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景老鴇這些年不知見了多少次,不由在一旁又是譏諷,又是嘲弄地道︰「別看了,再看他也不會回過頭來看你。他來翠紅樓有四五年了,樓里的姑娘不知有多少把心丟在了他身上,有比你更美的,也有比你年輕的。可他還從來沒有點過哪名姑娘作陪,他買下你,也不過就是送人,別痴心妄想了。」
老鴇雖然不知道風凌天的真實身份,但她這麼多年迎來送往,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楮。
這個男人,每隔幾個月就會來翠紅樓買下一名尚沒有破身,最為美艷的女子,尋常的富貴人家,誰也經不起這麼大手大腳亂花錢。
他的出身,不是大富,就是大貴。
再看他那雙眼楮,深邃犀利,冰冷無情。看著樓里最年輕貌美的姑娘的眼神,和看她這個年過半百的糟老太婆沒有半點差別。
老鴇一看就明白了,這男人肯定不是把樓里的姑娘買回去做妾的,八成是做人情,當禮物送人的。
可憐這些被他買下的姑娘幾乎沒有一個不就此做起美夢來,以為從此就能覓得佳婿,月兌離苦海。
老鴇本來以為宛娘是個聰明的,可,看宛娘那副痴痴迷迷,魂不守舍的樣子,原來又是一個自恃甚高,愛做白日夢的。
老鴇猜的一點沒錯,風凌天確實是把這些女人買回去送人的,送的就是他那個的爹,也就是大周的皇帝。
這些年,為了擠掉自己上面兩個哥哥,風凌天可謂無所不用其極,聖上喜歡什麼,他就費勁心機,弄來什麼,聖上討厭什麼,他勞民傷財,興師動眾,無論如何也會將之除去。
外面風言風語,都把他傳得橫征暴斂,殘暴不仁,可周帝卻非常喜歡他,十幾個兒子里,最得他心,最討他歡喜的就是風凌天。
蘇紅袖今天早上才剛剛搬進楚逸庭送她的宅子,自是不知,她搬來沒多久,她的街坊鄰居就都換了個遍,全都成了風凌天的手下。
楚逸庭的手下卻是注意到了,這陣子鳳凰街的住戶似乎都換了一批人,然而他們又豈會知道蘇紅袖無意間竟然招惹了大周的太子風凌天?
因此誰都沒有這件事放在心上。以為不過是尋常的搬遷,並沒有人特意把這事通報給楚逸庭。
一連在新宅子里住了兩三天,這兩三天里,蘇紅袖總覺得怪怪的,每次她一出門,總覺得有很多雙眼楮在盯著她。
她有試著使過讀心術,但,這感覺就像她把讀心術使在衛十二派來保護她的那些死士身上一樣,一片虛無,什麼都讀不出來。
好像有什麼人在偷偷跟著她,可這些人都把心事藏得很深,讓她根本讀不到。而且,這感覺,不像是楚逸庭派來保護她的人。
原本,風凌天的那些手下一個個都輕功絕頂,武藝高強,輕易根本不會被人發現,可,他們不知道,他們跟著的根本不是人。
第三天早上,蘇紅袖終于再也忍受不了這種處處被人偷窺,被人緊盯著的感覺,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臥房里,使出了一個變身的幻術,一下把自己變得無影無蹤。
說來也怪,原先,蘇紅袖若是一個人到了外面,一定是好奇得不行,見什麼都有意思,見什麼都好玩,不逛到天黑絕不肯罷休的。
可這一回,她一個人到了街上,居然索然無味。看什麼都沒意思,玩什麼都沒勁。
要是楚逸庭也在就好了。雖然這個人悶悶的,不愛說話,又總愛裝酷,一天到晚板著個臉,可,要是他在的話,就可以有人幫她拿東西,而且,如果楚逸庭在的話,她就不用擔心一不小心把身上的錢都花光了,他還會幫她付錢。
這時,蘇紅袖完全忘了,楚逸庭曾兩次把她的東西扔在地上。
這麼一想,蘇紅袖立即閉上眼楮,念出一個口訣,使起了追蹤術。
楚逸庭身上有她的味道,蘇紅袖很快就搜索到了他所在的方位,便立即念出一個口訣,幻化而去。
蘇紅袖找到楚逸庭的時候,楚逸庭正在一家酒樓的包廂里用膳。包廂里並沒有別人,因此楚逸庭也就沒戴他那個深黑色的帷帽。
乍一見楚逸庭那張俊美無雙,每一根線條都似斧鑿刀刻,完美堅毅得找不出一絲缺點的臉,縱使蘇紅袖身而為狐,從小到大,早已見慣了各色美人,也忍不住心中一跳。
奇怪,蘇紅袖模了模胸口,滿心疑惑地想。
她又不是第一見到楚逸庭,明明早就見慣了他這張臉,先前都並沒有這樣的感覺的呀?
除了心跳,蘇紅袖更多的,是開心,似乎就是從上一次和楚逸庭一起在荒野過夜開始的,她只要一見到楚逸庭,一聞到他身上濃郁誘人的檀香,就什麼煩惱都沒了,打從心底里高興。
「逸庭哥哥。」
蘇紅袖「嘩」的一聲推開了包廂的門,笑得好開心,朝楚逸庭跑了過去。
楚逸庭抬頭掃了她一眼,絕美的臉龐飛快閃過一抹不自在,正要說些什麼,突然,只听走廊上噠噠噠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不多時,包廂外頭便傳來了一個低沉沙啞的嗓音︰「六王爺,天色已晚,長公主請您回去。」
蘇紅袖一愕,長公主?不是吧,怎麼又是梁紅姝?
真是死纏爛打,陰魂不散!
正要開口趕人,卻手心一暖,身子一歪,冷不防被楚逸庭一把拉進了懷里。
蘇紅袖一愣,不由抬頭去看楚逸庭,只見楚逸庭表情嚴肅,一臉的凝重,蘇紅袖正要開口問他,這是怎麼啦?卻听得楚逸庭聲音冰冷,氣勢驚人地道︰「別藏著掖著了,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楚逸庭話音剛落,門口那個黑衣人身後,悠悠然便飄出了一道柔弱縴細的身影。
女子一身白衣,容貌艷麗,兩個水媚勾人的大眼兒哭得紅紅腫腫,好不淒慘。
不是前幾日還在林子里到處尋找楚逸庭的梁紅姝,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