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地再次昏暗起來,哪吒廟外的風聲很大,雨水更是不斷落下,然後形成一股股細小的激流,洗刷著廟外的石階.
但是無論風多大,雨勢多強,哪吒廟中都沒有一絲的風,更沒有一絲雨水落下,哪吒廟似乎和這個洪荒世界,劃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時光就這樣漸漸的流逝,天色漸漸暗淡,又是一天過去了。
「天黑了,這雨什麼時候听呀……」
閃爍著香火的哪吒廟中,一個中間女子背負一柄利劍,靜靜的凝神看著外面瓢潑的大雨,眉間一陣擔憂,她的聲音並沒有傳出多遠,就消失在了這天地之間。
自從去年開始,這洪荒大地幾乎日日有雨,少有晴天,天地生靈大受其害,殷十娘知道,這是四海龍海降下的龍威所致。
「夫人,少主什麼時候能醒?我好想和少主說話呀……」就在這時候,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卻是從旁邊的一頭小鹿口中發出。
殷十娘隨聲望去,看了一眼腳旁的小鹿,勉強笑了笑︰「別急,你們少主很快就會醒來的,他不過是累了,需要休息,休息夠了,自然也就醒來了。「
「哦……」那小鹿點了點頭,這句話她幾乎每日都要問上好幾遍,殷十娘也是一直這樣回答,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但是小鹿卻對這句話篤信不疑。
旁邊的龍龜依然是無精打采,趴在那里懶洋洋的,似乎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不過卻是守著哪吒。
原來小鹿在半年前,就在龍龜的幫助下,煉化喉中橫骨,已經能夠開言說話,殷十娘從剛開始對于哪吒身邊的這兩個靈獸還感到驚奇的,後來一心撲在自己兒子身上,也沒有多問,直到現在,殷十娘早就習慣了活波的小鹿,和不善言辭的龍龜。
對于小鹿的身份,殷十娘已經知道一二,但是對于旁邊那頭常年都不說話的龍龜,她卻是一直模不到對方的跟腳,雖然自己這時候已經想到對方是神獸,但是神獸到底是為什麼跟著自己的小兒子,卻是一點思緒都沒有。
不過,幸好根據殷十娘的觀察,龍龜對于自己的兒子,沒有任何惡意,而是時時守護哪吒,這才不再多想。
殷十娘嘆息一聲,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哪吒那栩栩如生的神像,仿佛哪吒就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說笑一般,一時有些恍惚,直到好久之後,這才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地上似乎睡著的龍龜一眼。
「今日看來是沒有人來了,對了,小鹿,你是回去,還是在這里呆著?」殷十娘看著外面雨越下越大,這才對著身邊的小鹿說道。
小鹿有些煩躁的踢了下腳下的地面,自從哪吒昏迷之中,不知道為何,總是討厭淅瀝瀝的雨水,不過,今日她並不準備回去,心中總覺得今晚似乎要發生些什麼︰「不回去了,我就在這里守著少爺吧,況且我實在是討厭那些濕漉漉的雨水。」
殷十娘點了點頭,直接走出哪吒廟,進入了旁邊的一座小屋子,一會兒之後,重新走了進來,手中卻是端著幾盤素菜。
「好了,既然不回去,索性在這里吃些飯食。」殷十娘把那些素菜擺在哪吒神像前面,在哪吒的方向擺了一副碗筷,然後又在另外兩個方向放下兩盤素菜,自己端起碗,吃了起來。
小鹿和龍龜上前一步,也不客氣,各自深處腦袋,把自己位子上的素菜吃了,這才重新躺下來。
外面風聲愈急,雨點愈大,殷十娘有些匆忙的收拾起碗筷,這才背負長劍,對著廟內的小鹿和龍龜說道︰「今日有西壩村的山民前來許願,說是西壩村這兩天發生了怪事,我去瞧瞧,你們好好收著這里,事情處理好之後,我就回來。」
小鹿和龍龜點了點頭,就像以往一樣,一左一右的守在哪吒神像的腳邊,閉目休息起來。
殷十娘看到這里,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冒著風雨,走出了廟門,這種事情她已經做了不少,自己的兒子守護著這方百姓,兒子這時候無法顯神,那自己這個做娘的,自然要好好守著自己兒子的一份‘家業’。
時間緩緩的流逝,夜色也漸漸的深沉起來,殷十娘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但是小鹿和龍龜並不擔憂,自從一年前的那場戰爭,天壽山已經很少看到精怪作亂,就是偶爾有之,也不過是一些無知山鬼罷了。
哪吒廟前,在這一片地界已經成了混沌一片,就像不存在了天地一樣,唯有風雨從天空中落下,發出陣陣的聲響,哪吒廟似乎成了這黑暗中的唯一存在。
黑暗之中,哪吒廟的周圍朦朧著一層淡淡的紅光,這讓周圍的生靈感到心安,這股光芒柔和卻並不刺眼,哪吒廟中,又有香燭閃爍出的燈光,時不時的在黑夜中劃過,遠遠的就能看到哪吒廟中,那座神像的身影。
這座靜謐的哪吒廟,似乎伴隨著風雨,和整個昏暗的天地融合在了一起。
哪吒此時感覺自己一直處于一個陌生的世界之中,周圍有星光閃爍,又有萬民對著自己朝拜,仿佛自己在這一刻成了一個世界的主宰。
那些生靈萬民不斷的對著自己呼喊著什麼,但是哪吒似乎有些抵觸這里的一切,因此,哪吒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之中不段的逃亡,躲避一個又一個那種期盼的眼神。
在這種漫長的時間里,哪吒就在這種逃避中度過,他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幾乎依著本能的抗拒著這里的一切。
但是有一天,哪吒忽然感覺自己跑累了,他再也不想跑了,也跑不動了。于是,哪吒停了下來,然後,這個世界上的幾乎所有生靈,都圍了上來,默默的把哪吒包圍了起來。
哪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並沒有從這些生靈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惡意,但是這種詭異的世界,仍然讓他害怕。
接下來,哪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又成了這個世界的王,自己掌管著這世間的生死輪回,自己的一句話,能夠讓萬千人有生有死,自己的一個眼神,能夠主宰著這個世界的運轉,漸漸的他適應了這種權利帶來的美妙,享受著這種天地在手的感覺。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這個世界的無數生靈眼中,他們的王者似乎習慣著這里的一切,但是他們卻是不知道,那個日日享受的帝王,每當夜深人靜之中,心頭似乎都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自己。
哪吒總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最為重要的東西,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種感覺,不斷的刺激著哪吒的腦海,他不斷的尋找著那個聲音,但是卻一直沒有任何收獲。
漸漸的,這個世界的人們終于發現他們的王者心中的憂慮,但是他們卻是沒有任何辦法來消解王者心頭的苦悶。
哪吒當這個帝王整整七十年過去,他的年紀隨著時間的過去,哪吒也變得蒼老起來,再也不復當年年輕人的意氣風發。
這日年老的哪吒病倒在病床之上,看著自己周圍那些痛苦的臣民,開口說道︰「我這一生,似乎總是在追求某種東西,但是卻怎麼也想不到,甚至我都不知道我是誰……」
就這樣,哪吒似乎離開了這個世界,但是也在這時候,哪吒忽然清醒過來,然後自己的前世今生,一些稀奇古怪,光怪離奇的事物,忽然間一股腦兒的沖進了哪吒的心田。
就在這時候,那個呼喚自己的聲音,似乎終于沖破了封鎖,猛然向哪吒砸來!
這一刻,哪吒忽然清醒過來,然後周圍的一切都結束了,化成了碎片,然後不斷的飄散,直至化成烏有……
哪吒一陣心神飄渺,隨著那聲聲母親的哀泣沖天而起,直上宵漢。于此同時,哪吒忽然感覺到自己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爆炸了!
這一切的一切,來的太快,甚至沒有哪吒太多的考慮時間,隨著體內的爆響,自己在這一刻,仿佛周身一輕,成了一個擺月兌了天地束縛的星辰。又如黑暗的天地有一輪明月升起,銀輝鋪灑,天地通透。
隱約之間,哪吒覺得自己生了經脈,經脈之中有了血液在周身緩緩而流,周天循環,奔騰不息。又仿佛,一片干涸的天地間突然下起了雨,雨落在地上滋潤著干涸的土地,慢慢的形成了溪流,匯成江河,天靈穴處,又有一座大山升起,其中有萬民朝拜之像。
這種感覺,哪吒經歷過,這時候他不知道怎麼還會有這種經歷,但是他知道,自己從今往後,當自己真正重新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是他哪吒遨游洪荒的時候!
寂靜的哪吒廟里,那座栩栩如生的哪吒神像,忽然發生了變化,只听得廟內啪嗒一聲,仿佛什麼被打碎一般的脆響,那個哪吒神像的眼中,忽然爆發出一股耀眼的紅光,整個哪吒神像,活了過來,而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哪吒在醒來的瞬間,腦後曾一閃而過一**德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