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兌月兌大人,各位大人,小人只是一介布衣,今日能夠聆听各位教誨,已經獲益匪淺,小人對朝廷並不熟悉,所以,要說有什麼看法和對策,小人真的是汗顏。」陳風說道。
自己能夠說,現在朝廷的局勢,都是那個花起錢來大手大腳,不知道節約的妥歡帖木兒要負主要責任嗎?自己能說,月兌月兌即將要搞出來的變鈔和治理黃河水患,全部都失敗了嗎?變鈔導致了經濟徹底完蛋,通貨踫撞,寶鈔成為了廢紙,而治理黃河水患,結果治出來了個紅巾軍。
但是,陳風也知道,自己在這里,必須要說些什麼,否則,月兌月兌大人如此看重自己,豈不是要讓月兌月兌大人失望了?在這麼多人面前,給月兌月兌大人丟了人,可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陳風看到自己說完了剛才的那些話之後,其余的人的眼楮里,就開始有種不屑的神情了,知道自己也得拿出點真正的東西來,而自己所說的,還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又要無傷大雅,不會摻和到這些混亂的政治中來,真是考驗自己的智慧啊。
「不過,小人就小人自己的所見,有些不成熟的想法。」陳風說道︰「小人所在的揚州城,大部分都是鹽商。而到了大都城,才真正見識了繁華的都市的樣子。尤其是,雖然現在由于河水結冰,漕運和海運暫時停了下來,但是,大都上的商品依舊琳瑯滿目。可見我們大元朝的商業是非常發達的,西域,南海,到處都是我們的貿易對象。」
現在誰都知道,陳風本身就是一個賣烤羊肉串的,觀察的角度,自然也是不同的,陳風居然提起了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的商業。
在宋朝的時候,海外貿易,就已經非常發達了,而在元朝,與外界的貿易,更上一層樓。
這當然得歸功于元朝的版圖,蒙古人征服了歐亞大陸,至少在表面上,成為了一個國家,這樣,來往交通上減少了許多障礙。而各處的官道、宿驛、置守備等,又讓商人的往來增加了安全系數,單說陸路,從天山南路可以達到中亞西亞和印度等地,由天山北路經由西西伯利亞可以達到歐洲。因此,波斯、印度以及歐洲商人來華者不絕于道,馬可波羅來到元朝,回去之後,大加贊揚。
而且,蒙古人對于商人的保護措施,也是非常得力的。各種措施,造就了商業的繁榮。
而在海上,更是如此,在宋代,下南洋進行貿易的人就非常多,而到了元朝,不但民營,還有官營,元史中記載,自泉州至杭州立海站十五,站置船五艘,水軍二百,專運番夷貢物及商販奇貨,且防御海道為便。
而元末明初的奇商人沈萬三,也是靠海運真正成為了大富翁。
陳風的羊肉串,生意雖然小,也是個開始了。
听到陳風這麼說,吳行可問道︰「風少俠,你的意思是,在他們身上想辦法?」
「吳老先生,小人只知道,這些人,可都是大富翁啊,而他們的富裕,離不開朝廷的支持,現在,朝廷經濟困難的話,他們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啊,現在該到了他們報效朝廷的時候了。比如,他們多點賦稅,朝廷就能有足夠的資金,來緩解現在的情況了吧?」陳風問道。
自古以來,大部分的朝代,都是重農抑商,只有元朝,是鼓勵商業,既然商業這麼發達了,多收些稅,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
另闢蹊徑,陳風的話,讓眾人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而且,這個政策推行起來,難度還不是很大。
更重要的是,陳風本來就算是經營商業了,這樣鼓勵增加商業稅收,更加顯示出了陳風的大公無私來了。當然,月兌月兌不知道,陳風有了他的關系,誰還敢來找他要稅收?
暫時的,在場的人都為陳風的話贊嘆不絕。而等到幾個時辰之後,吳行可才逐漸回過味兒來,這個小家伙,避重就輕,絕口不談朝廷內部的事,已經深諳中庸之道了啊。
想要我一腳踏進你們的陣營里,我才沒那麼痛快呢。陳風知道,如果自己現在就黃河水患和寶鈔問題,侃侃而談,那麼,自己就算是徹底進去了,這些都是無解的,自己才不能那麼傻啊,到時候,責任落到自己頭上,那可不劃算。
措施,自己也算是提了,還很有成效,其他的,自己可不能多發表意見,等到把射雕英雄傳寫完了,自己也就該走了。
………
左丞相府。
元朝的行政機構,在內主要是通過中書省這個機構的,並沒有前朝的三省制,本來,中書省的最高長官是中書令,但是這個職位大部分時間內都是空缺的,所以,中書令之下的兩個左右丞相,就是皇上之下的權力最大的人。
而和前朝還不同的是,元朝是以右為上,所以,作為右丞相的別兒怯不花,就是最高的官職,這也是他得意忘形,結果把自己家的樓蓋高了的本錢,只是,站得越高,摔得越重,這個觀點,永遠都是成立的。
現在,別兒怯不花已經倒了,左丞相太平、御史大夫韓嘉納,監察御史斡勒海壽、宣徽使禿滿迭兒等人,都和別兒怯不花是一派的,他們齊聚在左丞相府內,個個臉色陰沉。
「右丞相大人這次遭受了冤枉,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將丞相大人救出來,我們集體上書,奏請聖上!」韓嘉納說道。
「要是聖上能听我們的,那在厚載門上,我們就已經當面請命了。」太平說道。
當時的情形,他們都很清楚,皇上生氣了,後果很嚴重,查到誰的頭上,就算是誰倒霉,哪怕就是權力最大的右丞相,也無法逃月兌。
當時要是請命,恐怕盛怒之下的皇上,就連他們一同治罪了。而現在,皇上的氣還沒消,他們現在聯名上書,那不是和皇上抬杠嗎?結果只能是,死得更慘。
要是等上半個月,皇上的氣消了,到時候再上書,恐怕還有希望,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別兒怯不花被弄到大宗正府去了,到了那里,還會再出來嗎?恐怕用不了幾天,罪就已經定清了。
現在,連右丞相府,都已經被怯薛軍包圍起來了,隨時都是抄家的可能。在這個時候,他們和別兒怯不花劃清界限,其實更加重要。
只是,如果單單是這一件事,牆倒眾人推,拋棄了別兒怯不花,也就算了。關鍵的是,他們都是別兒怯不花的死黨,整死了馬札兒台的事,他們都有份。所以,在別兒怯不花下去了之後,如果不出意料,月兌月兌大人上來之後,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想要救右丞相大人,那就要從陳守謙上下手。」這時,禿滿迭兒說道。
陳守謙太過分了,居然在皇上面前,將矛頭直接指向右丞相大人,這就是對他們這個團體的背叛,因此,禿滿迭兒說起來,連個大人都不叫,直接就叫名字了。
「對!只要讓陳守謙,承認了這些都是他做的,跟右丞相大人無關,這樣,右丞相大人就少了一半的責任。」太平也是眼前一亮。
皇上發怒,那是資金不到位,而資金被丞相挪用,那是陳守謙說出來的。只要陳守謙改了口供,那麼,一切就都好辦了。
至于右丞相府蓋的樓有些高,那拆了不就行了?這些不是重點。
「不過,現在他們都被關在大宗正府,懿憐真班是月兌月兌一伙的,我們怎麼控制陳守謙,讓他改口供?」太平問道。
陳守謙要不是貪生怕死,在皇上面前,怎麼會把右丞相也供出來?他這件事做得非常愚蠢,這樣,他會讓別兒怯不花一伙,對他非常痛恨。而月兌月兌一派,又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把他認為是自己人。這樣,陳守謙算是在了兩派的夾縫之間,這次事件過後,即使他不死,也無法在大都繼續呆下去了。
而現在,他們都在想著,從陳守謙的身上,尋求自己的利益。
「陳守謙雖然娶了五房,但是,只有第四房小妾,為他生了一個兒子,而就在今天出事的時候,他的這個已經七歲的兒子,沒有在他的府上。」禿滿迭兒說道。
眾人都是明白人,禿滿迭兒這麼一說,他們就知道,只要把這個獨生子找出來,帶著這個獨生子身上的信物,再買通關押陳守謙的下面的人,就可以讓陳守謙,听從自己的命令,這個口供,他要是不改,那他就得絕後了。
這是個救右丞相大人的不錯的方法!
「好,我們立刻布置。」太平說道,他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這一切,都是月兌月兌搞出來的,既然他想打擊我們,那麼,我們也需要還擊。」太平繼續說道︰「現在,月兌月兌在皇上的心目中,地位很高,我們暫時不宜直接攻擊,但是,月兌月兌身邊的人,我們要挨個清除掉!斷其爪牙,再攻其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