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四百零九章 分贓

作者 ︰ 猛將如雲

「大江東去浪千疊,引著這數十人駕著這小舟一葉。才離了九重龍鳳闕,來探這千丈虎狼穴。大丈夫心烈,我覷這單刀會似賽村社。」

崇禎十三年四月初八,廈門原福建總兵府。

戲台上,扮演關二爺的昆曲演員正在架子花臉周倉的護持下邊唱邊舞,吟唱出關二哥的壯志凌雲,英勇無敵。台下,南粵軍的水陸兩軍將領,雁翅排出數十桌酒宴,正在那里不住的猜拳行令,鼓掌喝彩。

這數十桌酒宴當中,頗有幾桌氣氛有些不尷不尬。

這幾桌酒宴上落座的,正是鄭芝龍和他的幾個弟弟,還有在廈門戰役之中被俘的十幾個船主。至于說鄭森等人,則是和李華梅、李華宇,還有剛剛趕來的守漢的二兒子李華寶等兩家的第二代們在戲台下另外開了兩桌,在那里轟然暢飲,

不過,鄭家的人此時還是驚魂未定,再好的美酒佳肴,到了嘴里也是味如嚼蠟。這一仗下來,鄭家二十多年慘淡經營,苦心積攢的家當,于一夜之間盡數改換了門庭。

兵馬水手,炮台船只,倉廩堆房俱都變成了李家的囊中之物口中美食。此時便是端來龍肝鳳髓給這鄭家的上下人等,如果還能品味出口中杯中酒菜的滋味,當真是全無心肝之人。

人的情緒就像蹺蹺板,這邊的情緒低落,那邊自然就高漲起來了。

地圖上,標識著鄭家的那面旗子在得到鄭芝龍被吳六奇生擒的消息後。被守漢狠狠的拔了下來。在海上航線上用朱砂狠狠的把福建海域的虛線,重重的涂抹成了實心的一條粗大的紅線。

在一旁的華梅看得很清楚。她知道,父親和舅舅們把不太穩定的航線或者是地盤都是用虛線代替,而相對穩定,或者牢牢掌控在南粵軍手中的地盤,則是用實線來代替。

華梅仔細的端詳了一番這張凝聚了父帥二十年心血的海圖,上面一條條的紅線,像一根根血管一樣,通往東西南北四面八方,溝通了南粵軍各個島嶼、地盤之間的聯絡。同時將四方的物產收攏匯聚到南中地區。通過各個工場、手工作坊制造成為商品,之後再通過這些航線運到中原、遼東、極北苦寒之地,扶桑、朝鮮,天竺、天方。還有那些紅毛夷人所說的歐洲各國。為南粵軍和李家換回巨額額財富。

可以說。李家今天的基業。一半來自于各處工場礦山,而另一半,便是這些航線和海船所賜。

但是之前這片海上。還航行著桅桿上飄蕩著鄭家旗號的無數海船,這些船只,在東洋、西洋各地(從大泥、浡尼、佔城、呂宋、魍港、北港、台灣、平戶、長崎,到孟買、萬丹、舊港、巴達維亞、麻六甲)各個商業貿易繁榮的港口往來進出,將中原、江南各處出產之物出售與各地商人,換回大批的金銀財貨運往內地銷售牟利。

而這些船只,不但從李家控制的這片海上謀取巨額利潤,還有意無意的阻礙了南粵軍船只往江南、往中原,往遼東、往朝鮮等處的貿易活動。

如今,這一切終于結束了。

代表著鄭家權力核心的廈門港,成為了連接香港島與上海港口的重要中轉站和補給站。同時,這里還將成為往福建月復地收購茶葉、山貨,銷售各類工業品、農產品的據點。這個據點不但要輻射到整個福建,甚至還要滲透到贛南。

「鄭家商人能夠做到的,我南中商人也要做到!」

看著這張再無阻礙的海圖,守漢躊躇滿志,眼楮里跳動著狂熱的光芒。不是說中國的命運要在海洋與陸地之間做一個選擇嗎?好!我就把海洋與陸地都佔了!慢慢的讓子孫去選!

于是乎,消化勝利果實的事情便擺在了首要的位置。

鄭芝龍所部的被打垮,不僅僅是北上的通道徹底落入到李守漢為首的南粵軍手中,而且,意味著整個福建省從此被南粵軍控制!他們可以堂而皇之的利用剿匪、築路、貿易等各種名義,把手通過工作隊、工程隊、商號等諸多形式伸到福建各處村寨厝樓之中。進而建立起牢固的基層政權,將正經的大明官員們牢牢地圈禁在各處城池內,政令不能出城門。

但是,要做到這一點,首先一個環節,就是分贓!

對于在廈門戰役之中所繳獲的戰果,南粵軍水陸兩軍都紅了眼。大家紅眼的原因不是為了繳獲的財物金銀,而是那些士兵和武器。

為數多達萬人以上的熟練水手,如果再配合上水師學堂畢業的學生,加上從阿拉干、天竺等處雇佣來的,張小虎、左天鵬、楚天雷、李華梅等人都在憧憬著給自己的艦隊配備上更多、更大的炮船,想象一下那巨大的炮艦全艦開炮時壯麗的景象,不由得令這些水師將領們為之神往。所以,四大艦隊的頭頭們齊聚廈門,目的就是為了那一萬多的水手!

而陸營相比較,就簡單多了。

鄭家被俘的幾萬士兵,遣散老弱,將不適合、不願意在軍中服役的,打發回家種田之後,余下的必須要打亂建制後送到各處重新回爐訓練。經過幾個月的訓練,認識了至少二三百字,能夠書寫簡單的書信,同時熟悉了南粵軍之中各項制度後,便可以打發到各處新開闢的地區,充當村自衛隊,同時成為那里的新移民。

新開闢的台灣、呂宋、暹羅,滿剌加,還有爪哇等處,都是這些人最好的去處,他們在前面走,後面便會引起一個村落,一個家族的移民潮。

在這些地區困擾南粵軍的人口不足,特別是內地漢人不足的局面。會被如同潮水般的移民潮迅速扭轉。

陸營各鎮將領看好的,是繳獲鄭軍的那四百多門大口徑火炮。還有那些炮手!那些從八磅到32磅的大炮,雖然令南粵軍將領們有些眼饞,巴不得發給自己用了來擴充炮兵隊的實力,但是同那些熟練的炮手比起來,軍官們還是願意要炮手!

這些人同原本南粵軍的炮手所差之處,不過是瞄準、計算等環節,在火炮的操作上,並不遜色多少。弄回去,同南粵軍各部的炮隊在一道訓練幾次。這些人的技戰術水平便可以上一個大台階。

而南粵軍各部的炮火打擊密度。也可以上一個大台階!

「這些大炮,你們就不要想了!」守漢的一句話,將眾人興沖沖的火焰一瓢涼水澆滅了。

「不過,炮手倒是可以集中訓練之後分配到各鎮各旅當中!吳六奇!你這次打得不錯。我會向皇上和朝廷請旨。給你請一個副將回來。另外。有八門八磅炮和四門十二磅炮撥給你,擴充你的炮隊營!」

「屬下多謝主公恩典!」

叩頭之後站起身來,吳六奇有些興奮而又帶著幾分得意的看著周圍人包含羨慕和嫉妒的神情。他知道,同族兄弟吳標帶著人馬反水投了朝廷給自己帶來的不利影響,隨著守漢的這一句話,開始消失了。

「我等恭喜吳將軍了!」

「給吳將軍道喜!」

各鎮的統制、各個警備旅的旅長們紛紛走上前來向吳六奇賀喜。

「主公,吳旅長有大功,自然要重賞,不知主公打算如何處置那些大炮?」營務處會辦王寶在眾人期盼的神情之中,小心翼翼的向守漢詢問他的月復案。

「那些大炮,本伯有些用場。你們來看。」

守漢指著海圖上,滿剌加以西的大片地區,上面同樣的用朱砂勾勒出諸多線路。

在隔海相望的天竺東海岸上,赫然矗立著幾處插著南粵軍旗號的所在。

「這是天竺,如今我們一半以上的棉花,幾乎全部的小麥都來自于此。我們的大批軍火也銷往此處。同時,這里還為我們提供著每年至少二百匹牡馬,為我們的馬場提供新鮮血液。至于說那些寶石珍玩,金銀美女之類的,更是不在話下。」

「主公的意思是,要加強這里的火炮配備?」

「阿寶,你猜對了一半。不但是要加強這里的火炮配備,還有這里的!」守漢將手指指向了凌家衛島和被他很有惡趣味的命名為李家坡的所在。

將這幾處建設成為要塞,南粵軍就徹底的控制了滿剌加海峽。從天竺、阿拉伯半島來的紅毛夷人們,便要徹底的在這兩扇大門前俯首帖耳。

「余下的十二磅炮、八磅炮、六磅炮,本伯便要用來結個善緣。將這些火炮半賣半送,交給與我們有生意往來的天竺王公貴族們,讓他們用來看家護院。」

听守漢如此一說,眾人不由得轟然大笑。他們都清楚,所謂的半賣半送,無非是將這些火炮稍加翻新之後,以新品的價格賣給天竺王公,而且,結賬時要麼是收取棉花小麥,要麼是以寶石駿馬金銀抵賬,最差的也是要用那些天竺胡姬來充數。

「主公又在宰這群天竺羊牯了!」

一個旅長悄聲同身旁的同僚擠眉弄眼。

「胡說,什麼天竺羊牯,沒听主公每次說起來都稱呼他們為三哥嗎?!」那人一本正經的回應著。

「至于說余下的那些什麼大將軍、虎蹲炮、小佛郎機之類的火炮,我想你們也看不上眼。索性全數拉回河靜回爐,重新鑄造成小炮,發給各處移民村寨用于守衛。」守漢緩緩的看了眾人一眼,「眼下咱們建成了這條大龍,有的是錢糧人口,你們還怕沒有火炮?」

「那,主公,凌家衛和李家坡等幾處要塞的炮台,是不是也參照鄭家在廈門修建的炮台一樣形式來重新修築一番?」炮司的統制黃雷挺,知道這一次大捷之後,他的炮隊將會是得到最大擴充的那部分。在巡視了鄭家炮台的修築和實際效果之後,他準備把幾處要塞的炮台也如此修建一番。

鄭家的炮台之中,很少有尸體和傷者。就算有幾個倒霉蛋,大多數也是被流彈擊中而死。「如果不是大少帥帶人拼死突擊,只怕我們用炮彈轟一年,也未必能夠把炮台里的炮手全數干掉!」這是炮司眾人在觀察了那厚度幾乎達到一米的炮台胸牆之後眾口一詞的結論。

「炮台是要修。但是部隊的戰斗意志,敢戰之心更要有。我軍攻克的幾處炮台,哪個不是步兵沖上去一排火銃齊射,然後刺刀突擊,敵軍便垮了?」

守漢安撫了水陸兩軍,順帶著就下一步的發展給大家統一了意見。轉過頭來便是要對付另外一批人了。

這些人,便是來自于閩粵官場的官員們。

廈門戰役。給廣東和福建官場的震動不亞于十級地震加十二級台風。在他們看來。素來以船堅炮利而著稱的鄭芝龍,憑借著自己的火炮船只精銳水師,配合著花費了數百萬銀子建造而成的廈門港炮台群,無論如何也會堅持到這場沖突驚動了朝廷。朝廷下旨出來調停為止。但是卻沒有想到。這位縱橫海上多年的鄭一官。海戰先敗,而後退保廈門,廈門更是在發起攻勢後一日便告易手。更是一夜之間鄭家便煙消雲散。

這樣的戰果。如此強悍的戰斗力,如何不令閩粵官場眾人刮目相看?

更何況,如果前往祝捷時,寧遠伯爺能夠將繳獲的財貨分賞些給大家,便是更好了!

有的官員已經在袖子里準備好了本地因為兵火之災而受到的損失數字,被災百姓多少,燒毀房屋多少,損失財物多少,人口損失多少。一一開列明細,準備請伯爺撥下錢糧來賑濟一番。

有著這樣想法的,福建的漳州、泉州、福州,廈門等處自不必說,便是遠在福建與廣東交界的潮州府也有官員準備在寧遠伯面前效仿一下申包胥,大肆的哭窮一番,申請下撫恤、重建、賑濟的錢糧來,也好上下其手一番。

當福建巡撫張肯堂領著布政使、按察使等福建大小官員依次按照官員品級所屬地域向守漢行禮問好祝捷等一系列的拜年話層出不窮的講述一番後,這些福建各處州府的官員便向守漢開始哭訴。

「本來敝處便是山多田少,地狹人稠,全仗著出海貿易為生。此番伯爺整肅軍紀,原本我等不該為此等小事麻煩伯爺。奈何敝處小民有船只不得出海,更是遭受池魚之殃,玉石昆岡之禍。懇請伯爺開恩,發下賑濟錢糧以蘇民困才是。屬下等謹代一番百姓,含淚泣拜!」

明代的官員與清代不同,雖然是已經處于王朝的末世,但是大多數官員都是科甲正途出身,不像清朝大把的捐班官員。所謂捐班,就是花錢從朝廷手里買來的官餃,然後再花錢補上一個缺。這樣的人物,為官的能力水平便可想而知了。比較起來,這些福建、廣東的官員都是水平頗高,說出一番話來,哀而動人,似有災民嗷嗷待哺之意。

「閩粵之民,皆我屬下赤子,只要是遵守法度,斷無不賑濟之理。」果然,守漢在帥位上這番話正中下懷。听得官員們一個個心花怒放,發財的機會來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從王母娘娘的瑤池掉到了閻羅王的寒冰地獄。

「本伯原本準備了一月軍糧,不想我軍兒郎如此英雄,只一日便攻破廈門。如此便將這些軍糧發往各處受戰火影響的州府鄉村,作為災民口糧發放,以解百姓燃眉之急。」

「福建多山少田,正如這位同僚所言,地狹人稠,謀生不易。本伯妾以為,發放軍糧救災,也只是治標之術,不能治本。本伯提出兩個計較,請張撫台指教。」

听得守漢說的如此客套,更見一下子便拿出大筆軍糧來救濟各處災民,早就已經決心投靠的張肯堂,越發的覺得這位寧遠伯遠沒有那些同年同門在書信中描述的那般凶惡可恨。

「下官不敢,還請伯爺賜教。」

「一曰以工代賑。本伯拿出體己錢糧來,招募各處災民,修建從省城往各府、各道的官道、橋梁,同樣,各處府城州縣城,也要大肆的修建道路。這樣一來,百姓便可以以一份苦力換取養家活口的錢糧來。」

「伯爺此舉,感天動地,怪不得上天如此眷顧伯爺一家!」張肯堂也听說了戰場上李華宇在炮子亂飛的情形之下,居然安然無恙,雖然說嚇得鹽梅兒事後得知時幾天不曾吃下去飯,只是在菩薩面前燒香。這樣的情形,也只能說是積德積福所致。

眾人听了,心中無不是彈冠相慶。凡是這種大工程,便是地方官員大發財的時候。別的不說,工料銀子,可以有回扣,民夫的口糧工錢,更是油水大大的。

「今年先將沿海的福州、泉州、漳州等處州府道路修建完成,明年再行向閩西、閩北山區修建。不過,此事也是緩不濟急,閩西、閩北等處百姓,一時無法解月兌。所以,本官便有第二個法子。」

守漢的第二個法子,便是喚作移民就食。也就是將各處田畝、土產、出產統計清楚,計算一下各州府可以養活多少人口,余下的富裕人口,統統的運到南中墾荒務工去!

這一下,無疑是斷了福建官員的財路。他們平時便靠著這人丁銀大肆中飽私囊的!

官員們有心不接受,但是又沒有那份膽量,只得捏著鼻子喝下去自己釀的這杯苦酒。也有那腦子靈光的,不以為然,「你說的這些事情,到了我的一畝三分地上,不是還要靠我來推行?你有這些修路、移民的事情,就少不得有錢糧過本官的手,只要過手,老子就給你來一個雁過拔毛!至少抽他個三成!」

不過,以李守漢對這些官員的嚴重不信任,會把這樣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們去做?

「列位福建的同僚,往日里都是公務繁忙,想必對于修建道路橋梁,移民就食這種事情,也是一時鞭長莫及。本伯便往各處派遣工作隊,進駐各地縣城,專門辦理口糧發放,道路選址勘測,移民出海務工開墾之事!」

得!人家連碗邊都不讓你扒上!

不久以後,各處縣城之中便出現了為數多達數百人的工作隊,其中除了行使職權的官員等人外,便是繪制地圖,統計人口、田畝的學堂學生。

另有一哨兵馬充當護衛,以防止有土匪殺害工作隊員。

「撫台大人,藩台、臬台大人,本伯另有一事相擾。請三位萬勿推月兌。」

南粵軍在廈門繳獲了多達數百萬斤的茶葉,如何盡快的處理掉,這是守漢笑吟吟的請教三位福建地頭蛇的問題。

張肯堂等人心中明亮的很,這是寧遠伯爺挑咱們發財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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