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娘娘夸贊。(」
「接下來呢?你們的娘娘———未來的皇後,是打算如何處置我呢?」
「對一個女子最好的懲罰,便是侮辱,如今身體與靈魂上的傷害你都承受過了,想來,是可以過上段「海天中文」全|文安生日子的。」
強忍著一腔怒火屈辱,奴歌極力使自己面容平靜起來「哦?」
「||再過段時間便是皇上的封後大典,在這期間,想是任何人都不希望出絲毫差錯。琬」
「封後?」封後……
依稀記得那棵梧桐樹下,有人長身玉立對自己字字句句溫暖。
可如今依照這形勢看來,那一日,果然是自己幻覺無疑了藤。
一旦卿別雲立後,後宮權勢滔天,想來,那時便是自己死期吧。
只是有些不甘心,沒有履行最初的承諾,讓司凌夜來一命抵一命。
…………
待到雲端高揚著下巴離去之後,奴歌勉強撐著自己殘破的身軀來到銅鏡前,扯開殘碎的衣襟———鏡中人,周身的青紫。
滿頭的白發不知何時恢復成了如瀑的烏黑,像是上等的緞子,吸納了世間所有的光亮,帶著致命的美麗。
雲發如墨,于是襯得一張臉下巴尖尖,越發蒼白。
水眸不覺習慣性半眯,明明看似銳利的姿態,鏡中人雙眸卻是帶有空洞木訥的味道。
抬指,一戳那鏡中人額頭,黛眉揚起朱唇微掀「廢物!」
干淨利索的兩個字自輕靈的喉間迸出,聲色如冰,菱角扎人。
「看見了吧,你已經是一灘爛泥,倘若還不肯站起來,便注定要被人踩在腳下!!」
朱唇開合,鏡外之人對鏡內狠狠唾棄。
「既然已經一無所有,你還顧忌什麼!?」
「不清楚記得曾經又如何!?一切都不可能是軟弱的借口!」
‘嘩啦!———’
銅鏡被人抬手狠狠打翻在地,貼著地面滑出去老遠,最終撞上窗下牆角停了下來———扭曲的銅鏡已然變形,可見其甩手力度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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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落,又是接連幾日時光悄然溜走。
期間因皇帝封後事件鬧騰正歡,後宮嬪妃動向倒是尤為安穩。
雲端說的果然沒錯,後宮如今地位崇高的卿別雲即將立後,各宮娘娘嬪妃生怕不慎惹出什麼事來,被卿別雲借機抓去為後位立威,于是均似听話的貓兒,行事畏首畏尾。
故而奴歌空守落霞殿將近半月時間,都是過著難得安生太平的生活。
…………
冷宮,落座于整座皇城的最北段,許是因地理位置終日少見陽光,故而人們習慣性厭惡陰暗經常繞行,時日一久,理所應當將其淡忘。
擺著指頭一天又一天的倒數,默默計算著剩下的時日,本以為這樣死水無波的日子會在卿別雲封後前再持續一段時間,卻是天不遂人願。
是一日,大雪紛飛,放眼一望天地幾近蒼茫。
落霞殿側門被雲端‘ ’的一聲推開,不算重的力道,但響在這樣習慣性寂靜的落霞殿,卻是分外震耳。
于是蜷縮在榻上,勉強依靠火爐取暖的人理所應當一驚,緩和了半響,這才起身回眸看來。
「有事?」
厚重的棉被披在身上,卻絲毫阻擋不住門外寒風侵襲。
「幫忙順手關門好麼?」
「哼,娘娘好命。」雲端站在門邊冷哼一聲,其身後便是紛落大雪,風一卷,頃刻漫進殿內,卻不化開。
「進來說話吧。」
「你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吧?」門邊雲端揚眉,似是打算在殿內長時間逗留,故而反手將殿門合上,自行走到火爐邊。
「所以?」榻上奴歌瞧清雲端被凍青紫的小臉,抬腳將暖爐往其身邊踢了踢「站那麼遠做什麼?烤不到火。」
「你……」眼見著奴歌將火爐讓給自己,雲端不禁語塞,有些詫異看她「你這女人,我可是來坑害你的!」
「哦。」
「明明在這冷宮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你怎麼可以如此……!?」
「那你希望看到我如何?」榻上之人淡淡揚眉,伸出細瘦不成形的指尖勉強拽了拽棉被,有些配合的反問她「難道要我大哭大鬧自殺去?……也許老了吧,沒那份興致了。」
「少在這花言巧語!」地上的人兒似乎生怕自己再多听奴歌幾言而動搖什麼,不禁向後退去半步,醞釀半響,這才擺出冷硬強橫姿態「你!跟我來!」
「帶哪里去?」
「管那麼多!能在你有生之日為南宮鈴她們造福些平靜日子總是好的,你到底要不要配合!」
「要。」簡單干淨一個字,余音降落,單薄似乎隨時會被冷風吹走的人主動穿鞋下地「去哪?」
雲端顰眉看向奴歌清瘦的身子,似是覺得將死之人亦有可憐之處,不禁放輕了語調「把眼楮蒙上,然後……」
「司凌夜有沒有跟你說過,佯裝反派時,不要對正面敵人展現出關懷?」
「什麼?」
「又要將我接去臥龍殿嗎?」正欲彎腰穿鞋的人動作不急不緩,說出的話,卻著實將雲端驚了一驚。
「你……」
「忘記同你說,入宮以來時日雖久,但礙于身份的原因,我始終未去過幾個地方,迄今為止唯一了解的,也不過是帝王的朝堂,這長居的落霞,以及,幾次將我囚困的臥龍殿。」
「你是如何知道!?」
「臥龍殿的暗香,縱然看不見,我嗅覺依舊記得。」
…………
「早知道雲端會被揭穿,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落霞側殿門‘吱呀’一聲被再度推開,門外連著廣闊天地,漫天霜雪間不知何時渡來一人,步履嫻雅,明明是袖手漫步閑庭之姿,卻分明凝聚踏遍天下山河之氣。
模糊的視線去努力辨別那人,玉冠梳發,錦衣緞帶,富貴纏身。
奴歌在榻上將信將疑揣測對方名諱的時候,地上雲端早已戰戰兢兢跪了下去,口呼「吾皇萬歲。」
听聞這聲迎駕,奴歌方才斷定,對面之人是司凌夜無疑。
可,他怎麼來這呢……「再過幾日便是別雲封後大典,慶典舉行後,朕想再宣告一件事。」
抬手屏退雲端,那人隨手掩門,披著涼意步步韻華向奴歌而來。
「別雲封後坐擁六宮權勢,但她畢竟只是個懂藥的女子,太過柔弱……」
「所以?」
「你有武藝在身,又頗有謀略……二者相互幫助結合,定能助她坐穩後位……所以,我重新將你封為德妃可好?」
「司凌夜,你大可更不要臉些!」
那人卻不怒,反而笑的越發自得「你不同意?」
…………
是幻覺!幻覺!!
心底狠狠的警告,同時猛的用力閉上眼來,像是念誦清心咒般一遍又一遍努力告誡自己———听不見,看不見,感受不到,如此再張開眼時,一切都是清醒的。
忘了麼?前幾日你還遇見過幻境絕音與花錯呢!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
「歌兒,你怎麼了?」
可那人的溫聲軟語,近在身側。
「滾!滾———!!」
猛的一聲力竭尖銳呼喊,像是想要抗拒什麼,人影雙手抱頭滾落在榻上,拒絕著那人絲毫接近。極力蜷縮向榻里,瑟瑟顫抖成一團。
「你怎麼了?怎麼了?」
可那幻境卻分明不依不饒,抬手再探向她……
便是連觸覺都如此真實———修長的指尖,帶著與生俱來的薄幸溫度。
「都是幻覺!!———」
抬手想要拍打開那人近在咫尺的手掌,可對方卻一副很是關懷模樣,輕易躲避開去。
模糊的視線影影綽綽倒影著他,挺拔的鼻梁,恆古深邃的眉眼,生來便注定寡性的薄唇……
處處都如此像他,言行舉止分毫不差。
明明是幻覺罷了,你卻為何將他模仿的如此認真?甚至那自私到骨子里的心思,那溫和之下隱匿的冷酷眼神……
「你!……」
奴歌抬眼瞪著眼前輪廓異常俊美之人,遲疑半響,驀然像是想起報復什麼般,倏然抬手抓住那人探在額頭的手掌,而後雙眸死死盯著對方,將其指尖塞到自己口中……
貝齒閉合———毫不留情一口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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