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九十七章 基層政權建設同各人的認識

作者 ︰ 猛將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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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靜。將軍府。簽押房內。

福伯很是滿意的看著地圖,地圖上,標注著南中將軍府旗幟的地區又擴大了好大的一塊。雖然按照停戰條約的規定,將軍府撤出了暹羅北部的駐軍,但是,按照守漢制定的撤軍戰略步驟,大批的人馬,分期分批的南下,經過大城,或是在湄南河口登船,船運到河靜、到九龍江,或是就地留下,依照條約規定,在湄南河地區進行屯墾。

留在湄南河地區的,按照河靜老人四成,真臘山區新附軍三成,新移民三成的大致比例配屬墾民。而那些暹羅軍的俘虜以及他們的家屬,則是被打亂建制後海運到了九龍江地區安置。

而西征的主將王寶本人,因為在戰事最為激烈的時候,感染了霍亂,不得已最早一批乘船回到河靜進行治療。所部鳳凰營暫時由營務處和兵房直接管理統轄。

「如此一來,我們的苦日子又要來了。」一旁的李沛霖半真半假的指點著地圖,地圖上,廣袤的土地上,用不同的顏色標注著村寨屯堡軍營港口。

「哈!長史大人何出此言?」福伯眯縫起眼楮,嘴里的眼袋吧嗒著,那個翠綠的似乎能夠滴下水來的翡翠吊墜在他的動作下微微搖動著。

「福伯,您老且看。」李沛霖示意戶房的主事章呈取過來一份清單。「按照主公當日制定的村屯標準,每一個村寨,不得少于一百五十戶,或者是不得少于一百五十個壯丁。如今攻伐暹羅,我軍所獲丁壯人口甚多,但,安置這些人口,需要錢糧,……」

「我老頭子知道要錢糧,可是如今府庫充盈,錢糧嘛,自然是不缺的。」因為秀秀為了規避同姓不婚的禮法制度,如今認在了福伯名下,如此算來,李沛霖等人便是福伯的晚輩,說起話來,自然福伯也不會過于客氣。「況且主公當日也曾說過,能夠用錢糧解決的麻煩,便不是麻煩。」

「福伯,您老且听我把話說完。」李沛霖有些不高興,但是礙于情面,也不好發作,只得出聲示意。「錢糧之事,只是一個需求數字,自然不是什麼大事情。但是。依照主公的標準,每個村寨,每一個鄉鎮,都有編配村長、教諭、巡檢等職位。」

「可是。今年政事堂的學生,頂多一千二百四十人。就算全都投入到這湄南河地區,怕也是不夠。更何況,各地都要分派一些人去。」一旁的章呈一直悶不做聲,到了這個時候,也是愁容滿面。

自從政事堂負責培訓村鎮干部以來,作為將軍府的行政系統人員,李沛霖、福伯、章呈、安天虹、吳老狼等人便都體會到了這個制度的大好處。

無論是錢糧的征集,稅賦的征收,各種農業新技術的推廣,還有各項工程所需的民夫招募,壯丁的集訓,當地的治安維護,遇到大的戰事動員兵的召集,都可以做到心手合一如臂使指。「怨不得當年秦國有亭長的職位設立!端的是好法度!」對比內地政權不下縣,鄉鎮一級的行政基本上為仕紳把持的局面,將軍府的袞袞諸公們很是得意。

這樣的局面便導致了另一個結果,隨著李守漢地盤這幾年不斷的擴大,遠在棉島的謝應龍,近處在九龍江屯墾的許還山,還有在下寮地區的胡禮成,如今的真臘,湄南河等處,雖然還沒有明確人選,但都如同餓狼一般的盯著政事堂每年的畢業生。

謝應龍︰「如果不能保證每年給我400個,我這里的屯墾、開礦等等諸多事務就無法完成!到時候,你們看著辦!」

許還山︰「我要在九龍江地區墾殖,又要對平巴港建設,如此重擔,怎麼好耽誤?比較起來,還是我這里是重頭戲。」

胡禮成︰「老夫受命在這下寮地區開展牧業,這里雖然水清草長,適合養殖繁育馬匹牛羊,但是,各處馬場也是要有合格的頭目的,否則,到時候列位休要向老夫索要馬匹!」

建設一個新的村寨屯堡,按照守漢的標準,一百五十戶人家,或者是至少一百五十個壯丁,配備好全部的九轉鋼農具,建好房屋,再加上一年半左右的口糧,滿打滿算,也不過四五百兩銀子的消耗。但是,設置一個村寨容易,配備足夠的村官卻難得很。

「主公這樣的做法,完全杜絕了家族勢力在安南的發展,防止地方上勢力的發生。果然是于不知不覺中便消弭了一個潛在的威脅啊!」在李沛霖的內心深處,曾經無數次的對于守漢的這個做法暗自贊嘆不已。「這樣一來,地方上的潛在勢力沒有了,割據勢力也就不存在了。」

想到了割據勢力,再看看眼前最近的態勢,沛霖不由得後背冒出了一陣陣冷汗,「主公帶領幾乎全部近衛營的精銳,還有執法處、統計室的那些人手去了呵叻府,難道就是為了接應王寶所部南下嗎?就算是王寶的部隊疫病流行,只需要派遣郎中醫生前往即可,犯得著興師動眾的,調動上萬人馬?」

「還有,一到呵叻府,便收了王寶的指揮權,讓他安心養病,並且,在部族兵嘩變鼓噪的時候,為何如此的痛下殺手,幾千人就那樣的處決了?」

這樣的事情,李沛霖听得叔伯們說的多了,自己也曾經經歷過,耳濡目染令他習慣性的成為了一個有點陰謀論的人。「王寶在西征過程中,濫收部族兵,隊伍擴張過快,且部族兵又只知道有王指揮,不知道有李將軍,這樣一來,王寶的作為,便犯了大忌!」

「唉!那王寶,也算是一位悍將,可惜,不知道帝王之術,差一點,便成了淮陰侯。還好,我們這位主公不姓劉,對待老人和部屬比較仁厚。」

沛霖一邊廂在腦子里翻江倒海,臉上自然便是帶出幾分顏色來,而福伯和章呈等人也都是善于察言觀色之人,「長史大人?」「沛霖?」兩個人開口叫道,方才將李沛霖從神馳萬里的狀態下拉了回來。

「福伯,章大人,在下倒是有一個淺陋的主意,似乎可以暫時緩解一下當前的難題。」

「沛霖,你的主意,想必是極好的,只管說出來就是!」

沛霖站起了,到自己的桌案前櫃子上懸掛的公文袋標注著待辦字樣的一個袋子里,翻檢了一會,找出一份公文,「兩位請看。」

「《請發傷殘士兵軍官撫慰金並請發放安置金事》?長史大人,這是?」

「這是鳳凰營發來的公文,因為自從發起西征以來,連番戰事,又有疫病流行,軍中多有傷病,按照我南中軍條例,凡軍中士兵各級官佐,于軍營中患病受傷,均要給予撫慰金。此項費用雖然有保險金支付,但是也要我等簽署公文方可。」

「這樣的公文,以往不是隨到隨簽嗎?這和我等說的各處村鎮長缺乏又有什麼關系?」

「是啊!這里面還有數百名因為各種傷病,無法在軍中服役的官兵,他們的安置金也是要早日發下去才是!」

沛霖笑吟吟的拿著手中的公文,看著眼前這兩個同僚。心中一陣陣的冷笑,「一群凡夫俗子,那里知曉偷天換日,移花接木的手段?!」

「在下的意思是,將這五百余名因為傷病無法在軍中服役的官兵,進行遴選,確實是因為傷殘喪失勞動能力的,自然要榮養起來。可是,那些只是不適合在軍中服役的,就此回鄉務農,豈不是可惜?」

「我大致看過了鳳凰營呈上來的清單,重傷致殘,或是因為傷病喪失勞動能力的,不到兩成,也就是說,有大約四百人依舊是一條好漢。只不過是無法上陣廝殺而已。」

「但是當一個村長卻是足夠的!」章呈在一旁跳著腳高叫著。

「還有,我在兵房上報的文書中看到,鳳凰營連番大戰傷亡頗多,導致各營均有不少空缺,我打算向主公呈文,對于這些空缺營伍,將士兵補充到其他營伍中,以保持鳳凰營的戰斗力不受太大的損失。編余下來的軍官,亦可以充當各處的村鎮長、巡檢等職務,原有的薪餉待遇不變。」

「我仔細看過,鳳凰營,前後左右中,炮隊、近衛、前鋒八營**計有缺額二千余人,這二千余人便包括方才說的那五百余因傷病不適合在軍中服役的,另有七百余人由于傷病前去休養,暫時不在營中。」

「我的意思,便是將鳳凰營的近衛營、前鋒營等部保持全建制,從其余幾個營中抽調士兵充實這兩個營。對于這兩個營中編余的軍官,則是和其他幾個營的軍官一起,作為村鎮長的人選到九龍江地區,負責那些真臘、暹羅等處投效的部族兵安插事務。」

「這樣算下來,我們的手里,便有了至少七八百個村鎮長的人選,這樣一來,手中便活泛多了!」福伯點頭贊許李沛霖的這個做法。

「哼!好處又豈是多了七八百個村鎮長?整編不穩定的部隊,摻沙子,拉出來打進去,這是自古以來的不二法門。就算是日後王寶養好身體重新執掌鳳凰營,這個部隊,也不是他說了算了的!」李沛霖心中對福伯的表現不以為然。

「不!長史大人,福伯,在下以為,這項制度,似乎可以在全軍推廣。這樣一來,也可以防止政事堂的學生上下其手,朋比為奸!」

「此舉甚好,想來將軍也是樂于見到的。」

倒是一旁的福伯,嘴里不停的吧嗒著那翡翠煙嘴,不時地從口中吐出淡藍色的煙霧,眼楮的瞳仁仿佛在看著虛空中的某一個點,似乎在和什麼人交流一般,嘴唇翕動不已。

「章呈,查一下,我們在真臘、九龍江、會安、順化、廣平、永昌堡等處的存糧情形,不管是官倉還是各處的義倉。」

大軍過境,需要糧食,特別是還要有大量的油鹽副食品等項供給,如果不統計好,一旦幾萬人過境,飯食無著,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福伯,我已經查看過了,大概數目是這樣,……」

「好!」

福伯擺手示意,制止了章呈的話語,「你以戶房的名義給主公上一道呈文,向他稟明這一帶沿途路上的糧食情形,跟他講,如果大軍一下子過境,怕是糧餉會出現短缺,影響軍心士氣,建議做一下變通,前日不是發來了滾單,說是大軍分期分批撤離暹羅嗎?」

「是啊!上面明白寫著,第一波是王寶將軍為首的數千傷病兵士,第二波是新附軍的五千人加鳳凰營的右營、前營,大約不到七千人,第三波是部族兵和家眷共計一萬人,還有近衛左營和鳳凰營炮隊營。第四波是……」

「好!便照著這個順序,給主公行文,將沿途糧食情形稟明主公,請他下令,各部分散就食。否則,蝟集一處,糧食供應會發生困難。」

說完,福伯很是滿意的吐了一口煙,放下煙桿,端起手邊扶手幾上的骨瓷茶盞,美美的喝了一口熱茶。

「可是,沿途的糧食儲備充足,足以供應大軍啊!」

章呈還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倒是李沛霖心中雪亮,這分明就是進一步的將鳳凰營、新附軍、部族兵分散安置,將有可能發生的不穩定因素徹底扼殺的手段。如果說將鳳凰營的軍官變成村鎮長是第一招,那麼,鳳凰營新附軍等部分散就食,就是第二招。

而且,都是堂堂正正的理由。

看來,這個福伯也不是好相與的,絕非良善之輩。某家往日倒是小覷了他。看來,決不可小看任何人。李沛霖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這樣的招數,用來對付鳳凰營、新附軍、部族兵,絕對是綽綽有余了!

但是,如何讓這類的問題不再發生,卻是一件極其令人頭疼的事情。

「今日解決了鳳凰營的隱患,他日麒麟、玄武等營是否還會出現類似的事情?解除了王寶的兵權,他日是否還會有李寶、趙寶出現?」

「這種帶兵官擁兵自重,或者部下以主將為核心,形成一個勢力的事情,歷代皆有,我等如何處之?」

處理完手頭的事務,李沛霖腦海中依然是李守漢對于鳳凰營、王寶等人的手段,以及福伯的一番狠辣招數,易地而處,他不覺得守漢的做法有什麼錯誤,相反,他認為守漢做的極為正確。「便是當年先祖成梁公,遇到部下有嘩變之虞時,一樣是毫不留情的鐵腕處置。」

走出簽押房,呼吸了一口室外略帶有潮濕氣息的空氣,李沛霖努力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下,仰天望去,看著漫天星斗,院子里的花草樹木的輪廓剪影,聞著一陣陣花香,不由得倦意襲來,「算了!權且不去想他!待主公回程之日,再行與他商談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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