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突然的襲擊,同時震懵了楚昱跟白曜,兩人面面相覷,一臉的迷茫。
現在算是怎麼個情況?
阿蠻即便不認識他們,也不該說出手就出手,難道這丫頭就這般沒有腦子?他培養出來的人,性格是粗條了一些,但也不至于這樣吧?
紅妝看了阿蠻對待雲飛野蠻而又暴力的場面,心里大大的震驚了一番,同時升起一抹微弱的內疚。
她暗暗吐了吐舌頭,目光向寧子衿望去,只見寧子衿略微責怪的目光輕瞪了她一眼。
「阿蠻,住手!」寧子衿回神之後,連忙出聲制止阿蠻。
雲飛的身上不知被阿蠻踩了多少腳,只知道阿蠻看上去是個女人,卻是個力氣比男人還要大的女人,遇到一個跟她搶美食的男人,她的眼里哪里還有理智。
阿蠻又踩了雲飛一腳,鼻子哼哧哼哧的喘著氣,這才罷了休。
「該死的女人,吃了豹子膽了你……阿蠻?」明明身上痛得要命,雲飛因為心中被女人狠揍氣難平,一個翻身從地上跳了起來,正要動手時卻看到了女子的真實面容,驚的眼珠子都掉了出來。
「哇,你個變態,連自己人都打,反了你了……世子,這丫頭膽大妄為,這是要造反的前兆啊,要不得要不得啊。」
雲飛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乍開了毛,對著楚昱控訴阿蠻的惡行,那一副瞪大的目光恨不得要吃人。
阿蠻雙目噴火的瞪著雲飛,怒道︰「不要臉,誰跟你是自己人,偷吃我的臭豆腐,強盜,小偷,畜牲。」
寧子衿看著阿蠻那一副又要恨不得沖上去跟雲飛干架的狀態,無語的搖了搖頭,同時也收起眼中的寒意。
看來,阿蠻是知道了對方是何身份,才敢放肆。
若是她不分青紅皂白為了一包臭豆腐而隨便揍人,寧子衿絕不再決定將阿蠻留下。
阿蠻有特長對她來說是有用處,但是一個盲目莽撞的丫環同樣也是主子的制命點,寧子衿不怕麻煩,但卻不喜歡惹麻煩。
雲飛氣得兩眼一瞪,差點暈了過去。
「不就兩塊臭豆腐嗎,大不了我買了還你,至于小氣成這樣嗎,至于嗎啊?」雲飛一邊說道,一邊萬分鄙夷的昵著阿蠻,滿是不屑,說到後來,聲音徒然拔高了幾分。
不屑中還夾雜著一縷疑惑,這阿蠻怎麼數月不見變成這個樣子了,吃她一塊臭豆腐都要生這麼大的氣,該死的,腰上被她踩的還不是一般的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肋骨斷了,她分明是來真的呀,這女人,腦子被門夾了不成,他們雖算不上親密無間,但好歹認識了數年,居然下這麼狠的手。
寧子衿紅唇微張,古怪的看著楚昱等人,從他們眼中一再的不解跟疑惑下略微明白,阿蠻雖然是楚昱培養出來的人,但是他們似乎都不知道阿蠻對于美食幾乎變態的執著,你們可以挑戰她的尊嚴跟顏面,但絕不能踫她手中的吃的一下。
不過阿蠻卻對她向來很大方,一有好吃的便想著跟自己分享。寧子衿真不知道阿蠻對她的大方是不是應該覺得很有面子。
紅妝心虛的昵了一眼一臉痛苦的雲飛,跑到阿蠻身旁輕撫著她的背,柔聲道︰「阿蠻,冷靜,淡定,咱們是有素質的人,不能在大街上的生氣,不能丟小姐的臉面。」
在紅妝一下又一下的安撫下,阿蠻臉上的怒氣漸漸的淡了下去,最後歸于平淡。
「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姑女乃女乃不跟你見識,別讓我再逮到機會,我非得把你牙齒都打掉不可,看你怎麼吃,混蛋。」
阿蠻兩手拎著笑口酥,激動的揮舞著,裝著笑口酥的盒子也隨著她的舞動而厲害的晃動著,叫人看了驚心動魄,就怕下一刻笑口酥被她給甩到地上,全部毀掉。
周圍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眾人都清楚的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沒有人懷疑,下一刻阿蠻跟雲飛是不是就要打起來。
「世子,你的侍衛似乎受了傷,需要治療,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
寧子衿疏離而客氣的說道,她真心不想讓楚昱送她回去,若換作旁人,賢王世子主動提出相送還不知道要激動成什麼樣子,可如今對象是寧子衿,天真知道她有多想跟楚昱保持距離,越遠越好。
楚昱看了雲飛一眼,雲飛武功有多高他最清楚不過,若單打獨斗,阿蠻在雲飛手下可過不了十招,不過誰也不知道阿蠻會突襲,很難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何況阿蠻又力大無窮,在強橫的蠻力毆打下,雲飛要有還手之力那才叫奇怪了。
「這點小傷,不用看大夫,你不用怕麻煩我,真的。」
雲飛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世子居然為了美色連下屬的死活都不顧了。
雖然他被阿蠻躥的那幾腳並不足以造成重傷,但好歹也是受傷了好不好,世子怎麼能如此冷漠呢!
雲飛的眼中,不時的迸射出哀怨的目光,楚昱笑的雲淡輕風的望著寧子衿,完全無視雲飛。
寧子衿覺得自己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形容詞來形容楚昱的無恥,暗暗翻著白眼。
咬了咬牙,她拉著姚玉霜率先離去。
楚昱嘴角大大的揚起,頗有種小人得志的得意,跟在寧子衿的另一側。
白曜默默的轉過頭,對此刻略帶無賴的楚昱實在很難接受。
盛夏的陽光灼熱炎炎,悶熱的叫人喘不過氣來,熱鬧的鄴城大街上,兩輛馬車悠哉而行,步子緩慢,好似閑庭漫步。
一輛外觀看上去樸素又顯沉舊的馬車內,彌漫著淡淡的森冷之氣。
姚玉霜坐在馬車里,一臉的緊張,不時的看看對面而坐的寧子衿,目光時而又投向車門外,那里僅有一道車簾相隔,姚玉霜雖看著車簾,然目光卻是透過車簾,看向外面的男子。
姚管家早就被楚昱趕到了一另輛馬車上,自己一個人霸佔著這載著寧子衿的馬車,手里揮舞著長鞭,唇邊的笑容詭異狡詐。
無恥啊,卑鄙啊!
寧子衿的心里,反復又重復著這兩句話。
牽馬的僵繩跟馬鞭都在楚昱的手里,寧子衿還能說個不字嗎?不論她坐哪一輛馬車,楚昱就會毫不猶豫的把車夫給趕下車,由他暫當車夫。
旁人見了似乎是楚昱降低身份,是寧子衿上輩子不知積了什麼德賺到了,可又誰知道楚昱的厚顏無恥。
「咕咚——」
車廂里,響起姚玉霜吞咽口水的聲音,寧子衿一直是溫文淡雅的,臉上始終掛著和燻的笑容,哪里見過她如此冷若冰霜的一面,當即將姚玉霜嚇的連大氣也不敢出。
細微到叫人不易察覺的咽口水聲讓寧子衿抬起頭來,看著對面姚玉霜那雙瞪著比銅鈴還大的眼楮,眸里還噙著一抹顫意,心下一怔,忙收斂了情緒。
「表姐,抱歉!」被楚昱氣得夠嗆,一時沒有收住,楚昱是沒有被她的冷漠給嚇退,倒是將姚玉霜給嚇了一跳,也不知道姚玉霜回去之後要怎麼想她了,該不會從此要跟自己保持一定距離了吧?
思及此,寧子衿的心里又怨上了楚昱。
姚玉霜眨了眨眼,縴長而的睫毛一根一根的垂下,良久,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對嘛,溫柔,優雅,嫻靜才是子衿該有的。
姚玉霜很想問賢王世子為什麼非要來替她們當車夫,但想到沒多久前寧子衿渾身散發的冷意跟怒氣,很識趣的將疑惑壓在了心底。
該她知道的,子衿自會跟她講,不該她知道的,禮貌上也不該隨意問。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賢王世子的心思,不一般吶。
另一輛馬車上,趕車的是姚管家跟寧府的車夫,車廂里,雲飛齜牙咧嘴的躺在軟榻上,一手撐著腰部,雙目噴火。
「世子當初是救了個什麼樣的女人回來,以前一直不覺得,怎麼一跟寧二小姐,變得這麼刁蠻不可理喻,可憐我的腰,唉喲!」
白曜正襟危坐,淡淡的昵了雲飛一眼︰「你忘了她的名字?」
「以前不會忘,今天之後更不可能忘。」雲飛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真奇怪,干麻無緣無故說這個?」
白曜好整以暇的昵著雲飛,唇邊泛起一抹淺笑,笑容很淺,幾乎要淹沒在他冰冷的表情里,不過雲飛卻還是捕捉到了他笑容里的狹促。
半晌,雲飛才瞪大了眼,恍悟白曜話里的意思。
阿蠻叫什麼?叫阿蠻啊——
她的名字里都有個蠻字了,你還指望她溫柔如水?
雲飛嘴角抽了抽,忽然又听到白曜那道悅耳卻又欠扁的聲音響起︰「世子向來關心寧二小姐的一切,听到你的評價一定會很激動。」
「什麼意思?」腰間傳來的陣陣刺痛提醒著雲飛他被阿蠻發了狠的蠻揍,一口氣憋在心里堵的慌,不停的發誓此仇不報非君子,乍听白曜煞有介事的一句話,頓時懵了︰「我何時評價寧二小姐?」
「你剛剛不是說阿蠻跟了寧二小姐之後變得刁蠻不可理喻,想來世子也想听听這別出心裁的評價,雲飛,你真是有才。」
白曜的揶揄跟不懷好意,叫雲飛氣得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你故意的——」
如果被世子听到了,他哪里是會激動,肯定會激動的想要掐死自己。
怎麼個意思?是說阿蠻本是個挺好的姑娘,卻在跟了寧子衿之後變得刁蠻不可理喻,這不是變相的說寧子衿本身性格就有問題,所以把一個丫環給教成這樣了?
雲飛頭一回發現,向來沉著穩重的白曜,分明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無恥起來沒有下限。
白曜剜了雲飛一眼,一臉的好心沒有好報︰「我不過是替你陳述事實,替你在世子面前贊美你的聰明。」
雲飛暗暗咬牙,只是很快,他俊美的臉上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容,身子微微直起,湊近了白曜幾分,一只手搭上白曜的肩膀,討好的聲音道︰「咱們好逮是生死與共過的兄弟了,你不會做這出賣兄弟的事情對不對?」
白曜嘴角輕勾,笑得奸詐無比︰「青弦弓——」
「啥?」雲飛一時怔愣,有點緩不過神來。
「听說世子前不久得了把青弦弓賞你了,你也知道,射劍不是你擅長的,放你那也是浪費,與其當擺設,不如讓它物盡其用是不?你都說咱們是生死與共的兄弟了,自然是有福同享。」
白曜說的理直氣壯,那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叫雲飛恨不得撲上去撕碎了。
他可是軟磨硬泡好不容易從世子那里拿來了,是皇帝賞下的寶物,就是當擺設看也是他的事情,這只狐狸,敢情一直惦記著他的東西,原說今日怎麼老在他的話里揪錯處,就等著這一刻呢吧。
都怪他這張破嘴,說什麼不好,偏偏跟寧二小姐掛上勾,這下好了,被白曜給抓住尾巴了吧。
雲飛此時真想抽自己兩嘴巴子,讓你話多,讓你話多。
「好,成交!」
白曜唇邊的笑容無限放大︰「剛剛我什麼也沒有听到。」
雲飛眼角一抽,無力的跌在軟榻上,仰天長嘆,他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呀。
世子老說他不正經,他真該叫世子睜大眼楮好好看看,到底是誰不正經。
用厚顏無恥都不足以來形容白曜了。
這個偽君子——
楚昱駕著馬車跟在本屬于寧子衿的馬車後面,一路往姚家走去,地方越走越偏,越走越冷清,卻依舊擋不住他的好心情。
恩,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聰明,想到了這一個點子,馬車在他手里,寧子衿去哪不還得听他,好主意,真是好主意!
很快,馬車在蕭條的姚府門口停下,姚管家率先跳下馬車,正想要去開門,像是想到了什麼,走到楚昱身側,恭敬的道︰「世子,到了!」
楚昱看了眼面前灰暗的牌匾,眸中淡然無波,點點頭︰「恩,去開門,趕了這麼久的車,突然覺得渴了,不介意我進去喝杯茶吧?」
雖然是客氣的問了下,不過誰敢跟賢王世子說個不字?
姚管家誠惶誠恐,滿心歡喜的應了一聲,立即撒開腿跑去開門,那背影怎麼看怎麼歡快,好像撿了寶似的。
不只對姚管家,就是對整個姚府來說,世子大駕光臨是件無限榮耀的事情,可不比撿了寶貝還要叫人興奮。
寧子衿聞言,秀眉狠狠的擰了起來,清麗絕美的容顏帶著不解的神色。
「世子……」
寧子衿正要說什麼,一下子被楚昱給打斷了︰「既然到了這里,沒有理由不進去拜見一下,這也顯得太沒有禮貌了,更何況,我是真的渴,難道你想過門不入?」
楚昱的醇厚似酒的聲音怎麼听都有點控訴的意味,像是在斥責寧子衿人都到家門口了都不進去見一見長輩的不孝行為。
寧子衿在心里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強大的克制力,她保不準會不會直接暴走。
掀開車簾,無視楚昱那張在她看人實在欠扁的俊美容顏,寧子衿率先走下馬車。
姚玉霜惶恐的向楚昱行了個禮後,也匆匆跳下了馬車。
楚昱的容貌是風華絕代,奪人心魄,但姚玉霜的心里卻只有深深的驚懼,在強大的害怕之下,她哪里還空有其他心思。
姚管家恭敬的垂首,立在門前,恭迎楚昱。
那一臉急切的模樣,恨不得立即飛進去稟報姚老夫人,家里來貴客了,賢王世子登門了。
楚昱優雅的從馬車上縱下,狹長的鳳眸中是如皎月般的清輝,明明透著一股冷漠,然而細看之下,卻有著點點的溫柔。
即使公侯王府,楚昱都不屑于進去,但姚府不同,這里是寧子衿的外祖家,而這一家人,對寧子衿又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
愛屋及烏,楚昱從心里自然就對姚府有著不一樣的尊重,當然,這爭對的只是大房,並非二房。
何況人們都說丑媳婦總要見公婆,他更沒有不拜見的理由,有的時候,強大的親友團也是成功娶回嬌妻不可或缺的因素。
「見過姚老夫人!」楚昱走進主屋,見了姚老夫人便抱拳說道,驚得姚老夫人身子差點從紹媽媽的手中滑下去,快步走到楚昱身前,受寵若驚的道︰
「老婦何德何能,得世子大禮,老婦給世子請安。」
姚老夫說著,便要給楚昱行禮,楚昱微微一笑,抬手扶住了姚老夫人︰「姚老夫人是長輩,楚昱豈敢受姚老夫人的禮。」
受誰的禮,他也不能受姚老夫人的禮啊。
一旁,白氏欲要行禮,又被楚昱制止了︰「寧夫人免禮,今日突然造訪,打擾二位了。」
「不打擾,不打擾,世子能來是我們的福氣,來人,上茶。」姚老夫人驚喜的連連搖頭,連忙吩咐著。
楚昱是什麼身份,他來姚家可是貴客臨門,對他們來說只有喜,哪里來的擾。
雖然姚老夫人跟白氏不明白楚昱怎麼會來,但兩人都很明智的選擇了閉嘴不問。
「寒舍簡陋,讓世子見笑了。」姚老夫人坐在一旁,緊張又不好意思的說道。
楚昱淡淡的笑了一笑,端的溫文爾雅,高貴大方︰「姚老夫人客氣了,能進來喝杯茶,是楚昱的榮幸。」
卑謙有禮,萬分尊敬的話,直叫姚老夫人听得雙手顫抖,那張滿是皺紋,布滿滄桑的臉上有著抑制不住的激動。
賢王世子可是皇親貴冑,而她不過普通平民,何時被身份如此尊貴的世子如此恭敬的對待,就算曾經風光過的姚家,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這時,姚玉霜拿過阿蠻搶回來的笑口酥,端著到姚老夫人面前,笑道︰「祖母,這是一笑堂的笑口酥,是阿蠻好不容易擠進去才買來的。」
姚老夫人的眼楮,在看到笑口酥時明顯的一亮,放出絢爛的色彩,此時的她,仿佛就像只個淘氣的孩子,看到了自己最愛的美食而露出欣喜之色。
笑口酥雖不是千金難求,但重在它的味道實在太美味,往往供應難求,而一笑堂更是每天限制了笑口酥的出售,一天只賣一百盒,一百盒賣完,任你拿出千金,也不會再多賣一盒,都說物以稀為貴,也因為如此,更加奠定了笑口酥的暢銷。
姚玉霜也是一次偶然買了一盒笑口酥回來,姚老夫人自吃上後便讒上了,只是耐何笑口酥的暢銷不易得,要擠進那些人擁擠的人潮中也是件極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姚玉霜也不過買過幾次回來。
今天要不是阿蠻,她估計還在人後面擠呢。
楚昱優雅的喝著茶,將老夫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暗暗記了下來。
原來姚老夫人喜歡笑口酥,他得投其所好才行。
寧子衿只是從姚玉霜嘴里听到了姚老夫人對喜歡吃笑口酥,也沒料到姚老夫人對笑口酥的喜愛程度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想了想,她又將一盒笑口酥遞了過去。
「外祖母,您若喜歡,我下回再給你多帶一些來。」
姚老夫人笑眯眯的看了眼寧子衿,神情猶豫了一下,最終沒能抵過笑口酥的誘惑,接了過來︰「子衿有心了,不用特意去買,這東西偶爾償償就行。」
眾人都明白姚老夫人這話是客氣,不忍心寧子衿為了她這點喜愛而麻煩。
寧子衿微微一笑,瞬間滿室生輝,迷人的笑容叫人仿佛看到了百花齊放的美景,美艷絕倫。
又稍坐了片刻,寧子衿起身告辭。
楚昱見狀,也笑著跟姚老夫人打招呼離開。
姚老夫人等人一直將楚昱送到大門口,目送著馬車離開,一雙雙眼楮像是月兌了窗似的快要瞪出來。
他們看到了什麼?
看到楚昱從車夫手中接過馬鞭跟僵繩,在他的一聲「駕」中趕著馬車揚長而去。
只有姚玉霜的神色正常,笑意吟吟的看著馬車漸漸消失的方向。
不是她不震驚,只是比姚老夫人跟白氏等人震驚在前頭,既然都震驚過了,這下也沒有什麼那震驚的了。
「霜……霜兒……這是……這是怎麼一回事?」賢王世子為何會當車夫?
姚老夫人瞠目結舌的回頭,問姚玉霜。
一張嘴不停的哆嗦著,顯然有些回不了神。
姚玉霜疑惑的聳聳香肩︰「我也不清楚,世子非要送子衿回去,子衿拒絕了世子的好意,于是後來世子就將僵繩搶到了自己的手里。」
如果祖母跟娘親耳听到了世子纏著子衿非要送她回來的無賴話,估計下巴都得驚得掉下來。
只是即便不用親耳听到,這會兒姚老夫人跟白氏已經驚的下巴快要月兌臼了,兩人面面相覷,同時明白一個訊息。
難怪賢王世子會來他們家,難怪他會如此彬彬有禮,果然有問題啊。
只是很快,姚老夫人跟白氏的眼中,不約而同的浮上一抹憂慮。
被賢王世子看上,不知是福還是禍,她們雖然深處後宅,但不是蠢人,賢王世子幾乎比皇帝的親生兒子還要受皇帝的喜愛,他的婚事必然由皇帝作主,子衿雖為尚書嫡女,但鄴城不乏名門之女,怕是以子衿的身份,只能為妾。
一想到這個可能,姚老夫人心里頗不是滋味。
在她心里,不管寧子衿是何等身份,都是最完美的,她即使不嫁皇親貴冑,但也必須是個真心疼她愛她的男子,在經歷過女兒的悲劇之後,姚老夫人更希望寧子衿能找個好的歸宿,哪怕無權無勢。
而另一邊的姚宅,一名小人急匆匆的往府里跑去。
二房的宅院雖然算不得富貴,但卻比起大房大了不止兩倍,里面的布置也是精致不失檔次。
「老爺……老爺……」
下人匆匆跨上台階,不知因否因為走的太急,在台階上絆了一跤,接著迅速爬起,繼續往大廳奔去。
姚文不悅的皺著眉鋒,冷冽的目光狠狠的瞪著那驚慌失措的下人一眼,怒道︰「不中用的東西,吵什麼吵,老爺我還沒死呢。」
下人被他的目光瞪得身子一顫,心里一陣發寒,然而很快又想起了正事,惶恐的道︰「老爺,賢王世子來了……」
「什麼?在哪呢?」下人的話剛說了一半,姚文倏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驚喜若狂的問道,一只腳跨出,作勢就要往大門跑去。
「又走了。」
下人見狀,忙解釋道。
姚文跨出去的腳生生的抽了回來,望著下人,怒吼︰「混賬,世子來了為何不早些通報。」
下人瑟瑟的縮了下脖子,忐忑不安的望著姚文,感受著對方散發出來的怒氣,雙腿一個勁的打顫,差點跪了下去。
「老爺,奴才剛剛看到世子從大房屋里出來,是親自駕著馬車帶著寧家二小姐離開的。」下人牙齒打顫的說完,一瞬不瞬的看著姚文,他要再不說明白,估計今天就得交待在這里了,不是他不急時通報,而是他看到的時候,世子已經跳上馬車,準備離去了,而且不是到他們府,而是去了大房。
「什麼?」姚文瞳眸倏地緊縮,不可置信的驚呼一聲。聲音尖銳而又刺耳,震得下人耳膜嗡嗡作響︰「世子去了大房,他去那里做什麼?」
「奴才……奴才不知道。」下人此時心里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多這個嘴了,如果他不說,也沒有人知道世子來過,就算日後知道了世子跟大房有關系,也怪不到他頭上,何苦現在讓他一個人承受老爺的怒氣呢。
姚文雙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直線,滿是橫肉的臉上帶著陰沉之色,他雙手負在身後,在屋里來回踱步,腦子里不時的盤旋著楚昱去大房的原因。
這時,屋里響起一道沉著的男子嗓音,在大廳的一旁,姚文的庶長子姚玉平斂眸說道︰「爹,世子身份尊貴,怎會駕馬車?」
話里有著疑問,下人當得姚玉平以為他滿口胡言,忙指天發誓道︰「奴才沒有看錯,是世子駕著馬車。」那表情恨不得把心挖出來讓姚文父子相信。
姚玉平沒好氣的白了下人一眼︰「誰叫你多嘴,給我滾出去。」
听到這話,下人如臨大赦,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或者說逃更確切些,就怕慢了一點姚文反悔不讓他走了。
姚文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陰冷的眸中這才漾起一抹疼愛之色︰「平兒有何高見?」
姚玉平雖是庶子,但卻是長子,而且還是姚文膝下唯一的兒子,能不叫姚文捧在手心里寵著。
「而且還是駕著馬車帶著寧子衿離開,堂堂一王世子,為何要做這自降身份的事情,擺明了是意有所圖。」
姚玉平冷靜的分析著,玉質般的面容忽地閃過一絲邪-婬跟貪婪之色。
他雖沒有正面跟寧子衿見過,卻在知道寧子衿這個人時悄悄打探過她,而她那張驚為天人的容顏也在初見一眼後深深的印在了腦海里,午夜夢魂之時總會想起女子絕美的容顏與那妙曼的身姿,哪怕明知不可高攀得不到,卻也抑制不住想要得到她的心,一償美人在懷,翻雲覆雲的美妙滋味。
姚文在姚玉平的話中漸漸瞪大了雙眸︰「你是說賢王世子看上了寧子衿?」然後在姚玉平默不作聲下喃喃道︰「難怪,難怪啊……」
難怪楚昱去了大房,看來是為了寧子衿。
與此同時,姚文的心里沒來由的升起一股不甘跟怒氣,憑什麼寧瑞遠有這麼好的命,妹妹當了妃子,他娶了信國公府的嫡長女,如今就連女兒也被賢王世子相中了。
姚文一直記著那天上門求見,卻被寧瑞遠扔出府的羞辱,一時間咬牙切齒。
「爹,寧家也就罷了,如今咱們可沒有那個實力去報當日被辱之仇,可這大房一直被咱們壓著,若是讓他們借著寧子衿的光而翻了身,怕是難容咱們。」姚玉平冷聲提醒道。
姚玉沉著臉不語,心里卻大為贊同姚玉平的話,大房那幾個婦人不足為俱,可還有個姚玉珩在,若姚玉珩翻了身,豈非不找他們算賬?
動不得寧瑞遠他已是萬分憋悶,可不會容許姚玉珩一個無名小輩也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
「我容忍那大房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蹦的夠久了……」姚文的話沒有說完,然黑眸之中迸射出來的戾氣張顯著他的殺意。
本來留著一群孤兒寡母對姚文來說並沒有什麼,時不時欺壓一下反而讓他們心中覺得暢快,但這前提是得建立在沒有任何威脅之前。
姚玉平看著姚文,隨即勾了勾唇,眼底閃過陰森森的寒氣!
寧府
大門兩旁的侍衛看到了趕著馬車雖然面無表情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心情極好的楚昱,一雙雙眼楮幾乎瞪了出來。
「吁——」
楚昱長呼一聲,手中的僵繩收緊,馬車立即停了下來,一直坐在楚昱身旁嚇得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喘一個的車夫立即滾了下來。
心里同時升起劫後余生的感慨︰終于回府了!
天知道他坐在賢王世子身旁,一顆心害怕的快要從嗓子里跳出來,是個人都承受不住這強大的心里壓力。
「奴……奴……奴才參見世……世子……」侍衛們怔愣過後,紛紛跪地給楚昱行禮,臉上的表情驚恐交加。
世子當車夫,這消息怎麼听怎麼駭人。
楚昱冷冷的昵了侍衛一眼,從容不迫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都給我閉嘴……誰敢進府通報,我扒了他的皮……」
那欲要進府的侍衛一听,雙腿連忙頓住了,世子的吩咐,誰敢說個不字。
很快,寧子衿那道優美的身線出現在眾人眼前,楚昱見狀,俊美無儔的臉上立即換上了明媚的笑容︰「不知不覺就到了!」
寧子衿對楚昱軀身行了個禮,忍住心里那快要月兌口而出的叫罵︰「有勞世子。」
還不知不覺,天知道一個時辰的路在他手里愣是走了足足兩個時辰,這堪比蝸牛爬的速度恨不得叫阿蠻一巴掌拍暈他。
楚昱優雅的擺了擺手,嘴角淡淡的勾起,笑容邪魅而又誘人︰「不客氣!」
侍衛們面面相覷,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滿不置信。
他們居然在賢王世子的眼里,臉上看到了無比滿足的神情,而且還是對著他家二小姐,這……
瞬間,兩人的腦海里齊齊浮現了一抹令人不敢相信的答案,似乎想要求證,抬頭冷不丁對上楚昱幽黑深不可測的黑眸,心中一凝,連忙低下頭去,當作什麼也沒有看到。
不管世子對他家二小姐有何心思,都是世子的事情,可容不得他們亂嚼舌根,若事情並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萬一有什麼流言傳了出去,到時候惹來賢王世子的不快,連小命都要交待了。
賢王世子可不同于普通的世子,他受皇上的器重跟喜愛甚至有傳言超過了太子殿下——
寧子衿謝完,便頭也不回的進了府。
楚昱直到眼里那抹俏影消失,這才邁著優雅的步子離開。
很快,雲飛跟白曜趕著一輛臨時租來的馬車到了楚昱眼前︰「世子,大皇子那里……」
白曜優心忡忡的看著楚昱,問道。
今日本是大皇子約了世子,哪知世子臨時起意要送寧二小姐回府,這一送便是長達三個時辰,眼看太陽都快落山了,大皇子恐怕被世子無緣無故放鴿子而要怒氣橫生了吧。
楚昱輕松一躍,跳上馬車,然後鑽進了車廂內,雲飛跟白曜的耳邊接著響起他滿不在乎的輕哼聲︰「大皇子如何?莫非他還要吃了我不成,回府。」
就這個時間,他就是去了約定的地點,也早已沒了楚天朔的人影,何必再去白跑一趟。
雲飛冷不丁翻了個白眼,主子,大皇子是不敢吃了您,可咱只是王爺之子,人家可是是皇帝的兒子,再看他不順眼好歹也得給點面子不是,您倒好,一聲不響就把人家撂在一邊,還不讓我們去通報一聲,擺明了是不將人家放在眼里吶,話說,咱即使真這麼想,也該低調著些不是。
不過這些話,雲飛可不敢當著楚昱的面說,只敢在心時小小的月復誹著。
寧子衿先去了睦元堂,夕陽西下,酒落點點余輝,橙色的光暈打在寧子衿的肩上,更添一分神秘的美感。
還未進屋,便听到屋里傳來陣陣的歡聲笑語。
「听說姐姐最近特愛吃酸的,都說酸兒辣女,這胎必定是個男孩。」碧珠目光笑意盈盈的看著孫清然的月復部,肯定的道。
老夫人的眼楮閃亮閃亮的,顯然碧珠的話甚得她心。
孫清然羞澀一笑︰「承妹妹吉言!」她心下帶著濃濃的戒備,碧珠雖然被抬為姨娘後跟她走的很近,表面上親熱的很,好似兩人是親姐妹,可到底是陸湘屏屋里出來的,誰知道這兩人會不會連成一線陷害自己。
所以,對于碧珠,孫清然能避則避,別說送的東西不敢,就是跟她站在一塊,也讓她毛骨悚然,就怕身上抹的香料能讓她滑胎。
「老夫人,二小姐來了。」
丫環進屋稟報著,老夫人聞言,立即笑開了︰「快,快讓二小姐進來。」那迫不急待的神情,再一次讓人見到了寧子衿在老夫人心里的不一樣。
「見過祖母。」
「快免禮,來,到祖母這里坐。」
「給二小姐請安。」碧珠見寧子衿進屋,忙起身行禮。
孫清然因為有孕在身,也有特赦,可以不用給任何行禮。
「瞧這模樣是剛從府外回來,去哪玩了?」
寧子衿莞爾一笑︰「還是祖母厲害,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楮……紅妝……」
紅妝聞言,立即將手中一盒笑口酥遞了過來︰「祖母,這是一笑堂的笑口酥,听說味道好極了,外祖母可是極愛這味,我特意給你帶了一盒回來,你償償,若是喜歡,我下回再去買。」
老夫人接過笑口酥,看著寧子衿的臉上閃過一抹恍惚,又似帶著一抹愧疚,那是對姚老夫人的,因為她讓姚氏一生都活在了悲痛之中,最後抑郁而終,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兒子,她雖沒有直接責任,但也有間接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