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畜寺 第六十三章︰善之妖物

作者 ︰ 古月小玉

錦翔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又過去了多久,身處于密閉的空間,五官除了觸覺外全部失靈,他仿佛置身于一個真空包裝里,與外界的一切都隔絕了開來,不知道何年或是何月。

埋怨和咒罵不斷的從腦中送出,錦翔的腦子其實比嘴更歷害,每分每秒都在不停的罵著娘,連帶的把其他幾個一起參與進去的人也罵了,他最最可恨的地方在,自己唯一可以無條件相信的人,範紋,也會欺瞞自己。

少年已經分不清真假,他驟然覺得這個社會真的真實的可怕,就算是認識再久的朋友,也會有背後捅自己一刀的時候,單單是欺騙這種行為,就在錦翔的心頭劃上了一道深深的傷口,他苦惱的靠在牆邊,頭一下一下的敲擊著牆面,直到自己的頭皮漸漸發紅發麻。

你就沒騙過人嗎?想想你在南海做的事,自己也沒好到哪去。若雨的攻勢此時更是火上澆油,只是女生這種時候完全已經不再責怪,而是無法停止的瞎想,她其實是在自說自話,自己圓著自己的思想,只不過那些為錦翔解釋的部分,都是無法傳輸到對方腦袋里的。

要不是大家都無法使用道術,這小小的靈魅定然一下就能被任何一人解決。這被人禁錮在石門上的靈魅,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呢?範紋此時沉溺在黑暗之中,不去理會錦翔和若雨直接的斗罵,他回想著古籍中曾記載過的靈魅的資料,然後開始整理和解讀。

靈魅既是人,也是妖,也是鬼。這種三種形態同時並存的東西,實為少數。他在初生,其實是個普通的人類,是任何一個健康的孩童,但是當孩童遇到了變故之後死去,它就變成了死尸變成了亡魂。而靈魅自身是無法幻化成型的,這似人非人的東西,是蠱術的結晶。

施蠱人把孩童純淨的靈魂拉回到尸身內,並且把尸體倒置在一個窄長的黑色缸體中,在里面注滿水,加入那些不能透露姓名的藥草,最後把缸體封閉住。缸本身就不是普通的缸,可以阻隔魂魄的消解和逃月兌,並且能完好的保存住尸體,制作靈魅必須使用剛剛死去的孩童身子還是熱的那種,而且身上不能有殘缺,特別是腦部。

而在浸泡了三季之後,黑缸必須砸破,草藥和水早已凝固成石塊一般把孩童緊緊的包裹了住,這時則需要手藝高超的石雕師父,把那孩子給雕琢出來。

這是一個幾乎就等于送死的工作,所以靈魅在現世,應該是不可能存在的,石刻者隨著刀鑿的深入,漸漸的分割出了一具灰白色的身體,他的精神會因為靈魅的出生而被慢慢的吸取走,當他清理完一只靈魅時,他就已經沒有思考其他東西的空間了。

而靈魅天生並不是全能的,它需要被灌輸知識,被教導,什麼樣的思想是可以傳輸截取,什麼樣的是用不著的。其實靈魅在蠱術之初的用途,僅僅是在宮廷之中,利用讀取敵人的思想的,也就在古時,這種東西非常稀缺,但還是有人願意去做,去訓練。

與一個渾身無毛,灰白紅眼的孩子在一起,若不是意志堅定的大蠱師,恐怕是沒人可以勝任的,孩子的口味也特別挑剔,喜歡吃昆蟲,特別是蝶類,因為需要喂養,所以這種東西也可以稱之為妖物。

而精神的訓練,則更是個煎熬,幾乎每個養育過靈魅的蠱師,也都是郁郁而終的。蠱之所以稱之為蠱,它存在的一天,就是破壞的一天,無論是養蠱者還是受蠱者,亦是如此。蠱師必須先用自己的思想來灌輸給靈魅,這個小家伙天生已經帶有轉移思考的能力了,只不過它還不會控制,所以每當蠱師和它在一起時,他的腦子里總會充斥滿了其他人的想法,弄到自己的腦袋也快爆炸了一般。

具體的過程,誰也不知道,如今已經沒有人可以制作靈魅了,他們現在看到的,可能是最後一只,可能的最後第二只,但絕對不會有更多了。…,

而書本上的介紹也僅僅到此為止了,沒有人知道怎麼驅除靈魅,何況靈魅本身是沒什麼攻擊力的,它在過去都是被保護起來的東西,如今範紋卻找不到能制止對方的方法。

尼瑪,柏若雨你不就是個富二代嗎,白富美你還少兩樣呢,別站得高些就看人低行不???從相互指責漸漸演變成了人生攻擊,錦翔的‘話’越來越有針對性,而且開始對若雨著重的點明了開來,他看不慣對方時而撒嬌的性格,看不慣對方穿著高檔,總是一副大小姐的樣子,更看不慣明明不是個胖子還口口聲聲要說減肥的話,總之她做什麼都讓錦翔感到不爽到了極點。

你個絲男,缺少教育就不要處處挑別人的不是,先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再決定有沒有資格說別人的是非!!!要不是看不見听不到,範紋猜想這兩人恐怕已經打起來了,本來的小打小鬧在常人眼里,他們是再要好不過的死黨了,如今卻唇齒相爭到這般田地,就算是結束了這次的事件,依兩人的火爆脾氣,也可能要吵上那麼幾個星期吧。

靠,等回去了,我就刪你號碼你qq你!絕交!!!絕交這兩字,居然從錦翔的腦子里說出,簡直就是不可思議,最最珍惜伙伴的兩個人,此時竟然厭惡起了對方,範紋估模著也就幾十分鐘的功夫,兩個認識了一年多的好友,在瞬間就這麼決裂了。

只不過在範紋感嘆的同時,他發現了一件特別的事情,不知是因為他多心了還是被他注意到了,明明是那兩人間的爭吵,卻也同時傳輸到了範紋的思想之中,這與他無關,靈魅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難不成是bug?

想到bug這個詞,範紋的腦袋豁然開朗了起來,靈魅再怎麼厲害,它呆在這下面,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了,所以對于錦翔和若雨他們剛剛說的話,其實它除了感情波動外,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最後它只能選擇波動較大的思想同時傳輸給兩人,如果能利用這一點,範紋還能找到一些解決的辦法。

只不過靈魅不是機器,它也是有思想有邏輯的,太明顯的表達方式只會被它看穿進而不再傳輸自己的想法,到底該怎麼說才能讓它不發覺又讓另外兩人听懂呢?

在不知所謂的黑暗空間內,其他兩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經歷些什麼,只是一味的被怒氣沖昏了頭腦,他們的心底,其實從一開始就在慌亂之中徘徊著,因為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接受其他人的思考,但是卻把這唯一可以交流的地方用在了爭吵之上,稍稍冷靜一點的人,都會馬上停止並且與對方共同進退,但是被朋友的嫌棄和厭惡,也同時加重了感性的上限,使得理性的一面大大下降了。

雖然範紋的腦子里已經沒有多少對方的思想了,畢竟對罵了這麼長時間,該說的都說過了,此時就是吵架的另一個階段,冷戰。

不過幸好兩人還算是有理智,要是脾氣大的人,指不定就這麼模黑的杠上了,範紋猜想他們此時一定靜坐在兩個角落中,腦子里想的並不多,當一個人什麼都感覺不到的時候,需要的就是一種回應,就算是對罵也是一種,而今沒了回應,兩個人都被浸沒在黑暗中了。

isthatall?硬是把語調提的很高,像是在責罵的感覺,範紋不知道這能不能奏效,因為無論是說哪國的語言,對方都只會認為是不可識別的新詞,只要波動正確,應該還是會被傳送的。

突如其來的英文讓還在惱火的兩人傻了眼,範紋的語氣也真是凶了些,不過有一點疏忽的是,錦翔從未讀過正常的學校,他根本不懂英語……

wherearewe?whatshouldwedo????不過幸運的是,錦翔因為在禁令期間,看了太多的電影大片,就算是看不懂,但起碼也能听懂,而範紋用的是再簡單不過的語法,所以他完全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再互指下去也是無濟于事的,找到韓寅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為什麼他們可以為了這點小事而吵了這麼久?

若雨也瞬間清醒了過來,本身在黑暗之中,沒有任何人依靠還被指責,腦子根本就靜不下來,但是只需要一個人的點醒,這種迷糊的狀態其實可以立馬月兌出的,也好在範紋可以想到這個方法,來聯系其他兩人,不然就算不吵下去,持續的冷戰也會磨光他們的神經,直到最後一個個都倒了下去為止。

錦翔模著牆開始往自己剛剛離開的方向走去,他發現其實這房間沒有他想象中的干燥,即使與外面甬道同樣溫暖,但是這光滑的牆面有種濕濕的觸感,就像雨天的牆面一樣,看不見水,但是感覺的到水分。

三人又一次圍坐在了一起,觸踫到了同伴的手,錦翔瞬間把剛剛說過的話都忘得一干二淨了,他覺得無論如何,有同伴在才是世上最最快樂的事情,就算會有分歧,會有摩擦,但是他們到最後,始終會站在自己一邊,並且幫助自己。

雖然他還是無法原諒他們想要改造自己的事,但是自己首先要放寬心才能取得他們的認可,進而來商議這事到底該怎麼進行下去,在不知不覺中,錦翔越來越會為其他人開始考慮,並且權宜著自己的情況來定,這種無形的成長,正是每個人都在歷經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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