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絕!」
听她口發悲音,霍南尊心中一沉,不由失聲叫道。
徐東霞卻並不為所動,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大好的日子,都被你觸了霉頭,還真是個晦氣的女人!」
「好!那你先帶她去醫院!你一定要守著她!她醒了給我打個電話!」
處于慌亂驚悸中的諸人這才松了口氣,徐東霞伸手給了昏厥中的羅艷絕一巴掌︰「踐人!枉費我一番好心!」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臉上,包括霍南尊在內。
他剛接起電話,還來不及寒暄,電話那頭就傳來霍千弗焦急不已的話語。
這一場賀霍家添丁的喜宴就因為這樣的小插曲而早早散席,雖然來道賀的都是至親至近的人,但人越老越好臉面,大家都知道老夫人非常介意家丑的,于是紛紛借口告辭,轉眼間,來道賀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
他瘋了似地沖下樓,拼命搖晃她的身體,用指甲掐她的人中。她顫悠悠地醒來︰「是千弗啊,沒想到,臨死前,見到的人會是你……千弗,我好開心……」接著,她的眼神開始慢慢渙散飄遠︰「西城,我來晚了,對不起!」
又看到霍南尊若有所思地盯著羅艷絕,徐東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抱著她干嘛,還不快點把她給扔掉?」
直呼其名,還嚷得這麼大聲,雖然她知道羅艷絕對她有怨言,但是像這樣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卻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不過是去開水房打個水,便听到有人喊「有人跳樓了」,他心中一慌,顧不上打水了,跑到病房一看,床上沒人了,他急忙探頭出去,看到空曠的草坪中刺目的白色病號服……
「宛顏,這種不成器的男人,你維護他做什麼?」老夫人同樣的也對李宛顏的舉動表示不滿。
「媽!」霍南尊一臉惻隱,語帶哀求,「你不覺得大嫂他很可憐嗎?」
「媽!」霍再元雖然也對兒子恨鐵不成鋼,但這樣的懲罰他依然不忍心,「我知道尊兒大逆不道,傷了您的心。我也知道,是因為我們失去西城後,對他縱容了許多。不過也正因為失去了西城,所以我們不想再失去唯一的尊兒。我同意您說的前兩點,架空他,不給他任何權利。但是,現在彰兒才剛剛滿月,孩子需要完整的家庭,您看還是不要月兌離關系,讓他留下來好好孝順你,也承擔起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媽,您說呢?」
怎麼想都覺得今天的事情透著怪異。
「還不去安慰一下你老婆,你傻站在這里干嘛?」徐東霞對霍南尊將注意力放錯地方表示不滿,呵斥他道,「你老婆剛剛受那麼大的驚嚇你沒看見?你兒子差點出了意外,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仔細回想這幾年來的經歷,像是一場大夢,又像是一場笑話,她這麼執著自苦為的又是什麼呢?
倒是後來跟著上樓來的霍千弗走上前去,從霍南尊手中接過羅艷絕,勸說道︰「尊哥,我來送大嫂去醫院吧!你去哄哄二嬸,她可氣得不輕!」
她抓過旁邊茶幾上的白玉瓷杯,朝著他便砸了過去,可惜準頭不夠,「啪」一聲掉在地上應聲而碎,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將羅艷絕轉交至霍千弗手上,還頗不放心地仔細叮囑著。
長期的精神壓抑,一旦被某種情緒所引爆而失控,是很容易誘發各種精神疾病的。她一臉猙獰,不停地喘著粗氣,猝不及防地朝他吐了口口水,霍南尊閃身避讓,她卻趁此機會繼續朝徐東霞沖了過去,就在她伸出雙手快要踫到徐東霞時,霍南尊又跟了上來,丟了手中的匕首,一把拉過她,以手為刀,朝她脖後一砍,她頓時雙眼一閉,四肢無力地倒了下去。
「媽……」霍南尊遲疑著,知道他老娘氣得不輕,試探著說道,「大嫂她可能精神受到刺激了,我想送她去醫院……」
霍南尊順勢抱住了她。
「媽!」霍南尊心有不忍,也很不理解他母親會說出這樣冷酷無情的話來。
「要你操心!你還不快放開這個踐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遭受如此待遇,簡直是徐東霞畢生的奇恥大辱,讓她對羅艷絕那一丁點可憐的同情心都消失殆盡。
一則他不知道羅艷絕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二則她今天的行為確實是令人無法原諒,但是他又更擔心她是不是患上了什麼精神疾病,一想到這里,他就說不出的憂慮心痛。
等李宛顏跑出大門時,霍南尊已經獨自開車疾馳而去了。李宛顏咒罵了一聲,只好讓司機另外開車送她跟了上去。
「徐東霞,我恨你!」
「尊哥,你放心吧,她也是我大嫂!」霍千弗對于他過分關注羅艷絕本來就很反感,此時語氣也流露出對他的不滿,「你還是多關心一下二嫂吧!她今天恐怕差點嚇得魂飛魄散了!」
在場諸人都是一驚,頗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徐東霞。
她走到李宛顏面前,伸手攬過後者的肩膀,勾著她朝樓梯口方向走去。
霍南尊此時真是心亂如麻。
他本來還在納悶呢,怎麼會對方突然撤銷了控訴,他當時也是因為事情忙亂,也沒多去想,本來以為萬穗會有後招,他想著欠了對方一個人情,回頭再還他就是了。誰知道過了這麼久,萬穗也沒有動靜,他也把這件事給忘了。
不等李宛顏回答,霍南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他因為惦記著霍千弗給他打電話,一時也不急著追問李宛顏了,趕緊模了手機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果然是霍千弗打來的。
「啊?」
徐東霞幾時見過這個場面,微微一愣後,瞬間還有些心驚。
「啪嗒」一聲,霍南尊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心電圖沒有了,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而霍南尊早已經沖了上去,在羅艷絕的匕首將要觸及徐東霞時,快速出手,輕斬她手腕,匕首被他劈手奪過。好要死子。
「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是吧?學會陽奉陰違那一套了?」老夫人一臉怒不可遏,氣得幾乎鼻孔冒煙。「她姓羅的不是涉嫌殺人被關起來了嗎?她是怎麼出來的?我是不是說過不許插手她的事情?是你救她出來的吧?你本事真大啊,連故意傷人罪都能被你開月兌?!你說,你許了姓萬的什麼好處?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你不配做我霍家的子孫!」
本來是那樣明艷高貴的女子,此時一臉輕蔑冷冽,仿佛掌握人生死大權的冷面判官一樣。
風馳電掣到了醫院,正踫到手術室里的燈滅了,醫生推門出來,對守在門口處的霍千弗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她的心電圖沒有了,所以……」
徐東霞鼻中一酸,她是個多失敗的母親,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維護自己,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女乃女乃,這件事和霍南尊無關,都是我做的。」李宛顏突然在霍南尊旁邊跪了下來,挺直脊背,坦然迎視著盛怒中的老夫人。
霍南尊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地承受著。
「啪!」的一聲,徐東霞已經結結實實賞了他一耳光。zVXC。
主樓寬敞明亮的客廳里,霍南尊正直挺挺地跪在冷硬的胡桃木地板上,接受著老夫人雷霆般的訓斥。
霍千弗一時呆傻了。
霍南尊不顧膝蓋上的痛麻,撐起身子來便往外跑,李宛顏也跟著起來追了上去。
霍南尊皺了皺眉,對霍千弗這樣多管閑事及教訓的口吻感到排斥,不過他心思雜亂,也沒心情來與他辯駁,點了點頭,又看了羅艷絕一眼,這才朝徐東霞等人離開的方向飛奔而去。
「我……」霍南尊被說得啞口無言,默默地看了以手撐地搖搖欲墜的羅艷絕一眼,再慢慢踱到李宛顏身旁,心里紛繁蕪雜,一時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你剛剛說什麼?」徐東霞停下腳步,回頭不解地望著她。
他卻萬沒想到,竟然是李宛顏向萬穗求的情。
「宛顏,我們走!以後,你就守著廷彰,我們婆仨一起相依為命吧!我的所有財產都給你,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我們去周游世界,我們去救助他人,我們想干嘛就干嘛!」
徐東霞只氣得臉上抽搐,現在頭疼胃疼哪兒都疼,她這個當娘的被人當眾欺辱,還差點被那賤女人刺殺,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卻跟她說,他覺得那個女人很可憐。
霍南尊很心痛,也很不理解,羅艷絕一向是心如死水的性子,別說這樣激烈的行為,平常連多說句話都覺得奢侈的人,今天差點害死他的孩子,現在又要刺殺他的母親。這不像羅艷絕的作派,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都被你弄糊涂了!」最頭暈的還是老夫人,她沒想到解救羅艷絕的竟然是李宛顏,而且李宛顏還和萬穗有著不同尋常的關系。
「你給我滾!我徐東霞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我恨你!你是世上最惡毒最無良的婆婆!我要殺了你!」
李宛顏回眸瞟了一眼呆立中的霍南尊,她自己也有些木無表情,很快便收回視線來,陪著徐東霞慢慢下樓去了。
「女乃女乃、爸、媽,我去看看!」她匆匆和長輩說了一句,雖然霍南尊沒說出來,但她心中已經蔓延上一層隱憂。
「尊哥,大嫂她……跳樓了!」
徐東霞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萬穗送的那個「金屋藏嬌」來,不由跟著皺了皺眉︰「宛顏,你跟萬穗到底是什麼關系?」
頓了頓,她接著說道︰「你要真的想死,不必在這里惺惺作態的!還有,不要死在這里,免得髒了霍家的地方!」
「女乃女乃,大嫂的事,真的是我做的!」李宛顏面不改色,直視著老夫人道,「是我請求萬穗撤銷控訴的,所以大嫂才沒被起訴的!」
羅艷絕頹然跌坐在地上,雙肩也無力地垂落下來,茫然地盯著徐東霞。她知道,徐東霞是徹底放棄她了。
「你也一樣,壞蛋!」
羅艷絕瘋了般地沖上來,化身勇猛女金剛一般,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高舉頭頂,朝著徐東霞便沖了過去。
「你說呀,你和姓萬的,到底達成了什麼條件?」霍南尊臉色陰晦,咄咄逼人地追問她,「你不是恨不能讓羅曉韻去死嗎?你又為什麼要救她?」
她雖然有車,還是瑪莎拉蒂,不過她駕照還沒考出來,暫時就不想開車的事了。
「再元,你召開董事會,罷免霍南尊在公司的所有職務,收回分配給他的所有股份,全部轉給宛顏和廷彰,登報聲明霍南尊與霍家即日起便月兌離關系!」
「好了,我們都下去吧!真是,好好的日子,這算什麼事兒啊!」徐東霞沒好氣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以後這里你也別來了!」
「你來湊什麼熱鬧?」霍南尊瞪了她一眼,對她的主動招供之舉又氣又急。「你去好好守著彰兒!」
羅艷絕被送到醫院後,醫生給她做了檢查,又給她打營養點滴,然而她卻在醒過來後趁人不備,拔了針管,從十樓窗台下一躍而下。
「你說什麼?」霍南尊第一個按捺不住,「你請求他撤銷的控訴?他憑什麼答應你?你應承他什麼事了?」
就在他們轉身欲走時,剛才還柔柔弱弱楚楚可憐的羅艷絕突然站起身來,朝徐東霞大聲喊道。
「大嫂,你冷靜點!」
在眼楮慢慢闔上的瞬間,她臉上浮現出欣然的笑意。
霍南尊,我傷害你最親的人,你一定會恨我至死吧?盡情地恨我吧!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地忘記我吧!愛著一個已死之人真是太痛苦了,我想解月兌了!你也解月兌吧!祝你和宛顏幸福一生!
霍南尊攔在了手術室門口,不許護士將蓋著白布的病人尸體推出來,他紅著眼楮,蠻橫地拉著主刀醫師︰「你們再救她!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快就宣布放棄?她還這麼年輕!你們這群不負責任的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