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
素秋輕輕扭動身體,極為不適,而寧凡,則退回寧城城牆之後,立刻松開了懷抱,並遁光一閃,重新返回天空。
素秋微微一怔,這白衣青年,似乎對自己嬌軀,並無任何輕褻之意,如此,便好
蠶絲被寧凡扯斷,但素秋足腕紫紅卻更深,似乎毒性未失,只是此刻也顧不上這毒了,法力的耗空,更加危險。
她略感羞慚,自己救援寧城不成,似乎,反倒被寧凡給救了
「姐姐,吃顆‘丹糖’吧,凡哥哥說,這丹能補氣益血呢」
一旁小紙鶴,遞過一瓶精致的玉瓶,其中,傳出若有若無的三轉丹藥丹香,以及,一絲甜膩地過分的香氣。
素秋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微微詫異,亦哭笑不得,遲遲未接那‘丹糖’。
眼前的少女,既然稱呼寧凡為凡哥哥,多半是寧凡的妻妾吧。只是這不過14歲骨齡的小丫頭,竟然稱呼自己姐姐自己雖未修煉千年,好歹也活了六百年,被一個14歲的小丫頭稱作姐姐,真是哭笑不得。
「我叫紙鶴,這‘丹糖’,是凡哥哥給我煉得,不苦」紙鶴明眸一笑,將丹瓶硬塞到素秋手中,而後,某種閃過一絲擔憂,抬頭看著天空的戰局。
這戰局,她插不入手,她只能期盼,凡哥哥獲勝。
而紙鶴身後,那思無邪的眼中,全然都是心神不寧一幕幕血腥,似將她破碎的記憶,逐漸串聯
素秋手捧丹瓶,默默不言。眼前的狐裘少女,慷慨贈丹,她也不好拒絕了。拔開瓶塞,其中一抹丹氣甜香,讓她微微詫異。
「這是,苦命丹」她似自言自語。
苦命丹,以千年苦命草所煉制,為三轉巔峰丹藥,味道苦澀,便是修士也難以下咽,但其藥效,卻是極其拔群的。一顆丹藥,便能讓金丹修士在瞬息間,恢復一成法力!
丹瓶之中,共有十余粒深黃丹丸,這些丹藥,價值連城,便是素秋仙子自己,往常也吃不起如此高階的回靈丹藥。
這讓她不禁暗暗詫異,寧凡到底對自己的女人,出手有多麼豪綽,一瓶三轉巔峰丹藥,說給就給而回憶起紙鶴的話,素秋心頭暗暗一驚此丹若是寧凡所煉制,那寧凡的煉丹術,豈不是達到了三轉巔峰之境!?
取出一顆丹藥,含入口中,素秋的臉上,忽然微微一驚,而後,其明眸之中,竟露出復雜與感懷之色
苦命丹,最苦,但此丹,卻根本不苦,反倒甜如蜜糖。
其原因,是此丹藥中,摻入了一種極其昂貴的‘冰蜂漿’,不僅使得丹藥恢復法力更顯著,亦使得原本苦澀的丹藥,甘甜起來。
「好甜」
素秋望著手中丹瓶,眼中閃過莫名之色若這丹藥,當真是寧凡給紙鶴所煉制,則其為了小丫頭吃藥不苦,煞費苦心,融入冰蜂漿當真是很細心呢
難怪這小丫頭,稱呼此丹為糖丹糖丹能嫁一個如此呵護她的煉丹師,算是她的福氣吧
原本素秋對寧凡的看法,僅僅是不討厭而已。外界盛傳寧凡婬.賊之名,但素秋曾在鬼雀宗長傾殿,探查過寧凡一次元陽有缺,但不似濫性之人,且隱藏極深故而,她才會給予寧凡一笑。
如今被寧凡所救,又了解到寧凡的細膩之處,她對寧凡的觀感,也愈加好轉起來。
她發現,以她六百年的閱歷,竟看不透寧凡這小家伙。唯一能看出的,是寧凡心頭,有著近乎偏執的堅持,與自己,很像。
「他當初為了什麼,選擇修魔呢」素秋不由浮想
「射空所有靈箭,立即撤退回城!」
一排排火焰箭雨,在天空炸裂,焚灼,好似煙火。而一具具天道弟子的煉尸,則慘叫之後,焚為飛灰。
一人十箭,兩千魔修,便是兩萬靈箭,便是二十萬仙玉紫陰老魔眼露震驚,沉聲下令,不到靈箭耗空,極陰門徒,決不可援救天道宗!
而天道宗主天一子,亦是穩坐泰山,似乎對六千弟子死亡之事,毫不關心,相反,眼中始終流露出譏諷之色。
十支靈箭射空,寧城四衛紛紛駕馭妖獸,降落寧城陣光之內。
陣光,有莫大玄機,足以對來犯敵修造成巨大傷亡,這大陣,寧凡不會浪費。而在鬼雀、火雲援軍到來前,讓寧城四衛獨戰二宗,是不智的。
寧城四衛潮水般退回城中,寧凡亦降落城牆之上,只是其目光,卻露出不解之色。
城外,地上積攢著厚厚的尸灰,天道宗六千‘弟子’,盡數死于火箭之內。
但寧凡並無得勝的喜悅,眼中,隱隱有一絲不安。
他有三個不解,第一個不解的地方,是那天道宗弟子,究竟是人是尸若是尸,卻有半數尚有活人氣息,若是人,則各個肉身腐爛,與煉尸何異?
第二個不解之處,是天一子的從容鎮定六千弟子被滅,留下漫天尸氣,這尸氣,不但沒讓天一子動怒,反倒讓他露出喜色。
第三個不解之處,是天一子身後的黑棺此棺中,有一絲極為沉重的氣息,讓寧凡都忌憚不已。
三尸瞳,以及黑棺!這天一子,不簡單
天一子,為什麼死了弟子,卻不怒
寧凡的心頭,隱隱感覺,自己可能漏算了什麼關鍵之物,而南宮,亦是與寧凡同樣的表情。
「少主計劃是否改變一下」南宮猶豫道。
「不用我想確定一些事情開啟禁空陣力、防護陣力,當敵人攻擊達到巔峰之時,開啟反震陣力」
寧凡目光一閃,這寧城大陣,是他親自改動的,雖然僅僅是嬰級大陣,但實際上,卻是兩明一暗、共三個大陣重疊而成。禁空陣、防御陣,倒也罷了,關鍵之處,在于那反震陣法上。
反震陣法,是一種極其古怪的陣法,可以將敵人攻擊,盡數反彈。
當寧城大陣即將攻破之時,必定是敵修攻擊最猛烈的一刻,那時候,若是反彈所有攻擊
蒼穹上,天一子遁光一閃,返回中心樓船,眉心豎眼一閃,朝寧城陣光一探,似乎看破了什麼玄機。
只是他表情不動,陰陽怪氣地對極陰門樓船方向傳聲道。
「紫陰老弟,哥哥以六千弟子為代價,耗空了寧城的靈箭,接下來攻破大陣的事情,是否該交給你了?」
「呵呵,這個自然,此次攻打寧城,乃是老夫牽頭,自然不可能不出力的」紫陰老魔干笑幾聲,忌憚極深望著寧城。
兩千魔修,兩萬靈箭十排箭雨,滅掉天道宗六千弟子,這讓紫陰老魔第一次猶豫,自己攻打寧城,是否是一個錯誤他知道,寧黑魔便是寧凡,所以敢于攻打寧城,因為他以為,自己需要面對的,僅僅是一個煉丹術達到四轉、修為僅僅融靈的小輩。
但他沒料到,太虛派的素秋老祖會來插一腳。
他亦沒料到,這寧凡,真是不拿錢當錢,二十萬仙玉,幾乎是極陰門全部家當,竟然就被拿來放了十排箭雨了事。
不過看起來,寧城的靈箭,似乎射空了,否則射殺完天道宗弟子,再來射殺極陰門弟子,自己帶來的四千極陰弟子,恐怕都要葬送此處
若無靈箭,區區攻破大陣的任務,似乎沒有多麼凶險即便那大陣是嬰級大陣,但攻破死陣,總有辦法可言。
一旦攻破大陣,則殺寧城之魔修,好似甕中捉鱉。唯一需要忌憚的,是那寧凡的詭異實力煉體術極強,就像傳聞中的銀骨之境一樣
「不,他不可能是銀骨之境,或許是施展了什麼秘法,暫時達到了仿若銀骨的煉體境界一定是如此!」
紫陰老魔說什麼也不信,寧凡區區不到二十,便能修成如此高級的煉體境界。這是不可能的,除非,是魔界、妖界、天仙界這三大仙界,才有可能誕生二十歲的銀骨高手但魔界、妖界、天仙界,乃是九界之中,排名前三的大界,隨便一界的高手,便足以橫掃其他六大仙界的總和。
他沉吟片刻,立刻對一旁數個極陰門長老暗暗下令,而隨後,以即墨老怪為首的數個極陰門老怪,各自駕駛樓船,合計三艘,朝寧城三面圍攻大陣。
沒辦法,極陰門的弟子,可不是飛尸,亦沒有妖騎,闢脈修為無法飛遁,只能在樓船之上結陣攻擊了。
紫陰老魔並未注意到,在其下令進攻寧城大陣之際,天道宗主天一子,臉上露出古怪的冷笑。
而其背後黑棺之中,一個蒼老的聲音,低低冷笑。
「快了,快了人死得越多越好,越多越好這麼多的尸氣,足以讓老夫完成《尸魔變》的第二變若是成功,則老夫不但恢復元嬰修為,更將成為,不死之身!」
即墨老怪穩坐樓船,他負責進攻寧城北門。
目光淡淡掃過寧城,其眼中,露出極為不屑的神情。
「嬰級大陣?可惜只是死陣,似乎還無攻擊陣力老夫卻要看看,你這死陣,能承受我即墨殿一千弟子,幾次攻擊!攻擊」
只是他攻擊之令尚未下達,立刻,一道橙黃的陣光,在寧城百里之地的上空升起,立刻,包括天道宗樓船在內,一艘艘樓船,開始墜落!
「禁空?雕蟲小計傳老夫命令,發射靈銃炮,把這陣光,給我轟碎!」
靈銃炮,比靈箭更加費錢,一炮便要耗費2000仙玉,極陰門樓船之上,每艘共設有五尊。
三艘樓船,同時發動靈炮,一個照面,便要損耗三萬仙玉
遠處觀戰的樓船之上,紫陰老魔暗暗露出肉疼之色,三萬仙玉,對他而言,也是極大的數目。若非為了活捉寧凡,他斷然不舍得發射靈銃炮的。他可不是寧凡,不會拿錢燒著玩。
但想著自己不過損失三萬仙玉,而天道宗,則損失了六千弟子這麼一想,紫陰老魔又大為慶幸了,在此之前,他萬萬沒想過攻打區區一個寧城,會付出如此重大的代價。
十五道炮火轟出,並未轟散禁空陣光,但好歹將陣光轟得稀薄了些,雖仍有禁空之力存在,但已經勉強不會讓樓船下墜了,只是一艘艘樓船,浮在空中,搖搖晃晃,行動極為不便的樣子,仍是有不小影響。
即墨老怪抖了抖衣冠,望著寧城的第二道防御陣光,目光陰沉。
禁空陣光擋住了,剩下的,只需要攻破這防御陣光
「傳老夫令,自即墨殿以下,無常殿,幽鬼殿,三殿三千弟子,齊齊召出‘護體陰珠’,以此珠,碎了寧城之陣!」
此言一出,三艘樓船三千弟子,皆是露出肉疼之色。
「什麼,竟然要使用我們祭煉多年的護體陰珠!」
此護體陰珠,是與極陰門功法配套的法寶暗器,形似杏核,在體內祭煉,同階修士,往往會被極陰門弟子暗算。此陰珠,威力極強,但僅僅有數擊之力,數次攻擊後,便會耗空法力,需要重新收回體內祭煉。
護體陰珠,往往用來作為極陰門弟子的保命手段,但如今,即墨老怪卻下令,讓所有弟子施展保命手段,去攻擊一個大陣!
三千陰珠,破去防御陣光,應該有一絲機會,但這樣一來,這些闢脈弟子數年來祭煉陰珠的苦功,算是白費了
一個個弟子,面有不滿,但即墨老怪一個目光橫掃,無人敢違背,只好心中不願地、一個個吐出陰珠,醞釀起攻擊。
遠處,紫陰老魔見即墨老怪如此懂事,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是不舍得再用靈銃炮破陣的,陣法需要仙玉維持,炮火需要仙玉填充,所謂破陣,不過是拿仙玉砸仙玉,誰的仙玉多,誰便能取勝
即墨老怪,看出了紫陰老祖的心思,投其所好,讓門下弟子以陰珠破陣,給紫陰老魔省錢。
這種拍馬屁的行為,在紫陰看來,是極其受用的。
「若破了寧城,可以給即墨,記一首功」
紫陰老魔立在樓船之巔,俯瞰下方寧城,冷笑。
在他看來,三千陰珠的攻勢,寧城今日,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