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城。////
漫天的雪花,飄然而落,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下個不停。
地面上,已經有半尺厚,但是,看這個樣子,雪依舊停不了。
路上,幾乎見不到什麼行人,只有偶爾經過的馬車,在雪地里壓出深深的車轍,很快,就被碾成了冰。
大多數的人,都鑽進了家里。
燒一銅爐火炭,整個房間,都變得暖洋洋的,當然,這是有錢家里人的生活。
也先帖木兒端坐在桌子前,仔細地看著那一張張的公文。
自從阿哈走了之後,也先帖木兒就接過了阿哈的工作,處理這繁重的各種瑣事,他處理得很精心,因為,他要幫助阿哈,輔佐皇上,打理好這江山。
阿哈在前線奮戰,自己也要盡力。
也先帖木兒做得非常認真。
突然,一股冷風躥進來,一個人影,就走了進來。
也先帖木兒抬起頭來,正是汝中柏。
在月兌月兌走後,留下了汝中柏,共同幫助也先帖木兒處理朝政。
「也先大人。」汝中柏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說道︰「皇上已經同意,提升哈麻為中書平章政事,我們不能再拖了!」
汝中柏很著急。
月兌月兌走後,關于哈麻的事,汝中柏已經向也先提議過數次,但是,也先總是猶豫不決。
汝中柏已經看出,哈麻一直極力地向上爬,目的非常明顯,就是想要掌握朝廷的大權,而哈麻對月兌月兌大人很有成見,想要獲得權力,直接的途徑,就是把月兌月兌大人搞倒了。
所以,月兌月兌一走,汝中柏就向也先建議,將哈麻定罪,下牢。
但是,也先帖木兒顯然沒有意識到這個重要性。
即使現在,也是如此。
果然,听到汝中柏說,也先只是淡淡地說道︰「皇上知人善用,我們要有忠君之道,既然皇上已經用了哈麻,那麼,我們身為臣子的,應該贊成才是。」
知人善用?哈麻是什麼人?是皇上身邊的奸佞之人!汝中柏說道︰「也先大人,現在,哈麻有了權力,很可能,會在皇上面前,參奏月兌月兌大人,您難道忘記了馬札兒台大人的冤屈了嗎?」
听到汝中柏這麼說,也先帖木兒也動容了︰「我當然記得,別兒怯不花蠱惑皇上,將阿布發配到了甘州,別兒怯不花一伙,是我們的仇人,現在,他們已經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蒙古人恩怨分明,有怨必報,說起這事,又是在室內,也先帖木兒沒有任何遮掩。
汝中柏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效果,他剛剛要繼續勸誡,卻听到也先帖木兒繼續說道︰「在當時,群臣都不敢言,哈麻卻向皇上直言,而阿哈能夠重回朝廷,哈麻兄弟,也是立了功勞的,所以,要說哈麻想要權力,我沒有意見,但是,要說哈麻兄弟想置阿哈于死地,想不利于我們,恐怕我不敢苟同。」
呆子,真是一個呆子,汝中柏說道︰「當時和現在的情況不同,哈麻兄弟力保月兌月兌大人,只是為了得到更大的功勞,從而得到更多的權力而已,這些,沒有從月兌月兌大人這里得到,早就懷恨在心,所以,他才從後宮入手,想要通過冊封太子一事,來得到皇後的親睞,偏偏這件事,月兌月兌大人是不支持的。後來,哈麻兄弟又開始通過yin術,來獲取皇上的厚愛。此**國殃民,罪不可赦,我們早就該將他處置了。」
汝中柏說得很快,很急,他必須要讓也先帖木兒認清形勢,哈麻當了中書平章政事,這絕對是一個不好的信號。
「即使是哈麻對阿哈有意見,他也只是個宵小而已,想要動搖阿哈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那是不可能的。此事,等阿哈班師回朝之後再說吧。」也先帖木兒說道。
「唉!」汝中柏什麼都沒有說,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也先帖木兒的公署。
外面,雪還在下著。
「大人,今天汝中柏又去也先帖木兒處,要做對大人不利之事。」在另一個角落里,一個聲音說道。
「那也先帖木兒是什麼態度?」
「也先帖木兒沒有同意,兩人不歡而散。」
「好,你干得不錯,以後要繼續打探,這是十兩黃金,你拿著吧。」
「謝大人賞賜!」
短暫的交談結束,一個臉上有些臃腫的男子,打開了窗戶,呼吸著外面的冷風。
平時的**,讓他的身體有些透支,不過,他的精力依舊旺盛,現在,他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近了。
也先帖木兒是個蠢材,月兌月兌留他在大都處理政務,真是一步臭棋,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大權在握,朝中大事,自己一個人說了算。
當然,首先的攻擊,不應該是由自己發起的,皇後娘娘,才是更合適的人選。
想到這里,他披起自己的狐裘大衣,遮住了整個身體,戴著笠子帽,只有頭頂前面的一小撮頭發露了出來,後面兩個辮子盤起,這是大都常見的發型。
…………
「娘娘,吃個葡萄吧。」說著,一個縴細的手指,將葡萄皮剝開,然後,慢慢地塞進了完者忽都的嘴里。
完者忽都仿佛一個剛剛開始初戀的小女生一樣,滿眼都是歡喜,順從地張開嘴,慢慢地咀嚼著。
「嗯,不錯,味道很好。」完者忽都吃進嘴里,滿是醇香的味道。
這是從西域進貢過來的,而且,又在冰窖里保存了一段時間,現在依舊能這麼新鮮,真是難得。
此時,兩個人就仿佛是小情人一般,四周的宮女和太監都被遣散了,只有樸不花,在陪著完者忽都。
樸不花成了皇上的貼身太監之後,已經很少再有機會來找完者忽都了,因此,他們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時間。
也只有這個時候,完者忽都仿佛忘記了所有的不愉快,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切。
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怎麼回事?」完者忽都聲音頓時很嚴肅地問道。
「啟稟娘娘,哈麻大人求見,有要事相商。」門外的宮女隔著門說道。
哈麻來了?
完者忽都看了樸不花一眼,樸不花點了點頭。
「讓他進來吧。」完者忽都說道。
此時,樸不花已經很輕柔地躲到了屏風後面。
哈麻來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的,而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前面曾經談到過的,如何將阻礙皇子冊立為太子的月兌月兌扳倒。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見到完者忽都,哈麻很鄭重地行了個禮。
「起來吧。」完者忽都說道︰「哈麻,有什麼事?」
「謝謝娘娘,現在,微臣已經被皇上委以重任,成了中書平章政事。」哈麻說道︰「這里面,多虧了娘娘的提拔。」
完者忽都多次在妥歡帖木兒耳邊吹風,說哈麻的好話,否則,只憑著哈麻自己,還是無法登上這種高位的。
哈麻很知趣,謝皇上的一定的,但是,皇後也要謝,而且謝得更真誠。
「哈麻,你只是為了來答謝我的嗎?」完者忽都問道。
如果哈麻僅僅是為了這件事,那麼,耽誤了她和樸不花的親熱,完者忽都也不會太高興。
雖然樸不花是太監,但是,在兒時,他們就情投意合,只可惜陰差陽錯,完者忽都被進貢到大都來了,而樸不花,也自己淨身,跟著來了。
「娘娘,微臣這次來,還是為了皇子的事。」哈麻說道︰「我們面對的最大的問題,就是月兌月兌大人,現在,月兌月兌大人已經去了高郵,據說,前線戰事並不順利。」
听到哈麻說起了月兌月兌的事,頓時完者忽都就來了興趣。
高郵府戰事不利,完者忽都也是清楚的。不過,這個條件怎麼用,她還沒有想出來。
「這次和徐州城的戰斗不同,當時只出動了十萬軍隊,而現在,對外宣稱是一百萬,實際上也有四五十萬,幾乎是我們傾國之軍了。大軍遠征,每一日,都耗費錢糧無數,運河已經結冰,通過陸路,消耗更大。本來我們的國庫就不充裕,現在,月兌月兌大人不趕緊結束戰事,勞師傷財,恐有貳心,現在,月兌月兌大人日益橫行,恐怕以後會逐步變成當時的伯顏。而現在,出征在外,打高郵是次,主要的,恐怕就是籠絡軍隊的人員。」
哈麻一邊說,一邊就看到完者忽都臉上露出了笑容。
要說月兌月兌大人對皇上不忠,恐怕就是連完者忽都都不信,但是,什麼話,只要說得多了,都會變成真的。
「前段時間,月兌月兌大人沒有奏請皇上,就擅自提拔了禮部員外郎陳風為揚州路的達魯花赤,這是從來沒有過先例的,足以說明,月兌月兌大人,是在籠絡軍隊。」哈麻繼續說道。
不知道當初月兌月兌大人是怎麼想的,居然讓一個漢人當了達魯花赤,還是個不滿二十歲的人,總之,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彈劾月兌月兌大人,又多了一個罪證。
「那麼,我們現在就彈劾嗎?」完者忽都問道。哈麻搖了搖頭︰「不,我們現在要解決的,是也先帖木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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