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五的傍晚,臨下班前卻突然下起了雨來,淅淅瀝瀝地,將整座繁華的城市包圍在一遍雨霧之中,即使天空灰蒙蒙的,也澆不熄因周末到來而心血沸騰的上班族的高興。
「今晚去上次去的那家夜店吧,那里感覺不錯的說。」
「好啊、好啊,也叫上曼妮,那里氣氛超high的,而且……」曖昧地低低笑著,「帥哥好多,呵呵……」
「你就對帥哥有興趣。」
「別說你沒興趣。」
「當然有!啊,我現在打電話叫雅韻,等等我們。」快快快,不然就晚了。
小周末,在臨近下班時分,辦工室里的繁忙不同于以往,呼朋引伴相約著去周末狂歡的人彼此熱絡地招呼著。
像是哪家夜店有什麼新的節目;哪里的東西又好吃又便宜;哪家百貨公司在打折之類雜七雜八的話題,讓平日里忙碌工作的現代化辦公室一瞬間與菜市場無異。
想要拉開大門的手輕輕地在門把邊凝住,夏怡航似乎對室外那一屋的熱鬧覺得有些地不知所措,即便每個周末都是相同的情形,可是她還是覺得莫名地心虛,明明知道,誰都不曉得,但這天來臨時,她還是膽怯心驚,這都不像平常的自己了。
自從半年前,她又重新被升為企業部的主管,並且直接成為經理,她發現自己與其它同事的相處,還是有些生疏。
深深地吸了口氣,一把拉開那氣派的大門。
「經理好。」滿屋熱絡好像忽然被凍結了一般,眾人一致望向自己的頂頭上司,他們是不是模魚模得有些太過大膽了?這樣當場被抓包,做人手下的至少還懂得心虛二字。
她好像是一個闖入的外星人一般,與這群地球生物格格不入,再次暗暗地深呼吸,壓下心里涌起的不合群的感覺,將手上的文件遞出去,「誰去將這份文件影印五十份,之後,你們就可以下班了。」歡呼聲頓時響徹整個大廳,手上的文件被人快速地拿了過去。
「經理,你不下班嗎?」助理小陳一臉笑意地收拾著桌上的東西,一邊問著,不是他們這個部門囂張,每個周末都可以提前下班,實在是他們企劃部的業績傲人,在現在這一大片的經濟慘淡中,還能保持穩定的銷售業績,除了公司主管的領導有方外,還有他們整個部門的一致努力,所以,英明神武的女上司也默許他們偶爾稍稍放肆些無妨。
「我還有些文件要處理。」臉上帶著淡笑,等待著自己要的那份文件。
「不是我要說啦,經理。」一組的小組長曾心芸也閃過來插花,「一星期這麼辛苦,現在周末就要輕松一下,不用這麼趕。」女上司的好處,真是多到數都數不過來。
雖然夏怡航平時看起來稍微冷淡一些,與人相處也是客客氣氣,但好在比男上司通情達理,也更加體恤下屬,有時候他們也會忘了身份的拘束,跟她閑聊幾句。
「只是一些小事,做完就可以了。」還是有禮的語氣,不過臉上的笑意有了幾分親切,她是真的喜歡自己的這個團隊,雖然不善于與人打成一片,但因為有他們,讓她覺得自己的忍讓,多了幾分價值。
「那經理做完事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夜店玩?」送影印文件過來的跑腿小妹吳天真的一句問話,讓室內熱切地閑聊聲忽然中斷。好像空氣在這一刻又凝結起來。
真是個天兵!曾心芸暗暗地咬牙,氣惱地瞪了吳天真一眼,這讓經理怎麼回答?如果經理答應了,以她那謹慎的性子,那今晚大家都別想玩了,只能乖乖地坐在一起干聊天。
他們好像都很擔心似的,夏怡航差點被大家的表情逗得笑出來,「不用了,等我做好,肯定晚了,你們去吧,玩得開心點。」從小妹的手上拿過文件,轉身回到屬于自己的空間,當大門被合上的那一刻……
「喂,你搞什麼鬼?干嘛說那麼無厘頭的話,這個死白目!」脾氣火爆的曾心芸首先發難,一掌呼到吳天真的頭上。
「就是、就是。」槍口一致對小妹,集體炮轟。
「嗚嗚……人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當時玩笑的氣氛太好,讓她一時不小心才溜出口的嘛,干嘛這麼凶。
「拜托,經理看起來像是那種會跟我們去夜店瘋的人嗎?再說了……」
她沒有再多听下去,徹底關好的門,絕佳的隔音效果再次還她一片寧靜的獨立空間,還是,屬于自己的空間最能讓她感到安心。
傷心嗎?不,對于不能融入同事之間,她一點都不會感到難過,畢竟,這是她從小到大已經習慣的事,不管是還在念書時或是剛剛開始工作,她的性子讓她很難交上朋友。現在這樣的情形,已經讓她覺得很滿意了,偶爾雖然只是偶爾,跟同事閑聊幾句,已經足夠了。
何況她是真的沒有時間去跟他們一起狂歡,她的時間從兩年前,就已經被人霸道地佔得滿滿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一絲的私人時間。
一輛銀色的車流暢的駛入位于信義區精華地段的高級住宅區。在這每坪以上百萬起跳的地段,能住在這里的人非富即貴,尤其是這棟精心打造的號稱最為奢華高級,最且有隱私與便利性的豪宅,不是有錢就能住進來的。
熟練地將自己的車停入那規劃好的寬闊的專屬停車位,按下鎖車鍵後,夏怡航從包包里抽出那張黑色的磁卡在一旁電梯旁一刷,熟悉的讀卡聲響起後,電梯門應聲而開。
進入寬敞而豪華的電梯後,她靜靜地站立著,不用按樓層,因為這部電梯,只會停在那層樓,而那一層,也僅僅只有一個住戶而已。低頭一看,輕輕抓著隨身小包的手竟然有些些顫抖。真是沒用,她咬著自己的下唇,克制著心底的那股排斥的感覺,想要強迫自己放松下來。
可是,不行,再努力也不行,即使控制住自己的手不發抖,但那握緊皮包系帶的手指還是死白。
她沒有辦法不緊張,如同這兩年來的每一次到來一般,她都感覺像是被執行死刑般,全身僵硬,呼吸冰冷。
這種感覺,一直到她打開那佔有整整兩層樓的房間大門時,看到一室的清冷與寂靜後,才戛然而止。
他不在,說不上的感覺涌上心頭,放松釋然,還有一絲她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感覺緩緩地流過心間,踩上鋪著厚厚的長絨地毯,柔軟的材質將她的足音吸得干干淨淨。
將皮包隨手擱在那進口的頂級沙發上,對于這套房里每一件要價動輒百萬的家具,她已經熟悉得不再對它們的昂貴感覺驚心了。
自動設定的恆溫暖氣,無聲無息地將整間房的溫度與濕度控制得完美無瑕,讓人一進來,就將屋外的冰冷空氣一掃而空。
即使閉上眼楮,她也能在這一百多坪的房間里來去自如,大手筆買下最高的兩層樓,再將它打掉重新設計,這個男人的性子,就是喜歡居高臨下。
房間的整體采用挑高的設計,四房兩廳、一廚兩衛,充滿著美式的方便簡潔之風。這是一個講究效率的房間,偌大的空間並沒有無數漂亮的家具,有的只是必須用而且是最頂級的,就如同那個人一般,從來不多說一句廢話,有人說看房間的設計就可以知道主人的性子,這話看來,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將擺放在玻璃幾上的遙控器拿起來一按,巨大的窗簾徐徐往兩邊收,台北夜晚的燦爛燈光一瞬間躍入眼簾,朦的雨絲將閃亮的燈光織得如夢似幻,就如同打翻的珠寶盒一般,泛著柔柔的光芒,既漂亮又壯觀。
推開主臥房的門,也是一室的安謐,看來,他還沒有回來。
輕輕地嘆了口氣,來到原木精制而成的衣櫃前,伸手一踫,那光滑的櫃門就滑了開來,露出大得嚇人的衣櫃,在一個近五十坪的臥房里,擺一個這麼大的衣櫃,其實不算夸張。
拿出自己的家居服去那個同樣大得嚇人、豪華得驚人的浴室里簡單地沖了個澡。即使是浴室里那個全自動的按摩浴白看起來又舒服又吸引人,但兩年來,她從來都沒有自己進去泡一泡的,一次也沒有。
穿上柔軟舒適的家居服,用毛巾將自己濕漉漉的頭發隨意地擦了擦,就順從那放松後才感覺到饑餓,才出去準備食物。
在冰箱里塞了琳瑯滿目的食材,都可以開一家小型的超市了,將這麼大的冰箱塞得這麼滿,也只有那個人才做得出來,負責打掃與買材料的人,肯定不輕松。
在滿滿的肉類里,挑選著翠綠的蔬菜,他不在家,那麼就隨便做點簡單的家常菜吧,反正他不在。
開放式的廚房一如整間屋子的設計一樣,充滿著美式的便利與簡潔,這個廚房什麼東西擺在什麼位置,她閉上眼就能拿到,誰教這兩年來,這個廚房就一直都是她在用,不想對這里這般熟悉,可是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音樂如流水一般在寬闊的空間里響著,舒伯特的小夜曲,在這樣一個寒冷的雨夜里,有著這樣溫柔的音樂陪伴,世上的一切煩惱與憂愁似乎都消失不見了。
碧綠的蔬菜在清水的浸泡下顯得更為晶瑩生動,就連最普通的青菜,都是昂貴得讓人咂舌,更別說那塞滿整整一冰箱的肉類,全部都是從世界各地空運來台的頂級食材,他的挑嘴與挑剔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簡單地燙了個青菜,炒了盤肉絲,再配上香味十足的玉米濃湯與雪白透亮的米飯,她的晚飯就解決了。
剛要將米飯從電飯煲里盛出來,一雙男性的大掌悄然無聲地從後面攪住了她縴細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