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吃下清粥膳食,奴歌在側殿整整昏睡一天一夜,起來時雖說不是多麼精神飽滿,卻也比先前月兌力好上許多。(Www..Com?я
起身推開側殿大門時,已是斜陽西沉,四下尋找宮鈴身影,卻不見其絲毫回應。
「奇怪,去了哪?」
撓頭疑惑間,但見西北方向信鴿振翅‘撲伶伶’飛回,奴歌召下信鴿,展開信紙來看,上書只有蒼勁一字————好。
似是下了多麼重大的決定,金鉤鐵劃,幾乎力透紙背琬。
奴歌看著這樣的字跡,微微顰眉。
隱約間總是覺得最近哪里出了問題,可總也想不起來,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心間不容忽視的忐忑不安。
許是因這次是最後放手一搏,自己過分緊張了吧藤。
但願如此……
抬手將信鴿放飛,把窄細的紙條撕了又撕,正要隨手丟開之際,落霞院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門板之後,是宮鈴眼窩泛青的小臉。
「宮鈴,你怎麼?……一副一夜未睡的模樣?」
「主子不是說這次計劃一定要萬無一失?」宮鈴抿了抿唇「我覺得咱們這次離開,必然要制造出假象,剛剛我已經在外散播謠言,說主子你身子最近愈加不爽利,難以下床……讓皇上與卿別雲那邊放松警惕,同時……」
「同時什麼?」
「這樣很可能會害死無辜的人。宮鈴明知如此不對,但為了保護主子,別無他法。」說著,自身後拿出所剩不多的布料與柴油來「我在各種隱蔽處均扔下來不少這樣的‘垃圾’,子時時辰將至時,主子先走,宮鈴負責將各宮點燃……然後借著眾人撲火的時候,主子也好掩護離開。」
「你……」奴歌擰眉半響,終是額首「還是你激靈,好了,眼下先去歇著吧,眼見著便要天黑了,時辰到時我叫你。」
宮鈴自知若是關鍵時刻自己不支將會拖累奴歌,于是額首不再推月兌,轉身而去。
…………
…………
在等待時,也許時間會廝磨尤為緩慢。
然,在心事重重發呆時,它又是溜走飛快。
奴歌坐在窗前,眼見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直至完全漆黑,估模著時間差不了多少,便打算起身去自行將宮鈴藏起‘垃圾’的地方點燃。
但前腳剛剛邁出側殿,轉念一想,帶有柴油的衣服都是宮鈴負責藏起,自己無法去找,思忖半響,只得心疼喚起睡意朦朧的宮鈴,問了藏起衣服的地點,而後分頭行動。
剛開始宮鈴還固執,非要奴歌先去北門等候,自己去點火,但在後來奴歌‘時間緊迫’理由要挾下,不得不妥協,將將說了幾個地方。分別是膳食房、御書房、各宮娘娘寢宮,還有最可恨的卿別雲的流雲殿……
宮鈴說原本是打算直接將卿別雲現居的鳳殿翊坤宮點燃,但礙于那里巡邏侍衛過多,司凌夜也可能歇息在那,為避免麻煩,只能退而求其次,轉為火燒其曾經殿宇流雲。
最後便是落霞宮,這個她們居住已久,痛恨又親近的地方。
…………
「大火一燃,宮人必然會慌亂,只希望我們能制造出被燒死的假象,讓皇上他們信以為真。」
「傻子,被燒死的人怎麼說都要有尸體,如今你我二人逃了,沒有尸體痕跡,怎麼可能會有人信?世上畢竟有句話,叫眼見為實……何況司凌夜如此精明的人。」
「到時候大火著起,人都燒成渣了,哪里會有尸體?」宮鈴故意得意模樣逗奴歌發笑「到時候,我便與主子遠走天涯……主子,我們去南方吧,據說那里是水鄉,安靜祥和的很……」
「呵呵。」奴歌笑而不答。
———宮鈴,你並不知道,在我孩子死後,我便再沒有放棄一切,寬宏大量遠走他鄉的想法。
我要報仇,而這個仇,必要依附著月扶才能完成……到時我會將你交付于南宮引千,讓你安然離我而去。
而我,自此之後將只為仇恨而活……
亂葬崗那日,那面具深不可測之人說,只要自己在江湖上找到一個以‘桃花’聞名的人,他便答應不惜一切幫助自己。
自己雖不願信他,但山窮水盡時,姑且一試倒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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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來的很快,清雲避月,冉冉的蒼穹似乎都在為奴歌二人制造逃離機會,天色婉約朦朧,是以地上人影行動起來尤為方便。
半個時辰前便準備好一切,奴歌與宮鈴分開行動,不過兩盞茶的功夫,便將事先埋下衣物的宮殿點燃大半。
最後會和之地,奴歌與宮鈴約在皇宮並不起眼的軒轅北門。
毀壞一件東西,遠遠要比守護它簡單容易的多。
是以燃火時,奴歌動作迅速,因事先早有準備,不過片刻,皇宮各處便有火光零星竄起,最後越燃越旺,半柱香時間便連成一片。
…………
…………
「最後一處……」
清瘦人影在皇宮兜了大半圈又回到始發點,奴歌手持簡易的火把,面朝‘落霞宮’匾額掉漆大字,顫抖著指尖,緩緩將火光遞送上前。
「落霞,落霞……」
這自己與宮鈴居住了如此之久的地方,想來,日後若有人與自己說風淵的皇宮哪里給人記憶最深,奴歌應當會答———地牢與冷宮。
地牢,是她多次出生入死的地方,落霞,是她有笑有淚的地方。
「點燃了它,然後,一切都結束了。」
喃喃自語間,火把又向前送了送。
「點燃,讓一切化為灰燼……」
落霞慘敗,到處橫生綠色植被,想要點燃將火勢催旺很是容易,但……
「畢竟是我與宮鈴居住一年多的地方。」
手腕一抖,簡易火把驀然跌落在地,正正是在落霞破敗院門之下。
「這院門本是實木,想來燃起也應容易。」
但畢竟是皇宮,縱然是冷宮,昔日也曾輝煌過,僅僅一層院門,厚重亦是不容忽視。
火把跌落在地那一刻,奴歌心中默念︰點燃與否,听天由命。轉身而去……
…………
亦不知是奴歌神經過敏,還是真有听見,身後不遠處,似有傳來一聲嘆息。
其中失望的語氣,不容忽視。
奴歌警惕回眸,視線四掃,但見荒草萋萋,了無半絲人影。
「難道是我听錯?」
心底越加揣揣不安,奴歌努力勸說自己,這是因為出逃前太過緊張的原因。
強行按下第六感莫名憂思,人影直奔北門而去。
…………
…………
粗布人影匆匆離去之後,落霞枝葉繁茂偌大梧桐樹枝上,緩緩落下兩人。
一人身披漆黑斗篷,面上佩戴鬼面獠牙面具,整體立在這惶惶月色下,形如駭然邪氣鬼魅。
一人身披血紅斗篷,帽檐壓的極致低,只露出半截尖尖完美如玉的下巴,與斗篷下時長探出的白皙手指。
「她到底還是心軟,沒能點燃這落霞殿。」「索本書名+听潮閣看最快yd小說網
「幸好她收手,否則,我們兩個站在樹上,豈不是要被燒顯身?」
「我倒希望果真如此。」
「唉……只可惜……」
正是與奴歌所听見別無二致的嘆息聲,低寥,失望,卻又說不出的動人。
「的確。」身披黑色斗篷之人視線掃了掃那被風吹滅在院門前的火把,跟著沉聲「未動手,想來,她還抱有一絲牽念。」
「那便必然要幫她把這牽念斷掉。」
「你去?」
「呵,這事可都是你顯身安排的,我忽然出場,那算是什麼?」揚聲,無端帶著輕快挪揄的語調,仿佛萬事皆不上心,卻又萬般了然。
「偶爾客串一次,也無不可……況且前些「六夜言情」日子,你不是忍不住出現過一次麼?」
「那不過是為了試探。」紅衣斗篷人似是不滿,尾調發涼「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發現你私下動的手腳?」
「呵。」黑衣斗篷人不辯駁,只轉開話題道「接下來,怎麼做?」
「你不是早有安排?又何必來問我?」
「也對。」
死氣沉沉的笑,無端的邪逆,帶著令人心生不安的陰暗味道。
「我本打算收手,不再傷害你呵……」
對著奴歌離去方向,似是愧疚嘆息一聲,黑衣斗篷人拉了拉帽檐,轉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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