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人最可怕?洞察人心的人最可怕。
知道別人心里想什麼,知道別人需要什麼,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能夠抓住對方的弱點,就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
陳風看人的經驗,還差得很遠,但是,他知道每一個人的從生到死的全過程,也就知道了這個人的性格,知道了這個人的想法。
施彥端,投效張士誠軍中,一直都渴望建立功業,在張士誠起義前期,是重要的謀士,但是,到了後期,張士誠腐化墮落,不思進取,下面的士兵也都驕奢,打仗之前,居然厚著臉皮向張士誠要賞賜,先在兜里揣滿了銀子,然後再去打仗。
這樣的行為,遭致了施彥端的反對,而張士誠卻無動于衷,最後,施彥端終于憤然辭去。
之後,就一直與世隔絕,專心立說,才有了水滸傳的出世。
從水滸傳中,也可以看到施彥端的理想。
用這個理想來誘惑施彥端,再加上以前的交情,施彥端沒有不從了的道理。
果然,陳風成功了。
收服了施彥端,對陳風來說,也是一件大事,陳風即將開始攻城略地,論打仗,有常遇春,這個陳風不怕,現在朝廷像一只蜈蚣,腳雖然多,卻被一根根地砍斷。在月兌月兌大軍失敗之後,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這支軍隊的興起了。
不過,佔領了這些土地之後,如何治理,卻是文官的事,論起處理這些政事來,施彥端絕對是一把好手。
在後世,為了治理天下,朱重八不計前嫌,屢次邀請施彥端出山,施彥端都沒有答應。
處理完了施彥端的事情,陳風現在牽掛著的,就是北方的大都。
薛婉瑜和韓雪兩人,一直都呆在大都之中,以前的時候,有自己和月兌月兌的關系,她們在大都不會有任何問題,但是現在,隨著自己這討逆檄文一出,揚州成了妥歡帖木兒眼中的刺,哈麻兄弟的眼光,一定會盯著自己的那個宅子和陳氏地磚。畢竟,這可是個發財地。
薛婉瑜和韓雪兩人,是絕對不能出狀況的,這個時候,再呆在大都,危險性已經很高了,她們必須要快速地撤出來,先回窯廠,再擇日回揚州。
在最近數年里,自己的地磚生意,都不會再返回大都了。
不過,即使是只供應江南,也完全供不應求。
想起兩人,陳風心中很是牽掛,不知韓雪的武功是否又進步了?也不知薛婉瑜記憶恢復了沒有?
北方,大都。
漫天的雪花,還在紛紛揚揚下來,這是一個寒冷的冬季。
金鑾殿上,更是一片冰冷,群臣戰戰兢兢地看著,大殿之上的那個人在咆哮著。
「揚州城起義了!揚州城所有的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贊成對朕進行討逆!達魯花赤,總管,同知,哪一個,不是受朕的恩賜,才得到的官職?他們現在,居然都要背叛朕!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妥歡帖木兒發怒了。
那些百姓,那些該死的亂民們鬧一下,他還能夠容忍,但是這次,卻和以前完全不同。
這次,是一個路的人,包括所有的官員,集體反水,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個龐大的帝國,開始徹底分裂了。
妥歡帖木兒雖然多日不理朝政,但是,當這個消息傳到大都之後,群臣都被召了上來。
當著這些人的面,妥歡帖木兒沒有掩飾自己的憤怒。
「哈麻,你說說。」妥歡帖木兒說道。
听到皇上叫自己,哈麻從右邊第一個位置處,慢慢地站了出來。
哈麻也很吃驚,他不僅僅是吃驚揚州路的反叛,而是吃驚皇上怎麼得到的這個消息。
下面的八百里加急的公文,都是先送到哈麻這里來的,等到哈麻處理完了,才撿重要的上報給皇上,這種事情,哈麻肯定先會壓下來。
但是,這次他沒有收到公文,皇上卻先知道了,這難道是皇上已經開始對他起疑了嗎?
本來想把陳風做掉,沒有想到,現在卻反被他制,這樣的情況,也出乎了哈麻的意外。
玩陰謀,蠱惑皇上,哈麻有一套,但是,真正論到帶兵打仗,平定叛亂,處理這些事情,哈麻沒有任何經驗。
整個朝廷,恐怕就只有月兌月兌有這個本事。可惜。
「啟稟皇上,揚州路不顧皇恩浩蕩,與反賊為伍,有辱朝綱,在這種時候,我們堅決不能妥協,我們要派出大軍,討伐揚州路,破揚州城,把他們全部殺光,以儆效尤。」哈麻說道。
哈麻說這話的時候,中氣十足,既然是叛逆,那麼,就要堅決地殺掉。
听到這話,樞密院使和兵部尚書等人,都低下了頭。
愚鈍,無知,蠢人。
如果要是以前,說不定,還能夠這麼威風地做一次,但是現在……
月兌月兌大人將朝廷的精銳部隊都帶走了,在高郵城下,這些軍隊,全部都沒了。
現在,不用說十萬大軍,就是五萬大軍,他們都聚集不起來。
而那個陳風,現在佔據了高郵城和揚州兩座堅固的城池,當初征討張士誠,朝廷出動了四十多萬軍隊,現在,要想把陳風平了,恐怕得出動更多的軍隊,難道要讓大都成為空城麼?
听到哈麻這麼說,妥歡帖木兒怒氣依舊未消,說道︰「誰能領兵?剿滅陳風這個反賊?」
妥歡帖木兒雖然**,但是,當皇上的眼光還是有的,一眼就看出來,現在起事的,主心骨是陳風。
他的眼楮,掃過樞密院使和兵部尚書的臉,看到他們那無神的眼光,繼續說道︰「失列門,浩思,二位意見如何?」
听到皇上的話,兩人慢慢地站了出來,失列門首先說道︰「啟稟皇上,現在,我們能夠調動的,只有大都之內的怯薛軍,罄盡全部,也不到五萬人馬。而且,現在冬季,道路不通,物資難以輸送。」
軍需物資,現在已經非常匱乏,即使他們動了軍隊,也沒有足夠的補給,糧食走陸路運輸,沿途就能夠消耗掉一半,這可是個可怕的數字。
「我們的軍隊呢?」妥歡帖木兒問道,他不相信,當初征戰四方的軍隊,現在,居然連征討逆賊都不行了?大都內的軍隊,怎麼能夠出動?
「啟稟皇上,上次征討高郵府,我們已經將各個駐地的衛戍軍隊,都抽調了一批,才湊夠了四十多萬的軍隊,在高郵城下,這支軍隊,全部覆滅了,恐怕其中一部分,已經成了逆賊陳風手上的軍隊,我們估計,現在逆賊陳風的手里,有五到十萬左右的軍隊,我們現在要考慮的,不是如何征討陳風,而是如何保護我們的城池,不被陳風大軍所攻佔。」浩思說完,就等待著接受皇上的怒火。
這是事實,必須向皇上說清楚,哈麻什麼都不知道,皇上不能被蒙蔽。否則,皇上一下令,出動幾十萬大軍,他從哪里找這些軍隊去?
高郵府一役,朝廷已經沒有軍隊了。再征發,訓練軍隊,都需要資金,而這資金,就要靠賦稅。在賦稅之中,鹽稅佔了很大的比例,但是現在,揚州城的反叛,卻擊中了朝廷的要害。朝廷賴以為中心的鹽稅,收不上來了。
大殿上出奇的靜,只有從房檐上刮來的風,還在嗚嗚作響。
「皇上,這一切,皆是月兌月兌之過。」哈麻在旁邊適時地說道。半天,就放了這麼個屁出來。
下面的百官,都在心里咒罵著,如果不是哈麻讒言,將月兌月兌大人罷官,焉來現在的事?
哈麻除了會詭計,還會什麼?對付現在的局勢,根本就沒什麼本事。
「夠了,我現在要問的是,怎麼對揚州路的叛逆。」果然,妥歡帖木兒打斷了哈麻的話。
哈麻訕訕地退了回去。
大殿上死一般的沉靜。
幾十萬軍隊的損失,對于朝廷來說,是個相當大的損失,只要明眼人,就都知道,這個時候,籠絡軍隊是多麼重要。
可惜哈麻,純粹為了一己之似,想要把現在剛剛凸顯出來的能征善戰的武將,陳風給像月兌月兌那樣撤職囚禁。
可惜,陳風可不像月兌月兌那樣听話,陳風首先發難,整個揚州路,就這麼地反叛了,揚州路一叛,朝廷就算是失去了一支臂膀,多了一個敵人。
一千多騎兵,就將幾十萬大軍都沒有做到的事情給辦到了,拿下了高郵府,擊斃了張士誠,還活抓了張士德,如果把這樣一個人物籠絡好,四方叛亂,皆能平定。
可惜,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讓哈麻給斷送了,還變成了敵人。
這樣的一個敵人,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此時的這個敵人,身邊聚集了數萬兵馬。
「皇上,微臣認為,陳風只是一時糊涂,做了錯事,揚州路的趙大人,深受皇恩,只是被陳風迷惑了而已,要是他們迷途知返,這是再好不過的了。」就在這時,下面的一個人說道。妥歡帖木兒看去,是禮部侍郎盛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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