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昆白這樣沒有什麼城府的人都能拆穿了孟青夏心里打著的那點主意,更何況白起?
昆白的話令孟青夏陷入了深刻的反思中,這樣下去可不行,她可真是大意了,還以為自己真的瞞天瞞地瞞得過所有人呢。
身旁的昆白仍在喋喋不休地勸說孟青夏放棄這不該有的念頭︰「好在遇見你的是我,不是別人,否則你該要有危險了。其實你的運氣那樣好,至少有白起大人庇護著你,誰也不敢使喚你干活,你甚至不用看別人的臉色就能輕而易舉地獲得食物,這可是我們所有人做夢也想得到的待遇呢,我真搞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逃跑呢。我的朋友,正是因為我把你當朋友,我才不得不誠實地勸你打消你的念頭,或許我在這時候不給你鼓勵支持,反倒給你潑冷水,會讓你不開心,可那也是不能改變的現實,趁著白起大人那樣喜歡你,你該好好地討白起大人的歡心才是,快永遠地放棄這不該有的心思吧,跟在白起大人身邊,有什麼不好的,我真想不明白……」
孟青夏頭疼地嘆了口氣,趕緊用話堵住了看架勢還要繼續喋喋不休下去的昆白的嘴︰「你再繼續說下去,全世界都要知道我在想方設法逃跑的事了。」
昆白一愣,當即羞愧紅了臉,向孟青夏道歉︰「對不起……我,平時沒人和我說話,見到你,我就忍不住不停地說話。」
孟青夏當然能理解昆白的處境,就是同為奴隸的伙伴們尚且不願意與對方和睦相處,更何況一向看不起奴隸的別人呢?身為奴隸,孤單和寂寞苦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但好在,昆白來這里的時間不長,尚未完全散失自己該有的天真爛漫,她頗為同情地握住了孟青夏的手,在比自己還矮一個頭的孟青夏面前,昆白理所當然地扮演了該照顧她的「姐姐」的角色︰「阿夏,我可以叫你阿夏嗎?其實我能理解你總想著離開這里的心情,你在來這里之前,一定不是生來就是奴隸吧,至少曾經享受過自由民待遇的你,一定不能接受成為奴隸的現實。其實這里的人,包括莎妮姐姐她們,她們中的大多數人,在剛來這里的時候,也都和你一樣,嘗試過逃跑的……」
「那她們……」孟青夏像是听到了重要的信息了,當即打起了精神來,迫不及待地追問昆白。
昆白搖了搖頭︰「我听說,想著逃跑的人,通常被捉回來以後,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餓肚子還是小事,她們,她們……」昆白的臉色變得煞白,似乎回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她們中的不少人,被捉回來後,被活活打死也是常有的事,腐臭的尸體就丟在太陽下暴曬著,最後被人拖出去喂了獅子……」
孟青夏的身子一僵,昆白看起來並不像是為了打消她這念頭而故意嚇唬她︰「這樣的震懾,似乎的確起了效果……」
昆白听了忙點頭,可轉瞬又搖了搖頭,一臉神秘︰「其實也不一定,雖然這里的大多數人一開始也總想著逃跑,可我們如今徹底打消了這念頭,也不全是因為那些可怕的例子。」昆白說著,突然一臉古怪地湊近孟青夏,貼著她的耳朵小聲道︰「這里的大多女奴,包括你見過的莎妮姐姐她們,其實這里的大多數人不僅打消了逃跑的念頭,甚至連趕都未必肯走呢,我們都听說,白起大人很會寵愛女人,但我們都沒有那個運氣能夠見到尊貴的白起大人的顏面,可人人都知道,白起大人高大英武,俊美不凡,就是天神與之相比,都要遜色幾分呢,若是能得到白起大人的寵幸……」
昆白大概覺得自己說得太露骨了,不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移了話題︰「現在西面的那些女奴之間,都在盛傳白起大人如何寵愛你的事,听說白起大人這回會受傷,也都是為了你呢。她們都為當初在你面前那樣對待你而後悔得腸子都青了,現在她們再見了你,我保證,一定嚇得屁滾尿流,沒人敢再招惹你,連帶著我也沾了光了,如今她們見了我,也總比以前客氣了許多,不敢再欺負我了。你瞧,你的運氣多好,正是因為你,這里的女奴們又通通蠢蠢欲動起來,抱著希望過活呢。」
白起很會寵女人?孟青夏來這里有一段時間了,卻一次也沒見過白起招幸過誰,況且那些關于她的流言,謠言,通通都是謠言,那個藍眼楮的野蠻人,哪里會懂得憐香惜玉,她們要是知道了真相,非得失望不可!
「可這里的人,包括你們口中的莎妮,最後的命運還是得孤苦勞作地了此余生,對嗎?」孟青夏的神情嚴肅,眼神有些黯然,說出的話,也是那樣殘酷,又現實……
昆白一怔,神采也跟著暗淡下來,嘆了口氣︰「阿夏,你仍是不願意留下,對麼?」
孟青夏沒有回答,可那態度已經再明顯不過了,曾經自由過的人,不會想要成為連個「人」都算不上的奴隸,況且以孟青夏的性子,她絕不是個輕易向命運妥協的人。
「既然如此……」昆白的眼楮閃了閃,深吸了口氣,似乎是經歷了極大的心理斗爭,方才下定的決心一般︰「你孤身一人,是不可能成功的,除非……想必明日白起大人啟程,一定會帶上你吧?按照慣例,白起大人會帶上一些在路上專門負責干粗活的奴隸隨侍,只可惜,今年並沒有輪到我,可若你有辦法讓我也在隨行人員中與你做照應,我保證,我會幫助你逃跑的。」
昆白眨了眨眼楮,顯得有些狡黠,好像真的已經想到了辦法般,這的確有些冒險,可孟青夏充其量不過是個奴隸,丟失一個奴隸,不會有人太在意的……
孟青夏雖有些猶豫,但看昆白那副「我有的是辦法」的模樣,孟青夏只好蹙眉,並沒有立即表態,只推托了不能在這待得太久,便匆匆離去了,事實上,天色也不早了,白起並沒有允許她可以在天黑之後仍在外面逗留,回去晚了,她通常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沒想到她來這鬼地方不久,她竟還真的培養出了些奴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