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撥開草叢,去樹後查看郭開的尸體。陳觀水就走過去準備收斂一下袁瀟的遺體。畢竟再怎麼說,她也是白石書院的同窗,也是揚州袁家的女兒。現在她無辜橫死,最好還是把她的遺體帶回去交給她的家人處理。
陳觀水細心的把袁瀟從泥地上扶起來,搬到一邊干燥的空地上。陳觀水替她理了一下頭發,合上已經失神的雙眼,擦了一下臉上的污跡,最後猛的就拔出了那把殺死袁瀟的利劍。
陳觀水握緊劍柄,輕輕一轉,把劍鍔上的銘文移到眼前。
果然。
「袁瀟」,兩個娟秀的小字刻在這把粗獷的大劍劍身底部。此時此刻,卻是有著別樣的詭異。
袁瀟的佩劍還好好的插在劍鞘里。
陳觀水一點都不意外看到「袁瀟」這兩個字。他伸手又把袁瀟的佩劍的拔了出來,同樣把劍鍔上的銘文轉到眼前。兩把劍並排在一起,兩個銘文也同樣並排在一起。
果然。
袁瀟劍上刻的是「唐閃」這兩個明顯出自男孩子手筆的楷書大字。字是矯健有力,卻是讓陳觀水更加心痛。
唐閃,我一定要殺了你!
別人不知道你和袁瀟的戀人關系,但是我陳觀水知道!我知道你為了接近袁瀟,曾經在雷雨下站了一夜;但我更知道袁瀟為了你,已經和家族鬧到了決裂地步,和她有婚約的表哥更是曾經襲擊過她。我知道你為了接近袁瀟,曾經打退了十幾個準備調戲她的流氓;但我更知道那些流氓轉手就在你手里拿了銀子,而袁瀟為了你,被她的表哥重傷依然在你面前強顏歡笑,而你卻懷疑她和別的男人有了苟且。我知道你為了袁瀟,曾經一擲萬金,包下天華樓為她慶生;但我更知道袁瀟為了你,用盡全力才在監察道觀得到一個善功,為你換了現在這把殺死她的法劍!
可笑啊可笑,一把出自金丹真人公孫元之手的法劍,也只有你這個有眼無珠的混蛋才把它當成普通利劍來用。
是不是劍很鋒利,刺下去很痛快,她一點痛苦都沒有就死掉了?!
是不是心很慌張,連把劍再拔出來的勇氣都沒有了?!
唐閃,我一定是要殺了你的。
陳觀水默默伸出手指,抹掉了袁瀟那柄佩劍上的「唐閃」兩個字,把劍歸了鞘重新放在袁瀟身側。至于刻著「袁瀟」的這柄法劍,陳觀水沒有動,心里就一個想法,就留著插進唐閃的心髒吧。
下定了決心,陳觀水沒再多浪費時間,直接把袁瀟的遺體收入了儲物袋,又去那個魏青跌落的位置查看起來。
撥開草叢,陳觀水就看見魏青臉色烏青、渾身顫抖,早已經失去了神智。甚至可以說,她早已經到了生死邊緣,因為一支烏黑的弩箭就插在她的大腿上。更致命的,是她身上還在死咬著不松口的七八條斑斕花紋的毒蛇。
用想的都知道,她剛才躲在樹上,肯定已經被毒蛇咬過了。可能是靠了身上帶著的藥物,才壓制了毒性。但是和林安然對拼的那一劍,可能就是她最後的清醒了。
藥,陳觀水有。但是陳觀水不敢隨便用在魏青的身上。
原因很簡單。箭毒和蛇毒已經趁魏青摔暈的時候入了心,現在已經交纏在一起,密布她全身上下,侵蝕了她所有的生機,把她拉著往死亡那邊狂奔而去。
弩箭是從田東閣的手里射出來的,和插在郭開背心上的三支箭一模一樣。但是弩箭上的毒藥卻不是林家的「軟雲散」,一種在中箭時就能把人放倒的迷藥,而是換成了一種淡藍色的東西。
「孔雀」!
監察道觀善功碑上丹部第九百四十八,「孔雀」,三個善功才能換到十滴的「孔雀」。
正是孔雀,現在咬在魏青身上的那些毒蛇才會瘋狂,因為它們也快要死了。
正是孔雀,才讓陳觀水束手無策。
因為孔雀尾有七色,毒藥也同樣有七色,單獨用、混合用一共就有一百二十七種配方,對應的就是一百二十七種解藥。
所以,魏青死了,成了二十四個考生中死去的第三個人。
莫名中,在魏青徹底安靜下來的那一刻,陳觀水感覺到一股綠霧,像是舌頭一樣從自己的手心吐了出去,在魏青的身上輕輕掃了一下就縮了回去。電光火石,僅僅是一剎那。陳觀水再注意看的時候,卻怎麼也發現不了綠霧的痕跡,也沒有在魏青身上找到異常。就是屏息內視、探查周身經絡,陳觀水也沒發現那個突兀出現的綠霧是從哪里出來的。似乎一切都是一瞬間的恍惚一樣,好像剛才那一剎那完全沒有發生過。
陳觀水還準備再逗留一會,那邊林安然已經收斂了郭開的遺體走了過來。很顯然林安然很不開心,在看到魏青也死了以後臉色更是陰沉。
林安然看陳觀水把那柄殺死袁瀟的劍帶在身上,點了點頭,「觀水,袁瀟的仇就交給你了。至于秦書權和田東閣,就讓我來殺吧。」
說完,林安然就拿起魏青的法劍,插在自己的腰帶上。而在林安然的身後,一支短槍正牢牢的綁在那里。這柄槍,正是郭開的專屬法器,卻是還沒有建功偉業,主人就已經被殺死在一個無名的小島上了。
林安然要走,陳觀水也就跟了上去。不過陳觀水又看了一下直通向山頂的交戰痕跡,就拉住了林安然︰「我們現在上去估計也晚了。我敢肯定,田東閣現在已經死了。他殺郭開,別人最多有意見,但是他不應該殺死袁瀟和魏青的。剛才白小鳳師姐耽擱了一會。如果她在場,殺掉郭開根本就不用鬧到現在這個場面,只需要一劍就可以辦到。但是同樣如果她在場,就不會坐視袁瀟和魏青這兩個不相關的人被滅口。所以我敢肯定,白小鳳師姐現在正在追殺田東閣,而且已經得手了。我們兩個現在要做的,不是去跟著他們亂走,首要的還是要找到竇角,把他逼入死地,讓他發出求援信號!」
陳觀水等林安然平靜下來,才繼續說道︰「郭開死了,田東閣現在也死了。剩下的就是秦書權和秦香玉、白小鳳和牛雄山這兩隊人。剩下的十二個人里面,還有誰是參加今天行動的?我們先去找他們。」
林安然想了一下,「三年級的還有柳長風、雲子然、董慧敏三個人,柳長風和董慧敏是和我們一起。四年級剩下的三個人是程東河、韓進、方輕雲。他們三個人昨天晚上都加入了我們。加上他們的輔助,我們這邊還有十個人。剩下的雲子然,平時就是一個書呆子,估計現在早躲起來了。」
說著話,林安然突然從儲物袋里掏出一支火箭,直接就打向了天空。火箭撞開樹冠,一團紅色的火球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往天空中攀升,一直升到數百丈的高空再炸了開來。那炸開的火球,卻又是懸停在空中,燃燒了很久才漸漸熄滅。
林安然側耳等著回應,一邊對著陳觀水解釋道︰「既然現在已經亂成這個樣子,自己人都互相殺來殺去,那十個人估計早就躲起來了。不如,我就給他們一個集合的理由。這種火箭,我準備了三十支,他們每個人手里都有。但紅色的代表的就是我。現在他們不管是誰,只要看到信號,就肯定知道我林安然就站在這里。」
「我等著他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