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坐在椅子上,看著安可依,微笑不變。
安可依臉色瞬間就僵硬了,立刻再搖了搖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凌逸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一些。
安可依神色變得有些慌亂,不死心地再搖鈴鐺。
凌逸仍然無動于衷。
「怎麼會這樣?這、這不科學!」安可依臉色瞬間蒼白,發出不可置信的顫抖聲音,一下站了起來,卻因為心中滋生出來的巨大恐懼,感覺渾身發軟。
「我不是說了嘛,蠱什麼的,很不科學啊……」凌逸笑容燦爛依舊,雙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身子微微前傾地看著驚慌失措的安可依,眼中卻散發刺骨冷冽︰「繼續搖啊,再搖幾下,說不定就能搖到外婆橋了呢……」
「芳姐!」安可依發出了求救似的驚恐尖叫。
芳姐的身上,這一刻陡然爆發出了先天前期強者的氣勢,卻是極盡收斂,無聲無息瞬間籠罩住了凌逸,然後全力傾軋!
強大氣勢籠罩下,凌逸笑容依舊,看上去無動于衷。
芳姐眼中陡然爆出極度不敢相信的神色。
……
瀛洲。山本家族。後山禁窟。
莊天宇站立在禁窟內一個三公尺方圓的天然水池前。
這是個天然的洞窟,巨大猶如一個足球場,牆壁被人工打磨過,變得十分平整,光滑如鏡,上面寫滿了古中國的古篆小字,代表的是一篇篇高深莫測難以讀懂的古武學口訣。
事實上,這個禁窟並非山本家族所有,而是在因為發現了禁窟,而有了現在的山本家族。
誰也不知道這個洞窟的真正來歷,洞窟牆壁上的上百篇武學是誰寫下。
而洞中的武學,用詞皆極為艱深玄奧,山本家族經過數千年的努力,也不過是破譯整理出其中的五部完整武學。
其中,莊天宇施展過的瞬光一字斬以及名動天下的九疊拳,便是出自其中。
古篆因此成為山本家族的直系後代必修的學問,為的就是應對有朝一日能夠進入禁窟,讀懂上面的文字。
而此刻,莊天宇來到了這個對于山本家族來說意義非同尋常的地方,站在了天然水池之前。
他的目光微微移轉,落在水池前一塊平整青石板上。
在這石板上,寫著一些古篆文字。
莊天宇讀懂了這些文字。
欲學壁上武學,必先祭血滿池!
這和家主告訴自己的,是一樣的。
仔細觀察了一下,莊天宇發現,這水池看上去雖然像是滿的,其實還差了一點點,大概需要一升的樣子。
莊天宇拿出一把匕首,拔了出來,然後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刀,任血液不斷溢出,落入水池。
他雖然有懷疑石板上文字的真實性,但也不敢以身犯險,因為家族特別強調過,曾經有幾人沒有祭血,便無端地從禁窟中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
血液不斷落入池中,莊天宇的目光則在被夜明珠照亮的牆壁上緩緩轉過。
這里每一門武學都很不俗,但也有高有低,能夠有多少收獲,就要看進入禁窟之人的悟性了。
他並沒有注意到,隨著自己的血液不斷進入水池,漸漸將池水染紅,忽然有細微的氣泡,從水池的深處冒了起來,隨即氣泡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而這種狀況,自古未有。
很快,異常的聲音拉回了莊天宇的注意力,莊天宇陡然發現,原本平靜的池水有大量的氣泡冒出來,水池的中間像是沸騰了一樣汩汩向上翻滾。
這種狀況,家主怎麼沒提起過?
莊天宇心中剛生出疑竇,突然臉色一變,發出驚呼,因為他陡然感覺到,一股詭異的陰寒氣息從池中升騰起來,籠罩了全身,居然讓後天後期境界的自己絲毫動彈不得,手臂上匕首劃開的傷口陡然向兩邊裂開,大量的血液像被水泵抽取一樣從傷口噴涌而出,嘩嘩落入池中!
數個呼吸的時間,從他體內噴出的血液已經超過了一升!
然而詭異的是,已經滿滿的水池,絲毫沒有溢出一滴水!
「呵……」
心中驚恐非常的莊天宇,突然听到了禁窟中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長長呵氣的聲音。
莊天宇渾身寒毛豎起,因為自他進入禁窟之後,禁窟的斷龍石就已經落下,這一目了然的禁窟中萬萬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
然後,他就听到了一道仿佛干渴了幾天的人發出的充滿沙啞低沉的嗓音。
「血液之中,竟有怨氣……」
詭異的聲音在禁窟中響蕩,但莊天宇絲毫分辨不出這聲音是從哪里傳來的,毛骨悚然之感更勝。
當今世道,宗教都已經沒落,唯有武道昌盛。
對于鬼神之事,接受過唯物主義教育的莊天宇本來是不相信的。
然而這一刻,莊天宇真的感覺有鬼。
「小子,你最近一段時間,可有與人交過手?」
那沙啞難听的聲音再度響起,莊天宇反而沒有那麼怕了,揣測自己可能是遇到了什麼高人!
潛入者!
莊天宇腦中閃過這三個字,強壓心頭慌亂回答道︰「是!」
他的目光卻是微微下移,因為在這禁窟之中,唯一能夠藏人的地方,便是面前這詭異的水池!
然而池水已被鮮血染紅,根本看不到什麼。
事實上,山本家族並非沒有懷疑過池中有古怪,然而各種科技探測設備進入禁窟之後,就失去作用,就算是先天高手,分出精神力進行探知,一進入水池便猶如石沉大海。
也有山本家族的先輩投身進入水池,潛行下去想要一探究竟者,然而下去之後就再也沒有浮起來。
水池的詭異已經被山本家族確認,而隨著時間推移,數百上千年過去,水池的詭異始終沒有改變,就使得山本家族的人開始確信,這也許是一種目前無法解釋的自然奧秘,那水池底下,不可能藏人。
因為沒有人能夠活數千年之久。
而現在,莊天宇懷疑,這水池下,可能真的有人。
他當然不會以為這人會是在這禁窟中寫下百篇武學的那名高人,只以為這人是為了禁窟中的武學而來,不知什麼時候就潛入進來,並且藏身在水池中!
莊天宇心中揣揣,這名潛入者如此強大,自己今日難道就要死在這里?
唯一讓莊天宇感到奇怪的是,這人說話的語調有些古怪,帶著某種方言味道。
「和你交手的人,所姓為何?」那沙啞聲音繼續問道。
莊天宇回答道︰「他,他姓凌!凌厲的凌!」
「凌?不對……這怎麼可能……難道天下間,除了……竟還有……」
那聲音似乎在喃喃低語,莊天宇只能模糊听到一些字句,揣測不出具體內容。
手臂上的傷口沒有彌合的跡象,血液仍然被無形之力快速吸出,莊天宇的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而越來越白,身子也越來越冷,他艱難出聲道︰「前輩……可否停下來……我快不行了……」
那聲音冷笑︰「嘿……不識好人心,我若不將你體內的那些東西給吸出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疾病纏身,暴斃而亡!」
莊天宇听得心頭一顫,道︰「難道……我中了毒?」
「嘿嘿嘿嘿……」
那聲音詭笑起來,帶著一股癲狂意味,讓人听著就覺得那不是正常人的笑聲。
笑了幾聲之後,那聲音聲音詭異道︰「毒?不錯,那東西的確堪稱天下間最厲害的毒!天下之大,除我之外無人可解……唔,不對……若是……的話……」
最後幾字又是含糊不清,莊天宇陡然看到原本還血液噴涌的傷口突然不再流血,詭異的轉變讓他幾乎以為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隨即,他感覺自己身子突然輕松,那股籠罩全身的束縛之力無影無蹤。
幾乎是下意識的,莊天宇身形暴退,然後一轉身就朝著斷龍石方向全力施展身法掠行過去。
然而那詭異聲音的一句話,讓他的身形瞬間凝滯。
「我有一門可讓你天下無敵的武學,欲傳授給你,你可願意學?」
天下無敵四字,對于莊天宇來說,實在太具有吸引力,令他心靈猛顫,再有幾公尺就至斷龍石前的身形陡然停下。
他轉過身來,目光直直地盯著那變得極為平靜的池水,道︰「天下無敵?就算是聞人龍圖,都不敢說自己是天下無敵,你又有什麼底氣,敢說讓我天下無敵?」
那聲音嘿嘿詭笑,道︰「聞人龍圖是誰?我沒有听說過……不過,我相信,不管哪個時代,弱肉強食都是永恆不變的道理,我的這門武學,能夠讓你站立到這個世界食物鏈的最頂端!等你將這門武學修煉到極致,稱霸這個時代可以說是輕而易舉之事!」
「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莊天宇狐疑說著,心中卻暗自震驚,這人居然連聞人龍圖都不知道,難道說已經至少六七十年沒有接觸過外界?
那詭異的聲音變得邪惡︰「習武之人,一重肉身,二重內功,而我這門武學,名為‘血魔功’,能夠讓你在吞食他人血肉的過程中吞噬他人的元力,並且在運轉功法的過程中,你吃下的他人血肉在你體內逐漸消化,就能彌補自身血肉之不足!可謂是一舉兩得!」
「你的武學,竟然要吃、吃人?」莊天宇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顫聲驚呼,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窟窿里。
他知道這世間有很多奇功絕學,卻從未听過這世間有如此詭異恐怖的武學,只能用「魔功」來形容!
那聲音陰森詭笑︰「嘿嘿……若非如此,豈能讓你在短時間內修為突飛猛進?甚至天下無敵?這就是我說的弱肉強食的道理!吞他人之根基,食他人之元力,來成就自身!機會擺在你的面前,學或不學,都在你自己……」
莊天宇的神情,迅速變幻起來,在略顯昏暗的夜明珠光線照耀下,仿佛一張鬼臉在似哭似笑。
片刻之後,他真的笑了起來,眼中,滿是血絲,抬起頭來道︰「我不相信這世間會有天上掉餡餅的事,你需要我做什麼?」
這份冷靜,讓隱藏在黑暗中的那人稍稍驚喜,看起來,這小子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不堪。
「我要血!盡量多的,屬于武道強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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