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三少爺息怒,這……小人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缺德,竟敢得罪三少爺您,三少爺放心,小人一定仔仔細細的查清楚這件事情的原由,不過本店的食物絕對干淨,三少爺您大可以放心。」
掌櫃對著凌子浩不斷的哈腰作揖道歉。
凌子浩冷臉瞪著掌櫃,鼻子里哼著白氣,氣得不輕。
突然,旁邊有人驚呼一聲︰「天哪,是孟公子。」
孟如風?
眾人聞言,心中一驚,起初他們還猜測這事是孟如風做的,誰讓他跟他們一起來茅房,卻偏偏他沒有出聲。
幾名小二聯手將孟如風抬了出來,瞬間一股叫人惡心想吐的惡臭味撲鼻而來,叫人差一點將剛吃下去的東西都要吐出來。
凌子浩捏著鼻子,往後退了幾大步,嫌惡的瞪著面前被抬出來的人。
「作死啊,這麼臭,還不抬遠點。」
「是。」
小二依言,拉著孟如風遠離眾人。
此時的孟如風,套在他身上的麻袋取了下來扔到一旁,褲子也被小二穿上,未免走光,只是那一只**的褲腿沾了黃色液體,還在不斷的往下滴,不用小二說,眾人也明白那是什麼。
人是從茅廁里抬出來的,如果不是一腳踩下去了,又怎麼會沾到這麼惡心的東西。
孟如風那張清俊的玉面上面,此時青一塊紫一聲,腫得似埋頭般腫大,嘴角滲出鮮血,鼻子里也有血默默的流出,而孟如風本人卻是暈了過去,不醒人事。
掌櫃驚的雙目大瞠︰「這……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上,居然敢有人在他的醉香樓里面公然行凶,瞧這慘不忍睹的臉,揍他的人是有多恨他,這分明是往死里在揍啊。
小二將孟如風扔在地上,也捏著鼻子跑到了遠處,對掌櫃的問話,茫然的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只是見那茅廁門被木頭堵上便拿開,開門一看就見里面的人被麻袋套住了,取下麻袋才發現是孟公子——」
凌子浩幾人聞言,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覷。
「你們扶孟公子下去清洗,換身干淨的衣服,再請大夫來診治診治。」掌櫃猶豫了良久,終是說道。
一想到讓這麼個渾身充滿惡臭的人留在醉香樓里,他就滿心不是個滋味,醉香樓可是酒樓啊,若是叫吃飯的人聞了這味道,那他這酒樓還要不要開了。
可是又不能將人直接扔在這里不管,這可是醉香樓的大主顧啊,唉,真是愁死他了。
這時,一名小二忽然開口︰「可是掌櫃,咱們這里沒有適合孟公子的衣服,是要出去買嗎?」
小二才不管有沒有合適的衣服給孟如風穿,他在意的,是要被派去替孟如風清洗身子。
把孟如風從茅廁里拉出來已經叫他喟里翻江倒海的難受,如果再做這樣的事,他估計要幾天幾夜吃不下飯了。
不干,這事怎麼都不能干。
掌櫃抬頭看了小二一眼,眼底忽地閃過一抹異樣,接著露出沉思的樣︰「這說的也是啊,孟公子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就你們那破爛肯定不適合他,可雲城最近的成衣鋪也離咱們這有半柱香的來回,換完衣服再請大夫這不耽誤治療嗎……」掌櫃一邊說,一邊偷眼打量身側凌子浩等人的臉色︰「要不你們兩去雇輛馬車將孟公子送回孟府,你立即去請大夫同去孟府,兩不耽擱。」
掌櫃跟小二的意思在場的人都很明白,不過這是人家的事情,要伺候的人也是孟如風,跟他們沒有多大關系,于是也不關心。
凌子浩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真是臭死了,今天夠晦氣的,這飯也吃不下了,咱們走吧。」
他對著身側幾名官家子弟,說道。
幾人都有同感,紛紛應荷著凌子浩。
「算我們倒霉,無緣無故攤上這樣的事情。」
「走吧走吧,這醉香樓也忒不安全了,下次還是少來的好。」
「說的也是,別哪天步了孟如風的後塵。」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直說的掌櫃面色像吞了只蒼蠅似的難看。
「各位少爺實在對不住,敢日小人定當登門道歉。」
掌櫃心里雖然老大不樂意,但也不敢把這些祖宗給得罪了去,只得對著遠去的幾人的背影討好的說道。
不說這些人在雲城的地位如何,就是普通客人,遇到這事,掌櫃也只得舌忝著老臉陪罪,一個弄不好,這醉香樓的名聲可就要毀了。
思及此,掌櫃對此事的肇事者恨之入骨。
不要讓他抓到是誰干的,他非扒了那人的皮不可。
掌櫃回了前堂,對著醉香樓聘請的護衛吩咐道︰
「你們給我仔仔細細的查,看看這事是誰干的,一個都不能給我放過。」
紅妝跟阿蠻直到孟如風被人帶走,兩人才回了雅間,寧子衿點的菜此時已經全部上來了,一盤盤都散發著撲鼻的香味,倒是將二人鼻子里那股臭味給沖散了去。
阿蠻用力的吸了一口,發出一聲感嘆︰「真香啊,我終于又有食欲了。」
紅妝見狀,也拼命的嗅著香味,只是並不像阿蠻那般行動夸大。到現在她的鼻子里還殘留著臭味,尤其是見了孟如風那慘不忍睹的模樣之後,更是叫人惡心的連飯都吃不下去,她恨不得立即離開那里,但又想看看孟如風落魄的樣子。
寧子衿抬頭,淡淡笑道︰「阿蠻,你拉著紅妝去哪了?」
她雖然聰慧,卻不是神,能猜到兩人出去定是跟孟如風有關,可不一定就能猜到她們兩人把孟如風怎麼樣了。
一想到孟如風的下場,紅妝就忍不住揚起嘴角,臉上閃過痛快之色。
寧子衿的所有事情都不會瞞著紅妝,所以孟如風做的所有事情紅妝都清楚,也是除寧子衿最痛恨他的人。
「小姐,你沒看到孟公子的下場,當真是精彩極了。」
「恩?」寧子衿微微挑眉,饒有興致的看著紅妝,等待她的下文。
阿蠻塞了一塊糕點在嘴里,听到紅妝這麼說,抬起頭對著寧子衿咧嘴一笑,充滿了傻氣,叫人見了忍俊不禁。
「沒什麼,就是套了麻袋揍了幾拳,奴婢下手很輕,沒有出人命,二小姐不必擔心。」
紅妝嘴角猛的一抽,沒來由得覺得背後一股寒意躥了起來。
下手很輕?
一張臉都被打的不成人形了那也叫輕?
不過,跟打死比起來,只是昏迷,的確是下手輕了。
「小姐,吃飯時間講這個有點倒人喟口,奴婢回去的路上講給你听好不好?」紅妝不忍回想先前的畫面,她怕一想就對面前的美食毫無食欲,于是說道。
寧子衿也不強求,微笑著點頭︰「恩。」
掌櫃命人仔細搜查進醉香樓的每一個人,雖然進行的很隱蔽,盡量不打擾客人,但還是引起了小小的騷動。
被格外觀注的都是男子,因為在眾人認為,只有男子才有這麼大的力氣,將孟如風給揍的不成人樣,誰能想到女人敢做這樣大膽的事情,而且還能叫孟如風毫無還手之力,從頭到尾就連凌子浩等人都沒發現異樣。
所以雅間里的寧子衿等人,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而孟如風在後院上茅廁時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像一陣風似的傳了出去,人群的輿論力量是強大的,很快雲城近半的人都知道了孟如風被人在茅房里揍成了豬頭臉,一只腳踩進糞坑的事情。
傳著傳著,便傳出孟如風上茅廁不小心整個人掉進了糞坑里的笑話來,直叫孟如風躲在府上許久未敢露面——
回去的馬車上,紅妝繪聲繪色的對寧子衿講述著事情的經過,偶爾阿蠻覺得不夠仔細,又補上兩句。
寧子衿回到寧府沒多久,忠叔跟芳華也隨後回來。
「小姐,這是忠叔剛剛送來的一萬兩銀子。」紅妝將手中的一疊銀票與當票一同遞給寧子衿。
這時,芳華也將自己拿去當鋪所當的銀兩跟當票遞給寧子衿︰「二小姐,奴婢當了七千兩。」
阿蠻睜著眼楮,看著寧子手里的一萬七千兩銀票,錯愕的瞠目︰「奴婢瞧許姨娘送來的兩只包袱也不小,怎麼才當了一萬七千兩?」
敢情許姨娘的東西是中看不中用啊?
沒理由啊,自從她懷孕,老夫人跟老爺送了多少好東西給她,更別說後來芸妃娘娘賞賜的了,怎麼也該比二小姐多才是。
紅妝了然的看了一眼,道︰「咱們小姐是將芸妃娘娘賞的東西也給當了。」如果不是靠那些賞賜,小姐的東西也不會當這麼多銀子。
小姐不怕日後芸妃娘娘翻舊賬,可不但表孫姨娘不怕,芸妃娘娘送禮是好意一片,她若當了,這不駁了芸妃的面子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孫姨娘是有多不屑于芸妃給的賞賜呢。
其實小姐這麼做,對她也沒有好處,只是小姐說的話,就算她不當,芸妃娘娘也不會對她另眼相看,早在太後因為百鳥朝鳳屏風震怒之時,芸妃就跟小姐的梁子結大發了,這些,老夫人心里明白,小姐心里更明白。
阿蠻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然後抱著鈴鐺離開了正廳。
若非主子同意,她一個四等丫環可不能隨意進屋,這也說明二小姐待她跟采依與蘭軒是不同的,采依還是三等丫環呢,都沒受到過二小姐這樣的待遇。
而且,今天她狠狠的教訓了孟如風一翻,二小女乃不僅沒有怪她多管閑事,而且還總是笑眯眯的看著她,那表情一看就知道是贊賞——
如此想著,阿蠻的心情好極了,走起路來一蹦一跳,鈴鐺在她懷里被顛的暈頭轉向。
「鈴鐺啊,本姑娘今天心情特別好,給你煮一大鍋肉骨頭好不好。」
「,¥……—」
鈴鐺被顛的搖頭晃腦,別說它壓根就听不懂阿蠻的話,就是听得懂,它也沒有精力去听,這樣被抱著,實在是種折磨。
「切,你瞧她那德行,真是夠討人厭的。」阿蠻從廊沿下走過,采依跟蘭軒正拿著掃帚在打掃院子,見到阿蠻,采依不屑的昵著阿蠻的背影,冷聲說道。
蘭軒抬頭,看了采依一眼,拉了下她的衣袖︰「采依,你小點聲,當心被阿蠻听到了,你也知道她那力氣的。」
采依表情僵硬了一下,似乎從蘭軒的話里看到了阿蠻力大無窮的那一幕,有些後怕的咽了咽口水,直到阿蠻的背影在消失在轉角處,她又不甘心的嗦了一句︰「力氣大有什麼用,還不是什麼野丫頭,真不明白二小姐為什麼這麼器重她,她不過是個四等丫頭,憑什麼二小姐這麼這麼器重她。」
采依是真的不服氣,她是行雲閣的三等丫環,按等級化分比阿蠻高,二小姐若有事吩咐,也該先輪到她,怎麼都輪不到一個阿蠻。
蘭軒望著采依那憤憤不甘的表情,擔憂的勸道︰「主子的心思怎能讓咱們做奴婢的隨意猜測,咱們只要做好本份工作就行,何況二小姐對咱們也不差,每回有好東西總是會賞給咱們,從不打罵,溫柔可親,這樣好的主子咱們上哪找去呀。」
「好什麼好,你怎麼能肯定阿蠻跟二小姐出去辦事的時候,二小姐另外賞了不少好東西給她,你沒瞧見她剛剛走過的表情嗎,笑得跟朵花似的,如果沒有好處,她干麻這麼開心,說到底二小姐就是偏心。」采依一臉嫉妒的說道,聲音雖然輕,卻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像是要暴發出來似的。
蘭軒警戒的看了看周圍,緊張的捂住了采依的嘴︰「噓……這樣以下犯上的話你也敢說,小心被二小姐听了去責罰你。」
采依瞪大了眼楮,正想再說什麼,不過動了動嘴巴,最終沒有再開口說一句。
只是那清秀的臉龐上,不甘而又嫉妒的神色像是狂風般呼嘯而來。
蘭軒緊張的看了眼采依,最終垂下頭默默的做著手里的工作。
在蘭軒看來,采依這樣的想法實在不能讓她理解,主子喜歡誰是主子的自由,阿蠻若得二小姐器重,必定有她的可用之處,說不定二小姐就是看中她的力大無窮,怪只怪她們沒有特殊的本事,只是就算如此,只要安安份份做好自己的該做的事情,伺候好主子,她們也並不吃虧,在誰的院子伺候,不是伺候,何況二小姐待她們真是好的沒話說,不管采依如何想,反正她是挺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