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一件件堆疊在床下,彼此終于坦誠相對,雖則之前已經有過肌膚之親,然而今日卻感覺分外不同。
目光流轉間,是彼此心意相接,「悠悠。」雲歸低喚著,俯來,眸子里的柔情如水般傾瀉下來,一點點落在她身上,隨著指尖的游動,仿佛有溫泉漫過身體,凌悠然嚶嚀一聲,只覺得渾身柔成水軟成了綿,無力地攀附他堅實有力的身軀,一點點地壓下他的身體,彼此肌膚相觸的剎那,心底皆不由地為之顫動。
他的吻細細落了下來,輕密如雨,其中的熱度卻如灼人的火焰,漸漸燎原……她微仰起臉,輕輕咬了下那上下滑動的喉結,听得他難耐地輕吟,心里如同貓兒抓似的,小手愈發不安分地四處游動,直撩得他渾身緊繃如弦,卻又感覺暢快無比。
「小妖精……」他隱忍地低喃,熾熱的目光絞著她,雙手猛地握住她縴細的腰身……
彼此的動作輕且緩,然而每一次契合卻又那般地**,令人心尖戰栗不止,她目波蕩漾,口中婉轉,身體彎出動人的弧度,腳趾頭忍不住蜷縮起來,感覺如在雲端。
他亦然,只覺得那柔媚至極的面容上,似開出了妖嬈的花兒,那花一直蔓延至心底,眼前卻仿佛璀璨焰火,一朵一朵地盛放,直讓人覺得目眩神迷。
一夜春風吹徹,滿室旖旎,直到天明……
日上三竿,凌悠然才從被窩里爬起床,應召入宮。
高曠的大殿內,女皇正坐在案幾後批閱奏章,然而神色之間卻頗有些心不在焉的意味,眼下一片暗沉,顯然昨夜並沒有睡好覺。
凌悠然步入殿內時,發現女皇正握住毛筆發呆,神情恍惚,也不知道想些什麼︰「無憂參見陛下。」
女皇驀然回神,「無憂來了,坐吧,不必多禮。」
見她坐了,又命內侍奉茶,這才步入正題,幾分歉然道︰「寶兒那孩子被朕寵壞了,居然膽大包天做出這等自毀名聲的事情。無憂你且擔待著些,朕已經命人暗中查訪,想必很快就有消息,屆時要打要罰任由你處置,寶兒、也該受些教訓,長長記性了。」
「陛下不必動怒,八殿下不過一時半會轉不過彎來,過些時日就好了。屆時,陛下可將他送到郡王府,與玉瑾他們為伴。」凌悠然勸慰道,心里頗有些懷疑是否女皇反悔了,不想讓寶貝兒子跟自己前往越國送死,故而才將人藏起來的。可見她一臉自責,又不大像。不過,八皇子能夠安然月兌逃,多半有人暗中相助,不是女皇故意放水就是六皇女要麼就是見不得自己好的袁紫冰都有可能。、
據傳,在自己去鄴城期間,袁紫冰和小正太打得火熱,那袁紫冰想必還少在小正太面前說自己壞話,加上皇貴君被幽禁,六皇女失去聖寵,這一切都與太女有關,自己又與太女一道行事,無怪乎那日踫見小正太對自己滿是怨恨的樣子。
見她如此善解人意,女皇頗感欣慰,點點頭︰「待人尋回,朕會命人將他送去你的身邊。朕今日召你進宮,一方面是為寶兒逃婚之事,另一個則是有些事務要交代于你。」說著,命身邊的內侍呈了一份帛書給凌悠然。
凌悠然打開一看,只見上面是諸如皇帝、丞相一類越國高層的相關資料,「這些或有助于你在越國立足,你回去仔細看看,設法牢記于心,將帛書焚毀。」
女皇又仔細交待了一些外交事務,凌悠然听了心中感動,難為她想得如此周到,而有些禮儀方面的東西本該交由司儀官教授便可,可她卻自己耐心教導,如同慈愛的母親般,臨行前對子女進行諄諄叮嚀。
「多些陛下教誨,無憂定不負陛下厚望,致力維持兩國友好邦交,以使我鳳國百姓免遭戰亂之苦。」凌悠然真心實意地說道,不為別的,但為女皇待自己的這份深意,也應當盡自己的微薄之力,為她分擔一二。
「好,好!朕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但無論如何,朕更希望,你能夠在虎狼之地,盡量保全自己。」女皇笑了笑,滿是慈愛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終是嘆息一聲。當年輕音救自己一命,今日自己卻反倒將他的女兒送給別國為質,真是慚愧。
想了下,朝虛空作了個手勢,不知從哪里飄出四個黑衣蒙面人,恭敬地立在大殿中間。
凌悠然狐疑間,只見女皇朝自己招手,忙地上前幾步,女皇遞給她一個雕刻著古怪紋路的哨子︰「這是四名暗衛,武功高深,擅于刺探消息,留在你身邊,或許關鍵時刻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這哨音,只有他們可以听見,你放心帶著。」
「多些陛下。」凌悠然接過哨子,那四個黑衣人轉過身子,恭敬地對她抱拳一禮。隨即,各自散去。
女皇笑道︰「平日沒什麼事他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你若需要只管吹哨子便可。」
凌悠然點頭,見她面色疲憊,精神不大好的樣子,忙關切道︰「國事固然重要,陛下也要多注意保重鳳體才是。只有陛下鳳體安康,我大鳳朝才可長治久安,日漸繁盛。」
「朕知道。」女皇微笑頷首,「明天就要出發,想必還有許多事情要交代,你先回去吧。」
「無憂告退。」凌悠然也確實有許多事情要處理,當即出宮不提。
女皇目送她的背影出了殿門,驀然長長一聲嘆息,似無限惆悵。一時間覺得身心懼疲,手支撐著腦袋,閉目養神。
「陛下,六殿下求見。」內侍的通報聲,驚醒了她,女皇睜開眼,想了下,道︰「宣。」想起來,虞兒已經好陣子沒來請安了……大概她心里也是怨恨自己這個母皇的吧。
「皇兒給母皇請安。」六皇女進來,十分恭敬地跪下行了大禮,神態之間不復過去的張揚恣意,多了幾分萎靡氣息。
「不必多禮,起來一邊坐著吧。」女皇令人賜座,定眼仔細將她端詳一番,只見她面色蒼白,萎靡不振,神色黯然,憔悴了許多,心中不有暗暗嘆息,面上多了幾分關愛之情︰「皇兒臉色不大好,可是身體抱恙?若是身體有漾,須得及時調治才是。」
听得這關切之言,仿佛回到從前那般,只是母皇不是對自己……六皇女忍不住抬起頭,觸及女皇那溫和關切的目光,心中觸動,眼中微酸,聲音也帶了哽咽︰「母皇……」
面對那受寵若驚,似悲似喜的目光,女皇也不由地動容。雖則怨恨閔氏,也怒六女皇背著自己行結黨營私之事,然這畢竟是她自己一手帶大的,寵愛了十幾年的孩子,從前那般親厚,如今,雖有隔閡,然親情割不斷,何況,虞兒並無大過。
又听六皇女道︰「兒臣不過最近有些食欲不振睡眠不足,並無大礙,倒是母皇,看起來臉色不大好,須得多注意身體,莫要太過勞心勞神。」
聞言,女皇愈發心軟。語句之間,愈發溫和︰「母皇曉得,剛才無憂還勸過母皇來著……」臉上漸漸浮起了笑意,仿佛回到過去母女之間的相處模式,「對了,虞兒也該到了娶夫納侍的年紀了,不如今年就把此事辦了。母皇過些日子擬張名單,你看看有沒有合意的,且挑上一個。」
「是,兒臣一切听母皇的。」六皇女一掃近日來的抑郁,連聲音輕快了許多,臉上有了微微的笑意。
「母皇昨夜想必沒有休息好,不如先去休息下,兒臣就不打擾了。」見女皇臉上疲憊之色愈重,六皇女體貼地說道。
女皇笑著點點頭,「去吧,晚些再來與母皇一道用膳。」
「是!」母皇待自己又如過去那般,六皇女滿心歡喜,干脆地應了,又仔細關心了兩句,這才踩著輕快的步子離開養心殿。
六皇女重新得寵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太女的耳朵中,太女不免有些坐立不安,來回走動了番,眼中現出一抹決絕。
她好容易有今日的地位,也好不容易將凌傲虞擠開,絕不能令其死灰復燃。母皇性子優柔寡斷,又最是心軟,萬一——
思及此,她猛地揚聲道︰「來人,備好養身湯!」
提了養身湯,從東宮前往含心殿,恰好女皇正要回寢宮休息,見她來,且又駐足。
「兒臣見過母皇。」
「嗯。今日又弄了什麼湯?」最近太女每天都熬煮不同的養身湯過來,女皇從開始的防備到如今已經習慣了。
「兒臣听說母皇近日來睡眠不大好,因此今天特地準備了具有安神作用的養身湯,母皇且嘗一嘗。」太女說著,從食盒里將湯端著雙手奉給女皇。
女皇用湯匙攪了攪那湯,舀了一勺啜了口,點頭道︰「你有心了。」
抬眼見太女巴巴望著自己,充滿希冀孺慕之情,不由會心一笑,又多喝了幾口,夸贊道︰「這湯味道很不錯——只是,你身為太女有許多要事要處理,日後只需將方子交給御廚即可,不必親力親為。」
太女露出笑意,躬身道︰「兒臣知道了。」低頭的剎那,眼中卻閃過一絲寒芒。再抬頭,卻是滿面笑容,委婉說道︰「近日兒臣協助處理政事,頗有些力不從心之感,不如、讓六皇妹也分擔一些,母皇以為如何?」
女皇聞言,定定望著她,但見那目光真誠不似作偽,想了下,道︰「也好,她今年就要娶親,也該是時候歷練一下。」
「如此甚好。兒臣多謝母皇體恤。」太女滿是歡喜道,女皇審視了片刻也沒看出她有半分不情願之意,心里暗自松了口氣。
「你能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