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你是怎麼死的?」
夜長留听見自己深深吸氣的聲音,聲音干澀到沙啞,她此生除了無依無靠的幼時,哪怕是淪落到跟野狗搶食,哪怕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另一個世界的亂葬崗,都從未感到如此無力。
十八死了,秦十八死了……
若不是來到這個世界,她可能此生都沒有機會再對他說過一句稱得上承諾的話。十八與她不同,他有美好的前程,富庶的家室,是她拖累了他。
「……只是個意外。」十八顯然沒有意料到自己的謊言被如此輕易地看破,慌亂的別開眸子,自身後緊緊將夜長留擁入懷中。他眼前不自覺的浮現出死前的最後一幕︰他拖著一條殘腿與六人交手,手槍打空了子彈,身上的禮服被斬的七零八落,眼中滿是血色,唐刀崩飛了刀刃,他一刀抹過眼前男子的喉嚨,身後驟然一緊,有刀鋒入體的聲音,他伸手去模,到底也沒看出自己有沒有受傷,因為到處都是擦不干淨的血液。他沒感覺到疼,只是覺得很冷。
手下全是亡命之徒,沒有活生生的夜長留進行彈壓,反叛幾乎就發生在一瞬間,然後以星火燎原的趨勢迅速擴大,他偷偷運走了夜長留的身體,精心謀劃,卻還是走漏了風聲。
想到這,十八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更加用力的將夜長留擁入懷中。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年,抱著一絲希望,從未停止過尋找夜長留的步伐。他見過無數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都不是。
結果還是夜長留自己找上門來,雖然身體已經面目全非,但他只用了一眼,就知道這是他要找的人。
他以為只要維持住諸葛錦年的做派,就可以騙過夜長留,卻忘了夜長留對他又何嘗不是。
夜長留是愛他的,可惜他直到死前都沒醒悟。
許久過後,夜長留慘笑出聲,指尖在腰帶上劃過,上面的玉佩叮當一聲墜落在地,她輕輕推開十八,俯身去撿,指尖顫抖著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劃過,忙忙碌碌的四處撥弄,卻對近在咫尺的玉佩視而不見。
肩上的發絲逶迤落地,睫毛微微一顫,有冰冷的水滴重重落在青石板上,聲音清脆,暈開無人得見的悲傷色澤。
……
狼王府內院,天機紫衣一人站在窗前。
屋內並未點起燭火,黎明前的天色有種令人憂傷的陰沉。
諸葛錦年的話言猶在耳,字字誅心,良久,輕輕地嘆了口氣。
手心痛的已經麻木,紫衣微微低頭,心不在焉的在晨光中瞥了一眼,殷紅的顏色泛了烏黑,失血後的掌心柔軟蒼白,指月復處帶著薄薄的繭子。真龍血脈,如不一統天下,看起來與旁人也未必有什麼不同。
他緩緩地抬起手腕,舌尖輕輕滑過掌心,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嘔,傷口處傳來疼痛的麻癢。
諸葛錦年不喜歡他,諸葛錦年是長留心中最特殊的。
長留長留……她又肯真正為了誰長留?
想著樓初月那幾句若有似無的試探,再加上夜長留剛從亂葬崗被他撿回來的時候,那一問三不知的神情舉止,臨別時對他的囑托,從未有人見過的招式武功,死而復生後性格的天差地別,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著某些玄而又玄的事情。
夜長留那般性子,天下幾乎沒人能制得住她,輕狂風流都不算什麼,哪天若是膩了,大概也是瀟瀟灑灑的絕不回頭,這天下,可有什麼是她真正放不下的?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房門輕輕一踫,屋內人走茶涼。
他不能只是這樣坐以待斃,唯獨這件事,不能由著夜長留的性子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若是真有那麼一天,就算是強留,也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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