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袖僅僅是淡淡地掃了楚逸庭幾眼,如霧似波的美眸略微在楚逸庭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收了回來,重又專心致志,全神貫注地投注到了面前的小二身上。
對蘇紅袖來說,楚逸庭不過是個見了幾面的陌生人,而且這個陌生人還對她不懷好意,第一次見面就想著要怎麼把她抓去大梁。
對于這樣的人,蘇紅袖當然是敬而遠之,避之唯恐不及,絕沒有可能主動去和他打招呼。
蘇紅袖此刻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小二手里捧著的荔枝上。
這些白白的,女敕女敕的果子到底是什麼?吃起來真是既水潤又甜美,她做狐狸的時候從來沒有吃到過這樣美味的果子。
蘇紅袖想著剛在荔枝入嘴時鮮美柔女敕的感覺,她的牙齒在白皙的果肉上輕輕一咬,甜美的汁水便順著舌尖直接滑進了她的喉嚨。
荔枝的美味讓蘇紅袖回味無窮,她媚眼如絲,欲語還休地看著癱軟在地的店小二,粉粉的小舌悄悄從雪白的貝齒探出,濕潤潤舌忝了舌忝櫻桃般紅潤誘人的雙唇。
小二頭臉色爆紅看著距離他不過咫尺之遙的蘇紅袖,蘇紅袖離他實在太近了,她身上甜膩誘人的魅香一陣一陣直往他鼻子里鑽,小二一時只覺頭暈目眩,眼花繚亂。
他眼前仿佛爆開了一大團粉色的泡泡,整個視野都填滿了蘇紅袖白皙絕美的小臉,像極了一朵朝霧中緩緩盛開的鮮花,嬌艷欲滴,說不盡的風情,道不盡的勾引。
小二整個胸腔里都充滿了蘇紅袖身上散發出來的甜膩魅香,好像是世界上最頂級的催情香,惹得他全身上下克制不住竄過一道又一道洶涌的熱流。
小二雙目赤紅地看著蘇紅袖,終于再也無法忍受,顫顫巍巍,急速喘息著朝蘇紅袖伸出了痙攣顫抖的右手。
蘇紅袖絲毫沒有察覺,小二輕輕把手搭在了她白皙柔軟的肩膀,就在掌心接觸到那白皙細膩,光潔柔美的幾乎可以滴出水來的肌膚的一剎,小二的心仿佛被一道迅猛的雷電劈了個正著。
轟隆轟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他的心口逆流,填滿了他整個胸腔,壓迫得他狂跳不已的心髒幾乎爆裂。
小二徹底呆了,短短的一瞬間,他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幾乎忘卻。
他甚至忘記了呼吸,也忘記了心跳,滿腦子,滿眼,滿心滿世界都只剩下了一個美艷絕倫,妖嬈嫵媚得讓他找不著北的蘇紅袖。
蘇紅袖仍然沒有察覺出絲毫的異樣,小二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絲毫沒覺得不妥——她是狐,不是人,因此完全沒有人類女子的羞臊和矜持。
蘇紅袖只知道小二突然之間不動了,那只捧著荔枝的右手就像僵掉了一樣,硬邦邦的杵在她面前紋絲不動。
這下可正和了蘇紅袖的心意,她立時喜笑顏開,高興得兩只水媚妖嬈的大眼兒幾乎眯成了兩條細縫。
趁著小二僵住了不動,蘇紅袖飛快動手,一顆接著一顆,沒有片刻地停歇,把小二舉到她面前的荔枝吃了個精光。
包廂的正對面,楚逸庭和他的貼身侍衛黑塔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著店小二來給他們上菜。
楚逸庭其實從來不喜歡吃烤鴨,他也不喜歡烤雞,烤鵝,所有一切帶烤字的食物。
但他仍然會每隔三五個月,最久半年進一次烤鴨店。
原因很簡單,烤鴨是楚逸庭的母親,淑妃最愛吃的東西。
在楚逸庭的印象中,他其實很少見到自己的母親,她大部分時間都和父皇在一塊兒。
他的父皇愛她,寵她,憐她,惜她,幾乎把她當成掌上明珠捧到了天上。
淑妃最愛吃烤鴨,楚逸庭的父皇,堂堂一國之君,每天下午都會有半個時辰把自己關在御膳房里,整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為她親手烹飪一盤色香味俱全的烤鴨。
淑妃喜梅花,梁帝便鏟平了整個後花園,在後宮種滿了梅花。
淑妃好靜,不愛熱鬧,梁帝居然把整個後宮所有的女人都遷了出去,甚至規定宮女在行走的時候不能發出一點兒聲音,否則便會砍去她們的雙腳。
梁帝是太祖皇帝唯一的孫子,他的精神不太正常,時常會發狂,發作起來便會拔劍亂砍人,甚至會發了瘋一樣對著宮門口鬼哭狼嚎。
整個皇宮,整個京城,全天下唯一能夠安撫梁帝,讓他變得不那麼癲狂,讓他變得和正常人一樣的,就是從小陪著他一塊兒長大,從他的貼身婢女一直被他封到僅次于皇後的貴妃的淑妃。
在楚逸庭的記憶里,他的父皇愛他的母妃,已經到了神魂顛倒,精神失常的地步。
他可以為淑妃的一個笑快樂一整天,從早到晚都咧著嘴,眉飛色舞笑容滿面。
他更會為淑妃的一絲愁容憂心忡忡,徹夜難眠,甚至不惜發動舉國之力,散盡千金,只為找到一個方法,找到一個人,能讓淑妃一展笑靨。
人是找到了,自從梁帝按照淑妃的要求,為她所在的鸞鳳宮新換了一個侍衛統領,淑妃確實時常面帶春色,眼角眉梢都克制不住流露出濃濃的歡喜。
三個月之後,她就跟著那個侍衛統領跑了,拋下他的父皇,拋下他,拋棄這無邊的富貴和榮華,一去不復返,從此不回頭。
因為淑妃,楚逸庭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尤其是貌美而又冷清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根本就沒有心!不管別人對她再怎麼好,對她掏心掏肺,甚至把命都捧給她,她還是說走就走,說變心就變心,離開的時候甚至連道別也沒有!
女人,尤其是像淑妃那般貌美,絕色的女子,統統是水性楊花,無恥**!
因為楚逸庭過去這段特殊的經歷,他成年之後,便和風凌天有了同樣一個毛病,他的所有手下和幕僚也同樣因為這個毛病對他憂心忡忡,忐忑不安。
那就是楚逸庭的後院同樣空無一人,他不要說是去親近女人了,簡直聞到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就會厭惡得皺著眉避開。
楚逸庭一直以為他這一生都不會愛上任何女人。
只要他一看到女人,哪怕听到別人在他耳邊提起女人這兩個字,他眼前就會不由自主浮現父皇得知淑妃與人私奔時,那眸色如血,痛不欲生的樣子。
直到昨天,直到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直到他在大周丞相蘇福的府邸見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克星,蘇紅袖。
楚逸庭帶著黑塔進了這家烤鴨店,兩個人靜靜地坐到了窗邊。
兩人雖然點了一大桌子菜,卻沒有一個人動筷子,楚逸庭更是連看也沒有看一眼桌上各式美味的佳肴。
自從進了這家店,楚逸庭就一直沉默不語,眸色陰郁,無聲地看著窗外。
黑塔也一動不動地陪著他。
誰也沒有動筷子,沒有吃一口桌上的菜,黑塔知道,楚逸庭雖然從不允許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淑妃,但他每次經過一個城鎮,都會去那個鎮子最富盛名的烤鴨店去坐上一陣子,無非就是想踫踫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淑妃。
被拋下的人,永遠做不到拋下他的人那般豁達,被留下的人,永遠及不上離開他的人那般灑月兌。
主僕兩人就像被什麼東西定住了一樣,一個坐得筆直,紋絲不動,另一個則一個漫不經心,神思恍惚地看著窗外。
突然,樓上乒乒乓乓想起了一陣重物倒地的巨響,伴隨著女子嬌媚柔美的驚呼︰「哎呀,你怎麼了?還是站不起來嗎?要不,我扶你一把?」
這熟悉而又嬌柔的嗓音讓楚逸庭微微一怔,迅速抬頭望向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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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庭他爸媽也是本文很重要的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