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不知道王爺在說些什麼?」殺掉雲羅王會引起很多麻煩,不到逼不得已岳落不會出手,所以又故作臉色蒼白的試探了句。
見岳落被嚇著,雲羅王神態又溫和起來,道︰「你不必害怕,這天下連仙人都有,能人異士同樣數不勝數。有你這般習得魅惑之術的紅塵女子,不足為怪。身具常人所不能,有野心,同樣不奇怪。而本王,看重的便是你的野心和魅惑之術。」
「落花仙子,你這樣的絕色,這樣的才藝,就算成為這天下第一城的花中魁首又如何?待年華逝去,同樣什麼都留不住。這世上真正配得上你的色、才藝與野心的,只有一種,那便是母儀天下!」
「母儀天下?!!」
岳落跌坐在地上,真的被驚住了。
不過,她驚得只是雲羅王話中的意思。
顯然,這雲羅王並沒有真正識破她的身份,不知道她是幾百年前霍亂天下的那個妖孽,只當她是一個紅塵之中的能人異士。如此,倒是讓岳落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凝聚的真元也悄悄散去。不過,母儀天下——
母儀天下又如何?百年之後,仍不過一抔黃土。
況且,這雲羅王口中的母儀天下,也未見得就是真的。
「王爺,奴家身處紅塵之中,強顏歡笑,母儀天下這種事,便是做夢都不敢夢到啊,又怎敢真的去想。」岳落囁囁道。
雲羅王道︰「本王能讓那葬心坐上貴妃的位置,自然就能讓你母儀天下。只要你願意。只要你肯听本王的話。」
說這話時,雲羅王臉上溫和的神態消失不見,眼神變得無比陰森。這情形,似乎是岳落說出一個不字,他便會叫外面的侍衛進來,將岳落當做刺客,剁成碎屑。
既然並未被真正識破身份,岳落便不準備主動暴露,況且,她其實對雲羅王這個提議挺感興趣的——母儀天下。上一世她雖然霍亂天下。卻也並未在凡塵之間做到這一步呢?或許,這母儀天下能夠助她一步化神,到那時,便是天高任鳥飛了。
于是。岳落深深的伏下了身子。顫聲道︰「奴家願意。願意听王爺的話。」
「好!好!本王果然沒有看錯人,哈哈哈!」雲羅王撫掌大笑著出了舞廳,帶著一眾鐵甲侍衛揚長而去。而岳落則仍舊低伏在舞廳中
夜月朦朧,雲羅王走後岳落便不再見客。她沒有換上嫵媚的書生裝束,只穿了一雙木屐,便噠噠噠的上了三樓,拐入自己隔壁的一間房中。房中白燭高照,一個憔悴的女子正在燭光下紡著一根根紫色絲線,慢慢的將其織成絲綢。
這正是玥兒的房間。玥兒沒有織完相思綢之前,不能分心做其他的事,自然也不能幫助岳落。因此,岳落就將其安排在自己的隔壁,讓下人好生的伺候著。只可惜,即使是錦衣玉食,玥兒仍舊是那一副消瘦模樣,看著讓人很是心疼。
岳落想想,相思是毒,玥兒日日嘗著這毒,又怎能不消瘦呢。
見玥兒專注的紡著絲綢,都不抬頭看自己,岳落便過去坐到她的身旁,張開雙臂從後面輕輕環住玥兒不足一握的縴腰,在玥兒耳邊婉婉的嘆息一聲。
也不知道怎的,帶著玥兒來京城的這段日子,岳落發現她越來越喜歡和玥兒挨在一起,甚至是摟著她了。這讓她懷疑,是不是在地球上的那個男性岳落在這靈魂里有了殘留,如果真是那樣,她便必須要將神魂再修煉一遍,使之完全逆轉,成為真正的女子神魂。
神魂沒有完全逆轉,是無法修煉到合道期的,有些事也做不成。上一世,岳落費盡心思千辛萬苦才將神魂逆轉,若是因為在地球上錯誤的轉生成男孩,而又有了男性殘余,那可真是愁死人了。
不過,現在岳落並沒有探測自己神魂屬性的方法,只有等到將要合道之時,才能知曉究竟了。
所有的念頭都是剎那間在腦海中轉過,而岳落的嘴唇卻已經是貼著玥兒的耳朵,喃喃道︰「玥兒,日日飽嘗這相思之苦的折磨,你真的忍受得了嗎?」
每日,岳落都要過來這麼問上一遍。看似在勸玥兒放棄,其實是在檢測玥兒這相思究竟有多深,相思越深,所織出來的相思綢效用便越好。
「都說相思苦難熬,可我覺得,這相思苦嘗多了便成了一種習慣,日日都要經受才能安心。」玥兒的聲音清澈明淨,就如同從窗外灑進來的月光。「再說了,只要我早些織完這相思綢,便能早一日見到蕭郎,到那時就能和他過上幸福的日子了。」
岳落嘆道︰「是啊,到那時便能過上幸福的日子了。只是,相愛之人不能相見的痛苦,當真是很折磨人啊。」
卻是岳落想起了楊霄——雖然楊霄的三魂就在鳳凰神佩中,可惜七魄不在,楊霄就不是楊霄,岳落想見也見不著,她自己也是受著相思之苦。只不過她心里一直念著復活楊霄,所以才能支撐著如正常人一般。
這時與玥兒摟在一起嘆息,也有一種同命相憐的意思。
摟了玥兒一會兒,說了些話,岳落各種情緒都得到了釋放,便不再打擾玥兒紡織,起身踩著木屐噠噠噠的回自己房里去了。搖曳的燭光中,玥兒看著岳落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輕聲喃喃自語起來。
「岳落呵,你只知相愛之人不能相見很痛苦,又哪知道,相愛之人就在眼前,卻不能相訴,更加痛苦十倍百倍呢」
仙來客棧,是這世界的連鎖酒店,京城乃天下繁華之最。自然開有,而且不止一家。在內城的一家仙來客棧里,唐御正翹著二郎腿,嬉笑著和王恆說話。
「我九幽宮立派數千年,名震天下的魔修出過許多,倒還真沒有出過一個狀元,便是連榜眼、探花都沒有一個。你想參加這次大比,了卻凡心,我自然不會反對。不過須得在大比中舀一個好成績,若是差了。讓其他同道知道。反倒墜了我們九幽宮的臉面。」
王恆苦笑︰「弟子之前過了會試都覺得僥幸,大比之中,高手如雲,又怎敢妄言三甲。」
原來。王恆隨唐御來到京城之後的一個月。恰逢會試。他想起就原本計劃中自己也是要參考的,便央求著唐御,讓他進考場試上一試。哪知原本參加幾次都不中他。這一次竟然中了,從秀才成了舉人,更具有資格參加今年的大比。
唐御看到王恆這幅慫樣就頭疼,更加懷疑他是怎麼走出九幽煉魔陣的,當即不耐煩的揮手道︰「哎呀,哎呀,我不跟你嗦,總之你盡力就是了。還有啊,修煉也不要落下,不然那個柳菲菲你可是沒機會。這是一千兩銀票,你留著用;若有危險便捏碎我給你的玉符,我走了。」
話音未落,剛剛還坐在王恆面前的唐御便已經消失不見,唯有一張千兩的巨額銀票留在桌上,被風一吹就要飄落,王恆趕緊伸手捉住
第二日,王恆起了個大早,洗漱後吃罷早餐便準備在房內讀書備考。可書放在眼前就是看不進去,便是讀出來也不過是過了遍嘴巴,毫無印象。他心中一會兒想起柳菲菲,一會兒又想起了自己成為九幽宮預備弟子的事,再接著又回憶起在洛城與範余、岳落交好的日子。
如此心猿意馬,根本不適合讀書,折騰了大半天到了傍晚,王恆終于決定出去散散心。于是,揣緊了那一千兩銀票,便出了門。
臨近大比,京城中士子雲集,王恆下到客棧一樓大廳,入目所見大部分都是綸巾之士,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飲酒交歡,高談闊論。王恆不大喜歡這種環境,正準備出去尋找個清淨地方散心,卻被人叫住了。
「王恆兄,是你嗎?」
王恆向聲音傳來處看去,發現一個錦衣書生正坐在那里有些驚喜的看著自己。這人他認得,是他同縣一起考中童生的同年。當年交情還算不錯,只不過後來他考中秀才,這人沒考中;再後來,他考舉人接連不中,這人卻考上秀才並在同一年里中了舉。從此兩人在人前相遇,這人便要將事舀出來說道,以顯示比他才高一等。
「胡綸兄啊。」王恆不得不有些尷尬的打聲招呼。
「真沒想到能在京城踫到王兄,快些過來一起坐吧。」胡綸很熱情的招呼。
王恆是個不怎麼會拒絕別人的人,扭捏了一下便老實的坐了過去。
「來來來,王兄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喬兄,這位是單兄,都是我上一次在京城結識的好友。」胡綸做起了兩邊的介紹人,介紹完身邊朋友便又指著王恆道︰「這便是我給你們提過的王恆兄,想當年,我們一起成了童生,只不過後來」
果然,這胡綸又舀著那件事在別人面前賣弄了,王恆心中不厭其煩,只覺得有一股戾氣憋在心中不得不發。于是在胡綸說得正興奮時,他忽然將手中茶杯拍在桌上,大聲道︰「胡兄,我這次來是參加大比的!」
妹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丫的一直過不了大比,便以為我也一直過不了會試麼?
話聲落下,見胡綸滿臉愕然的看向自己,王恆頓時痛快了。
之前胡綸高談闊論說得十分興奮,是紅光滿面;而現在則是由紅轉白,而後再變紅,卻是一種被噎得很尷尬的脹紅。見兩位朋友眼神古怪的看著自己,似有恥笑之意,心里別提有多惱怒了,當即心里便將王恆罵了個千百遍。
忽的胡綸想起王恆飲酒易出丑的毛病,便起了報復的心思,臉色豁然一變,作恍然狀大笑道︰「哦,王兄終于過了會試嗎?這是天大的喜事啊!怎麼說咱們也是同縣,今天無論如何都要為王兄慶祝下。小二,上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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