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之立在小樓下面無法上前,樓里卻有一蒼老的聲音傳來道︰「你來了,進來吧。」楊逸之的身體瞬間僵直。一個小男孩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楊逸之看著那小男孩瘦瘦小小的身體,在不住的顫抖,他的每一步都很慢,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能走那一步。那小男孩仿佛隨時都會轉身逃跑,他的害怕是那麼顯而易見。但小男孩還是走向了小樓,雖然慢,單他還是一步步的在走近。小男孩走到傳出喊聲的那個房間門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門道︰「百里師傅,逸兒來了。」
房間里傳出了一聲嘆息,那個蒼老的聲音道︰「你既那麼害怕,為何每日都還要來呢?我已說過會保你平安。復仇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那小男孩立時跪下,伏在地上,道︰「逸兒,心意已決,還求百里師傅成全。」那小男孩說罷便開始連連磕頭,每一下都重重的叩在地上,不一會他的額頭已經鮮血淋淋。
忽然門開了,一個滿臉慈善的老者,扶起了小男孩道︰「罷了,罷了,你既已下定決心,我也不再勸什麼了。進來吧。」
楊逸之隨著小男孩一起進到了屋里。老者帶著小男孩從密道走出,此處很安靜,少有人煙,似乎連鳥鳴都听不到,只能看見一大叢一大叢的彼岸花,開得無比妖艷。此處的彼岸花比之剛剛路旁所見的,似乎顏色更艷,花朵也更大些。那老者引著小男孩來到一彎池塘,此處的水是墨綠色的。似乎還有些粘稠。老者對小男孩點了點頭。小男孩便咬了咬牙,下到了池塘里。只見墨綠色的水開始翻滾。小男孩的臉色一會白一會紅,他緊緊的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那老者看著小男孩,嘆了口氣道︰「痛就叫出來吧,別忍著,此處沒有人听見。」小男孩閉著眼,微微搖頭,還是不出聲。須臾,池塘里的水面上陸續漂浮起一些毒蟲毒物的尸體。一個時辰以後,老者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小瓷瓶,灑了兩滴藥水,在小男孩的周圍。老者道︰「出來吧。」小男孩睜開了眼,慢慢的從水里走出。小男孩一到岸上便癱坐在地,他慢慢的躺下,蜷縮起身體,他的身體在不住的抽搐。他緊閉著眼努力的抱緊自己。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老者嘆了口氣,將小男孩抱起,往回走去。楊逸之看著他們的背影,黑曜石般的眸涌上了一層霧氣。他攥緊了雙拳,又回頭看來一眼那池塘,楊逸之的目光沿著池塘往上,雖然有彼岸花的掩映,但還是能輕易的發現這池塘其實與剛剛的河道是相通的。
葉思涵已經守著楊逸之整整三天,不眠不休。初時,她拼命的喊他,而現在她的嗓子已經啞了,但是她還在不停的跟他說話,叫他的名字,她還講他們的趣事給他听,即使他自始至終沒有一點反應,但葉思涵依然不肯放棄。傅晨又為楊逸之號了一次脈。對葉思涵道︰「他醒不過來了。放棄吧,還是讓逸之安心的走吧。」
葉思涵撲到楊逸之的身上,放聲大哭。她的逸哥哥,她的寶寶,再也回不來了。不能對著她笑,不能和她說話。再也不能陪著她胡鬧。許久葉思涵坐了起來,她去打了盆水,她拿著絹帕輕輕的為楊逸之擦臉。她的淚一滴滴的落在他的臉上。卻驚訝的發現楊逸之的眼角居然也有淚。她以為自己眼花了,輕輕擦掉,誰知他的淚又流了出來,葉思涵趕忙叫來了傅晨。
傅晨從閻王殿里把楊逸之拉了回來,但傅晨對楊逸之說,拉回他的不是自己,而是葉思涵。楊逸之的身體迅速的康復過來。但是一直以來圍著他轉的葉思涵,此時卻在有意的回避著他。楊逸之對自己說這樣最好,可他卻怎麼也無法忽略自己心底那濃濃的刺痛與失落。
葉思涵看著楊逸之一點點的康復,她卻開始不知怎麼去面對楊逸之。于是她開始躲著他。她很糾結,在她知道了他也喜歡她之後,她反而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了。她對他真的是愛嗎?盡管自己一直都說喜歡楊逸之,可如果加上上一世的年齡她已經能做他的阿姨了。
傅晨有些看不下去了,之前恨不得要隨楊逸之而去的葉思涵此時反而玩起了糾結,整日神思恍惚的不知在想些什麼。于是,他決定和她談談。
傅晨看著葉思涵道︰「你可知道百花門?」
葉思涵搖了搖頭道︰「沒听說過。外公不用去照顧逸哥哥嗎?怎麼有空和我說起這些不相干的事。」
傅晨看了葉思涵一眼,嘆了口氣,道︰「你坐好,好好听著。我覺得我必須得告訴你。你听過之後,會如何決定,就看你自己了。」
葉思涵仍有些心不在焉,她低著頭道好。
傅晨說道︰「百花門是個江湖門派,算不上大門大派,可也絕對屬于江湖正派,可近些年這百花門在江湖上多行不義之事,燒傷搶掠,無惡不作。儼然已經成為了邪派的核心一員。這百花門最為武林正道所不能容忍的,便是它成立了彼岸閣。」
傅晨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江湖傳聞,一入彼岸閣便見閻王殿。彼岸閣是百花門專為研制毒藥所新設置的一閣。研制毒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竟然把活人作為試藥對象。」
葉思涵驚訝的抬頭問道︰「活人,試藥?!」
傅晨點頭,沉痛的說道︰「是的,活人。他們把新研制出的毒藥喂給活人,記錄他們吃下毒藥後的反應和癥狀,再加以改進。那之後試藥的人便被扔在牢中由其生死。若那人僥幸活了下來,那等待他的便是下一輪試藥。在無盡的折磨和絕望中,從沒有人能堅持下來,活著逃出彼岸閣。」
傅晨看了一眼一臉不敢置信的思涵道︰「彼岸閣管這些試藥的人叫花肥。在彼岸閣,花肥不是人,只是研制毒藥所需的實驗品。更讓人憤怒的是彼岸閣的花肥,已經不只是他百花門的各種仇家,彼岸閣竟然還把手伸向了一些無辜的武林同道甚至平民百姓。」
傅晨頓了頓,起身拍了拍葉思涵的肩膀,道︰「你有沒有發現,你逸哥哥的皮膚特別的好,看上去年紀也比同齡人小得多。他全身上下無一點疤痕而且他身體的復原能力特別好。初救下他的時候,十多天方能痊愈的傷,他半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你還曾問過我原因,我跟你說是因為逸哥哥的體質特殊,而其實,那是因為逸之他曾經做過花肥的緣故。」
葉思涵驚訝的站起身來,道︰「你說什麼,逸哥哥他是花肥?他是曾經被做過彼岸閣試藥用的花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