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顏心中一顫,迅速轉回身去,只見面前湖面不遠處,有一圈圈漣漪從內至外泛了開去,波光粼粼,一看就是受了巨大的沖擊造成的。
「有人落水啦!」
「救命啊!」
霍南尊挑了挑眉。
未來日子里,要認真的,用他所有的熱情去對待他的妻,他孩子的母親。
「請告訴我理由!」她正色看著他,始終保持著冷靜理智,「到底喜歡我什麼呢?請給我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
看她沒有反應,萬穗苦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你有沒有听說過一個故事?說是一個男孩子一直暗戀班上的一位女生,但是直到高中畢業、大學畢業,他都從來沒向她表白,他听到她結婚的消息,多年後,又听到她離婚的消息,他終于找到了她,並向她表白了多年的心跡。他對她說︰‘在我心里,一直堅定著一個信念,那就是,你一定會是我的。所以我從來沒有放棄,我只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將你牢牢抓在手里的機會。’後來他們就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你听完這個故事有什麼感想,不過我當時把這個男生大罵了一頓,既然相遇不晚,又對她有情,為什麼卻要苦苦忍耐,一直等待?如果換了是我,只要確定了心意,不管用什麼手段方法,也要把那個女孩子追到手……」
第二天,一切準備就緒的被告人律師團隊接到電話,說原告已經撤銷了對被告的控訴,被告不需去法院上庭了。
李宛顏想著自己剛才還為他擔心了一下,他現在卻這樣來捉弄她,真是覺得好笑又好氣。
「你等等!剛才宛顏說的都是氣話,你不要往心里去!走,跟我回去,我來跟她解釋!我倒要問問,她是什麼意思!」
「霍先生你好!」顧阿姨禮貌地朝他點頭問好,又主動靠近他一些,壓低聲音悄聲說道︰「有人來看望太太,听太太叫她大嫂……」
「叫我阿穗吧!」他有些虛弱地笑笑,眼神里充滿了溫柔之情。
「宛顏,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但是請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破壞你們的關系的!」
李宛顏心中陡然間咯 了一下,他給她講的這段話,不正是當初她講給霍南尊听的那番話嗎?那晚,霍南尊在羅艷絕那里遭到打擊,喝得爛醉如泥,她不忍見他那麼難過,于是便說了這樣的故事來安慰他。而今天,她卻成了听故事的對象,並且被代入成故事中的女主角。
看了看旁邊打包成禮品盒的木箱,那里面是他打開後仔細檢查,挑選出完好無損的人參果,又讓禮品店特意給他打包成禮品盒的。雖然晚了點,但至少他用心了。
所有人面面相覷,但又都同時松了口氣。
他不由自主朝房門口走近了幾步,就側身站在門口牆壁邊,有些好奇地想要听她們都說些什麼。
一上岸便搖頭對圍觀的眾人說道︰「真是奇怪也哉,我下去找了,也在附近撈了一下,沒找到有人,我明明看見他跳下去的呀!」
「啪」,霍南尊手中的花束掉了下來,花瓣撞上冷硬的地板瓷磚,頓時四散飄落一片。
「顧阿姨,你怎麼在外面?」霍南尊心情大好,滿面笑容地和顧阿姨打招呼,「是醫生在里面給宛顏做檢查嗎?」
房間里也頓時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但很快的,羅艷絕便反應過來,她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與漠然︰「我懂了!我會按你說的去做的!」
為此事東奔西走的霍南尊也徹底放松下來,正好朋友幫他代購的新鮮人參果空運了過來,他給李宛顏打電話說晚上到醫院陪她吃晚飯,今晚還會在醫院陪房過夜,以彌補他之前對她的忽略。
唉,其實她又哪里不想成全他呢?
「撲通」一聲,有人跟著跳了下去,快速游到泛起漣漪的中間點。
她下意識地退後一步,愕然抬頭一瞧,卻是萬穗濕淋淋地站在她面前。
萬穗和那幾個人走了,李宛顏也回到了產房,到了胎動檢測室。
掛了電話,李宛顏想了想,接著撥通了羅艷絕的手機。
「萬穗!」她輕咳一聲,提醒自己不要走神。
李宛顏木然地盯著他,心弦突然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你不知道吧?那是因為阿尊去哀求萬穗了……」李宛顏的語氣听起來相當尖酸刻薄,「他為了你,把自己的自尊和驕傲都拋開了,可見他用情有多深!」
李宛顏沉默了一下,她當然知道,他不可能白白施舍給她這樣一個人情的,必須要拿東西交換的。
事實上,她早就擬了離婚協議,只是將時間定在了結婚後一年而已。
要知道,一切證據都對羅艷絕不利,他們根本就沒有打贏的把握,最多只是給她減刑而已。
李宛顏本來想說,那容我考慮考慮,卻突然自遠處迅速沖過來四名統一黑色西裝褲的威猛男子,奔至萬穗面前,分立兩邊,見到他渾身濕透,其中一名領頭的趕緊月兌下自己身上的西服,披在了他身上,畢恭畢敬地說道︰「萬歲,您這是怎麼啦?請跟我們回去吧!老爺子去醫院發現您沒在,把我們大罵了一通,現在正在全城到處找您呢。」
李宛顏看到他眼圈周圍有些發黑,嘴唇上方也冒出了淺淺的青碴兒,這樣一個一直以完美的標準來定義自己的男人,因為心愛的人犯事而終日擔心煩憂,連形象也不顧了。
「是!我說話算話!只要你親口對我說,‘阿穗,請你不要再追究羅艷絕的責任了好不好?’我立即讓人去撤消對她的控告。」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總不能就這樣白白受傷吧?」
可是,當他興沖沖地拎著禮盒,還買了一束嬌艷欲滴的玫瑰花到病房時,病房的房門開著,這邊是高級病房,走廊上都很安靜,他看到給他們燒飯的顧阿姨手里拿著兩個保濕盒,背靠在欄桿上,目光飄向不遠處的房門方向。
「我以後會補償你的!」他信誓旦旦地作出承諾。
「我又沒有陰陽眼,竟還能看到鬼魂?我現在才發現,你實在是太能玩了。你倒使得一出金蟬月兌殼的好計!」
對于羅艷絕,他仁至義盡了。
按理說湖面平靜,幾乎都看不出水面的流動,又不像水勢湍急會將人卷走,那麼一個大活人,掉下去後怎麼就沒了呢?看朝邊受。
明明是他自己不肯放她走吧!zVXC。
那個掉落入湖中的人一直沉墜下去,竟是連頭發也不曾冒出來一下。李宛顏心中一驚,不由得低聲喊了句︰「萬穗!」
附近的行人紛紛朝這邊靠攏過來。
眾人圍著那人七嘴八舌討論一番後,看看湖面又恢復了平靜,最終還是各自散開了。
說完,她轉身疾步朝門外走去,由于心神恍惚,她甚至都沒看到站在門邊呆若木雞的霍南尊。
她低聲驚呼出來。
從此後,他的生活里,只能有李宛顏的存在。
躺在床上,她還在細細回味萬穗剛剛說過的話。他對她說讓她放了霍南尊,這話說的,倒像是她死纏著霍南尊不放手似的。
他很快追上她,長臂一伸,輕易地便撈起了她的胳膊,又氣喘吁吁地攔在她前面。
「一切!你所有的一切,只要是因你而存在的,我都喜歡!」
「宛顏,你真的太善良了!」電話那頭,傳來萬穗深長的嘆息聲。「霍南尊就是這麼欺負你的吧?」
她沒看到他,他卻一眼看見她迅速泛紅的眼楮,當她朝電梯方向一路小跑起來時,他將手中的禮盒朝地上一扔,緊跟著迅速追了上去。
一向冷漠而無動于衷的羅艷絕,此時卻顯得有些低聲下氣的樣子。
這不科學啊!
霍南尊結束了羅艷絕的公案,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公司解決處理已久的案子,好盡量騰出時間趕在晚飯前去醫院陪李宛顏。
萬穗皺了皺眉,又深深注視了李宛顏一眼,苦笑著說了句︰「我現在終于可以理解我妹妹當初為什麼要做出玉石俱焚的舉動了,因為,愛情真的會讓人發瘋抓狂。宛顏,你放了他,來我身邊吧!既成全了他,又成全了我,成全了兩份愛情,你功德無量!」
「我暫時不能答應你什麼,但是作為誠意,我會和霍南尊提離婚的事的。」
她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轉頭便朝產科方向走去,卻不料剛一轉身,便撞上一件又濕又硬的東西。
李宛顏撥通了萬穗的電話︰「萬穗,你不是說的,只要我說讓你不追究羅艷絕的責任,你就不追究嗎?听說明天就要開庭了?」
現在想來,難道是萬穗食言了,想要保住那間4S店,所以千方百計想要她和霍南尊離婚的嗎?
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奮力游過去見義勇為者身上,他將身體扎進水里好的陣模索,最後現出頭來換了口氣,接著又扎了下去,從另一處地方冒出來,如此三四次,最終他放棄了,重新游了回來。「我冒著生命危險來向你證明我的真心,你竟然覺得我是在玩?」他眼中冒出一絲隱怒,自嘲般地說道,「李宛顏,是不是霍南尊對你虛情假意時,你反而當成他是真心;而當我把真心捧給你的時候,你卻覺得我是虛情假意?」
「除非你死了!」宛顏冷冷的,無情地說道,「只要你活著一天,只要听說你出了事,他馬上就跑到你那里去了。只有你死了,他才能踏踏實實和我過日子!」
「莫愁姑娘,我現在已經死了,現在你看到的是我的鬼魂。」萬穗渾身都在滴著水,嘴唇顯得更加蒼白了些,看著她的神情卻是相當認真的,「你記得答應過我的事,要抱著我的銘牌和我結婚的!你什麼時候和姓霍的離婚?」
「呵,你也承認你是在欺負我了嗎?」
「你始終是不相信我!」
萬穗那家伙不會是來真的吧?他真的喜歡她?怎麼想也想不通啊!雖然她自我感覺還是比較良好的,但是她已經嫁為人妻,還挺著個大肚子,這樣也有人為她著迷?
羅艷絕?
她剛才真是白吃驚一場,那樣的人,怎麼可能為了她跳湖呢?
然而,他姓萬的就是真心嗎?相處將近一年的丈夫她尚且得不到真心,這位才接觸過幾次的家伙就是真心?
「宛顏,我知道,小叔他為我做了很多事,我很感激,但同時更慚愧……本來我是想著干脆就去了監獄,這樣也可以避免讓你們傷了感情,不過,萬穗卻又突然撤銷了對我的控訴……」
是吧?霍南尊跟他說什麼你儂我儂平凡相依的時候,她心里充滿了感動,以為他是真的想要和她好好過日子的,可是每當羅艷絕發生事情的時候,他卻從來對她不管不顧,甚至連長輩也不放在眼里,直接就奔到真愛身邊去了。
李宛顏也覺得很奇怪,不過她畢竟沒有親眼看見那廝跳下去,她深深懷疑他根本就沒跳下去,搞不好就扔了塊大石頭下去,然後他藏起來呢?要不然就是入水後隱在水面下,偷偷從別的地方溜走了。
晚上霍南尊只是匆匆來看了她一眼就走了,還讓她體諒他一下,因為明天法院就要對羅艷絕刺傷萬穗一案進行公開審理了,羅艷絕情緒比較消極,霍家也不出面幫她,霍南尊都急死了,一邊要和重金聘請的辯護律師緊急會晤,一邊又要安撫羅艷絕的情緒,希望她能積極配合一些。
她卻猛地從包包里模出一把 亮的匕首,橫在了自己的玉頸間,冷冷地注視著他︰「你放開我!不然我馬上死在你面前!反正,我就是個罪人!早就應該去死了!」
「你在干什麼?你瘋啦?」他想伸手去奪她手中的匕首,她卻在他手上一劃,他手上立即出了一道血線,有紅色液體迅速滲了出來。
接著,她的匕首又回到了她的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