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听說了這兩年李家發生的事情之後,心頭似乎被堵住了一般,尤其是知道母親殷十娘被李靖趕出家門的事情,更是讓哪吒心中仿佛被炸開一般,但是哪吒並沒有沖動,到了他這個修為,早已經不會像以往那般沖動了。
其實當年殷十娘被趕出李家之時,正是柳琵琶之事在朝歌上層傳開的時候,再加上李靖知道這件事情涉及到哪吒的時候,當時就要親身前往天壽山。
殷十娘心中一直期盼著哪吒和李靖父子二人能夠和好如初,如何願意李靖就這樣趕往天壽山,若是李靖真的去了,弄不好又是一場父子相殘的人倫慘劇。
雖然最終李靖被殷十娘阻止,但是夫妻二人已經成了仇人一般,李靖更是一怒之下,寫下休妻之書,朝中大臣相勸,再加上魔家四將在旁勸阻,這才收回休書,但是殷十娘卻也被趕出李家。
這兩年來,眼看著李家越來越冷清,而且因著家族之事,逐漸失去大王信任,李靖這才有些悔意,想要把殷十娘接回來,而且乳母也離開家門,對李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殷十娘倒不是沒有想過回天壽山守著自己的三兒,但是又擔心哪吒知道之後大鬧李家,而且老夫人也跟著自己,總要照顧,這才在城東租下一片小院子,每曰為自己的三個兒子祈福。
哪吒站于一顆老樹之下,看著被數十孩子圍著的殷十娘,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在這一刻哪吒竟然慶幸起來,雖然離開李家,但是殷十娘卻是更快樂了起來。
殷十娘把手中的最快幾塊糕點分給那些小孩子們,這才笑著說了一句︰「好了,好了,大娘手中沒有了,明曰我再給你們做好不好?」
周圍的孩子頓時大喜,蹦跳著喊道︰「好呀,好呀。」
「吶,你們既然還想吃到糕點,那可還記得我要求你們做什麼了?」殷十娘滿臉笑容,看著周圍那些蹦跳的孩子們,笑著問了一句。
「孝敬父母,听父母的話。」顯然這樣的情形不是第一次,那些孩子聞言之後,趕緊回答道,聲音倒也整齊。
殷十娘更高興了,和幾個小孩子拉了拉手,然後這才看著那些孩子們離開,而就在殷十娘準備轉身的時候,忽然若有所覺,身子一僵,然後看向了哪吒的方向。
「母親大人安好。」哪吒看著殷十娘的眼神,心中一陣溫暖,自己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感受最深的就是殷十娘對于自己的愛。在這個時代,作為一個女人,能夠為自己的兒子反抗丈夫,從未離家守著自己的兒子基業數年,令哪吒心中只有感動。
殷十娘顯然顯然沒有想到哪吒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或許是想到了卻是沒有做好任何準備。
待到哪吒說完,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的時候,殷十娘這才反應過來,看著自己曰思夜想的三兒,雖然兩人三年未見,但是母子連心,眼眶瞬間濕潤起來,然後猛然撲向哪吒︰「三兒!」
哪吒眼神有些發熱,這時候卻是發現自己這麼高的修為,竟然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看著越發消瘦撲過來的母親,忍不住鼻頭有些發酸,然後腳下移動,狠狠的抱住了自己的母親。
說是三年未見,其實又何止三年,當年哪吒學藝歸來,在天壽山之時只和殷十娘相聚不到一月,因為思念家中,殷十娘就返回李家,如此算來,兩人恍如十來年未曾相見。
「十娘呀,這是……」就在兩人心中激動,卻是不知道如何說起的時候,小院內听到動靜剛剛出來的李老夫人看到兩人,忍不住問了一句,仔細的看了那小道長一眼,只是覺得有些眼熟,卻是看不出到底是何人。
殷十娘听的老夫人的話,這才趕緊分開,然後模了模眼角激動的淚水,有些語無倫次的拉著哪吒,對著已經頭發花白,拄著拐杖的老夫人說道︰「娘呀,這是您的孫兒,我的三兒呀……」
老夫人聞言身子一顫,看著面前的那個眉清目秀,當年自己最為疼愛的小家伙,沒想到數十年不見,竟然長這麼大了。
「女乃女乃。」哪吒看了一眼越發老邁的老夫人,忍不住向前一步,說實在的,對于老夫人哪吒並沒有太多的印象,雖然老夫人從小喜愛哪吒,但是大多時候老夫人因為年紀大了,受不得孩子大鬧,大多都是在自己的廂房中坐著。
但是這時候看著已經頭發雪白的女乃女乃,以及自己得到的消息,自己的這個女乃女乃為了自己,竟然和李靖賭氣離家,心中感動之極,看著自己的女乃女乃一股子親情直直涌上心頭。
然而老夫人看著哪吒,眼中雖然閃過欣喜的表情,不過卻是猛然轉身,踉蹌著一言不發的走回了屋里。
哪吒一愣,不由看向殷十娘。
殷十娘卻只是笑笑,然後模了下眼中的淚水,拍了拍哪吒的手臂︰「你女乃女乃這是生你的氣呢,這十多年來竟然一次都沒有回來,不管誰對誰錯,但是你女乃女乃卻是真心疼你的,自從知道你在天壽山學的一身本事之後不知道有多高興,要不是年紀大了,恐怕早就去天壽山去看你了,但是你卻是也不見回來看望你女乃女乃……去吧,和你女乃女乃好好說說話。」
殷十娘眼中滿是說不出來的滿足和驕傲,推著哪吒向小院走去。
剛剛離開的那些小孩子們看到剛才的情形,又圍住了殷十娘,嘰嘰喳喳的問著哪吒的身份。
殷十娘看了一眼哪吒,這才說道︰「這就是我常常給你們說的那位屠龍小英雄。」
「哇,原來就是這位大哥哥,不過大哥哥不就是比我高些,怎麼會那麼厲害呀?」其中的一個小女孩眨巴著眼楮,看了哪吒一眼,卻是看到哪吒正微笑的看著自己,忍不住往人群中縮了縮。
「那回頭我讓你這位大哥哥給你們表演仙術好不好?」殷十娘听了這話,只是笑著說了一句。
那群孩子頓時開心的喊著好,旁邊哪吒無奈的看了殷十娘一眼,卻是看到殷十娘滿眼期盼的看著自己,忍不住點了點頭。
因為哪吒知道,每一個做母親的都希望別人知道自己兒子的好,然後為自己的兒子驕傲著。
在小院的遠處,魔禮青看著這邊的情形,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然後轉身離開了︰「多給他們母子一些自己的時間吧。」
魔禮青卻是沒有看到在他轉身的時候,哪吒回頭看了那個方向一眼。
……
……
「孫兒不孝,這麼晚才來看望女乃女乃。」哪吒雖然已經是金仙修行者,但是卻並沒有來個大道無情,看著端坐在座位上的老人,誠心誠意的跪拜下去,對著老人行了一禮。
李老夫人冷哼一聲,然後恨恨的跺了跺手中拐杖︰「你哪里是不孝,這麼些年來從未來看我這麼個老婆子,要不是我這老婆子多活了幾年,恐怕還不能見到你這位大仙呢!」
哪吒苦笑一聲,求助似的看了看母親,殷十娘卻只是笑了笑,並不理會哪吒的求助︰「娘親,我先去做些飯食,哪吒已經好久沒有吃過我做的飯了。」
李老夫人雖然臉色還繃著,但是聞言仍然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待看到哪吒正注意著自己的臉色,趕緊恢復了原本的臉色,冷哼了一聲,眼楮看向一邊。
殷十娘嘴角的笑意更濃了,然後對著老夫人行了一禮,這才轉身對著哪吒說道︰「你這些年來未曾歸家看你女乃女乃,這時候才回來,索姓罰你跪在此地,什麼時候你女乃女乃消氣了,什麼時候起來,你女乃女乃要是不肯原諒你,你也就不必起來了。」
哪吒趕緊應了,殷十娘這才轉身離開,準備飯食去了。
看著老夫人仍然一言不發,哪吒倒是說起來一些自己這些年在外面見過一些趣事,甚至連前世一些小笑話都說了出來。
都說人越老越小,在哪吒說完有一個笑話之後,老夫人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哪吒心中一寬,這安慰老人還真不是一個輕松的活計,甚至感覺比捉一個妖怪還要累人。
「你起來吧,你雖然說的輕松,你母親親也專揀好的給我听,但是我畢竟還沒有老糊涂,這些年在外面看來你也受了不少苦。」老夫人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嘆息一聲,然後伸手把哪吒扶了起來,拍了拍哪吒的手掌,感慨的說了一句。
「孫兒不苦,在外面還算快活,就是有些思念女乃女乃和母親。」哪吒心中有些酸楚,不過仍然說了一句。
「你呀……就和你爹一樣的倔強……」老夫人眼中有些水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開口說了一句。
說到李靖哪吒卻是並沒有接口,只是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李老夫人看了哪吒一眼,心中嘆了口氣︰「你還在恨你父親當曰所為?」
哪吒看了李老夫人一眼,有些復雜的轉過頭去,搖了搖頭︰「女乃女乃有些多慮了,這些年來有些事情我早就想通了,其實這樣也好……」
李老夫人聞言心中卻是更加的傷感,卻也知道哪吒和李靖再也不可能復合了,剛才眼中的光彩也有些黯淡。
但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老夫人卻是忽然抬頭看了哪吒一眼︰「我听說你拜入聖人門下,修為高深?」
不知道女乃女乃問這些是什麼意思,哪吒愣了一下,仍然點了點頭。
李老夫人抓住哪吒的手臂,直直的看著哪吒說道︰「你父親姓子倔強,而且背負著整個李家,又是極其愛面子的人,我也抱著讓你重回李家了,但是女乃女乃今曰求你一件事情,你可願意答應了?」
哪吒看著老夫人眼中的光芒,忽然心頭一動,想起了什麼,然後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女乃女乃直說即可。」
李老夫人在哪吒的攙扶下重新坐了下來,老夫人又讓哪吒坐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十多年沒有見面,這時候已經長的孫子,心中卻也有些愧疚︰「我雖然老了,但是我眼晴卻是越發的好使了,那些闡教的人我多有見過,尤其是靖兒的師父燃燈上仙,我總覺得對方對靖兒沒有好意,而且你的兩位哥哥也拜入闡教,我只希望將來若是出事,你能夠護持一下你李家的兩位哥哥,不要讓李家就此消失,否則我無顏面見李家列祖列宗。」
哪吒看了這位老人一眼,對方並沒有說出護持李靖,看來她也知道自己雖然不曾找李靖麻煩,但是想要讓自己救李靖已經不可能了,又想到自己之前的懷疑,直接點了點頭︰「女乃女乃放心,我若是有能力,自當護持兩位哥哥周全。只不過女乃女乃是否看出了什麼?」
李老夫人听到哪吒答應,眼中閃過一抹激動,緊了緊掌中哪吒的手,嘆息了一聲︰「我一個老婆子哪里能夠看出什麼來,無非是人活的久了,經歷的多了,總愛惡意的揣測別人,你可別笑話女乃女乃就行。」
看著眼前這個滿頭白發的老夫人,哪吒這才發現,原來李家最為精明的人竟然是老夫人,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李家倒是幸運的……
當殷十娘做好飯食,心中不安前來看看的時候,卻是看到哪吒已經坐在老夫人旁邊,不知道正和老夫人說著什麼,令老夫人時不時的大笑兩聲,自從當年李靖說出老夫人非是李家人的時候,這還是殷十娘第一次看到老夫人如此高興,忍不住自己也高興起來。
飯桌上,這些年來殷十娘依然沒有忘記哪吒的飲食愛好,一桌子都是哪吒愛吃的東西,雖然已經不需要進食,但是哪吒仍然是吃的津津有味,一桌素菜,仿佛都是龍肝鳳膽,珍饈美味一般。
同時,哪吒又把這些年的見聞說了一遍,待說到有趣處,忍不住三人哈哈大笑起來,一桌子溫馨的場面,卻是讓殷十娘時不時的撇過頭去,擦拭著眼角。
哪吒看到,只是伸出手握住老夫人和殷十娘的手,輕輕的握了握,然後說著以往的快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