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袖握緊了雙拳,眼珠子慌得骨碌碌亂轉,她再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一把抓住了離她最近的某個侍衛。
「我求求你!進去救救他!要不然你把我帶進去,你可以立刻就走!」
蘇紅袖急道,白皙的小手使勁搖晃著對方健碩的身軀。
可楚軒帶來的,哪里是什麼平常的侍衛?都是他養在東宮的死士,除了他本人,這些人根本不會听任何人的指揮。
侍衛紋絲不動,瞟都沒有往蘇紅袖瞟一眼,蘇紅袖的雙手牢牢抓住了他腰間的佩劍,他索性把佩劍解了下來,別在了背上。
蘇紅袖無計可施,心慌意亂。
認識楚軒這麼久,除了討厭和恐懼,她從來還沒有對他產生過其他的感覺。
可是為什麼,一想到他有可能會遇到危險,她心里會那麼慌?一去想他有可能會死,她就感覺似乎有人把她一樣極其重要的東西拿走了?
蘇紅袖告訴自己,不,不是的,她才不是關心楚軒,她只是還搞不清,楚逸庭到底去了哪兒,她只是希望楚軒活著,讓她問清楚逸庭的下落。
蘇紅袖跺了跺腳,抖去了落在身上的積雪,看周圍所有的人都沒有反應,索性拉攏衣裳,裹緊了自己,像個球一樣圓滾滾地沖進了山谷。
山路崎嶇,道路上到處都是積雪和碎石,蘇紅袖跌跌撞撞,加上山谷里還在不停傳出野獸淒厲的悲鳴,她害怕極了,小身子一路都在不停地震顫和發抖。
她咬緊了下唇,腳底被路上的積雪和碎石冰凍、磕踫得火辣辣生疼。
當山谷里面又一次傳出了淒厲而又尖銳的獸鳴,蘇紅袖幾乎要哭出聲來。她再也顧不得雙腳疼不疼,身上冷不冷,加快了腳步,骨碌碌一路沖進了野狼谷。
當山澗頓開,她終于最後一步跨進了漆黑陰冷的山谷,眼前的一幕讓蘇紅袖全身震顫,從頭到腳的血液都幾乎凝結成了冰。
楚軒全身染血,手上提著一把鮮血淋灕的大砍刀,在他面前是一片深紅色的血海,最前面躺著兩頭被一刀砍斷脖子的野狼,血濺得岩壁、草叢到處都是,後面橫著一只被開膛破月復,內髒花花綠綠流了一地,還沒死絕,仍舊在喘息悲鳴的獵豹。
再往後更是一大堆分不清是什麼東西的內髒殘肢,稀里嘩啦幾乎鋪滿了整個山谷。
蘇紅袖又是害怕又是惶恐,眼前的一幕讓她惡心反胃得幾乎立刻要嘔吐了出來。
她不想看,她的胃里開始翻江倒海的鬧騰,她的頭腦一片眩暈。
然而她不知為何,就是無法轉移視線。
在那一大堆殘肢內髒前,楚軒漆黑的身影形同猛獸,森冷鬼魅,他冰冷的雙眼深邃銳利,臉上的表情冷酷之極。
他周身上下散發出絕寒的殺氣,他陰鷙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
听到山谷口有動靜,楚軒的身體有一瞬間輕微的震動,狩獵者的本能使他迅速握緊了手里的砍刀,弓腰屏息眼看就要朝蘇紅袖猛撲了過來。
但是楚軒隨即一頓,發現站在山澗口的人是蘇紅袖。
他頓住了身形,冰冷的黑眸冷酷而又陰鷙,月光照射在他俊美的側臉,在他臉上投下漆黑的陰影,他森冷的目光顯得尤為冷戾嚇人。
蘇紅袖戰戰兢兢,全身的寒毛都倒立了起來。她以為楚軒又要沖她怒吼或者發怒,她甚至已經舉起雙手,準備一看到他發怒,立即捂住眼楮。
盛怒中的楚軒實在太過恐怖,他全身上下散發出如寒冰般凜冽的霸氣與戾氣,讓人無法逼視,咄咄逼人。
然而楚軒卻一個字也沒責怪蘇紅袖。
他往前跨了幾步,迅速靠近了蘇紅袖。
蘇紅袖正要抬手往眼楮上遮,楚軒卻一把拉住了她白皙嬌軟的小手,將它牢牢握在了自己溫暖寬厚的掌心。
「躲到我後面去!」
楚軒冷道,猛一用力把蘇紅袖往身後一拽,高大的身形仿佛一座巍峨不動,屹立不倒的高山,嚴嚴實實護住了蘇紅袖。
見到進谷的人又多了一個,四周圍繞著楚軒的野獸們開始焦躁,特別是隱匿在樹林中的狼群。
這群山狼常年霸佔著山谷,已經在谷中生活了上百年。
從沒有任何人敢進谷,沒有人敢打攪它們,這里是狼群們天然的狩獵場,林中有成群的山鹿和野豬。
谷中的頭狼早已修煉成精,這里之所以被梁帝封為禁地,不光是因為有這些惡狼,更重要的是,傳說中,這里曾經是惡獸饕餮的巢穴。
當年這頭惡獸撕碎了紫白金星,被上仙捉拿,曾經藏匿于此。
他吞噬紫白金星時候,紫白金星有一些鮮血和碎肉掉落在了地上,集天地之靈氣,長出了一些可以破解世間一切咒術,治愈百病的仙草。
沒有人知道這個山谷里有這樣神奇的仙草,人們只知道這個山谷積攢了惡獸饕餮上千上萬年的怨恨與怒氣。
入谷者,必然會被狼群咬成碎片,即便僥幸逃月兌了群狼的攻擊,他也會因為承受不了谷中饕餮殘留的強烈怨氣而暴斃。
谷中戰況如此慘烈,樹林後面的狼群們紛紛血紅了雙眼,低聲咆哮著,用爪子刨著地,殺氣重重的呲牙鳴叫。
楚軒一臉冷絕滿身蕭殺之氣,他放眼四望,迅速而又冷靜的判斷出了周圍的情勢。
他把手中鮮血淋灕的砍刀遞給了蘇紅袖,從靴子里拔出匕首,弓起腰,像一頭真正的猛獸一般擺出了進攻的架勢。
「看到那邊那塊石頭了麼?躲到石頭後面去,不管待會發生了什麼,都不要過來。」
蘇紅袖心慌意亂,她又怕又冷,極想靠在楚軒身邊,汲取他身上火爐般炙熱滾燙的溫度。
但是楚軒說得沒錯,她在這個時候靠近楚軒,只會給他添亂,害他分心。
「好……」蘇紅袖使勁點頭,小身子顫顫巍巍藏到了不遠處一塊一人來高的巨石背後。「我不過來,你用不著管我……」
蘇紅袖話音未落,藏匿在樹林里的狼群仿佛能听懂她和楚軒的對話,它們紛紛仰天發出了一聲淒厲而又悠長的嚎叫,趁著楚軒分心,從樹林中群起而出直撲向了他。
只听得樹林中兮兮索索一陣響,上百頭公狼嚎叫不已,來勢凶如驚濤拍浪,一時間草叢的綠色全都被狼群黑色的皮毛所掩蓋,仿佛一道黑色的巨浪朝著岸邊的岩石猛撲了過去。
楚軒依舊保持著弓腰的姿勢絲毫未動,從蘇紅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在漆黑的夜色中如同鬼影般被拉長扭曲的背影。
若她能看到楚軒此刻臉上的表情,她一定會被嚇得夜夜都做噩夢,從此以後再也不敢輕易靠近他。
楚軒雙眼暴睜,瞳仁充血,周身上下迅速縈繞上狂暴而又狠戾的殺氣,他英俊的容顏被縈繞全身的森然煞氣所扭曲,顯得尤為猙獰而又殘酷。
一張猙獰的獸臉隱隱浮現在了他臉上,與此同時,上百頭野狼朝著他猛撲了過來,蘇紅袖只听到楚軒壓低嗓音,從胸膛深處發出一聲渾厚而又狂野的嚎叫,月涼如水,楚軒矯健的身影仿佛一只開閘而出的猛獸,以雷霆萬鈞的氣勢朝狼群猛撲了過去。
蘇紅袖全身哆嗦,顫抖不已,她根本看不清楚軒是如何動作的,只能看到他手里銀白的匕首如同雷電般在黑夜中跳躍閃動。
四周充斥著刺耳的嚎叫聲,野獸拖長了嗓音悲愴的哀嚎聲,血肉分離,骨骼劈碎時刺耳的 啪聲。
在一片刀光交織的銀網中,最先撲上楚軒的十頭公狼幾乎在同一時間飛射而出——其中有九頭被楚軒一刀砍斷了脖子,領頭的那匹最大也是最健碩的公狼被楚軒開膛破月復,斜飛出去的時候內髒血污淋淋灕灕噴了一地。
後繼的幾十頭公狼有一些被楚軒橫刀砍斷了四肢,鮮血如注狂噴不已,一些被楚軒戳爛了肚子,花花綠綠的腸子流了一地,更多的則是被楚軒一刀捅中了心髒,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便已睜著眼楮,呲牙裂嘴咽了氣。
短短一瞬間的工夫,楚軒站著的地方已經成了一片修羅血海。
余下的狼群在後面瑟縮著,戰栗著,形成一個半圓牢牢包圍住了楚軒,但它們卻已經沒有一頭敢再上前,試圖撕咬或者挑釁楚軒。
萬籟俱寂,四周死一樣的寂靜。
狼群們全都被震懾住了,它們本是不應該感覺到害怕的生物,但它們卻真正被眼前殘酷而又血腥的一幕,被面前這個強悍凶猛得簡直無可匹敵的暴戾生物威懾住了。
他根本不是人,是萬獸之王,是群狼根本無法匹敵的狂悍猛獸。
狼群們紛紛後退,嗚咽哀鳴,望著楚軒的眼神中透出了無盡的恐怖和畏懼。
楚軒殺退了群狼,臉色瞬間平復,一如往日般冰冷嚴肅,剛才嗜血殘暴的表情仿佛從來未在他臉上出現過。
不僅如此,他回過頭去看蘇紅袖的時候,為了不嚇壞她,還從身上撕下一塊獸皮,擦了擦沾了自己滿臉的鮮血內髒。
「出來!」
楚軒冷道,轉過身去大跨步靠近了蘇紅袖。
蘇紅袖兩腿發軟,面色蒼白,在這里這麼久,她第一次發現楚軒是如此恐怖而又強悍。
他的狂猛和力量簡直驚天動地,無可匹敵。
她被嚇壞了。她突然間意識到自己以前無數次觸怒楚軒是多麼愚蠢,如果他有一次不耐煩,哪怕只是一次,她早就已經身首異處,和那群野狼一樣躺在地上變成無數的骨頭和碎塊了。
因此當楚軒皺起眉來大跨步靠近了她,還沒等他停下腳步,蘇紅袖已經往後瑟縮了一下,「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跑進來干什麼!?不是叫你在山洞里等著!?」
楚軒勃然大怒,聲音有如打雷,霹靂一般響徹在蘇紅袖頭頂。
蘇紅袖驚駭不已,她幾乎像條件反射一般迅速蜷起了身子,兩只白皙的小手顫顫巍巍,緊緊捂住了雙眼。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蘇紅袖顫道,一張俏臉嚇得煞白,小身子嚇得不停發抖,兩條腿拼命往外蹬,不讓楚軒靠近她。
楚軒面色一沉,眼看著就要發作,可他卻旋即眸色一凜,眼尖地發現蘇紅袖包在白軟的繡花小鞋中的腳底殷紅一片,絲絲血跡滲出了鞋底,染紅了雪地。
楚軒沉默不語,深邃的眸底迅速劃過一抹難測的情緒。
「你一個人跑進來,是因為擔心我?」
楚軒低道,迅速伸手抓住了蘇紅袖負傷的雙腳。
蘇紅袖戰戰兢兢,雖然早已用雙手捂住了眼楮,卻還是克制不住,透過手指間的縫隙偷偷打量著楚軒。
他胸口沾到的那個是什麼?黑黑圓圓,又白又紅,看起來好像一顆剛剛被人摳挖出來的眼珠,惡——
蘇紅袖頭暈目眩,胃中翻攪。她不想看,可她的雙眼卻偏偏違背了她的意志,一直骨碌碌不停地轉,拼命要往楚軒身上盯。
楚軒胸口血紅一片,黑黑白白不知道沾的是積雪還是腦漿。
他領口的翻毛處掛著一顆血淋淋的眼珠。
他的腰帶上纏著一截紅白相間的斷腸。
他的腿上黏了一坨黑乎乎的肉塊。
蘇紅袖越看越惡心,可是又無法轉移視線,她四下里張望著,從地上撿起一片已經枯黃的碩大芭蕉葉,整個把臉遮到了葉子後面。
「嘩啦」一聲,楚軒一伸手就把葉子捏了個粉碎,扔到了地上。
蘇紅袖又撿起一塊腦袋大小的岩石,遮住了自己的頭臉。
「踫通」一聲,岩石被楚軒一掌揮開,斜飛而出,筆直地戳進了不遠處一棵樺樹的樹干。
蘇紅袖急得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她實在無計可施,索性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裘衣,兜頭罩到了臉上。
楚軒卻一把抓下了蘇紅袖罩在頭上的裘皮。
他伸手奪過之前塞給蘇紅袖的砍刀,「刺啦啦」一聲把裘皮割成了兩截。
蘇紅袖瑟縮了一下,正要往前去搶回楚軒手里的裘皮,楚軒卻面色一沉,目光一凜,突然起身將手中鮮血淋灕的砍刀「嗤」的一聲戳在了地上。
「我警告過你!不準躲我!」
砍刀在地上左右搖晃著,發出了嗡嗡恐怖的劍鳴,楚軒力道之大,簡直匪夷所思,他居然一下把半米來長的砍刀整個戳進了地底,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刀柄還露在外面。
楚軒眯起眼來,深邃的黑眸烏雲密布,瞬間籠罩上凜冽的陰霾。
森冷的煞氣猶如狂風驟雨般迅速縈繞上了他全身,他眸色尖銳,神情陰鷙,因為蘇紅袖一再試圖逃避他,犀利的眼眸中透出了凜冽的凶光,握住匕首的右手青筋迸現,咯吱作響。
蘇紅袖欲哭無淚,她想找東西遮著眼楮,又怕楚軒一怒之下像撕碎群狼一樣,把她也撕得粉碎。
她想老老實實听楚軒的話,和他面對面待著,可是楚軒身上到處掛滿了鮮血淋灕,恐怖又惡心的狼尸碎片。她每多看一眼,就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幾乎要吐了出來。
「不是的,我不是要躲你,是你身上……」
蘇紅袖急得小臉煞白,拼命搖晃著雙手試圖和楚軒解釋,楚軒出手如電,迅猛如豹,在發怒的同時已經飛快出手,牢牢扣住了蘇紅袖白皙嬌女敕的下巴。
「看著我!不準怕我!不然我挖掉你的眼楮!」
楚軒怒道,冰封的眼眸透出犀利的凶光,全身的肌肉一塊塊繃緊,英俊的面容陰鷙而又扭曲,再加上他全身染血,身上到處沾染著淋淋灕灕的狼尸碎塊,看起來,簡直就像剛剛從地獄最深處爬出來,恐怖而又陰戾的惡魔。
蘇紅袖嚇得心髒都快停了,她意識到自己再一次觸怒了楚軒,解釋已經太遲,這個恐怖得像妖魔鬼怪一樣的家伙不是一般的性急暴躁。
他會不會把她像狼群一樣殺掉?
對了,他一定會把她的頭先砍下來,然後再剁碎她的四肢,就像對付剛剛那頭第一個朝他猛撲過去的頭狼一樣,最後把她的腸子都扯出來,讓她死得七零八落,沒有全尸。
蘇紅袖骨碌著眼楮,過度得驚懼使得她小臉煞白,全身顫抖。
她突然毫無征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邊哭邊打嗝,小身子不停哆嗦著,雙手雙腳並用,不住地推,踹著蹲在她身前,神情陰鷙,全身繃得就像一只一觸即發的猛獸般的楚軒。
「嗚……你胸口有個眼楮……」
蘇紅袖哭道,一腳正好踹在楚軒的胸口,沾在他領口的眼珠顫了一下,骨碌碌滾到了地上。
「惡……你腰帶上有根腸子……」
蘇紅袖顫顫巍巍往楚軒鮮血淋灕的腰帶上瞥了一眼,她頓時淚如泉涌,眼淚多得好像倒下來一樣。
「我不放心你,才跑進來,連你的手下都沒有人肯進來!你不識好歹,沒心沒肺!你凶什麼凶!?」
蘇紅袖淚道,反正她也打不過這個恐怖大魔王,要是楚軒真的對她動了殺氣,一百個她也無法活到明天。
她索性豁了出去。把楚軒剛剛割壞的裘皮撿了起來,當成武器,「 啪」、「 啪」不停往楚軒身上丟。
她那點力氣打在楚軒身上,輕得就好像蚊子咬,根本就感覺不到。
楚軒在蘇紅袖哭出聲來的瞬間就松開右手往後倒退了一步。
他先時還眸色銳利,冷若冰霜,可听到蘇紅袖又哭又喊,打著嗝說她擔心他,不放心他才跑了進來,楚軒的面色微微一變,冰封的眸底瞬間閃過了一絲難以捉模的暗芒。
他站在一旁,一語不發,唇角微揚,黑眸深邃地看著面前像個小孩子一樣又哭又鬧的蘇紅袖。
蘇紅袖在那里拼命蹬腿,亂丟東西,楚軒也不去阻止她,更加沒有上前去安慰她。
他只是趁著她胡鬧,解上沾血的裘衣,把它們提在手上使勁抖了抖,拂去了沾在上面的血污和碎尸。
他又跺了跺腳,震落了沾在他皮裙和雙腿上的尸塊和血漿。
楚軒用雙手往雪地上捧起了一捧冰冷的白雪,面色不變,開始用酷寒的積雪擦拭身體。
等到蘇紅袖好不容易哭完了,鬧完了,打著嗝消停了下來,她發現楚軒已經蹲在她面前看了她好一會兒。
奇怪,他身上的斷腸和眼珠子都不見了。
咦,他身上的血跡怎麼也擦干了??他怎麼變得那麼干淨,再也不像剛才那樣既恐怖,又讓她覺得惡心了?
蘇紅袖呆呆怔怔,大睜著雙眼骨碌碌直盯著楚軒。
楚軒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別扭道︰「煩死了!我哪會出什麼事?哭得人頭昏腦脹!」
蘇紅袖怔了怔,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哭起來了。
她立時小臉一紅,身子一顫,往後縮了縮,蜷成個球轉過身去用後背對準了楚軒。
楚軒往前走了幾步,沖蘇紅袖張開了雙臂,冷道︰「過來,我抱你進山洞烤烤。」
蘇紅袖沒有搭理楚軒。她才不要這個恐怖大魔王抱她。
她依舊抱著膝蓋,蜷得像個球一樣,背對著楚軒,一聲不吭,紋絲不動。
半晌,她听到自己背後傳來了「喀嚓」、「喀嚓」重物陷入雪地時發出的沉重聲響。
她急急忙忙回頭一看——
楚軒等不到她回答,竟然轉身走了。他的步伐深深陷在半尺來高的積雪中,不一會兒就甩開她老長一段距離,身子都變成了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一個漆黑的小點。
蘇紅袖急了,如果這個恐怖大魔王一不高興把她扔了,她絕不可能在這冰天雪地的荒原里活過一天。
蘇紅袖顫了一下,站起了身,急急忙忙要去追趕楚軒。
可是她忘了,她的雙腳已經受傷了,她剛剛站直身子,腳心冷不防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蘇紅袖搖搖晃晃顫了一下,疼得雙腿發軟,立刻蹲了下來,沒想到這麼一來,踩到了腳底的血泡,疼痛更劇烈,她臉色發白,額上滲出點點冷汗。
「喂,回來!」
蘇紅袖小小聲喊了一下,試圖引起楚軒的注意,讓他轉過身來救她。
可她抬頭一看,面前哪里還有楚軒的影子?他早已走得遠遠的,連腳步都被新落下的冰雪掩埋住了。
蘇紅袖又是害怕又是驚恐。完蛋了,又開始下雪了。如果她再不趕快跟上楚軒,一會雪下大了,她可就真的要被活活凍死在外面了!
蘇紅袖欲哭無淚,鼓足了勇氣「豁」的一聲站了起來,不顧腳底一陣一陣鑽心的疼痛,急急忙忙往前邁起了小步子。
她才剛剛往前走了一步,面前卻突然一黑,楚軒不知從哪里閃了出來。
他雙手張開,往前做出一個要抱她的動作,卻並不上前,始終遠遠站著,離開了她兩三步的距離。
蘇紅袖嚇了一大跳,四周很安靜,她根本沒有听到任何腳步聲,更沒有听見半點聲響,楚軒悄悄冒出來,簡直就像最擅長隱蔽的猛獸,能迅速逼近獵物,步伐觸地時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神出鬼沒得讓人毛骨悚然。
楚軒黑眸深邃,紋絲不動地凝視著她。
「到底過不過來?不過來我走了。」
楚軒說道,再一次沖蘇紅袖張開了雙臂,卻始終不肯抬腿往前跨出一步。
蘇紅袖無奈,她嘟起了嘴,跨下了整張小臉,像個球一樣悶悶不樂滾進了楚軒懷里。
楚軒一接到蘇紅袖,迅速解開了衣襟用身上厚實的毛皮緊緊裹住了她凍得冰涼的小身子。
他猛地低頭,燥熱的雙唇重重地印在了蘇紅袖凍白的臉頰。
蘇紅袖「啊」了一聲,剛要伸手去推楚軒,楚軒已經用雙手把她緊緊圈在懷里,邁開步子大跨步往前走。
蘇紅袖進了山洞,這才發現,噫——這哪里是什麼山洞?分明是某只野獸的巢穴,四周到處都是散落的骨頭和毛皮,看樣子距今至少已經有幾百幾千年。
其中有好多骨頭都已經風化了,她一不小心踩到上面,骨頭立即發出「 」的一聲碎成了粉末。
蘇紅袖東張西望,總覺得這個山洞讓她好熟悉,說不出是哪里熟悉,可能是這里的味道。
山洞雖然陰暗又潮濕,又到處彌漫著難聞的腐臭味,但,仔細聞聞,不難辨別,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另一種熟悉而又惑人的香氣。
蘇紅袖皺著鼻子使勁聞了聞,咦?這不是楚軒身上的味道嗎?
為什麼這個山洞里到處都是楚軒身上的氣味?難道他以前曾經住在這里?
這麼一想,蘇紅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好笑,楚軒可是梁國太子,他怎麼可能住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山洞里?
蘇紅袖還在探頭探腦,尋找氣味的來源,一旁的楚軒早就開始忙進忙出,劈柴生火,給蘇紅袖燒化積雪供她擦洗,往火堆里添柴給她保暖。
蘇紅袖吸了吸鼻子,眼巴巴看著楚軒架在火堆上的烤雞。真是奇了!居然是她最愛吃的紅尾山雞!也不知道楚軒是從哪里逮來的。
她模了模肚子,一個下午沒吃東西,她餓了,眼楮都有些花了。
蘇紅袖好奇地看著山洞深處,不知道是她真的眼花了還是因為餓得太厲害,頭腦不清醒了,蘇紅袖總覺得山洞深處盛開的那些白色小花兒看起來好熟悉,給她的感覺好親切。
那些小花盛放在漆黑陰暗的山洞中,泛著奇異的亮光,好像一盞一盞小燈籠。
仔細聞聞,那些香氣好像就是從那些小花兒散發出來的。
這到底是什麼花?為什麼讓她感覺這麼熟悉?親切懷念的簡直就像她許久未見的一個親人。
蘇紅袖好奇地看著那些小花兒,心中好奇,忍不住伸出小手模了模它們。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見到那些小白花時迷惑的表情,撫模花瓣時溫情脈脈的眼神,全都一絲不落地被楚軒收入了眼底。
楚軒面色不變,站在門口重重地跺了跺腳,震落了滿身的積雪,提著手里剛剛洗好的新鮮野莓走了進來。
「吃嗎?」
楚軒低道,沙啞的聲音低沉而又磁性,他把野莓遞給了蘇紅袖,旋即低頭坐到蘇紅袖的身邊,不由分說地把她摟進了懷中。
蘇紅袖全身緊繃,立即伸出小手不斷推搡楚軒。
楚軒紋絲不動,若無其事地握住她雪白柔軟的雙腳,將小小的蓮足握在掌中,麥色的手指一寸寸輕按著,尋找她腳底被尖銳的岩石磕踫出來的血泡。
這姿勢太曖昧了,蘇紅袖幾乎是坐在了楚軒雙腿之間,她圓翹的後面火辣辣一片,用不著猜也知道那里一定是楚軒的——
蘇紅袖繃直了身子,小臉發燙,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這、這實在是太尷尬了……
蘇紅袖兩腮通紅,眼珠子慌得不住骨碌碌亂轉。
楚軒卻面色不變,仿佛渾然未覺蘇紅袖的緊張與無措。
「起了幾個泡。」楚軒宣布道,一只手若無其事地攬著蘇紅袖,麥色的大掌熟練而又滾燙的在蘇紅袖柔女敕的嬌軀四下游走,放肆地一寸寸撫模過蘇紅袖周身的柔軟。
雪白的腳底遍布血泡,有幾個都破了,往外滲透出殷紅的鮮血。
楚軒突然放開了蘇紅袖,往後在背簍里翻找著什麼,不一會兒,他竟然從背簍里提溜出了一大把凍得像冰棍一樣的紅尾山雞。
楚軒把山雞塞到了蘇紅袖懷里。
「拿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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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想寫女強的,結果大失敗,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以後還是都寫男強,果斷女強不是我的菜,難以忍受男人跟在女主後面被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