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女馴夫,冷情教主不下堂 第六十九章︰記憶復蘇

作者 ︰ 花芊陌

「醒了醒了!」

羅小三剛一睜眼,就被床邊咋呼的聲音擾得皺緊了眉頭。

緊接著是踢到門檻跳腳跑走的腳步聲。

「你被燒成這樣試試,你要還能喊舒服不喊痛,洛某五體拜服!」洛承恩很沒好氣的白了伽羅炎燁一眼,手卻敬業的翻了翻羅小三的眼皮,「能醒過來就死不了,回頭藥熬好了先讓她服下。」說完起身,連招呼都不打,轉身走了。

羅小三愕然一愣,一低頭就對上小鬼頭一張笑盈盈的臉。

洛承恩根本不理會她,拉著羅小三的手就要沖出重圍,「我們走!」

BT!

看到那瓷瓶,鳳女跟蹌退後一步,不敢置信的瞪著淼香,「你居然為了她給我們下毒!為什麼?她究竟有什麼好,連你都這樣維護她?!」

「我們出了點意外,走散了。」經他這麼一提,羅小三神色一黯,良久才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小鬼,混得不錯嗎,幾個月不見變有錢人了?你恩公我現在落難,身無分文,借點錢花花?」

「掌櫃的,一間上房。」啪的拍出一錠銀子,洛承恩語氣不善的喝道。

倒是伽羅炎燁似乎早就習慣了這人的牛脾氣,不冷不熱的瞥了一眼便轉頭對一邊的小丫鬟吩咐道,「藥都煎好了麼?」

「今晚上你丫給老娘睡定了,敢不听話,老娘給卸磨殺驢把你丫給生吞活剝了!」不過是八卦心陡升,真沒啥意思,被這小鬼一鬧,羅小三直接玩心大起了。

「我師父師娘真的在鳳女手上。」羅小三哆嗦著嘴唇,聲音抖如篩糠,顫手捻下紙上沾著紅色絛穗,「這個,是我師父酒葫蘆上的系繩。」

「噗!」羅小三痛苦了,剛噴笑就裂傷了嘴,痛得直抽冷氣,「我算是知道了,你這丫鬟是刻意找來禍害我的吧?嫌我外傷太輕,想給我平衡下內傷。」

腦子里幻燈片似得交錯閃現著一幕幕陌生又熟悉幻景,一點點蠶食著她的神智,撕裂著她的大腦。

他們一步步靠前,那些人就一步步的後退著,沒有鳳女的命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而且這男人的氣場,感應不到內里,卻壓迫得人喘不過氣。

幾乎是下意識的,洛承恩反手將失魂落魄的羅小三護在身後。

「那首領,我們要不要回去報告給聖女?」其中一人提議道。

......

人家非但年紀輕輕,還是一書卷氣十足的翩翩濁世美男子。沒有梅的妖孽,沒有淼香的招搖妖艷,卻像極雨後初霽的君子蘭,令人神清氣爽,還賞心悅目。

自己是三歲時被師父撿上山的,關于三歲前的記憶她是一片空白,這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系,也許,唯有師父能給予答案。還有那把木劍,關于天魔賦,師父應該是知情的吧?不然也不會打小叮囑自己不得離身。

洛承恩一走,羅小三就靠著山壁小睡了起來。

「你干嘛打我?」捂著腦門兒,郭志安小盆友很無辜。

「不過有什麼關系呢?讓她痛不欲生的活著,一定比死更令人興奮吧?」目光掠過床底,鳳女似笑非笑的勾動唇角,「半柱香時間,這里,本座不想看到任何一個活口!」

很幸運的,離開前拉了一個同盟結伴——外出采藥的洛承恩。

他死死的盯著門口驚愕瞪著他看的小女孩兒,火花迸濺的眼眸恨不得將人生吞入月復。

「我這瘸子身無分文,你就真忍心把我撂下?」羅小三仰著下巴,一副賴定你的表情。

洛承恩靜靜的看著她,沒有任何言語的安慰,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痛憤到崩潰,當真是連最基本的發泄本能都不知所措啊!

「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出去曬曬?」順著她視線望了一眼窗外,伽羅炎燁明知故問。

「不要!三兒你快走啊!不要听這瘋女人的!快走啊!」

埋首賬簿的掌櫃抬眼瞄了有眼面前盛氣凌人的書生,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角,正欲吩咐小二帶客,砰的一個拳頭又砸在櫃台上。

身後站著一男一女,錦衣華服一身貴氣,男人儀表堂堂,女人雍容賢惠,而他們手上牽著的,正是小鬼頭。

「赴約。」

「怎麼?下不了手?」見羅小三遲遲不見動作,鳳女眉頭一挑,隨即揚手招呼手下,「把那兩個老東西推下去!」

小鬼頭嬉笑的小臉瞬間一僵,嘴角隱隱有些抽。

她明明有很別的辦法讓男孩解月兌的,她可以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他就不用再承受那麼非人的屈辱和折磨,殺了他,其他人就不會死,最可恨的是,所有人無辜枉死,而那殺千刀的罪魁禍首卻逃之夭夭,她恨,她好恨!

「過獎,過獎。」恬不知恥的雙拳一抱,很是‘謙虛’了一把。

洛承恩話音剛落,一支銀鏢鐺的一聲就擦耳釘在了身後的石壁上。

「我要確定他們站在安全的地方。」羅小三神色堅持而冷漠。

羅小三皮笑肉不笑,緩緩起身上前,抬手就給了郭志安腦門兒一個暴力。

「去,怎麼不去?」羅小三陰森的笑笑,忽然轉頭看向洛承恩,「你既然是醫者,想必弄兩瓶讓人生不如死的毒藥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師父師娘!」羅小三驚見一聲,當即跛著腳就要沖上前去,剛跑沒幾步,就被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擋在了胸前。

丑鬼望了躺椅上的羅小三一眼,神色肅然,「十三舵長老,七十二堂堂主都已齊聚議事堂,就等宮主過去。」

「要是你愛的人是你的滅門仇人,現在還一步步把你逼入絕境,你會怎樣?」羅小三的聲音很輕,抬眼看向洛承恩的時候卻笑了一下,「會不會瘋掉?」

羅小三眨了眨眼,算是點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後怕的拍了拍胸脯,羅小三當即退得遠遠的,這才拿著果子狠狠咬了一大口,「我們接下來去哪里?」

羅小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郭小盆友因為自己同睡的提議嚇得晚飯都躲在房間里吃就不禁吃吃的笑出聲來,之前還沒發覺,這小鬼還挺有喜感的。

「把你身上的肉一寸一寸割下來,就從臉上開始。」陰冷的勾了勾唇角,鳳女輕松的語氣卻講述著血腥無比的話。

「在這種地方居然也睡得著,不要命了?」把人給扶起來,隨手將摘來的果子塞進她手里,洛承恩心有余悸的瞪了她一眼。「謝了。」羅小三勾了勾唇,欣然的接受了。暫時要不了他們的命沒關系,只要她羅小三救了師父師娘還有命活著,就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淼滄麼,我們之間的血債也該一並清算了!

原本濕潤的空氣卻陡然變得熾熱,女孩兒倉惶的抬頭,入眼是滾滾的烈焰濃煙。

主人的臥室房門大敞,入眼是床邊相擁死去的夫妻尸體。而最讓人慘不忍睹的就是門邊的郭志安,渾身癱軟的歪倒在地上,最觸目驚心的胸口汩汩噴涌著鮮血的黑洞,而在他身體不遠的角落,是沾滿灰塵還微弱搏動著的心髒。

天魔賦,時隔十幾年,想不到竟還會有重現江湖的一天......

竟是連招呼都顧不上打一句,就隨丑鬼疾步而去。

「三兒不要!」

鳳女卻看都不看洛承恩,視線直接越過他盯著身後臉色慘白神智渾噩的人,「怎麼樣羅小三?踩著這麼多尸體,看著這麼多因你無辜枉死的人,是不是比自己死更刺激很多啊?」

伽羅炎燁二話不說,伸手接過藥碗,「藥給本座,你出去吧。」

其他人見狀,當即縱身跟上。

一把扯過和大人走在一起的小鬼頭,羅小三刻意放緩腳步,直到他們走出一些距離她才蹲來,「我說小鬼,有個當官的老爹當初怎麼還落到那麼潦倒的地步啊?」

數條黑影應聲而去。

听到這樣的話,鳳女眼一眯,敏銳的嗅到一股不尋常,「你是什麼人?」

 啪的干柴爆破聲,在這個狹小的山洞顯得尤為的突兀,兩人圍坐在火堆旁,拿著樹枝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火,誰也沒有說話。火光映照在羅小三蒼白的臉上,陰陰沉沉,眼眸跳動著火焰的影子,微斂的眼瞼透著刀一般的鋒利。

很震撼,以至于完全忽視了郭府優雅景致。

「羅小三你冷靜點!」洛承恩被羅小三的樣子怔住了,情況危急顧不上其他,當即拉了人就朝門外走,「算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

「不是說進城就各走各的麼,你老跟著我做什麼?」繞了半天也沒甩掉身後的尾巴,洛承恩終于按捺不住了。步連褥理。

她頹然的倒在地上,她深刻的意識到家人已經死了,死在那個瘋狂如鬼魅的男孩兒刀下,那個被大哥禁錮了整整一年半的孌童,大哥不光禁錮他還殲殺了他母親,失散了弟弟,如此深仇大恨他怎能不恨?可是其他人是無辜的啊,父母是無辜的啊,自己也是無辜的啊,而且是她放的他,是她害死了所有人,她也痛恨大哥的所作所為,那個道貌岸然的武林盟主!可是男孩怎麼可以這樣?踐踏著自己的憐憫,將所有人包括自己送上死亡......

「不過一根絛穗而已,單憑這個應該......」

很沒好氣的轉身一瞪,「我就沒見過臉皮像你這麼厚的女人!」

她閉上眼,靜靜的感受著空氣中隱隱流動的陰霾殺氣。剛睜眼就瞥到在樹梢躍動的黑影,衡量自身的弱勢,不作二想,當即收斂氣息躲到了床下。

男孩的臉很漂亮,嘴角掛著的腥紅血跡給那慘白的臉上無形增添出一股妖孽的氣質,渾身發著抖,眼神卻倔強而驕傲,吞星噬日般攝人心魄。

平時兩口就能喝掉的藥,愣是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那一勺一勺,羅小三咽的有點哽,渾身都別扭。

「誰說我沒打招呼?我可是留字條了的。」羅小三不滿的駁斥了洛承恩一句,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媽的什麼鬼天氣,這才剛入夏呢,就熱的要死!」

听著她的話,羅小三渾身一顫,渾噩的目光瞬間殺死人般的凌厲,死死的瞪視著鳳女。

「你這樣公然搶老板生意,就不怕他生氣。」羅小三眨了眨眼,嘴上拿喬著,心里卻樂開了花。

羅小三向來愛熱鬧,這會兒卻是正眼也不瞧一眼,就尾巴似的緊跟洛承恩後頭。

「慢著!」話音未落,羅小三就大聲喝止,「你不就是想要我死麼,那還不簡單?不過你這樣出爾反爾的小女子憑什麼給我談條件,如果我死了,你卻照樣殺了他們,那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橫豎睡不著,羅小三干脆披衣下床,做到窗口望著雨夜發呆。就那麼呆呆的望著,什麼也不去想,她怕一想起那心心牽掛的人就會忍不住飛蛾撲火不顧一切的跑回去,她不能,至少在找到師父師娘前她不能。

「沒人?溜得倒挺快!」

被親吻過的傷疤處突突的跳了兩下,心下說不出的別扭。

經歷那場大火,讓她比較遲鈍的神經變得極度的敏感,尤其,是對危險的敏銳度。

「十香軟骨散,奇癢粉,要不了命,必要時候保命卻還是可以的。」洛承恩說著撿起樹枝撥弄了下柴火。

「洛承恩你跟老娘站住!」想溜?門都沒有!推開小鬼頭,羅小三杵著拐杖小跑著追上去一把扯住他衣袖,「怎麼?想裝作不認識老娘啊?」

「如果我說不呢?」臉色瞬間轉換過來的鳳女陰霾的斜瞪著淼香,半點服軟也不肯。

兩人相視一眼,羅小三迅速拔下銀鏢,取下上面的字條,展開一看,當即慘白了臉。

待洛承恩挖好草藥,磨蹭到郾城的時候天色都開始暗沉了。

「可是你的身體......」洛承恩很不放心。

「你之所以費盡心機約我來這,又提議讓我自己動手凌遲,無非就是想要折磨我的身心,隨隨便便就一劍送我上西天,未免也太對不起你的安排了?」羅小三輕蔑的笑了笑,清淺而孤傲,「既然這樣,那就一劍給個痛快吧。」所話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羅小三想不通的是,鳳女這樣的贏家不是應該得意大笑嗎?那為何卻像是被逼上絕境得了失心瘋似得腦殘?這人的性格還真不是一般的極端!

「我身上沒有你想要的東西,天魔賦已經被鳳女搶去了。」伽羅炎燁之前三番兩次的綁架截殺,羅小三敢肯定也是和天魔賦有關。

為什麼連鳳女都找到了自己梅卻沒有?為什麼那個人就像是徹底從生命中消失了一樣?那樣不顧一切的誓言,難道只是自己的臆想,自己貪婪虛構出來的一場夢嗎?為了一場虛構的夢,她竟賠上了這麼多,這麼多無辜的生命!

「可是,我這麼一個弱女子......」真的不想這麼快就分道揚鑣一個人啦!多個人多個照應,多點方便,還不用自己掏錢!

「再有兩里路就是郾城了,你不是要找師父師娘麼?我們就在那分道吧。」洛承恩就著果子在衣袖上擦了擦,邊吃邊道。

不過這對于羅小三而言毫不感興趣,恢復行動的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離開朱雀宮,尋找師父師娘的下落,不管是鳳凰神殿還是朱雀宮,都不是她該呆的地方。

小丫鬟去了沒一會兒就把那洛先生請了來。

「你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不怕他生氣?」洛承恩拾綴了下背上的背簍,瞥向身邊杵著拐杖一步步跛腳前行的人,笑意比額上的汗珠還閃亮。

扭過頭,卻見不知何時羅小三已經蜷縮在角落迷糊糊的睡著了,洛承恩皺眉搖了搖頭,月兌下外衣給她蓋上,這才去找了些干柴生起火來。

洛承恩就是被她纏怕了才一大早落荒而逃的,卻不想被早有先見之明的羅小三堵了個正著,于是乎,牛皮糖甩不掉了。

伽羅炎燁正要說什麼,卻被急急忙忙跑來的丑鬼給打斷。

捏著調羹攪了攪,舀起一勺吹一吹,「你現在的傷不宜挪動,就躺著喝吧,張嘴。」

洛承恩嘆了口氣,伸手去搖地上的人,「羅小三醒醒!醒醒!羅小三,起來了!」

陷入回憶的羅小三因著記憶中的恐懼絕望而渾身劇烈的顫抖,肩膀被人緊緊抓住的她機械的轉頭去看,失去焦距的雙眼良久才從失神中清醒過來。

兩人正說著話,那丫鬟就端了藥碗進來。

「死了麼?」羅小三面無表情的問。關于洛承恩會武功這點並不驚訝,如果沒有一定的身手,他早就喪身郭府了。

鐺——

女孩兒嚇得渾身發抖,她拼命的往門外跑,可是火太大她根本跑不出去,她本能的驚恐大吼,她喊著爹娘,她喊著她恨害怕,她喊著救命,然而回應她的卻僅是越來越大的火勢,沒有人來救她,沒有......

「你現在最該上心的是你自己,如果不想將來變成鬼魅的話。」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伽羅炎燁臉色不愉的給她掖了掖被角,「睡吧。」

那麼深度的恐懼,那麼深度的絕望,那麼深度的悔恨......

「香?」看清來人,鳳女臉色甫然大變,「你怎麼......」

「那樣還能死里逃生,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命大。」角落里端坐的黑衣人目送著一行人離去,手指若有所思的敲擊著桌面。

郾城很熱鬧,一點不遜色于江南,這里的人更注重物質生活,衣食住行,青樓賭坊都劃分得很清楚。

「放了他們!」淼香卻視鳳女難看的臉色如無物,語氣冰冷堅硬。

「這是?」羅小三低頭看著手上的藥瓶,微微挑眉。

「要不,你還是找個丫鬟來給我喂吧?」瞄了眼伽羅炎燁,羅小三渾身不自在的提議。

「哈哈哈......」

死了啊......

一模一樣的雨夜,小男孩渾身yi絲不gua的躺在冰涼堅硬的地上,光滑瑩白的肌膚上交錯著觸目的鞭痕,指甲的抓痕,腥紅沁出的血珠兒嬌艷的仿似那盛開在地獄的火煉,熠熠生輝,又仿似那彼岸搖曳的曼珠沙華,透著死亡的絕美。

「說吧,你想怎麼樣?」羅小三目光冷冷的直視鳳女,語氣平靜,無慌無畏無懼。

到得郭府時,羅小三狠狠驚訝了一把。

被這小鬼拆了台,羅小三實在沒臉在胡扯,于是點點頭,拉著洛承恩跟著一家三口轉移宿地。

洛承恩腳下一個跟蹌,險些沒摔倒。

如果可以,羅小三很想甩偉大的朱雀宮宮主一個大白眼。

應該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吧?

「好。」沒有任何多余的廢話,洛承恩回頭沖羅小三微微一笑,直接牽著人就一步步朝前走。

一見到羅小三,二老萎靡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赤紅著眼呵斥她離開。

剛打算分道的羅小三瞬間被勾起了好奇。不讓跟是吧?她還就跟定了,反正目前也沒地可去,不跟白不跟!

「梅......」一個字,仿似耗盡了全身的力量。

「好吧。」羅小三點頭,「安子,晚上我倆一起睡。」

眼眸一眯,羅小三趴在地上的手緩緩握緊了拳頭。

小女孩兒拿著事先帶來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跟在男孩兒身後,亦步亦趨。

「洛承恩?」羅小三沒有回應鳳女,只是虛弱的望向牽著自己意圖突破重圍的男子,「帶我走。」很輕的三個字,卻凝聚了無窮的堅定。

「我說恩公,你這嘴巴都快咧到後耳根了,還裝什麼裝啊?」小鬼頭一句話堵的羅小三面紅耳赤。

羅小三神色一滯,「上次從他那順了不少,可惜都沒派上多少用場就弄丟了。」現在再去......不太現實!路程遠不說,而且就目前的情勢,淼香也不會讓自己全身而退吧?

「我應該是被燒得面目全非了吧?你又是怎麼認出是我的?」羅小三語氣很淡定,可是說到面目全非四個字卻閉上了眼。

「既然你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那為何還要趕盡殺絕,甚至殘害無辜?」羅小三聲音再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發抖。不是恐懼,而是憤怒,還有......恨!

洛承恩指著羅小三的鼻子咬牙又咬牙,最後泄氣轉身,一頭扎進就近的客棧,愛跟不跟!

鳳女不急不緩的繞到羅小三面前,似笑非笑的用劍尖挑起她的下頷,「大火燒燒不死就算了,居然都沒能讓你徹底毀容,還真是可惜。」

「洛某與姑娘本來就不大熟。」洛承恩頭也不回,嘴角抽搐的直接撇清關系。這人他不認識,真的不認識!

羅小三傻眼了。好牛叉的君子蘭!

小女孩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顫微微的上前輕撫過他慘白的臉,滿身是血的傷痕,然後在男孩兒驚疑不定的目光下拿出偷來的鑰匙打開了束縛他的鐵鏈。

羅小三杵著拐杖一上山頂,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被五花大綁押在懸崖邊的師父師娘。

「羅小三你還好吧?」洛承恩緊張的看著眼前的人,那緊繃失控的樣子仿似隨時都會崩潰。

夜里破天荒的下起了綿綿細雨,這樣的雨在夏季並不多見。

豈料話音未落,郭志安就抱胸跳離老遠,一臉驚悚戒備的瞪著羅小三,「男女授受不親,我可沒想過要以身相許啊!」

「羅小三,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不可愛?」伽羅炎燁笑得有些無奈。

「你我非親非故。」洛承恩白眼一翻,繼續趕路,才不吃她那一套死纏爛打。

「羅小三,你要知道,你沒有跟本座談條件的資本。」慵懶的把玩著劍尖,鳳女陰冷的勾了勾唇角。

陡然一聲仿似驚見厲鬼的尖叫將神智渾噩的羅小三拉回現實,她渾然一震,當即不管不顧朝著聲音的方向跌撞著沖去。

羅小三不予理會,眼珠流動默默打量著入眼的一切。

「別去吧,你不是一心想要找到師父師娘嗎?」洛承恩搖了搖頭,很不贊同羅小三這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決定。既然都知道是仙境又何必門沖往仙境沖,何況鳳女這人太陰狠,不是好對付的角色,好吧,其實眼前這個也不是什麼善茬!

一步步踏過腳下的鮮血,羅小三只覺膝蓋一陣陣酸軟無力,仿似那地上流動的不是鮮血而是硫酸,正一點點腐蝕著她的力氣,一點點蠶食殆盡。

听到這輕微到幾乎听不見的字,鳳女震驚的臉上瞬間陰霾閃過,揚眉挑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在指望他會來救你麼?恐怕你得失望了,他現在在苦心修煉天魔賦,可沒那閑心和功夫!」上前靠近一步,看著羅小三血色褪盡的臉,「他和你一起不過是因為天魔賦而已,那天當著尊祖的面所說的話也不過是在確定天魔賦真假前演的一出苦肉計,可是很遺憾,天魔賦是真的,你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價值。」

羅小三剛被洛承恩牽下台階,鳳女陰測測的聲音就再次自身後響起,「羅小三,你一定很想知道你師父師娘的下落吧?」

「我哪里都不舒服,渾身都痛。」被包成木乃伊還能找出舒服的地方那簡直不是奇跡,而是神奇,她現在渾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著疼,尤其是喉嚨。

羅小三全身篩糠似的抖著。

「三兒快走!不要管我們,你快走!」

「你說對了。」對于那慣用的激將法已經免疫的某人面不改色的點頭,「我就喜歡享受把死人救個半死不活,再看他掙扎死去的塊感。」

羅小三眼角微抽,不再說話,乖乖張嘴喝藥。

兩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于在床上睡得快生根的某人絕對是種煎熬。唯一的欣慰就是,黏了那麼久的床鋪終于可以下地蹦了。

羅小三閉上眼,只能靠大口的深呼吸才能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會癱軟在地。zVXC。

  啪啪的聲響依舊蓋不出羅小三嘴里時而溢出的喃喃夢囈,緊閉的雙眼一直在不停的流淚,蜷縮的身子瑟瑟發抖,似乎身陷在極度恐懼的夢魘中。

羅小三卻因他那寵溺一點傻了,被他抱著的身子有些僵硬,直到平躺在早就準備好的香妃榻上才長長舒了口氣。

羅小三話音一落,伽羅炎燁當即目光冷沉,「你就是這麼想我對你的好的?」

「就算死,我也會拉著那個女人一起下地獄!」字字咬血,羅小三恨不得牙根磨著的就是鳳女身上的皮肉。

「哎......」窗外陽光很美好,可惜羅小三卻只有望而興嘆的份兒。

「你倒是樂觀,就一點不擔心變成丑八怪麼?」話一出口,伽羅炎燁就有些後悔了,畢竟,姑娘家都是忌諱容貌的。

看了看神智仍舊處于崩潰邊緣的人,洛承恩徑自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想到鳳女口中的天魔賦,眸色漸漸轉的犀利陰冷。

「恩公真的是你!」確定自己沒認錯人,小鬼頭撲騰一下就把羅小三腰摟了個滿懷,「恩公怎麼一個人啊,上次跟你一起的大俠呢?」

「是,奴婢這就去。」小丫鬟被吼的一抖,當即轉身沖出門去,很悲劇的,再次踢到了門口。

她從來沒有一刻這麼痛恨自己的軟弱,痛恨自己這般殘破不堪的身體,哪怕是身陷火海,哪怕是一天天飽受著疼痛的煎熬她也沒有像現在這麼瘋狂的痛恨著,她恨鳳女,恨鳳凰神殿,恨不得將那蛇蠍的女人碎尸萬段,哪怕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我臉上現在,應該開不出花兒吧?」被看的頭皮發麻,羅小三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一......」

羅小三卻動也不動,眸光陰鷙的瞪視著鳳女。

正驚疑不定間,就被突兀響起的腳步聲給吸引了注意力。

鳳女!

「睡吧,我守著你。」伽羅炎燁眨了眨眼,笑得極盡溫柔,對于羅小三的調侃不予理會。

「可是我的傷......」一听分道,羅小三吃的有些哽。她現在這樣子一個人上路還真有點缺乏安全感!

「小安子!小安子你等我!你千萬要等著我!」

寵溺的點了一下她的鼻子,伽羅炎燁彎腰抱起人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羅小三正想的入神,窗外突兀響起的窸窣聲驚得她眉心一跳。

烈日當空,除了太陽有些曬人,斷魂崖上卻絲毫感覺不到酷暑,山風呼嘯,吹送著難得的清涼。

「爹!娘!」

她傻了似得看著男孩赤手空拳的不停殺人,赤手挖心,一顆熱乎乎的心髒被不經意砸在了小女孩兒臉上,她嚇得尖叫一聲跌坐在地,抬起頭,她看到男孩兒手中有了刀,一步一砍,瘋狂的屠殺著,那**的身體,飄揚的黑發,凜然的煞氣,就像是來自地獄的幽冥修羅,高大,而恐怖,那一個個倒下的身體,都是小女孩兒最親最親的人。

與羅小三師父師娘驚呼聲交相響起的是匕首被硬物擊落的聲音,不及人反應,淼香已然一身白衣擋在了羅小三身前。

看著臉色陡然大變的她,洛承恩擔憂的蹙緊了眉頭,「怎麼了?」

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養傷的日子對于性格跳月兌的羅小三而言,無疑就是酷刑。半個月,簡直比半輩子還漫長,所幸是在洛承恩精湛獨到的醫術下,終于月兌離了木乃伊的苦惱,行動雖然不自由,但最基本的翻身,動動手指還是可以的。

羅小三只是朝兩人的背影瞟了一眼就愜意的閉上了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這久違的陽光沐浴。

「你......」洛承恩正想說點什麼,見羅小三撐著手想坐起來,連忙伸手將人扶住,待她靠著山壁坐好,這才道,「三日後斷魂崖一事,有把握麼?」

看著這樣子的她,洛承恩微微嘆了口氣,「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量力而為,別太意氣用事,在你死之前你師父師娘一定不會有事的。」

洛承恩正要說什麼,忽然眼神一閃,撿起一顆石子迅捷打出洞口,與此同時響起的,是一聲悶哼和重物砰然墜地的聲響。

「如果聖女不想死無葬身之地的話,大可以大大方方解決掉我這漏網之魚。」洛承恩冷笑挑眉,直視著鳳女的眼里滿是譏誚不屑。

「要!」這簡直是道出了羅小三的心聲,當然要,為什麼不要?

「隨你怎麼說,總之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你無論如何也不許跟!」才不吃她的激將法,洛承恩態度相當的堅決強硬。

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依舊充斥著鼻翼,羅小三終是崩潰的抱頭蹲在了地上,喉嚨里發出嘶鳴的嗚嗚聲,似哭非哭,似嘯非嘯。

頭很痛。

畫面跳轉。

「因為,你曾經是他的女人。」這句話,鳳女說得咬牙切齒,「我們從小一起生活,我為了他甚至傷了大腦一度痴傻,我們的感情歧視區區一個羅小三就能隨便插足得了的?更何況,你以為若是沒有他的授意,憑我一個聖女又能真的把你怎麼樣?他要是真的愛你,就憑你葬身火海,就足夠我死無葬身之地了!」

羅小三眼眸微眯,不動聲色的彎腰撿起。

「不擔心,但是很介意!」羅小三破鑼沙啞的聲音比丑鬼好不到哪去,眸色含笑卻犀利無比。那場大火絕不是意外!

自從那天伽羅炎燁隨丑鬼走後,這兩個月里羅小三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身邊伺候的人一個個肅穆著臉,一副如臨大敵的緊繃。

什麼地方這麼神秘?

「洛,洛承恩,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害死了他們......」一遍遍的喃喃著,羅小三喊著眼前人的名字,眼里卻並未容納進眼前的一切,思緒還處在記憶的夢魘中不能自拔。

「如果兩位不嫌棄,不妨賞個薄面,讓郭某一盡地主之誼,以報姑娘仗義相救之恩如何?」

羅小三的反應是,直接木了。

羅小三一直看著他,听他這麼問,只譏誚的勾了勾唇,「同樣的戲碼,上一次當就夠了。」

洛承恩更是扶額轉身,忍著滿頭的黑線,徑自雖小二上樓,那急促的腳步,活似身後有鬼在追。

粉色的紗幔,粉色的水晶珠簾,粉色的盆栽,就連床上的被褥都是粉色錦被,什麼都是粉色,這地方......

一路出了郾城,尋了個隱蔽的山洞歇腳,他沒有忘記鳳女與她的三日之約。

「宮主,藥已經好了。」

「一間!」洛承恩立馬瞪回去,大聲申明。

「三兒,怎麼樣?你還好嗎?」伽羅炎燁兩步沖到床前,見羅小三直愣愣的睜著眼,張嘴就是一串連珠炮,面具下的臉看不到表情,聲音卻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

「夫人嚴重了,那日之事不過是趕巧罷了。」听到郭夫人簡潔的敘述,羅小三難得靦腆的客氣了吧,看向郭大人的眼里滿是敬佩,「郭大人雄心壯志,喜獲功名卻不棄糟糠,小女子佩服之至。」說罷,隨即抱拳對著那個長相並不很突出卻憨厚正直的男人行了一禮。

話沒說完就被人抱住了腰。

心里狠啐了一口,面上卻依舊笑得惷光燦爛,「這樣你就更應該讓我跟著你了,不然你就享受不到看我掙扎死去的塊感了。」

「奴婢這就去廚房看看。」仿似身後有猛鬼再追,小丫鬟應完頭也不抬,掉頭就跑了,非常悲劇的,再次腳尖親吻了門檻。

郭府的人口不多,可上上下下加起來還是有好幾十口人,正是這些人,白天還是神采熠熠談笑風生,可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就全成了冷冰冰的尸體。

有什麼東西在體內橫沖直撞,似要沖破身體,她想要大聲的狂嘯,可是張大嘴除了急促的喘息卻依舊發不出半點聲響。

「所以?」洛承恩有些贊賞的挑眉。這破綻其實他也想到過。

定定的看了羅小三一會兒,洛承恩還是自胸前模出兩瓶藥塞到她手里,「拿著防身吧。」

洛承恩話沒說完就被一聲尖笑打斷,愕然抬頭,鳳女一行人已然圍住了他們的去路。

「都很痛!」伽羅炎燁的音量瞬間拔高幾個分貝,扭頭對著身邊的丫鬟就是一通狂吼,「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請洛先生過來?!」

「哎......」又是一聲長嘆,望著窗外的目光愈發幽怨了。

嘎嘎!這都成公子哥兒了這跑路的功夫還真是一點沒落下?高,實在是高!

「哦?」鳳女揚眉,並不接話。

剛走到客棧門口,羅小三不由停下腳步轉頭四下望了望。不知為何,總有種如芒刺背的感覺!

羅小三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我一直就和可愛掛不上邊兒。」轉眸瞥向一旁站著的伽羅炎燁,「天魔賦落到鳳女的手里,你就一點不著急?」

羅小三一只手死死的扣住門框,只有這樣,才能支撐自己已達極限的身體不會倒下去,因憤怒悲痛而赤紅的雙眸溢滿了眼淚,顫抖的嘴唇不停的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羅小三沒再說話,抬起緊握匕首的手緩緩壓向右臉頰,目光卻毒蠍也似死死盯住鳳女的臉,藏匿在衣袖下的左右不動聲色的捏緊藥瓶的塞口。

「你的傷只是時間問題。」洛承恩頭也不抬的繼續啃,「至于你的嗓子......沒啞巴就算是萬幸了,回頭我給你開服藥方,你照著抓來服用就可以了,要完全恢復成原來那樣是不可能,但七成還是沒問題的。」精湛的醫術,向來是他引以為傲的資本。

依舊是雨夜。

一旁的洛承恩瞪直了眼,一臉看稀奇的看著羅小三,卻遭到一記毫不客氣的白眼。

「哇!爹娘救命啊!」驚悚的眨巴眨巴眼,郭小盆友回過神,撒丫子掉頭,腳踩風火輪奔了。

「朱雀宮?」羅小三直愣愣的盯著伽羅炎燁看了良久才認出面前的人是誰,一出口卻被自己破鑼粗噶的嗓音駭了一跳,「我,我怎麼會在這里?」

小鬼頭這話一出口就遭到自家娘親一記很掐,轉頭對著羅小三有些抱歉的道,「小兒頑皮,還請恩公莫要放在心上,寒舍陋弊,兩位不嫌棄就在府上多住幾日吧。」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小女子不講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出爾反爾本來就是家常便飯。」很滿意羅小三的反應,鳳女冷笑著縱了縱肩。她不擔心他們離開,真的,因為只要她羅小三活著一天,她們之間的較量就不會停歇!

回過神的小女孩瘋了似得爬起身朝長廊的另一邊沖去,她驚駭的躲進了屋,瑟瑟發抖的蜷縮在牆角。她不斷的催眠自己那一切只是場夢,一場血腥的夢,她是異世的一縷孤魂,無依無靠,好不容易穿來這里擁有了夢寐以求的親情,這才三年啊,才三年而已,老天不會這麼殘酷收回去的,不會的!

目睹那小子嗖的一下跑沒了影兒,不光是羅小三傻眼了,就連洛承恩和郭家夫婦都傻眼兒了。

洛承恩一听連忙擺手,「這個你應該找淼香,他是專研這個的。」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是我害了你們!都是我!!!

「應該不差。」抬手捋了捋耳發,洛承恩笑得雲淡風輕,仿似談論的不是一個人的生死,而是今天的天氣不錯。

穩健的腳步聲響起,羅小三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想過郭家是大富大貴之家,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居然官宦之家。

獲得自由的男孩兒並沒有感激,一把大力的推倒小女孩兒就沖進了雨幕......

「同樣的,你沒有給我說不的條件!」將她的話打還給她,淼香面無表情的晃了晃手中的白玉瓷瓶,「風向順位,你們有反抗的余力麼?」

見丑鬼步伐急促的朝這邊走來,眉頭微蹙,二話不說迎了上去,「出什麼事了?」

兩人正拉扯的起勁,身後冷不丁響起一道醇厚的中年男聲讓他們齊愣愣的扭頭看去。

男孩雙手被粗大的鐵鏈鎖著高高舉起綁在石柱上,雙腿同樣被鐵鏈束縛以屈辱的姿勢彎曲在胸口,暴露著那令人臉紅耳赤的羞人四處。

一听這慘絕人寰的話,羅小三沒激動,懸崖邊的夫妻倆激憤了,拼命的掙扎,然而被下了藥又五花大綁著的他們根本就是徒勞。

「丫鬟太忙,沒空。」伽羅炎燁眸色微沉,說罷不由分說,對著她嘴就喂了過去,「張嘴。」

「兩間!」砰的又是一拳砸在櫃台上,羅小三皮笑肉不笑的重復著。

「嗯,也好。」男人點了點頭。

伽羅炎燁點點頭,「走吧。」

「你把他們怎麼樣了?!」羅小三當即就要撲向鳳女,卻被洛承恩死死的抓住掙扎不月兌。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沒听過?」彎腰在她疤痕上落下一吻,伽羅炎燁挑眉含笑的眸子三分邪氣,七分認真。

鳳女回頭望了眼懸崖邊的老夫老妻,挑了挑眉,轉向羅小三時隨手扔出把匕首。

「嗯。」羅小三笑著點了點頭,熱的直拿袖子扇風。

兩個字洛承恩挑著的眉糾結了,「明知有詐你還去?」

看著地上血泊中橫七豎八的尸體,羅小三顫栗著放緩了腳步,手腳冰涼的她就像風中的殘葉瑟瑟發抖。

「是。」丫鬟八卦的瞄了羅小三和自家主子一眼,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退出門去,還順帶關上了房門。

不留活口?不,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無辜的郭家人慘遭枉死!不要!

洛承恩無語的搖了搖頭,隨手挖下山壁上的一株草藥,「你那打招呼?就我走了三個字,誰見了都得犯堵吧?」把挖好的草藥隨手往背簍里一扔,這才攙扶著羅小三在陰涼處坐下,「累了就先歇會兒,我去找找看有什麼吃的。」

那些人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鳳女,略顯遲疑,卻並未忤逆主子的意思,退開讓出道來。

為什麼會感覺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

「你的臉傷的......並不太嚴重。」看她忽然難受的皺起了眉,伽羅炎燁不禁緊張起來,「怎麼?哪里不舒服嗎?還是哪里痛了?」

「我師父師娘並不在她手上,之所以約我三日後去斷魂崖,無非是想在沒有你的阻礙下順順利利除掉我而已。」羅小三冷冷注視著火堆,聲音很平靜,平靜的仿似被打磨鋒利的刀刃,透著森森的衾寒。

「不錯嘛,還能有反應,應該是沒有瘋掉。」羅小三的反應卻看得鳳女樂了,「看來是我這刺激的還不夠,哦,對了,這里不還有一個漏網之魚麼?」嗜血的目光打量在洛承恩身上,似笑非笑的紅唇噙上狂狷而冷酷的弧度。

本能的想要抬手眉心,動不了,才驚覺的發現自己渾身被包扎成了木乃伊。

「兩間!」羅小三狠狠剜了洛承恩一記眼刀,扭頭對掌櫃露出森森白牙。

「如果我說是呢?」伽羅炎燁挑眉。

「想要見他們也不是沒機會。」懶懶的挑了下染血的指甲,鳳女笑得就像是地獄的魔鬼,「三日後斷魂崖,一個人來。」說完不等羅小三的回答,縱身一躍飛身而去。

「別告訴我你這麼做是因為喜歡我。」羅小三不置可否。

「伽羅炎燁,叫我炎燁吧。」擱下空碗,伽羅炎燁微笑著盯著羅小三瞧著。

因為那場火,腦子里莫名瞬閃的畫面始終困擾著她夜不能寐,那是一間很大,很豪華的房間,還有,那個霏兒......

「別!」一听這話,羅小三當即舉手投降,「分道就分道,看你樣子也不像害怕伽羅炎燁吃你的樣子啊?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甩掉麻煩的樣子,切,小氣!」

對于一個連面具都舍不得摘下的人,表現的再溫柔,都不可能是感情使然。要說他們的相遇打從一開始就是釘對釘鐵對鐵,見面拔刀使壞是常事,若說態度轉變,那是翔雲殿那次,但她自認沒那能耐能讓一個一心置自己死地的人突然就莫名其妙情根暗種了!

「承恩你快給她看看,她在喊痛喊不舒服!」洛先生剛一走近,就被伽羅炎燁一把給拽到了床邊,迫切的催促道。

鳳女眼角抽搐,眼楮一眯再眯,險些崩斷一口銀牙,忍了又忍,氣急敗壞的一揮手,「讓他們走!」

「漏網之魚而已,你不是很清楚麼?」洛承恩譏誚更甚。

「恩公發什麼愣啊?走啦!」見她呆呆的四下張望,小鬼頭回身直接把人給拽走。

黑暗中羅小三看不清來人的臉,但那陰戾的聲音卻是化成灰都記得。

「羅小三已經死了。」知道她想說什麼,伽羅炎燁神色肅然的截斷她的話,「如果是你,你覺得那樣還能有生還的可能嗎?」

果然,她剛藏好,數名黑衣人就陸續破門而入。

羅小三本以為那洛先生會是個捋著山羊胡的中年大叔,一見真人,被雷的有些犯暈。

咦?

伽羅炎燁神色微斂,微笑道,「先安心養傷吧。」

天漸漸亮了,這麼大的動靜很快就會驚動官府驚動朝廷,洛承恩顧不得等羅小三平復心情,直接抱了人就火速離開了郭府。

「是!」

那樣的溫柔太過灼熱,羅小三不自在的別開視線,「我這次失蹤......」

洛承恩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更吃驚她竟這麼快就平復了下來,只是少了親切的活潑,渾身的散發著拒人千里的冷漠。

把玩劍尖的動作頓住,鳳女唇角勾挑的弧度僵硬的凍結一瞬才恢復如常,斜眼睨著羅小三,「把他們帶離懸疑十五步!」話卻是對著身後的手下說的,待兩人被帶離懸崖邊,這才對羅小三道,「你可以開始了,記住,你都說是凌遲了,這一千刀可不能少。」

「那個,宮,宮主......」

一路走來听著那些下人不停喊著郭大人長郭大人短,羅小三抽搐的嘴角就沒停歇過。

與洛承恩的相處不多,一般都是上藥換藥的時候打個照面,而她又是伽羅炎燁救回來的人洛承恩自然是不會同意讓她跟著的。不過有句話怎麼說?烈女怕纏夫,反過來照樣頂頂有效。

「不管你處于何種目的,總之謝謝你!」不管目的為何,沒有伽羅炎燁,她羅小三絕對沒機會享受今天的陽光!

羅小三腳下一個跟蹌,差點沒站穩,轉頭惡狠狠的瞪著鳳女。

郭夫人笑著搖了搖頭,松開丈夫的手走回羅小三身邊,「夫君十年寒窗,一心考取功名報效朝廷,奈何天不遂人願,考了八年,卻年年落榜,家里沒個男人,孤兒寡母生活拮據艱難,所幸皇天不負有心人有心人,我們一家總算是守得雲天見月明,不過要不是恩公出手相助,我也等不到這一天了。」

洛承恩抬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既然你這麼弱,那我還是送你回朱雀宮好了。」

羅小三緊蹙眉頭。這地方熟悉又陌生,一時還真想不起來何時曾見過。

「一間老娘就把你踹床下!」打斷洛承恩的頑固不化,羅小三一拐子打在他小腿彎兒,「反正就是......」

奔跑中不斷被地上的尸體絆倒爬起,再絆倒再爬起,不知反復摔倒多少次,她的手,膝蓋,臉都磨破了皮,她卻渾然不覺。沒了拐杖的她步行維艱,卻依舊不顧一切憑著頑強的意志一路摔摔爬爬的奔了過去。

羅小三咬緊了下唇。實在不敢想象,這樣的噩耗會給梅怎樣的一種打擊。

「這個是我親手給師父編制的,是六根細雲紗編制成的。」將手中的絛穗牢牢攥緊,羅小三抬頭望向洛承恩,眼底燃燒著熊熊的恨意,「斷魂崖,我非去不可!」

羅小三手腳並用的爬出床底,鳳女已經不知去向,來不及喘息,當即抓過床頭的拐杖一瘸一拐的沖出門去。

正睡得酣甜,卻被一股力道陡然扯趴在地,啪的一聲,臉上被濺了一臉腥熱。

驚駭的看向被釘死山壁的死蛇,羅小三狠狠打了個哆嗦,臉色煞白煞白的。

羅小三睜開眼,怔怔的望著洛承恩的臉,眼淚還在流,眼神卻逐漸從迷惘轉向清醒。臉色愈發蒼白,然那神色卻是洛承恩從未見過的冷漠。

「醫者父母心,好歹我這命還是你救回來的,你就真狠心撒手任我自生自滅?這也太沒醫德太沒任性了吧?」眼看距離拉開一段,羅小三腆著臉鍥而不舍又跛腳著小跑幾步,那杵著拐杖一蹦一跳的樣子別提多滑稽。

「不對!」鳳女仔細端詳著洛承恩,忽然神色一肅,這人她曾見過,對了!尊祖書房里的一幅畫像!「你是......」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卻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小鬼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這小鬼,「你怎麼會在這里?」眼前的小男孩確實是小鬼頭,只是比起幾個月前乞丐兒搖身一變錦衣玉食成了白白女敕女敕的富家公子。

「等下再告訴你。」小鬼賣關子的眨了眨眼,「還有,我不叫小鬼,我叫郭志安,恩公可以叫我安子。」

濃郁的血腥氣連雨水都沖刷不了,燻得人頭皮發麻胃部痙攣。

「好端端的嘆什麼氣呢?」還沒進門就听見那綿長的嘆息,伽羅炎燁好笑的搖了搖頭,徑自在床邊坐了下來。

「你命很大,運氣也不是一般的好。」見還能思路清晰的說話,伽羅炎燁懸著的心這才落到了實處,「身陷火海卻剛好遇上天降暴雨,被泥石流被沖進河里,卻剛好順著河流被沖到了朱雀宮地界,還剛巧遇到了我。」不得不感嘆,所謂的劫後余生還真不是一般的一波三折,不過卻該死的巧合!

「你都說是如果了。」羅小三不以為意的勾了勾唇,譏誚的笑意襯得臉上的傷疤很猙獰,所幸面積不大,也就右臉頰眼角到鬢角三指寬而已,要說傷得嚴重,還是身上和手臂上,「而且,我不認為,我這副尊榮有迷倒宮主的本錢。」雖然她向來自戀,但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她有的你沒有,你有的她沒有。」淼香的回答很深奧,但那嘴角挑起的嘲諷弧度卻讓鳳女一下就讀懂了其中的深意。

「你也被她迷惑了是不是?你以前明明是喜歡我的!」眼淚流了出來,鳳女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白衣翩躚的男子,以前是那麼瘋狂的愛慕追尋著自己,可是如今卻挺身擋在另一個女人面前,看著自己的目光冰冷而厭惡,對,就是厭惡!

羅小三怔怔望著淼香挺拔頎長的背影,有些恍惚。天魔賦梅早就得手,自己不是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麼?那這個人還這麼護著自己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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