「走吧子謙。」
薛子謙點頭,然而,他才剛點頭,忽然之間,「轟!」
巨大的轟鳴之聲從陌以安剛過去的方向傳來!
瞬間,薛子謙跟薛紹都完全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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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放心哈,不會虐女主的。該虐的這章還沒虐完,下章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