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對不起大家,孩生病,耽誤了許多事情。看在在下在病房里抓緊時間碼字的份上,是不是給個月票呢?!謝謝!
來到各位將軍陣列前的軍需官抬起腳將裝著銀元的銀箱箱蓋踢開,將內用紅色桑皮紙包裹的銀元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一名護衛隨手取出一個紅色銀元卷,用力掰斷,一陣清脆悅耳的輕響,幾十枚銀元跌落到銀箱之。
頓時,營伍一陣驚嘆之聲響起。
「按照建制上前領餉。大將軍的恩典,務必要發到每個人手里!」
按當時的營兵編制。十一人一甲,兩個伍長,各管火銃兵、長槍兵一伍,外加甲長一人。五甲為一隊,設隊長一人。四隊為一哨,設哨長一人。兩哨為一總,設把總一人。
將南軍發給廣東官軍的恩餉發到每個人手,這無疑是將廣東官軍的真正實力通過這種形式不動聲色的進行了一番調查。
那些軍需官都是多年的老手,對于營士兵,是老兵油,還是臨時拉來湊數的壯丁,可謂一目了然。
「家丁上前領餉!」
馬如錦可是想不到這一層,只是興奮的揮手令手下的數百名家丁上前領取每人三塊銀元的恩餉。
那些平日里驕橫慣了的家丁早已摩拳擦掌,听得主帥這般吩咐,立刻一陣怪叫便沖了上來。
「砰!砰砰!」
軍需官身旁的護衛抬起手的火銃對著他們沖來的地面便是三銃。
「當兵吃糧這麼久了,不知道站隊嗎?!」
「滾回去!按照建制站好隊再過來!」
「敢于沖突者,視為嘩變,就地處決!」
幾個手擎著火銃的護衛高聲吆喝,有那手快的。將懸在腰間的套筒刺刀從牛皮刀帶上抽出,套在火銃銃口,稍稍旋轉,听得 噠一聲輕響,知道刺刀已經同火銃緊密結合在了一處。火銃此時已然是一根短矛。
「都給老站住!丟人現眼的東西!站隊!站好隊再去領大人的賞錢!」
馬如錦也覺得手下的這群家丁很給自己丟人。
他命手下人將早已準備好的兵冊遞到了那軍需官手,歷年來的經驗和習慣讓他對這不知道品級的軍需官畢恭畢敬,誰讓人家手握有糧餉大權?
軍需命人抬過一張桌,搬張椅坐在旗腳下,他按照兵冊和編制點名,每點到一個人。便要抬頭看看此人的相貌氣質,和身上的衣甲情形,之後旁邊有人會听從他的吩咐在一份簿上奮筆疾書記錄下他對這個領餉之人的判斷,之後有人填寫好糧牌,上面有這個士兵的性命、級別、應該領餉的金額。軍需親手將糧牌發放到每個士兵手上。每個領到糧牌的士兵在旁邊護衛的指引之下到一旁領取自己的那份恩餉。每個領到白花花銀元的士兵都是眉開眼笑千恩萬謝,整個陣列之一片歡樂祥和喜氣洋洋的氣氛。
不過。就在這領取軍餉的過程,軍需和他的同事們已經在這個流程逐漸梳理了馬副將的營伍情況。
一個很小的手段,便將那些被臨時拉來湊數的家奴佃戶清理了出來。
「叫什麼名字?」
領取糧牌時照例問一遍。
「叫什麼名字?」
拿著糧牌領錢的時候再問一遍。
一千多營兵便是如此被梳理了一遍。
對于那些不能說出自己姓名,或是必須要經過別人提醒才能說出自己在兵冊上名字的士兵,很不幸的,兵冊上被做了記號。
特別是那些膚色黧黑,手腳粗大。神色略帶些慌張,身上衣甲不全之人,在他們所說的名字後面,更是標注了一個在軍需官眼一清二楚的特定符號。
除此之外,人們便毫無異動,和任何一個長官新任,給部下發些賞賜一樣,只是冷眼看著那些家丁手拿著銀元在那里或是興高采烈,或是粗野的議論、狂笑,討論著是拿著銀去大吃大喝一場。還是去嫖賭一番。
一旁與這些廣東本地官軍並列廖旅一個營官的隊伍,大概是實在看不下去這樣的舉動。人群突然暴雷也似的一聲大吼。
「咱們吃誰的飯?」
接著,是更加強烈的一陣吼聲,仿佛本能一般。
「咱們吃主公的飯!」
「咱們拿誰的餉?」
「咱們拿主公的餉!」
「咱們扛誰的槍?」
「咱們扛主公的槍!」
「咱們該給誰賣命?!」
「咱們該給主公賣命!」
「咱們打仗為的是什麼?」
「咱們打仗是為的自己!」
「為了家人能夠過上好日!」
整齊有序的一問一答結束後,便是這一營人齊聲的朗誦。
廣東官兵先是被這雄壯整齊的吼聲嚇了一跳。跟著便是集體的嗤之以鼻,「嗤!拿誰的餉就給誰打仗賣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不過,軍官們的想法就要復雜得多了!
督標營、道標營、正兵營的聞訊趕來令整個場地更加的人喊馬嘶,越發的熱鬧或是混亂起來。
按照他們的話講,咱們也是廣東官軍,一樣是來戰紅毛逆夷,這賞號自然是一不能少。
不過嘛!
「什麼?馬老兄,你說什麼?要一個一個的兵去領錢?開天闢地以來,這軍餉可都是發到咱們這些帶兵官手里,然後再往下逐級發放,什麼時候變成發到每個吃糧的糧手里了?!」
「就是!要是都點名發餉,咱們,咱們該怎麼辦?!」
題之意,要是都一個個的點名發放,不但無法克扣了,各自營的真實實力也是暴露的一清二楚。
不過。能夠混到游擊、參將、副將、總兵的人都不是傻,很快便找到了應對之法。
「馬老兄,把你的兵借給我先用一下,點名發餉之後,我分你人頭軍餉的一成!」
「就是!老夏!把你的兵借我用用!我也分你一成!」
「老王!借兵馬一用。分你一成!」
「老鄒!」
「老施?!」
「一成?想都別想!」
面對著同袍們的要求,以馬如錦為首的一群官將們異口同聲的拒絕!
「少了四成提也休提!」
「二成!」
「四成!」
「三成!」
「成交!」
一場士兵租借協議就這樣短暫而又迅速的達成了。
很奇葩是不是?但是這卻是在國的軍隊里,特別是到了歷代封建王朝末期經常出現的一景。如果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官場現形記》、《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等清末譴責小說,里面對軍隊如何吃空餉、如何對付上峰的點驗等招數有著淋灕盡致的描寫。
孫山在廣東組織所謂的護法軍政府時,便經常遇到這樣的事情。某些失意或者是下野喪失實力的軍閥,對咱們的先行者吹牛說自己擁有若干若干實力。之後便是要軍餉、要給養、要補充。若是廣州派來了點驗大員,便從左近的軍閥部隊里租借些部隊來。
先行者得知這部隊有如此的實力,自然要想方設法的供養起來。然後便是分派作戰任務,這些軍閥們便躺在姨太太的床上抽大煙,等著前線的戰報。
別的部隊打勝了,他們也報捷。然後要犒賞,要軍餉、要補給、要喪葬費,打敗了,就更好辦了。要補給,要恢復建制、要武器彈藥。
于是,先行者少不得為了護法和革命大業,對廣州市內和郊區的百姓大肆的搜刮一番。以供應這些欲壑難填的統兵大員們。
前面烏龜爬開路,後面王八跟著爬。有了這樣的先例,各省在內戰失敗的軍閥紛紛南下廣州投奔革命大業,在山先生的領導下進行護法大業。
一時間,在廣東,雲集了幾乎各省的軍隊,什麼豫軍、陝軍、贛軍、滇軍、桂軍、黔軍等等。這些部隊普遍有一個特點,將軍比校官多,校官比尉官多,官比兵多、兵比搶多。槍比彈多。
這種怪現象一直到了他在黃埔有了自己的軍隊以後。
不過,眼下在明軍,這種事情卻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主公,咱們花了十多萬銀元的代價,也算是值得了。」
守漢的軍帳。木牙狗依舊保持著他那萬年不變的表情,用著怪異的音調朝著守漢稟告軍情。
「實力如何?」
「正如我們之前向您稟告的那樣,廣州省城附近、珠江兩岸直到入海口這一區域內的官軍,編制上有數萬人,實際上的可戰之兵不過二千有余,都是各位官員、將領的親兵、家丁之類角色!」
「也好!火候到了!」
有的時候混官場要靠手段,但是更多的時候是要靠實力。守漢如今就可以驕傲的說,在整個長江以南的明軍,沒有一支部隊能夠與守漢如今在廣州左近的部隊相匹敵。
將手的賬本丟到一旁,守漢美美的在床上伸了一個懶腰。
「老木,替我傳一個令,讓廣東的各級官員明日一早到營參見!」
「主公,內地這群官吏從骨里未必能夠看得起咱們,這……他們回來參見您嗎?」
守漢冷笑一聲,雙腳一躍,從床上跳了下來,踩著用來防潮鋪就的木板,上面柔軟的羊毛毯腳感很是不錯。
「不來?那就更好!皇帝給我頒發的那枚奉旨督辦兩廣剿撫事宜的關防是什麼?就是個銅疙瘩?咱們在廣州布置的幾千兵馬是泥捏的?面塑的?!」
「若是敢不來參見上司,本帥便以這總督的名義,將膽敢肆意妄為之輩鎖拿,然後指名參勘。看哪個吃了熊心豹膽的敢!」
守漢這話不是白說的,在他的幕府,專門給皇帝和朝廷寫題本的人已經起草好了草稿,大概意思就是某某官員不听節制。桀驁不馴,以至于逆夷犯界,生靈涂炭,天朝威儀受損等等。
可以肯定,這樣的一份題本上去。被李守漢的銀糧食喂飽了的皇帝和朝廷大佬太監們,肯定會把坐到守漢這邊。更何況,守漢手那支軍隊的戰斗力,可是朝野上下有目共睹的。
所以,哪個官員榜上有名,一定會被京城派出的緹騎逮捕進京下獄的。
而在這里的所有官員都不是傻。在接到了南軍派人送來的公後。雖然也有人在同僚面前跳腳大罵,義正詞嚴的斥責李守漢的跋扈妄為,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卻沒有人缺席。
今日要行庭參之禮。
以兵部侍郎、總督兩廣軍務兼理糧餉事務兼廣東巡撫張鏡心、布政使姜一洪、參政陳之美、陳以誠,按察使黃承昊、按察副使邵名世、按察僉事商周初、廣州知府余自怡等官。同馬如錦、夏之木等武將,按照各自衙門、品級的不同各自手執手本在營門前衣冠肅立,準備參見總督兩廣剿撫事宜、龍虎將軍李守漢。
不過,什麼時候都有些奇特的人和事情發生的。
就在官員們在營門口好奇而又興奮、忐忑的觀察著在眼前的那些執勤警戒勤務的兵士,並且在揣測眼前這些虎賁之師是不是李總督、李大將軍的家丁,這些若是都是李大人的家丁,那麼。此時在廣州城的那些人馬算是什麼?若是都是家丁,李大人該有多少家丁和錢糧?!正在努力展開聯想能力的時候,巡按御史葛征奇很是不屑的來到了眾人面前。
「區區一個二品餃的龍虎將軍,一介武夫爾!諸公何以如此隆重?竟以全副衣冠、下官禮節在此等候?」
「葛御史,不得胡言!李大人乃是皇上欽點之人!與國朝社稷有大功之人!」
作為兩廣官場的首腦,雖然對李守漢的跋扈作風十分不滿,但是,守漢很有先見之明的將崇禎御賜的儀仗羅列在營門前。好,你們不服我可以,皇帝所賜之物你們也不服嗎?那麼。你們將皇帝,這位你們每日里無時無刻不念上數十遍的君父置于何地?
葛征奇眼楮掃了一眼張鏡心,「督臣,此輩武夫,正是仗著有些微末功勞于國家。便在這里擅作威福、予取予求。我等所讀聖賢之書,正要彈劾此輩武夫!為天地之間還一片清明!」
「你!……」
張鏡心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督標軍參將和馬如錦等一群武官已經有些蠢蠢欲動,憤憤不平之色溢于言表。很明顯,李守漢發放恩餉的舉動和日前展示出的實力,已經令這些人起來了投靠之心,而葛征奇的話,無疑是將廣東整個武將集團都推到了李守漢那邊,正所謂為淵驅魚、為叢驅雀。
這要是土木之變之後,武官和勛貴集團遭到了毀滅打擊,導致官集團一家獨大。官集團通過執掌糧餉等事,將武將們視若佣僕廝養,可以隨意凌辱虐待,呼來喝去的時候,慢說是專業就是參堪官員的巡按御史,便是一個管糧郎,都能夠昂首接受總兵的跪拜。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這位李大人,手握有強兵數萬,皆虎賁精銳之師,又有艨艟巨艦在水上揚威,每艘艦船羅列大小火炮數十門,一炮之威當可開山裂石。更令這些官員們不得不服氣的是,這位大人不用廣東的軍餉,這就更加無法遏制了。
若是要用廣東的錢糧軍餉的客兵,這些大人們少不得要挑剔一下,便是有皇帝的聖旨和任命,可是縣官不如現管。你莫說你是李守漢,便是當年的飛將軍李廣,也要受霸陵尉的氣。
但是現在,張鏡心覺得,自己的命運似乎就在營那位李大人的手。
看著那些目不斜視的士兵,張鏡心心恍然有一種感覺,似乎他們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而又強大無比的力量。這股力量,是他不能理解的。在這股力量面前,自己便如一只螞蟻那樣渺小,他們要碾死自己,似乎也如碾死螞蟻一般輕而易舉。
在陣陣秋風之,他們昂首挺胸而立,手緊握著兵器,那股百戰之師的傲氣,看得張鏡心心震動不己。
有些涼意的秋風掠過,吹得眾人頭上的火紅色盔纓上下飛舞,火苗一般,遠遠的望過去,一片翻騰火紅的顏色。
一邊的巡按御史葛征奇猶自在喋喋不休。
他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廣州知府余自怡,這位出身南直隸婺源的知府,為南軍和廣東本地官軍籌措了數百口肥豬和幾萬斤臘肉之類的肉食,準備做勞軍之用。
雖然葛征奇的品級只有正七品,比起余自怡的五品首府知府來要差得多,但是,自從明朝開國以來設立巡按御史開始,便奉命巡按地方,雖然品級低,但是職權和責任卻非常重大。「所按籓服大臣、府州縣官諸考察,舉劾尤專,大事奏裁,小事立斷。」
職權範圍包括了巡視倉庫,查算錢糧,勉勵學校,表揚善類,翦除豪蠹,「以正風俗,振綱紀。凡朝會糾儀,祭祀監禮。凡政事得失,軍民利病,皆得直言無避。」
基本上所巡按之地的各種事務,軍政、民政、司法、財政、教育等方面都能伸進手去。
眼下,葛御史便對余自怡所籌備的勞軍物資產生了興趣。
他準備上前去質問一番余自怡知府,這些豬羊肉食,從何而來,是否出自府庫,此筆經費該出自何筆款項,是否有從飽貪墨之事。
看到葛征奇滿面烏雲的朝著自己過來,身為首府的余自怡心知不妙,這個該死的烏鴉怕是盯上了自己。當下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準備來應對此人的騷擾。
正在此時,守漢營一聲炮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