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祖墳前長立,沉默無言。
良久,寧凡對著孤墳一抱拳,轉身離去,再不回頭。
化級煉體術,焚血,彌天舍利…最重要的,是他在此,獲得了一頭散魔!
在此之前,他雖恨涅皇,卻時時迷茫自己,能否勝過涅皇。
此時,他卻有極大把握,可在百年之後,讓涅皇震驚,雨界震動,九界惶恐!
困擾其心頭最大的懸石,自此粉碎!
他仗著東溟鐘,離開五層。
而進入四層之後,他幾乎立刻瞬移一開,直奔三層,以免被此地邪物偷襲…此刻,他身懷至寶,不得不慎!畢竟,破開第五層陣光,定有不少邪物,窺探到了!
果然,在其現身的一刻,立刻有數道隱晦之極的攻擊,暗中偷來。
若非寧凡立刻瞬移,恐怕即便不死,也會重傷。
而瞬移一段距離之後,寧凡毫不猶豫一拍儲物袋,將東溟鐘取出,眉心雷心閃爍,運起冰碎拳芒,狠狠一拳,轟在鐘上。
此寶,不凡!
可抵擋傳送陣的虛空之力,可震碎凡虛大陣的佛梵之力,此物雖是極品法寶,但極可能,仿制了某種厲害仙寶。
法力與妖力融合,達到金丹初期水平,加之一拳冰碎轟出,東溟鐘立刻傳出低沉有力的金色光圈,並立刻,朝四周散逸!
以寧凡威力,起碼激發了三成極品寶威,這威力,不足以傷到元嬰…但,這音波,卻好似有一股藐視天地之威,一現之時,讓一個個妖鬼,心顫了一瞬,俱被光圈定住身形。
定身!還是群體之術!
寧凡目光一閃,暗暗訝異,這還是他第一次拼盡全力,激發出東溟鐘的一絲力量。
那定身,威力太弱,不過持續半息,便被一個個元嬰妖鬼掙月兌束縛。
但饒是如此,也讓一個個妖鬼心有余悸,尤其是妖物,更在那音波中,感受到一股俯首欲拜的威嚴。
在此間隙,寧凡再次接連瞬移數次,將所有法力用在奔逃之上,幾個呼吸,便遁出地底千里,到達第三層入口。
而那些妖鬼,一個個猶豫之後,收了心思。難追,亦不敢追…不可抗拒的鐘聲威嚴,且此人手中,還握有化神一擊…
「此子,隱藏極深…」這些沙啞聲音響起,而後,荒丘第四層,再次歸于一片寂靜。
每一個修真國,都曾有一個老祖。
但八百雨界老祖之中,魏祖才智,定然名列前茅。
而此地,隨著寧凡離去,將會再次沉寂下去,無人知,魏祖死前,做了多麼瘋狂的事。
化神之境,無法破陣光進入第五層。
煉虛之境,不屑大費周章,去獲得區區化神傳承。
此地,還會沉寂很久,很久…
…
東溟鐘聲,自第四層傳出,並狠狠一震。整個荒丘地脈,都狠狠搖動,但隨即,恢復安寧。
地脈第一層中,一個黃衫少女搖搖晃晃,扶著濕滑的石壁,自地上爬起。
剛才那一震,讓法力空蕩的她,跌倒。
身上有不少傷痕,法力也幾乎耗盡,但她神情,卻是堅定。
「妹妹,我一定尋來‘鬼晶’,為你治毒…」
她小心翼翼在一層穿行,闢脈四層,獨自一人,是極其危險的事情。
她本想與其他散修結隊同行,但最終也未湊足10人,而幾名散修,更是離去,使得人數更少,隊伍自行解散…
只是,即便只有她一人,也要尋來…鬼晶!
其心意,可貴,但行為,卻太過莽撞。
陰暗處,數道鬼魅氣息逼近,顯然發現了一道美味血食,這一切,少女毫不知情。
當幾名鬼魅陰沉沉出現時,她嬌軀一寒,俏臉露出恐懼,其手上下品法寶,更是一個照面,被鬼魅擊飛。
「桀桀…桀桀…」
鬼物發出慘烈叫聲,陰風一卷,欲將少女撕碎。
這一刻,縱然少女稚女敕無知,也明白,自己今日怕是必死了。
她絕望閉上眼,有恐懼,卻遺憾。
「妹妹…」
她睫毛下,梨花帶雨,但在陰風撕碎她以前,幾個攻擊她的鬼魅,卻齊齊好似定住一般,鬼面恐懼!
下一刻,毫無征兆,墨色一閃,這些鬼魅,被輕描淡寫的抹去…黑色、腥臭的鬼血,灑在少女臉上,讓她不可置信睜開眼,而比驚訝更快到來的感覺,卻是作嘔…
腐肉、黑血、腥臭…她月復中一酸,立刻扶石壁吐了起來…
一陣清風掃過,此地腥臭立刻消散,而少女才漸漸抬起頭,面色仍是蒼白。
但她驀然發現,身前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個白衣黑氅的冷漠青年。
她面色,立刻懼怕起來,哪里不知這幾個鬼魅,是青年所殺。
能神不知鬼不覺殺死這麼多鬼魅,這青年,是闢脈十層的高手麼?
難道是…融靈老怪?!
少女立刻後退一步,掩著胸口,微微緊張,但仔細一看青年面容,她忽然記起,這青年,之前在地脈之外,她曾邀請組隊,被其回絕…
原來自己邀請的,竟是如此強大的修士麼…
這修士,想對自己做什麼…他無緣無故救自己,該不會,是要將自己,當作鼎爐…
一想到鼎爐二字,少女渾身一顫,無助而彷徨。
「多…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前輩想將我…怎樣…」
但出乎她意料,青年並未逼近一步,僅隔著距離,對少女淡漠道,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知道,可…我需要‘鬼晶’,為妹妹…解火毒…」
少女貝齒咬唇,神情黯然。
「妹妹麼…」
青年目光一動,一拍儲物袋,隨意抓出一把鬼晶,有闢脈鬼物的,也有融靈鬼物的。
「可是這些?」
「是,正是!」少女目光火熱起來。
「拿去吧,解火毒,夠了,剩下的鬼晶,賣做錢財,平淡生活…一生一世,不要再涉足修界。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青年袖袍一卷,一摞鬼晶,立刻自行飛到少女懷中,而其遁光一閃,已離去。
那鬼晶,多到少女愣住。
那遁光,比少女見過的融靈老怪,都快上無數倍。
她再笨,也知曉,救自己性命、賜自己鬼晶的,定是一個修為高深的老怪。
說不定,是傳說中的…金丹老祖!
原來此人,對自己根本沒有壞心思…
少女回想著青年的話,忽然想起什麼,對著洞口方向呼喊道,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我叫溫晴…」
沒有回聲,而少女,則小心翼翼收起鬼晶,匆匆朝地脈外離去。
她要給妹妹解毒,平淡一生…這是她的命運。
…
地脈之外,寧凡頭也不回,朝魏國北域的方向飛遁。
隨口服下幾顆苦命丹,將法力微微恢復之後,卻是沉吟不語。
他救少女,因為對魏祖的許諾。他不愛惹麻煩,但那少女是魏國修士,自己允諾過,為魏祖護魏國。未遇上便罷了,既然遇上,便順手一幫。
這是其對魏祖恩惠的回報。
至于贈給少女鬼晶,則是因為,從少女身上,看到了自己幼年的影子。
那時,寧孤病了,自己涉險入深山采藥,險些死去…
若可以,寧凡願平平淡淡,似凡人一般生活,無憂無慮。
他做不到,這條路一旦踏上,無法退出。
所以,他將自己的心願,連同鬼晶,贈給了少女。
「溫晴麼…世上最珍貴的,不是長生,不是權貴,而是…溫情。為了修為,度過悠久歲月,到頭來,只余自己…這是修士的孤獨,修界,難有溫情,只有立在親友墳前,感傷而已…」
一道遁光,直奔北方。
一月之後,在魏國中域北原,其終于追上七梅樓船,並于樓船,匯合!
三月之後,樓船越過越國北鎖界…駛入,大晉!
但在晉國鎖界大陣,七梅樓船,卻被晉國修士,強令降落,禁止入境。
在鎖界之旁,不少樓船,都在此停滯。
「傳晉君之命,大晉之地,妖亂不絕,禁止入境!」
一名晉國金丹,穿著寬袖高冠,冷漠下令,其面上,帶著一股中級修真國的傲氣。
「怎麼會這樣,我等來大晉,可是有急事,必須借助出古傳送陣…」一些修士抱怨道。
「傳送陣?抱歉!晉君有令,我大晉傳送陣,自令行之日其,不收仙玉,只收戰功!想使用傳送陣,三個條件!第一,至少擁有金丹修為!第二,加入‘修衛’!第三,積累‘戰功’,換取傳送機會!」
晉國金丹,冷笑一聲,補充道,
「另外,晉君之令,已得到雨殿準許!」
「什麼!雨殿準許了!那豈不是說,我等若想進入大晉、使用傳送陣,便不得冒險,為晉國除妖?!」
「怎會這樣!听說晉國之妖,非常厲害,便是元嬰老怪,都有一人,死在此處…」
一個個異國金丹,怨聲載道,但礙于雨殿之名,卻唯有嘆息,有些人離去,有些人則無可奈何,唯有接受晉君命令,提出入修衛、斬妖積戰功的請求。
七梅樓船上,寧凡、素秋、景灼三人,皆是目光一凝。
想不到大晉的妖潮,竟棘手到、讓晉君不得不借助他國修士力量。
難道連雨殿介入,都不足以挽回局面麼…
或許是因為,此地有那個…化神妖將…
「妖將,鯉伴…」
寧凡微微沉吟,晉國傳送陣,他必定要使用的。
如此,是否要加入修衛,助晉國,剿妖?
在其思索之際,一道元嬰修士的長虹,卻直奔鎖界而來,而其神念,更是單單鎖定了七梅樓船。
立刻,寧凡神情一肅,那氣勢非常陌生,帶著張狂、暴虐!
「元嬰中期,不識之人此人什麼來意!」
在其思慮之時,那神念,卻收起暴虐,化作一道青年的儒雅笑聲,
「素秋仙子,想不到我雲狂,能在此地,與你相遇!哈哈,不枉,不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