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鄭全芳也是略帶倨傲的看了李守漢一眼,雙手一揖,「大人司牧一方,守護十數萬百姓,鄭某有何德能敢與將軍賭賽?不過,游戲間博君一笑爾。不知將軍欲賭何事?」
守漢用手虛虛的在空中畫了一個圈,「我就與馨遠兄賭這些魚卵孵化之事,如果按照我的法子,嚴密操作,產出的魚苗和我說的上下不差二成,便算是守漢僥幸。如果不足,……」
「那就是鄭先生贏了!」人群中有人低聲喝道。
「不錯!那便是鄭先生贏了!賭注,便是足色紋銀五百兩!另有我李家贈送的五百畝上好水田。」
人群中立刻嗡嗡的一片議論之聲,這樣的賭注,足可以改變鄭全芳一家幾代人的生活。
看到這樣的巨大誘惑擺在眼前,鄭全芳倒是很能沉得住氣,「大人,方才您只是說的鄭某僥幸了,便是如此。如果是如您所說,在下可是沒有那許多的銀兩和田畝輸給大人的。」
開玩笑!如今到處都在傳說,你李守漢是天帝選中的人物,萬一你說的這個法子,真的應驗了,我上哪去找那許多的銀子水田給你?
「鄭先生,大可放心。如果守漢僥幸了,不須先生輸一文錢。守漢少不得另有借重先生之處。」
話已說到此處,鄭全芳自然是無話可說,接過守漢遞過來的薄薄一本冊子,細心的翻閱起來。起初只是漫不驚心,稍稍看了幾行之後,便收起了那副漫不經心不以為然的表情,神態變得很是正式,也不是那麼一目十行的閱讀冊子。
他用小孩子期盼新衣服、好吃的的眼神,眼巴巴的看著李守漢,守漢笑了笑,「還是剛才那個數字,一百條鯉魚,雌雄各半。如果你按照我的方法技藝去做,我可以保證你至少可以用六成左右的魚籽用來孵化,這六成左右的魚籽,至少可以孵化孕育出五成的魚苗。十五天以後,你就會擁有至少一百五十萬尾魚苗成活,進入水田之中喂養。」
一邊听,鄭全芳一邊不住的點頭,猶如雞啄碎米一般。
「喂養最好用豆漿進行。」
這話頓時讓在場的三個人大吃一驚,這個,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豆漿?如今也不是誰都能夠喝的到東西啊!無他,眼下雖然安排了一些地塊種植黃豆、花生、芝麻等作物,但是,畢竟是數量太少,還要從內地購買。但是,守漢卻是依然不管不顧的在那里說著。
「喂養魚苗孵化出小魚後用豆漿去喂,每畝地要用一桶豆漿。記得在喂豆漿之前一定要先用木勺敲桶,告訴魚苗開飯了。連續喂養15天之後,就把長大了的魚苗撈起來放入之前制作的網箱中,扔到池塘里進行喂養。」
鄭全芳一面听,一面在心中緊張的盤算著,每畝地每天五十斤豆漿,這個成本,同產出相比,還是差距很大的,也就是說,如果真的能夠如將軍所說,即便是用豆漿喂魚,這里面的賺頭也是很大。但是,似乎將軍沒有提到至關重要的兩個環節,那就是如何讓魚甩籽,如何孵化這兩個環節。
「大人,小民自當全力以赴,不負將軍所托。但是,尚有幾件事不明,還望主公明告。」猶豫了半晌,鄭全芳下了決心,賭了!
哼哼!由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腳水!守漢心中暗自得意,他的目的就是要扶植屬地的人們發展稻田養魚,通過稻田養魚,使目前產量,無論是單產還是總量都很低的水田,完成升級,進而來促進水稻的增產。最終達到守漢心中為非農業人口提供足夠的主副食的目的。
雙手擊掌,守漢示意身邊的親兵,將書房里的那個拜匣取來。
打開拜匣,鄭全芳匆匆的掃視幾眼,只見有圖畫,有文字,講得依舊是養魚的事情,但是,比自家手中的這本薄薄的冊子要詳盡了許多。什麼甩籽時要在水中敷設柳條等類枝葉,孵化時要將柳條撈取出來,在平地上鋪開,讓陽光充足,還有保障柳條的水分,不能讓魚籽干燥。最為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在對魚類甩籽的網箱的相關篇幅上,幾乎有一半的文字是講洗消之法的。網箱要用鹽水浸泡一天消毒,消毒完後拿出來曬干,然後在放入鹽水中消毒,起碼要搞三次以上,這樣的網箱才是干淨的,適合魚類甩籽使用的。
「主公,不知如此一番下來,可以收獲多少?」仔細的翻閱了一遍這些讓他大開眼界、匪夷所思的東西,手里緊緊的捏著那本薄薄的冊子。鄭全芳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方才你算過了魚苗的數字,我告訴你,按照我的這種方式方法,喂養魚苗存活率在九成左右,如果你再精心些,說不定可以達到九成五。你算一下,一文錢一條魚苗,你賣給稻田養魚的農戶,可以收到多少?然後再自家養殖每年可以收入多少?鮮魚自不必說,你還可以買些鹽,把吃不了的魚加工成咸魚。」一席話,說的在場的百余人眼楮里放著光,人們憧憬著日後能夠吃到肥美的大鯉魚時的情景。
「還有,諸位,有沒有興趣另外賭一局?」守漢眼楮里滿是笑容,看著眼前這群興沖沖的議論著如何養魚、吃魚的家伙。
「我的賭局就是,列位如果將魚苗放入稻田之中,到了收獲的時候,每畝水田至少增收在五石以上,達到每畝十石。」
「如果列位沒有達到這個數字,守漢願意自己掏腰包為諸位補上差額。」
這句話,如同春天的驚雷一般,在人們的耳邊炸響。
很快,一個個各村各寨選來的養魚好手們,代表各自的村寨與將軍府簽訂了契約,大致內容便是,回去之後,在各自村寨推廣稻田養魚技術,如果不能秋後豐收增產,將軍府願意以現銀或者其他等價物品為大家補上差額。但是,前提條件就是必須細心養殖,精耕細作。
簽了契約,畫了押,人們便興沖沖地圍著鄭全芳開始按照守漢的技術要領仔細的揣摩著如何伺候好這些小寶貝。
「東翁,這樣可行?」
吳存節心里有些沒底,那可是同幾乎屬下所有的村寨簽訂的契約,如果真的不能夠達到豐收增產的標準,庫房里那些白花花的銀子,黃澄澄的通寶,就要如同洪水一般流將出去。
「純潔狼,你放心。那個鄭全芳是個養魚種田的好手,又是讀過書的人,此事有他牽頭,不會有錯。」
守漢的話不錯,眼光也不錯,選擇的鄭全芳這個人也確實很用心,半月之後,鄭全芳興沖沖地來求見李守漢。
「大人!大人!大喜事啊!大喜啊!」
守漢交給他的那些魚卵,基本上完全孵化出來,經過這些日子的飼養,已經長成了寸許的小魚苗。
「小民愚鈍,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與大人賭賽,如今,小人輸的心服口服。」
鄭全芳一臉的坦然,在他看來,輸給李守漢,就是輸給了真理,不丟人。
「馨遠兄,舉凡魚卵孵化,魚苗養殖等等諸多事宜,兄台是否已經了然于胸?」
李守漢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鄭全芳。
「不錯,而且,大人說的稻田養魚之法,小人心中也大概有了眉目,知道如何在村寨中推而廣之。」
「那便好,馨遠兄,還記得我們的賭賽嗎?我說過,如果我僥幸贏了,少不得要借重老兄一二。如今,稻田養魚、墾荒之事就要煩勞老兄了!」
不幾年下來,南中的養魚事業發展到了什麼程度呢?兩個事情可見一斑。一個是新來的移民,在養豬場做工時驚訝的發現,這里,給生產的母豬都喝魚湯。目的同人一樣,保證營養,下女乃。另一個,則是民間的一個標準,只有窮人,才每天只能吃魚。
就在幾乎李守漢屬下各村各寨都在熱火朝天的開展稻田養魚這項新的農業技術推廣的時候,另外一個令他笑得嘴都要歪了的事情發生了。
「東家,不,大人,咱們的煉焦池,昨夜出了些事故,一池子煤,焦化之後,就出了這些東西,」負責煉焦的林阿水垂頭喪氣的將一個瓦罐擺放在李守漢的案頭。
守漢低頭看了看,這似乎看上去有些眼熟,「這如何?是何物?」福伯笑容滿面的捧著賬本走了進來,好奇的看著這黑乎乎的東西。
「是煤,煤焦……」林阿水期期艾艾的正要解釋,一句話電光火石一般擊中了李守漢,煤焦油!這東西便是煤焦油!煤焦油里有什麼大用場?別的不說,單單染料這一項,就夠了!
「福伯!快!拿最烈的酒來!」……
一個月後,河靜府的幾條河邊,矗立起了幾座嶄新的建築,碩大的招牌上,一筆凝重又不失靈動的顏體字,「通和染坊」。
拉著白色土布的車輛絡繹不絕的進進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