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也許,也許是因……」
因為什麼,自己也說不清。(
親眼見她肩骨花紋綻放,親眼見她烏發轉為垂暮銀白,自己能說什麼?
這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範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如此詭異,像迷局。
「主子是大富大貴之人,定然會吉人自有天相,這是好兆頭,這是……琬」
「你這麼說,好像也對。」
宮鈴明明是惶恐,有些無措敷衍的安慰,此刻在奴歌听來卻是分外有理。
「鈴鐺,我心口不疼了呢。」細細感受之下,她有些驚喜揚眉「真的不疼了!藤」
心口疼?
隱約間宮鈴倒是記得奴歌身上有昔日司凌夜為駕馭她而種下蠱毒,這蠱毒每到月圓十五必要發作,後來是絕音只身前往西華極寒之地,引鮮血栽種了全文字+手打極寒解毒草藥,暫時壓制了奴歌體內蠱毒……如今長達一年時間已經過去,想是那草藥再不能發揮克制作用,故而近來蠱毒有復發的征兆。
不過,她又忽然說自己心口不疼了,這是怎麼回事?
「鈴鐺,你看……」
宮鈴順勢在奴歌驚呼中低頭查看,卻詫異發現,在其心口本是淡淡的劍傷疤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已經光潔如初!
「這……」
一旁宮鈴與奴歌只顧著觀察其身體變化,分明忘記旁邊還有偃月這麼一個清瘦少年,在二人吃驚研究其心窩傷口時,偃月站在巧妙的角度,亦是將那過程看的一清二楚。
「經世傳言,果真如此。」
淡淡一聲呢喃低到只有偃月自己听得見。
…………
…………
「主子,白發之時你連睫毛都有霜色,如今,果真沒有感覺任何不適?」
「沒有。」
「真是神奇。」長嘆「不過這樣的事發生委實詭異,你可千萬不能同其他人說,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這,這麼可怕?」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為上。」
「哦。」
隔日清晨,落霞側殿飯桌上宮鈴、偃月、奴歌三人相鄰而坐,有些面面相覷之意。
昨夜一切發生的太震撼,有些不真實,宮鈴至今依然覺得自己是恍然墜入夢境,而今未醒。
奴歌昨夜銀發如霜,子時一過便恢復成漆黑如瀑,看似並無任何異常。
…………
「好啦,都不要看我,我真的沒事。」
低頭默默喝下一口稀粥,直到口中咀嚼到一粒大到不像話的沙石,奴歌到底顰眉起來。
「不過鈴鐺,我牙疼。」
「嗯?」
木桌對面宮鈴聞聲抬起頭來,在分明瞧見奴歌自碗中挑出指甲大小石塊時,屆時有些臉色發僵。
「這是……!」
「好硬的石頭。」
「膳食房那些人真是欺人越甚!」
減少克扣落霞宮糧食也就罷了,如今竟擺明嘲笑落霞宮無人!
那麼大的石塊,根本不可能是稻米中所有!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扔到碗里借機欺辱落霞!
「主子!不||要吃了!」
宮鈴‘啪’一聲將木筷扔到桌上,眸光中隱約泛有淚花。
「鈴鐺,怎麼了?」
一旁奴歌倒是不懂這些人心嘲諷,還兀自用筷子撥弄著那塊石塊玩。
「這些人不給顏色真是越發囂張!主子你等著,我這就去找他們評理!」
平日號稱穩重成熟的宮鈴到底被氣急,‘啪’的一拍桌面,起身端起奴歌那碗尚有余砂的瓷碗走了出去。
「她這是去干嘛?」
奴歌有些不明所以看著怒氣沖沖離去的宮鈴,扭頭望向偃月「小子,你知道麼?」
「打架。」偃月則在一邊眉眼不抬,只細致用筷子繼續挑自己碗中砂石。
奴歌以為他真是餓極,是以與自己說話時都不忘記工作,可他卻再三確認碗中了無髒污後,抬手將那半碗粥推到奴歌面前來。
「吃吧。」
深眸瀲灩,竟似寵溺。
奴歌無言,低頭看了看那碗干淨的米粥,又看了看今日不同以往的偃月,顰眉。
一個小小少年,他怎麼會有如此內斂俯視天下的氣質目光?
「怎麼這樣看我?」
他抱胸,向身後椅背靠去,表情有些好整以暇。
「你干嘛?」
「估計宮鈴……」
「嗯?」
「咳,是宮鈴姐姐,她一段時間內應該不會回來,你先吃些東西,免得待會兒餓著。」說著別開頭去,青銳少年臉上竟是泛起一層可疑紅暈。
「你當我是小貓?奴歌卻是不領情,畢竟在她的認知中,只有主人對寵物才會如此悉心。
可她才不要做一個小破孩的寵物!
「無辜獻,獻……」
「獻殷勤。」
「對!獻殷勤非奸即盜,我才不要吃。」
偃月輕挑笑意的唇角不禁僵了僵,斜眼看下奴歌又飛快別開視線,原本便如雲霞的臉頰此刻更是艷紅。忖了半響,他方才握拳假咳一聲「以後不準亂用詞語。」
隔著咫尺桌面與粥碗,她眨巴眼楮看他「為什「六夜言情」全文|麼?」
「這不純潔。」
「純、潔?」
「總之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快吃飯,我有事先回房了。」
說著竟似小大人般命令性看了眼奴歌,屈指叩了叩桌面,而後腳下運步飛快消失。
徒留奴歌自己坐在桌前迷茫瞪眼。
…………
…………
秋風瑟瑟,半個時辰之後,宮鈴果然如偃月所言未曾歸來,奴歌隱約察覺不對,想要召喚偃月出去找她。
可逛遍了偌大落霞宮,卻連偃月衣角都沒瞧見。最後放棄,只能自己潔身一人踏出落霞。
…………
殘舊的落霞大門之外依舊是一片蕭條景致,周圍荒草雖不見得淹沒人視線,卻因無人打理生長非常雜亂,縱然是白日,也依舊會有些淒涼慎人的味道。
單薄的身影站在古舊院門之外,奴歌探頭再三打量四周,努力記下方向與建築,小心翼翼邁出。
‘生病’之後,這是她第一次自己走出落霞宮,看著落霞之外的華麗殿宇,不禁心生愉悅好奇,有些忘記尋找宮鈴初衷,渾然不覺越走越遠。
直到路過一道九曲回廊之前,她回神抬眼打量四周,隱約覺得這地方既厭惡又熟悉。
穿過繁茂的花圃,走在略有清塵的鵝卵小路上,不遠處,隱隱有著女子嬌笑聲裊裊傳來。奴歌側耳傾听,頓覺這笑聲如黃鶯出谷分外動人。
「這麼多女子,鈴鐺會不會也在那?」
許是被這笑聲吸引,奴歌攪著衣袖,不禁探頭向那聲音來源尋去。
行至不遠但見一八角涼亭,亭中歇息著幾位窈窕環肥燕瘦美人,氣質各有千秋艷麗不同。
但其中最為惹眼的,莫過于幾乎是被其她美人眾星捧月圍在當中,一抹鵝黃女敕衣。
那宛若黃鶯出谷的笑聲正是自這位美人口中發出,此刻也不知她正在笑顏些什麼,惹得旁側美人相互附和,彎腰和諧笑成一片。
「是有什麼好笑的嗎?」
奴歌停在涼亭十步開外,歪頭有些疑惑看向亭中美人。
那邊眾美人亦是此刻注意到突如其來的奴歌,有些詫異模樣,不禁數到視線同時射來,齊齊上下打量奴歌。
「瑤姬姐姐今天還有邀來這樣一位人物賞菊?」
其中一粉衣美人快速瞥了一眼奴歌,而後又飛快別開視線去,似是不願多瞧粗布簡陋的她,生怕傷了眼楮。
奴歌被這樣諷刺厭惡的視線打量,剎那頓覺自行愧隧,抬眼忽閃大眼看了看亭中美若雲中仙子的眾人,又垂頭看了看自己洗的有些褪色粗衣,頓覺膽怯。
「對,對不起。」鈴鐺告訴自己做錯事要勇于承認錯誤,此刻自己誤闖了仙子境地,算是犯錯了吧?
看她們的表情便可以知道,她們定是很厭煩自己。
「我只是找人,誤來這,我走,我馬上就走……」
小手連連擺動,似是誤落天鵝池的丑小鴨,尷尬姿態慌張欲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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