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們此次出海的經歷,還有,船上攜帶的物資。」
兩條福船的水手、護衛的士兵,此番算是死里逃生,守漢自然不能做那無情之人,在碼頭上,高聲宣布,兩條船的水手舵工士兵,一律給假十天,與家人團聚。
另外,前番給予各家家屬的撫恤金,也不予追繳,算是給大家壓驚之用。此話一出,碼頭上立刻歡聲雷動。
許還山和左天鵬等水師軍官,帶著兩條福船的船長,趾高氣揚的回到了將軍府。
兩個哨官餃的船長,互相看看,年長些的任志業作為代表開始匯報。
「到了琉球之後,我們兄弟們在一起商議,大家都認定是夏季的西風和此次的台風,交互作用,將我們一路向東,送到了琉球。」
「起初,琉球土人來襲擾我們,被兄弟們用船上的火炮和手里的刀矛擊潰,殺了他百余人,驚動了琉球王。」
「我們便說我們是大明官軍,此番前來,是為了貿易而來。其實,當時說這話都是扯淡,但總不能說我們是被風刮來的吧?」
「琉球王尚家手下的大臣見我們船只吃水深重,便問我們攜帶的是何等貨物。我們便如實相告,船上有米三千七百余石。」
「不想此人也是個貪利的官員,琉球米貴,他立刻要求我們將船上的大米全數賣給他。到了後來幾乎是哀求威脅並舉了。」
「後來我們方才知曉,琉球,雖為我大明屬國,卻也是秦來降秦,楚來降楚。多年前被倭國的島津家奉了倭王將令攻克,迫降。那島津家逼迫琉球三十六島之人必須種植甘蔗,否則殺無赦!」
「這便是琉球米貴的原因!」
「那土官見無可奈何我等,只得入城稟明琉球王。琉球王室、諸大臣也是被那倭寇虐的久了,皆饑餓難忍。國王邀我入城商談,要全部購下我們船上的糧食。」
一面啃著甘蔗,守漢一面听任志業擺著山海經。
一旁的鹽梅兒滿臉笑意的為每人沏了一杯糖水,任志業和黃啟明看了看糖水,嘴角咧了咧,沒有說話,只是悄悄的放在一旁的茶幾上。
「最後你們交易了多少?」
「大人,他府庫中有二千余石赤糖,想要與我們一石換一石,被我們拒絕。」
「你們還真是心不黑啊!」守漢听到此處,由衷的佩服自己的這兩個船長,不過,轉過頭來再想,那也比西方殖民者用玻璃珠子換下了曼哈頓要公道合理的多!
「最後,我們以一石糧食換取一石二斗糖的價格成交了三千石糧食。他府庫中不足之數,便用今年的甘蔗充抵。裝船時我們大約估算了一番,大概可以榨出三千石左右的糖汁。」
好言嘉勉,營務處記下此次的功勞,並且又是一番賞賜後,守漢按捺不住內心的狂笑**,一把將鹽梅兒抱起,摟在懷中,轉身一腳將門踢上,門扇還在往來踫撞,房中已然傳出鹽梅兒的驚呼之聲。「你這冤家,猴急的樣兒,大白天的!哦!啊!」
「這是我的地盤,我的府邸,我怕個鳥!」守漢一陣陣興奮的大叫著。
院子里的護衛親兵們自覺的將崗位移動到了院門口。
「殺!」
看到眼前這座堅固的土司官寨隨著一陣陣爆炸,一處處火頭燃起,梁寬在甲長魯雲勝的帶領下,和同袍們齊聲吶喊,沖上了用巨大的條石為基礎,用三合土加糯米漿砌築的堅固寨牆。
這是李守漢境內最後一座土司的寨子。同中南半島上的諸多宣慰使司不同,這是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土司,沒有得到任何政權冊封的!
但是,他卻橫亙在守漢南下的地盤側翼,多次出兵騷擾守漢的移民,搶奪財物,殺掠人口,焚燒村寨,毀壞青苗。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眼前的這座寨子的歷任主人,殘忍暴虐,貪財好殺之余,也深知高築牆的道理,不惜血本,修築了這座堪比李守漢的守備官寨的寨子,其堅固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在守漢新近研發的火箭面前,這座多次使得前來討伐的鳳凰、麒麟各營鎩羽而歸的寨子,變得如同樹上熟透的果實一般,唾手可得。
一輪射擊之後,火箭或是落在寨牆上,炸得在牆上準備用手中的弓弩、擂石對梁寬、魯雲勝們進行熱烈歡迎的守軍土兵,被炸得血肉橫飛,慘叫聲不斷。有些月兌離了預定彈道的火箭,則是歪歪斜斜的越過了寬大的寨牆,直直的向寨內飛去,一陣陣爆炸聲之後,魯雲勝們在寨牆外看到了黑煙卷著火頭升起。
伴隨著喊殺聲,人們登上了寨牆。
很快,寨牆的制高點,那座巨大的城樓上,原先威風八面的土司旗幟被梁寬狠狠的一腳踢下去,在火光煙塵中插上了李字鳳凰旗。
這樣的場面在四十八年十一月間或多或少的出現在守漢轄區周圍,一座座**或者半**的寨子,在守漢的部隊以火箭為壓制火力面前,不堪一擊。
看著地圖上一座座原來標注著各式各樣旗幟的,紛紛換上了代表自己的紅色三角旗,「大人的戰法卻是出人意料的高明,令各營抽出兩哨人馬,以哨為單位,配備數百、上千不等的壯丁出動清剿,這樣一來,既鍛煉了那些接受過基本訓練的丁壯,為大人以後擴軍練了兵,又蕩平了境內的異己勢力。」管理營務處的陳天華不無欽佩的看著地圖道。
「還有一件事你沒有想到,便是這些寨子的人口,財物,以及田地山林皆為我有。」坐在一旁抽著煙袋的福伯低頭撥弄著煙桿上守漢新賞給他的翡翠墜子。
守漢倒是听不到這些部下們在背後的溢美之詞。他正在為他的另一件發財大計忙碌。
河邊上新建的一座水車,在水流的作用下吱吱呀呀的轉著,將動力通過一根長長的木軸等一系列構件傳遞到河邊的茅屋內。
室內,三個巨大的鋼制榨轆替代了傳統的木質榨轆,用來給甘蔗榨汁。三個上千斤的鋼制榨轆一線排開,從琉球用糧食換來的甘蔗被人們送到榨轆下,依次通過這三個球墨鑄鐵轆,在包裹著馬口鐵皮的榨轆榨取下,甘蔗發出一陣陣聲響。這響聲,在守漢听來,無異于悅耳的銀子聲音。經過三個榨轆的榨取後,糖汁沿著預先留好的溝槽緩緩的流向集汁桶,準備用來制取白糖。
「慢著!」
有那手腳勤快的工人拿著掃帚準備將榨完後的甘蔗渣等廢物打掃到一旁去,卻被守漢高聲喝止。
「以後榨糖之後的甘蔗渣一律收起來,這東西可以用來發酵釀酒。釀酒之後,還可以用來肥田或者用作牛馬的飼料,」守漢在那里為工人們講解著甘蔗渣的利用價值。
听得在場的漢元商號的幾位管事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咱們這位東家,要是大方起來,如同一個敗家子一般,別人用木榨來榨糖,他非要用這上好的鋼來制造榨轆,如果用木榨,一晝夜可以處理4000斤甘蔗,方才這鋼榨轆雖然很快,但是想來一晝夜也不過是5000斤,再加上外面的水車,這個成本,可是遠遠大于用木榨和水牛啊!」
「可是一面是大手大腳的用鋼榨,一面卻是連甘蔗渣都不放過,咱們這位東家,到底是敗家子還是守財奴?當真令人看不透啊!」
就在幾位管事心中暗自嘀咕的辰光,那些被榨出來的糖汁已經被過濾了三遍,整個茅草屋內彌漫著濃郁的甜香味道,在一陣陣醉人的甜香味道之中,有人撿起了甘蔗渣,蔗已成碎片,皮肉相月兌,拿在手里,輕輕用力一捏,濕指不滴汁。往日需要用 碾加工數次的甘蔗,在這三個鋼榨轆的面前,一遍就完成了自己的榨汁流程,接下來的,便是按照守漢說的,用來釀酒。
「看來東家說的用鋼榨還是有道理的。這樣的做法,省事省工。」
甜香味道越發的濃郁了,連茅屋外充當輔助動力的幾頭水牛也不住的扇動著巨大的鼻孔,貪婪的吸納著這可愛的甜味,一旁的牛倌,愛惜自己的這些伙伴,伸手遞過幾根蔗尾,讓這些出大力的家伙美美的咀嚼著,茅屋外,越來越多的孩子在吸吮著手指,渴望的眼神盯著那甜香味道的來源地。
鍋里熬煮的糖汁變得越來越濃,掌勺的熬糖師傅用長長的鐵瓢舀起一勺看了看,在白灰的作用下,糖變得成色清黃、松軟,甜味越發濃郁。
「好了,開始打糖!」在熬糖師傅的吩咐下。熬糖的火變成了慢火,緊接著,師傅將兩個手指伸進冷水里,忽又伸進滾燙的鼎里,再急急伸進冷水里——「嗤」的一聲,粘在手指上的糖漿遇冷變硬,握一握,「冽冽冽」脆響。
幾十個健壯婦人快手快腳把糖漿舀到糖槽里,負責打糖的官奴拿鐵鏟來回攪動,糖便慢慢開始縮水凝結,收攏成堆;再用鏟掀散,一縷縷熱氣從糖堆里散發出來;這樣,重復多遍。再用木棒來回研磨,「菜花黃」色的紅糖就加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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