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和銀冰呆在雲思羽身邊,並沒有像那些花草一樣隨風消散,但是它們卻不像平常那麼愜意,看上去有些焦躁。
雲思羽只是看了景悅一眼,便再次看向風凌兮,嘀嘀咕咕地說道,「嗯,不會有事的,兮,不要睡了,你再不醒我就生氣了……」
雲思羽小聲地和風凌兮說著話,似乎和平常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那不斷隨風消散的花草樹木卻是那麼地觸目驚心。
景悅壓了壓心口跳動異常的心髒,突然驚叫道,「糟了,王君這樣下去會走火入魔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雲思羽走火入魔不是飛沙走石,而是于平靜中毀滅一切,但是那明顯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必須馬上阻止他。
暗部的人也繃緊了身體,滿臉凝重,可是現在他們根本不敢靠近,否則她們只會和那些花花草草一個下場。
景悅急得團團轉,沖唯二不受影響的銀冰和小狐狸吼道,「快點想辦法讓王君清醒過來啊!」
銀冰和小狐狸很聰明,它們早已經察覺到雲思羽的不對勁,他身上躁動的氣息讓它們覺得不安,但是它們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此時有人出主意,自然是積極行動了起來,可是不管它們做什麼,雲思羽都好似完全沒有感覺一樣,只是抱著風凌兮說話,「兮,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就不吃不喝餓死自己,不睡覺不休息累死自己,我還要帶著小包子去改嫁……」
尹少遷帶著綺雲和暗部的人從那行走艱難的捷徑急速下到崖底,便看見風凌兮一動不動地被雲思羽抱在懷里,而小狐狸和銀冰圍著雲思羽又叫又跳,銀冰用尾巴卷著雲思羽的手指拉扯,小狐狸甚至急得撓了他一爪子,他卻什麼反應都沒有。
尹少遷臉色難看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些花草不斷消散分明是被劇毒腐蝕造成的。
景悅急得話都說不清,斷斷續續,詞不達意地將事情說了一番,好在尹少遷理解力夠強,听完景悅的話,臉色鐵青,心中很是自責,如果不是因為她沒有保護好王君,也不至于發生這些事。
王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看王君的樣子,恐怕不是被砸傷那麼簡單,還有王君,如果真的走火入魔了可怎麼辦?
尹少遷不敢靠近,直接大聲說道,「王君,讓我給王爺看看傷,好不好?」饒是魔醫大人醫術了得,此時也不敢和那恐怖的不知名劇毒一爭高下,只能希望雲思羽稍微清醒一點。
可惜雲思羽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依舊自顧自地和風凌兮說話,進行各種威脅。
就在一群人不知所措的時候,被雲思羽抱著的風凌兮終于咳了兩聲,睜開眼,有些氣弱地說道,「你是要氣死我嗎?」居然敢說出和凰玉瓊私奔這種話,是想氣得她再吐一口血嗎?
雲思羽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突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哭聲之淒慘,真是聞著傷心,听者落淚,「嗚嗚……嚇死我了……」雲思羽埋在她肩頭,不客氣地將眼淚蹭在她肩上。
風凌兮抬手撫著他的發絲,安慰道,「我沒事……」雖然吐了一大口血,但是她真的沒有嚴重到要一命嗚呼的地步,不過她家小野貓好像被嚇壞了。
尹少遷和景悅總算是能夠踏著那片新生成的荒地靠近,然後尹少遷居然不是先給風凌兮把脈,而是直接對雲思羽說道,「王君,你先別急著哭,先讓我把把脈。」
大家都不知道尹少遷發的什麼瘋,居然對傷得嚴重的風凌兮視而不見,卻要給看上去什麼事都沒有的雲思羽把脈,實在讓人費解,連綺雲都不明白為什麼。
而尹少遷想的卻是,王爺功力深厚,就算是快死了也能多撐上一時三刻,但是小世女若是有個好歹,王爺還不要了她的命啊?
雲思羽倒是明白她的想法,擦著眼淚,抽抽噎噎地說道,「先給兮看看,小包子沒事……」
小包子?閑王殿下遲鈍地眨了眨眼,看向尹少遷,求解釋。
尹少遷無語地說道,「王君懷孕了。」沒想到啊沒想到,英明的王爺也有遲鈍的時候,不會是被砸到腦子了吧?
不能怪風凌兮遲鈍,實在是太過突然了,之前明明一點征兆都沒有。
等她反應過來雲思羽是個什麼情況,再想到他直接從崖上掉下來,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于是尹少遷悲催了。
雲思羽說自己沒事,要讓她先給風凌兮看看,風凌兮也說自己沒事,要讓她先給雲思羽看看,風凌兮雖然醫術也不錯,但畢竟不是專業人士,不會特意去研究一些疑難雜癥,關鍵時刻,她還是比較信任尹少遷。
最後尹少遷果斷怒了,兩只爪子各抓一只手,心中冷哼,看不起她魔醫不是?這麼簡單的事,用得著爭來爭去嗎?
一會兒後,尹少遷收回手,皺眉道,「王君內力不穩,需要調息,王爺心脈被震傷,需要好好調養,要不然恐怕內力會受損。」
雲思羽眼淚汪汪地看著風凌兮,果然被他傷得很嚴重哇!
風凌兮安慰地抱了抱他,不管用,只好威脅道,「你如果不開心,小包子生出來會很丑的。」
聞言,雲思羽果斷憋回兩泡淚水,乖乖調息去了。
風凌兮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失落,她怎麼覺得她的地位將會受到影響呢?
等雲思羽調息好,一行人才啟程回京,暗部分散離開,只有景悅、尹少遷和綺雲跟著風凌兮和雲思羽,綺雲現在是各種小心,各種緊張,又各種期盼,簡直比雲思羽這個懷孕的人還像懷孕的人。
風凌兮雖然內傷有些嚴重,但是也只是暫時不適宜動用內力罷了,還不至于形同殘廢那麼夸張,可是,雲思羽因為各種自責,各種內疚,各種心疼,硬是讓景悅弄了輛馬車來,不讓風凌兮走路。
風凌兮躺靠在馬車內的軟榻上,拉過雲思羽的手,看著他原本白女敕的手背上一片紅腫,還被小狐狸撓了幾道血痕,臉色不由沉了下來,抿著唇給他上藥,卻什麼話都不說。
小狐狸默默地用爪子捂住雙眼,撅著不斷往角落里挪去,銀冰「嘶嘶……」地吐著信子,也不知道是在表示同情還是在幸災樂禍。
雲思羽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我知道錯了,你不要這麼凶,小包子會被嚇到的。」
風凌兮心里好氣又好笑,現在是拿著小包子當免死金牌了是吧?
風凌兮繼續不說話,伸手去解他的衣服,雲思羽連忙伸出捂住胸口,睜大眼戒備地看著她,「你要做什麼?小包子……」
風凌兮哼道,「你再敢拿小包子說事,信不信它一出生我就抽它!」
雲思羽癟嘴道,「兮,那是你的寶寶!」
風凌兮伸手拉開他的手,皺眉道,「肩膀上的傷讓我看看。」
哦,看傷啊!想歪了的閑王君果斷月兌掉衣服,露出紅腫的肩膀,因為這一下雲逸打得比較重,所以肩膀明顯比手背腫得厲害,風凌兮臉色不由更加難看,果斷決定以後不能放小野貓一個人出門,這一出門就弄得滿身傷還得了?
上完藥,風凌兮拉他在身邊躺著,冷哼道,「知道錯哪兒了嗎?」
雲思羽不敢隱瞞,老實地一一交代,然後各種認錯,最後還不忘為自己辯解一下,「我不知道雲逸會突然發瘋,本來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風凌兮眼底掠過一絲幽暗,「嗯」了一聲什麼都沒說,摟著他拍了拍,柔聲道,「休息一下。」
雲思羽點了點頭,乖乖地靠在她懷里閉上眼。
這次墜崖最終有驚無險,有傷無亡,卻讓雲思羽徹底厭惡了雲逸,連一點同情不願意再施舍給他,斷情崖,最終斷絕的是兄弟之情。
凰玉瓊被綁在馬車底下,享受著灰塵撲面的待遇,不時還會被濺起的石子各種擊打,不由滿身陰郁,如同實質,卻對上方一板之隔,馬車內相擁的兩人毫無影響,最終也只是讓自己更加郁卒罷了。
她原本是打算回封地的,可是沒想到風凌兮居然那麼警覺,她一有動作,便被她察覺了,最後她只能帶上手下所有人,和風凌兮硬踫硬,開展千里大逃亡。
但是風凌兮的追擊速度再次出乎她的意料,而且逮到一個殺一個,毫不留情,連她放出的信鴿都沒能逃月兌毒手,所以她才不得不分散人手,一半隨她逃亡,一半去抓她原本已經放棄的雲思羽。
她早已經得到雲思羽出游的消息,不過她害怕夜長夢多,沒心思去捉他,只想早點回到封地,可是因為風凌兮追得太狠,她不得不中途改變主意。
她想要抓雲思羽,已經不是因為對他感興趣,而是因為他是風凌兮的軟肋,見過風凌兮的厲害,她已經充分意識到,不能和她繼續硬踫硬。
這也是為什麼那些人不顧一切想要抓住雲思羽的原因,因為雲思羽就是她們的活路。
可是沒想到,最後不但她被抓了,雲思羽也沒能成為她的人質,那一半的人估計也是一個不留。
想到這里,凰玉瓊便滿身殺氣,滿目陰狠,甚至惡毒地想,雲思羽怎麼不摔死,她倒是樂意看到風凌兮痛不欲生的樣子,或者風凌兮怎麼不干脆被雲思羽砸死,那樣才大快人心。
可惜不管她怎麼幻想,最後的結果還是她被抓住,秘密交給了女皇陛下,至于讓風凌兮親自審問?雲思羽自然不肯讓受傷的風凌兮勞心勞力,只是好心地為女皇陛下提供了十幾種毒不死人,卻能讓人痛不欲生的藥,他可沒忘記,他會掉下懸崖和凰玉瓊月兌不了干系,凰玉瓊也是害得風凌兮受傷的罪魁禍首之一。
于是,听說宮中那座神秘的宮殿,連續幾個晚上傳出慘叫聲,叫聲之淒厲,讓人一听便起雞皮疙瘩,渾身發毛,心驚膽顫,雙腿發酸,再也不敢听第二聲。
有人對此有所懷疑,想要派人查探,卻也因為那座宮殿守衛太過森嚴,根本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而作罷。
最終,雲思羽給的藥還沒用完,女皇陛下便從凰玉瓊口中得知,武王確實有謀反篡位的意圖。
然後剩下的藥便被女皇陛下私吞了,寶貝似的藏著,準備以後有機會再用,不過據女皇陛下的貼身宮侍所說,女皇陛下看那些藥的眼神,既興奮,又驚懼,既歡喜,又害怕,怎一個糾結了得!
而斷情崖上的陸雅音和雲逸也在暗部離開之後不久,便在剩下的侍衛保護下下了山,陸雅音下山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帶雲逸去看大夫,深怕雲逸又是墜崖又是受驚的會動了胎氣。
可是大夫替雲逸把過脈之後,卻皺眉道,「這位夫郎根本就沒有懷孕,何來動了胎氣之說?」
陸雅音驚呼道,「沒有懷孕?」
大夫肯定地說道,「沒有。」
雲逸也愣住了,白著臉說道,「可是我最近都沒什麼胃口,還時常惡心。」
大夫淡淡地說道,「只是腸胃有些受損,不是什麼大問題,調養一下就好。」
好吧,在普通大夫眼中都不算什麼病的毛病,在尹少遷看來就更不算什麼了,當時听見陸雅音咋咋呼呼,她也根本懶得多嘴,可是卻不想因為那個莫須有的孩子,害得雲思羽墜了一次崖。
真是諷刺!雲思羽懷著寶寶還下崖去救雲逸,可他卻為了寶寶,將雲思羽打下懸崖,現在大夫卻告訴他,他一心護著的寶寶根本就不存在。
雲逸臉色慘白,搖搖欲墜,他果真如雲思羽所說的那般,虛偽又自私嗎?
陸雅音以為他是太過失望,連忙安慰道,「雲逸,你別著急,孩子總會有的。」
他忍不住有些自責,眼看和雲思羽打好關系是不可能的了,現在孩子也只是一場虛幻,害得雲逸白高興一場,早知道他就不該約他出來,真是弄巧成拙。
而他不知道,這次出游留下的後遺癥遠不止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