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過去,因為溫茜不在家里,安暖織的生活清靜了不少,可不知怎的,事隔那麼久,一想起溫茜在安王府前面和嵐年安親熱的樣子,安暖織心里各種滋味,雜陳,她做事都有些恍惚了。
「長,您這兩天怎麼都是乏乏的呀?」連翹心想他們長最近好奇怪呀,自從從安王府回來後,心思就迷迷亂亂的,仿佛有什麼邁不過去的坎兒似得,還有幾天就是大婚了,都說當新娘子應該快快樂樂的,他們長怎麼那麼反常呢?
被連翹這麼一問,安暖織才醒過神來,她突然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她暗想她究竟在計較什麼呢?她和安王的婚姻本來就是一個不情,一個不願,現在皇上做主,變成了一個願打,一個原挨,她應該心知肚明,這門親事是權宜之計,她為什麼突然在乎起安王這個人了呢?難道她對和安王的這份感情,有了期待?
「最近有什麼人來過?」安暖織不想讓連翹發現她的失落,她找了一個話題來說。其實,安暖織是想問,她好長時間都沒見林北川了,她想知道,林北川有沒有來找過她?
想一想,她和林北川之間的關系也很微妙,很微妙,自從林北川喝醉酒要強吻她不成功之後,好像就故意避開溫嬈似得,可,那天差點被他強吻被表白的可是她呀,她都很自然了,林北川為何要不自然呢?
「三姨太、四姨太都來過,但我都推說您身體不舒服,不願意見人。」連翹回答。
「哦,你做的很對。」安暖織點點頭,「連翹,幫本梳洗打扮。」安暖織坐到了銅鏡前,她決定了,讓誤會不再加深的方法就是見一面談談清楚,這樣林北川也會不用尷尬了,她也不用介意這件事情了,打開心結後,對他對己都好。
「是。」連翹見安暖織有了活力不再沉悶不禁重重的松了一口氣,看來他們長不過是一時身子懶而已,她好像也有了盼頭似的,風風火火的掀開簾子出去忙活開了。
一頭長發放下,安暖織坐到了銅鏡的面前揭開了面紗。
原以為她會看到銅鏡中一張帶著長長丑陋疤痕的臉,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只見一個標標準準的大美女在鏡子中對著她笑,一雙大大的桃花美目似是放進了兩顆明亮亮的海藍珠子,小而翹的粉色唇形,尖尖的小下巴,兩條不畫自黛的柳葉眉,最最關鍵的是,那一片白皙到透明的皮膚,光滑,平整,安暖織下了一跳,她這才驚覺已經半個多月沒見陽光沒照鏡子,臉也總是捂在面紗之下,揭開面紗之時,她真的是好大好大的驚訝,話說,她臉上的那道疤痕怎麼消失不見了呢?
安暖織心中一陣狂喜,沒錯,是不見了,她沒有出現幻覺!
模模臉頰,那條像蜈蚣一樣蜿蜿蜒蜒的紅色疤痕所在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比嬰兒還要嬌女敕的皮膚,滑滑的,白皙平坦,竟然比之前的皮膚還好還女敕,這是不是上天對她的眷顧呢?還是變相的因禍得福呢?鏡子中的美女,展顏笑了。
不過,這一笑可不要緊,芳華驚世,美麗窒息,安暖織不得不承認,溫嬈的美在她前世之上,而是她見過美女之中最漂亮,最晃眼的,傾國傾城、沉魚落雁這麼庸俗的字眼都不能用在溫嬈身上,她的美是那一種,讓安暖織以為她進了瑤池,以為自己見到了仙女,沒錯,那種美是驚心動魄的,連呼吸都不順暢,連眼楮都不想眨一下。
「長,洗臉水已經準備好了。」這時候,連翹端著一只銅盆走了進來,她剛要轉身——
「連翹,你先出去吧,今天我自己來打扮。」安暖織是背對著光的,從連翹那個角度,看不到溫嬈的臉部。
「哦好。」連翹雖然很奇怪,但也沒有深問。未轉身,放下臉盆又出去了。
等連翹出去,安暖織拿出了朱筆,在自己的臉上按照原來的痕跡重重的劃了一筆,這樣看起來和之前的蜈蚣狀的傷疤幾乎一模一樣,她這才心滿意足的松了一口氣。安暖織不是故意在提防連翹,只是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臉上的傷口已經消失了。
大家看到這里一定認為安暖織想不開,好端端的,放著出色傾城的大美女不當,為什麼偏偏要當丑女?親們可以試想一下,如果給你一個選擇,美美的死去或者是好好的活一輩子,大家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有時候,活著比美麗更重要。
像這樣,收起令人驚為天人的鋒芒來,也是保全自己的方法,何況,曾經的溫嬈那麼美那麼美,但她活的幸福嗎?不,她活的那麼辛苦,甚至沒有自我,用裝瘋賣傻來掩飾她自己,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張恍然為天仙的臉蛋,被那麼多目光注意著,記恨著吧……
很簡單的一綰頭發,蒙上面紗,安暖織帶著連翹去了後花園。林北川的居所距離後花園很近,毗鄰一條蜿蜒小河,很世外桃源的地方。
「表妹?」林北川見到安暖織略有訝異,仔細看了她兩眼,她身著一身普普通通的常服,面紗罩臉,只露出明亮的大眼楮和白皙漂亮的額頭,她臉上的疤痕好像顏色重了那麼一點,可整體看來,卻讓人感覺很協調很舒服,仿佛她的氣質是和美貌分開的,令她整個人都在加分,讓人移不開雙眼的。
林北川發覺自己失態了,忙轉過頭去,不自然的輕咳連連。
「表哥,關于那一天——」安暖織很想把那一天的事情說清楚,她不想讓林北川和她自己一直活在尷尬里。
可話沒有說完,就被林北川生硬硬的打斷了……
「溫嬈,我正有事要告訴你一件事,若曉的尸體,找到了。」林北川說完這句話後,他在默默地觀察溫嬈的反應。
安暖織一怔,她從這句話里讀出了兩個訊息,第一是,林北川不想和她聊天,第二是,林北川要和她算總賬,因為,林北川一直認為若曉是她殺掉的。
在這兩種可能中,安暖織更偏向于第二種,她明白若曉在林北川心目中的地位,男人對于心愛的女人,會拼死維護,寧肯負天下也要為自己心愛女人做些什麼,何況若曉離奇死亡的確有些蹊蹺,安暖織可以理解林北川的心情。
不過安暖織忽略了一點,林北川說這句話還有第三種可能——林北川並不恨她,而是對她產生了莫名的好感。
之所以會這樣說,因為人都是這樣的,人只有對對方產生好感的人才會無緣無故的發火生氣,因為產生了好感又不能挑明,矛盾、糾結、又不想讓對方覺察到,才一次次用理智自己的真心,相信大家都信奉一句話,誰先承認愛上,誰就先失敗了,很顯然,林北川深諳此道的高手。
他讓自己誤以為溫嬈的確是殺若曉的凶手,把愛意縮小,恨意放大。其實,他早就知道何若曉的真正死因了吧。
所以說,林北川一個矛盾的人,他愛著的同時逼自己恨著,恨著的時候又忍不住愛了,可不太妙的是,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他自己的真心,等愛慢慢擴大,徹底打敗了恨意,長成參天大樹的時候,卻已經晚了。總結一句話,林北川注定了,會是個悲劇人物。
四目相對,安暖織更加不解了,她讀不懂林北川此時此刻的心理狀態,只覺得,林北川看著她的眼神很異樣,異樣。
「溫嬈,你給我記著,若曉的尸體一天不入土,你就不要妄想著從我的面前消失!」扔下這句話,林北川轉身憤憤然離開了。
安暖織心中感嘆,沒頭沒腦的、!若曉根本就不是她殺的,相信林北川也很明白這一點,但他為什麼就偏偏非要纏著這個問題不松口呢?
怪人,真是個奇怪的人,原本是親戚關系的表哥為什麼非要對她態度那麼惡劣呢?她怎麼說也是他的小表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