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雕花鏤空香鼎內,青煙打著轉,裊裊升起,淡淡的清香縈繞鼻端,沁人心脾。
大夫見寧子衿在,便對她微微行了個禮後,便開始替孫清然診脈。
「多虧錢大夫細心照料,我瞧著孫姨娘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好。」寧子衿端莊的坐在一旁,笑道。
錢大夫謙虛一笑,道︰「二小姐過獎了,這都靠孫姨娘主動走出陰霾,這心情一好,病情也就跟著好轉了。」
孫清然靠在床上,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她微微垂眸,笑容靦腆而又帶著一絲蒼涼︰「我已經失去了一次當母親的機會,若是不努力把身子養好,怕是連一次當母親的機會都沒有了。」
「孫姨娘能這麼想,那就最好了。」
大夫把完脈,又給孫清然開了副安補的藥方。
這時,秦媽媽端著一只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擺放著的,有長命鎖,金銀項圈,吉祥鎖等,都是給孫清然未出世的孩子準備的。
「孫姨娘,這些東西是不是收起來?」
孫清然的神色倏然一暗,伸手細細的從這些東西上面一一撫模過,眼中帶著依依不舍,突然,一顆斗大的淚珠從她臉頰滑落,滴在托盤內。
屋里,凝香的香氣淺淺飄散,寧子衿雖然皺著眉望著孫清然,柔聲安慰著,但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著錢大夫的神情。
良久,錢大夫深遂的雙眸驀然睜大,眼中含著滿滿的不可置與驚詫。
寧子衿見狀,嘴角輕揚,拍了拍孫清然的手。
孫清然抬手抹了抹眼淚,對秦媽媽說道︰「秦媽媽,把這些都放到上面的櫃子里吧。」
「是。」
秦媽媽剛應下,卻听錢大夫忽然說道︰「等一下。」
孫清然眼眸一暗,隨即不解的看向錢大夫︰「錢大夫,怎麼了?」
「孫姨娘,這些東西可否給我看一下。」錢大夫人擰眉說道,神情一片凝重。
孫清然微微一怔,接著讓秦媽媽把東西遞到錢大夫面前。
錢大夫拿起托盤上的小東西,一一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最後,他拿起一只純金打造的吉祥鎖,反復又聞了幾下之後,這才抬頭驚愕的問孫清然。
「孫姨娘,你這屋里點的香里面是否含有萱草?」
「恩,有。」孫清然點點頭,回道。
然,她的話音一落,錢大夫的眉頭卻皺的更深了。
寧子衿忽然開口問道︰「大夫何以這樣一問?」
錢大夫抬頭看了寧子衿一眼,然後又望向了孫清然︰「孫姨娘有所不知,這凝香單用有安神舒心的效果,但它里面所含的萱草不能跟鐵莧葵混合而用,而我剛剛在這只吉祥鎖上聞到了鐵莧葵的味道,這……」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孫清然便迫不急待的問道︰「如果何用會怎麼樣?」
錢大夫猶豫的看了孫清然一眼,而後搖頭道︰「如果長時間聞了,極易造成小產,更嚴重者,便會再也生不出孩子。」
「什麼?」孫清然聞言大駭,一雙美眸寫滿了驚恐與不可置信,她軟軟的倒在床頭,表情瞬間呆滯。
寧子衿焦慮的看了錢大夫一眼︰「錢大夫可確定這片吉祥鎖上帶有鐵莧葵的味道?」
「我可以肯定,雖然味道極淡,但還是聞得出來。」錢大夫鄭重的點頭,說道。
頓了一頓,錢大夫夫再次肯定的說道︰「吉祥鎖上帶有鐵莧葵並不是意外,想必是有人故意為之,而且還很了解孫姨娘的生活習性。」
如果不是有心為之,誰會在吉祥鎖上抹上鐵莧葵?而且這還並不是常見的藥草,可見送鎖之人的心思有多狠毒。
這些,錢大夫並沒有明說,就算他不說,孫清然跟寧子衿也明白。
只是現在並不是要孫清然跟寧子衿明白這些,而是得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
孫清然驚慌失措的看著寧子衿︰「二小姐,怎麼辦?這鎖……這鎖是……」
「孫姨娘先別急,我這就命人去請祖母跟父親過來,敢在府里用這等陰毒手段,定不能輕饒了,錢大夫,麻煩你好好替孫姨娘診斷一下,她的身體是否受到影響?」
「是,二小姐。」錢大夫對寧子衿作了個揖,而後又重新坐回床邊,替孫清然仔仔細細的把起脈來。
寧子衿立即對一旁的秦媽媽跟紅妝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齊齊走了出去。
寧瑞遠正好回府,秦媽媽還未出府就踫到了他,所以寧瑞遠比老夫人先一步到竹院。
大夫正在對孫清然望聞問切,寧瑞遠一個箭步沖到床邊,看看大夫,又望望孫清然,急切的問道︰「究竟怎麼回事?秦媽媽說的前言不搭後語,我一點也沒听明白她說的什麼,只知道你出事了,清然,出什麼事了?」
孫清然一見寧瑞遠,本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嘩啦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咬著唇,哭的梨花帶雨︰「老爺,你一定要給妾身作主啊。」
「好,你說,我一定給你作主。」寧瑞遠柔聲說道,視線卻落在了錢大夫的身上,他知道以孫清然現在的狀態,實難從她嘴里知道什麼。
錢大夫並沒有立即回答寧瑞遠的話,而是依舊專注于孫清然的身體狀況中。
這時,寧子衿對寧瑞遠行了個禮,而後輕聲說道︰「父親,今日錢大夫來替孫姨娘復診,遇上秦媽媽將先前給孫姨娘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的禮物收起來,孫姨娘一時傷感,就多看了幾眼,而正是這停留的空當,錢大夫聞出了這些金銀飾品上摻夾了鐵莧葵的味道。」
寧瑞遠俊眉一蹙,不解的問︰「鐵莧葵又是什麼?」
這講了半天,似乎都沒有講到正點上,寧瑞遠不免有些心煩氣燥了起來。
寧子衿眉稍微挑,似乎故意叫寧瑞遠听得不耐煩。
「這個女兒也不清楚,錢大夫說孫姨娘常用的凝香中含有萱草的成份,若單獨使用並沒有什麼問題,反而有益,但萱草若跟鐵莧草混在一起,聞的時間常了,極易造成小產,嚴重的話便再也不能懷孕了,可見孫姨娘小產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就是孫姨娘沒有摔那一跤,孩子也不會保住,而送吉祥鎖之人更是居心叵測,不僅要害死孫姨娘月復中胎兒,更要她一輩子都不能生育。」
寧子衿聲音淡然的說完,而她的話更像是一道悶雷,重重的砸進寧瑞遠的心里,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錢大夫並沒有開口說什麼,這也讓寧瑞遠簡接的明白,孫清然小產正是因為聞了這兩種味道,一時間,他的胸口涌起漫天的怒火,火燒火燎的幾乎要從喉嚨口噴射出來。
突然,門口響起老夫人的暴怒聲︰「是誰送的吉祥鎖?」
老夫人這麼問,顯然是听到了寧子衿剛剛說的那翻話。
寧子衿走到老夫人身邊,扶她坐下。
而這時,大夫診斷完畢站起身,孫清然噙著一雙美眸,楚楚可憐的看著大夫,焦急的問︰「錢大夫,我的身子怎麼樣?以後還有懷孕的機會嗎?」
話音一落,孫清然又止不住的落淚。
不能懷孕對一個女人來說無疑是最狠的懲罰,孫清然有這種反應實屬正常。
不過寧子衿倒是有些意外孫清然的演技竟然如此逼真,就連她這個知情人都差一點要信以為真了,更何況是祖母與父親。
「孫姨娘放心,幸虧你並不是與這吉祥鎖日日相伴,所以你的身體並沒大礙,也不會影響第二次懷孕。」
眾人聞言,都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然而松一口氣的同時,寧瑞遠跟老夫人的心里均升起一股怒意。
「清然,這枚吉祥鎖你可記得當初是誰送與你的。」寧瑞遠將孫清然摟在懷里,問道,那一臉的狠吝,仿佛要將送鎖之人千刀萬刮似的。
小產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這樣一個事實就像一條毒索在寧瑞遠的胸口啃噬,讓他萬般不是滋味。
老夫人的雙手死死的捏著椅子的扶手,嚴肅的表情此刻看來更加的叫人望而生畏。
孫清然茫然的搖了搖頭,拿著手帕拭了拭眼角,淚眼朦朧的抬頭,卻不說話。
「清然,不怕,有什麼話只管說,有我這個老太婆在,一定會替你主持公道。」老夫人看出來孫清然的難言之隱,正色道。
猶豫良久,孫清然才扭頭看著寧瑞遠,目光怯弱的開口,說道︰「這枚吉祥鎖,是……是許姨娘命人送來的。」
「這個賤婦——」孫清然的話音一落,老夫人便揚手將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咬牙切齒的罵道,眼中的犀利,恨不得將許氏給挫骨揚灰。
寧瑞遠有瞬間的錯愕,問︰「你可記得真切?」
孫清然的眼中忽地閃過一抹幽光,二小姐果然沒有說錯,若是換作別人送的,老爺一定二話不說處置了那人,而對于許氏,他卻沒有立即相信,可見許氏在他心中的地位,這一次若是沒有準備充份隨口說許氏害死她的孩子,那麼萬劫不復的人就會是她自己。
沒有證據,老爺一定不信。
「或……或許是我記錯了,先前送禮的人太多,可能……」孫清然垂頭,輕聲呢喃著,斷斷續續的想要辯解什麼,卻被老夫人一個厲聲給打斷了。
「是不是,把人帶來一問就知道了。」老夫人說話的時候,目光落在了寧瑞遠的身上。
似乎在說,看看你寵幸的小妾,是個多麼蛇蠍心腸的人。
寧瑞遠目光一沉,滿臉陰鷙︰「來人,將許姨娘帶來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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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我出現鳥,不知為毛,這兩天有一種不接地氣的趕腳,要麼前兩天在醫院呆了的了,今天才回了家,也才有時間碼字,斷更這麼多天,謝謝親們的包容跟諒解,祥真心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