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醫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連翹已經是急的滿頭冷汗,一臉焦急。
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連翹發現,他們王妃的病情越來越嚴重,身體像是和火炭一樣滾燙滾燙的,嘴唇很白很白,高熱不退,情況十分危急。
「太醫,我們嫡王妃沒事吧?」連翹的聲音里帶了哭腔,她不明白為什麼小小的風寒,會引起這麼大的癥狀來,別的不說,現在他們王妃已經是半昏迷狀態了,一個風寒,可以厲害地讓人昏迷不醒嗎?
太醫一進屋子還沒有診脈就緊皺眉頭,一副大事不妙的樣子。
「王妃有沒有吃什麼涼的、辛辣的、或者是油膩的東西?」
「沒有呀。昨天受涼之後,接著就燒起來了,中間一點東西都沒吃,還吐了幾次呢,哦,對了,就喝了一杯桌子上的涼茶。」連翹回憶似著說道。
連翹想了半天,好像最可疑的就是那杯涼茶了,那杯涼茶,她下午待在茅屋的時候還沒有,夜里一回來竟然有了,這是不是太奇怪了呢?
太醫翻了翻溫嬈的眼皮,又隔著布把了把脈搏,隔了好久好久,他突然長嘆一口氣,「癥狀太復雜了,估計不僅僅是風寒那麼簡單,很可能是痘疹。」
這句話把連翹說的有些神不守舍,她不禁焦急道,「痘疹,我們王妃怎麼可能得痘疹呢?她只是一般的風寒吧?如果是痘疹的話,她的身上怎麼沒有一丁點的紅色斑疹呢?」
太醫耐心地解釋道,「痘疹剛開始都是高熱不退,然後才會相繼發出紅色的小丘疹,現在看不出來,但再過一兩個時辰,王妃的病就會直轉急下,如果不行的話,姑娘你就準備著後事吧,嫡王妃怕是……」
「啊?」連翹有些懵,這個打擊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不都是說痘疹具有傳染性嗎?可是王府上下都沒有一個患痘疹的,他們王妃是怎麼患上這種病的呢?
而此時此刻……
王府的另一處房間里。
「側王妃,星兒都按您安排的去做了。現在太醫正把溫嬈的病當作痘疹治療呢!」星兒端著一茶壺涼茶走了進來,她美麗的大眼楮中流露出的不是單純無辜,而是一抹惡毒。
「好,星兒,你可真是本王妃的小福星呀,本王妃沒有看錯你。」溫茜得意洋洋地望著茅屋的方向,她笑了一笑。
她心想,「一群傻貨!全都被騙了!」
其實,溫嬈根本不是病發痘疹,而是中毒發作,一切經過是這樣的,趁著茅屋沒人的時候,溫茜命令星兒在溫嬈的茶水杯里下了毒,這種毒藥的毒性很奇特,名叫「狼瘡紅花毒」發作的癥狀和痘疹起病的樣子滿像,先是起勢凶猛,高熱不退,再是渾身發紅疹子,一般人或者普通醫生根本察覺不出和皰疹有任何區別,但如果按照治療痘疹的方法治療的話,最後的唯一結果是延誤病情,輕則五髒六腑全都受到損害,重則去掉人的性命……
想到這里,溫茜眯起眼楮,她的心情不禁大好,如果溫嬈毒發身亡的話,這嫡王妃的位置……
「星兒,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溫茜為了保險起見,特意囑咐星兒。
「奴婢知道了,王妃放心吧,星兒是屬悶葫蘆的,很能保守住秘密的,不過王妃許諾星兒的那件事……」星兒滿心的迫不及待,看得出,她很想通過溫茜的引薦來上位。
「放心吧,只要安王府少了嫡王妃,本王妃成為了嫡王妃,我想讓王爺封你為側王妃都可以的,只要你對本王妃忠心耿耿,我也會把你當作姐妹。」
「謝謝側王妃……」星兒喜上眉梢,她一想到自己以後會日日夜夜陪在安王身邊,就突然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安王的臥寢。
「嫡王妃得了痘疹?」听到這個消息,嵐年安心中滋味雜陳,這種病傳染性很強,一不注意就會蔓延王府。
一想到溫嬈那張紅撲撲,可憐兮兮的小臉,淬紅紅的隻果肌可愛單純,他的心,竟忍不住揪了起來,這種莫名其妙的心疼,讓他久久,久久失神。
不過話說,溫嬈是怎麼得上皰疹的呢?她昨日去了端木王府,也沒有接觸痘疹病人呀。
「王爺,現在把嫡王妃趕到外面去住吧,讓她自生自滅是最好的選擇,如果傳染了別人、傳染了王爺,那就得不償失了。」白釗跪地勸說道,他是那種比較現實的人,畢竟皰疹的傳染性,不可忽視。
「本王再考慮考慮吧。」嵐年安的神色突然一變,陷入了沉思,白釗不禁一愣,這種事情怎麼還需要考慮呢,嫡王妃娘娘現在就像一枚毒藥,隨時威脅王府眾人的生命,尤其是他們王爺,可,他們王爺怎麼變得這麼善良好心腸了?
他們王爺因為一個女人而心軟。那個叫溫嬈的嫡王妃,是不是他們王爺的小克星呢?
再說安暖織,身上一陣發熱,一陣發冷,暈暈眩眩的,剛睜開眼楮想動一動,卻又昏迷了過去,但是從白天到晚上,卻沒有發痘疹的癥狀,連他太醫都很奇怪,這個病情和痘疹那麼相像,氣勢凶猛,怎麼痘子會沒有發出來呢?
而安暖織呢,渾身無力,多汗,不停地嘔吐,眾人都束手無策。
期間,溫茜通過各種渠道了解溫嬈的近況,當她知道溫嬈快不行了的時候,她不由得暢想未來,以後這安王府的嫡王妃呀,非她莫屬了,多麼風光,多麼華貴呀,天天穿著嫡王妃的衣服和嵐年安出席大大小小的場合……
就這樣下去,過了五天五夜,就在溫茜以為姐姐溫嬈要馬上不行的時候,消息又傳了過來,安暖織雖然一直躺著,昏迷著,但病情沒有惡化,這可讓溫茜坐不住了。
「星兒,那茶水里的毒藥,你放了嗎?」
「放了,放了!當然放了,一切都是按照側王妃的吩咐做的。」星兒點頭認真道,她可是親眼看著溫嬈把那杯帶毒的茶水喝下去的,按理說,兩天前溫嬈就應該不行了,可沒想到一直撐到了現在,怎麼回事呢?
「那真見鬼了!」
「該怎麼辦呢?」星兒真的忙了手腳,喉嚨硬硬的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了。畢竟下毒的人是她,如果這件事情真的藏不住被戳穿了,她會不會被處決呢?
「走,過去看看。」溫茜真的耐不住性子了,萬一事情有變的話……她想想也後怕。
于是,溫茜帶著星兒便往茅屋的方向走去,不過到了那里才發現溫嬈正坐在桌旁,一口一口地喝著清茶,精神狀態看起來大好。
「長長長長…………姐,您的身體好的……真快呀。」溫茜一進去有些茫然,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好奇怪,此時此刻,溫嬈不是應該躺在床上,只剩下半口氣了嗎?她怎麼坐起來了,臉色還如此紅潤?
安暖織一抬頭,看到溫茜慌慌張張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妹妹怎麼來了?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只感覺自己像是長長久久地睡了一覺。還挺舒服呢。」
「長姐你說什麼呀,茜兒怎麼會想著長姐有事呢。」溫茜「長姐長、長姐短」的又說了好幾句好听的話,見溫嬈詫異地盯著她看,溫茜那個不自然呀,臉部肌肉繃得緊緊的,她忙把身後的小丫頭推了出來,以緩解自己的心虛。
那個小丫頭恭恭敬敬地給安暖織行了一個禮,「奴婢叫星兒,見過長,不見過嫡王妃。」
安暖織對這個女子有些眼熟,在溫府的時候她就經常跟在溫茜身邊,性格挺有心計的,長相挺清麗標致的,在丫鬟當中算是佼佼者,就是,一打眼看上去是很漂亮的那種。
「長姐,你最近身體不好,連翹一個丫頭可能手忙腳亂也照顧不過來,我帶星兒過來,讓她多多少少幫幫連翹,我們姐妹間,彼此也有個照應。」溫茜一張巧嘴兒說的讓人心里暖暖的,如果沒有經歷過那麼多,安暖織說不定就會被溫茜騙了。
安暖織見溫茜眼神躲閃,表情奇怪,她像是明白了什麼,笑岑岑地說道。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謝謝妹妹為我考慮的這麼周到,星兒,你就留下來照顧吧。」
溫茜對星兒使了一個眼色,忙道,「星兒,以後你在嫡王妃面前好好照顧著,別那麼笨手笨腳的。」
「是,側王妃。」星兒意會的福了福身子,和溫茜相互遞了一個微妙的眼神。
而這些,原原本本的,落入了安暖織和連翹的眼里。
入夜,趁著星兒出去打洗臉水的工夫,連翹掀簾子走了進來,她一臉崇拜+興奮的望著安暖織。
「王妃,您這個計策太妙了!看到二今天的表情,和三歲小孩子偷吃東西被抓的表情一模一樣,您估計現在二還惴惴不安呢,琢磨您的病怎麼會突然好了,她起碼半個月,吃不下,睡不下……」連翹拍手,高興地笑道。
安暖織示意星兒小點聲,「呵呵。親愛的低調低調。」
「這麼明顯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穿,溫茜不過是用的小伎倆而已。我也是見招拆招。沒有什麼技術含量。」安暖織邊說邊笑。
其實,安暖織早就知道星兒給她下毒,她偽裝把茶水喝掉了,躺在床上開始裝病,然後趁著溫茜放松警惕的時候,讓連翹去听牆角,獲悉溫茜整套計劃之後,再配合溫茜的「毒計」收買了太醫一起演下去,安暖織既不戳穿溫茜,也不撕破表面的平和,只是到了關鍵時刻她再演一出大病初愈,以不變應萬變,她要吊著溫茜的胃口。
星兒笑的開懷,「也是,二太自不量力了,竟然想加害王妃。不過,王妃為什麼不把二下毒的事情直接告訴王爺呢?」
听到這個問題,安暖織又笑了,「呵呵,告訴嵐年安只會逼溫茜狗急跳牆,到時候我們更加危險,而且不告訴他還有一個好處。」
「什麼好處呀?」連翹忙不迭的問道。
安暖織沉默不語。
雖然不說話,她的臉卻先紅了,其實,在演出這出戲之前安暖織心里也沒底兒,試想嵐年安是多麼聰明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賣弄心機整蠱溫茜真是以卵擊石,可令安暖織萬萬想到的是,嵐年安雖然從她裝病開始的第一天就看穿了她,但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戳破,他不管她,甚至有些寵溺縱容的味道,這是不是說明,他的心里,已經有了她的位置了呢?
連翹看他們王妃沉默不語,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她不由得吃吃地笑著,「話說回來嫡王妃,溫茜為什麼把星兒留在您身邊了,她這是又想發什麼壞呀?」
「對于這個我也很奇怪,我們走一步算一步,不過千萬,要注意星兒那個丫頭,她的心思是很細密的那種,估計如果興風作浪的話,比溫茜還要厲害。」安暖織大大的眼楮眨著,她很感激這次嵐年安會站在她這一邊,她的心里不禁很溫暖很溫暖,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下下下次呢,有的時候,她真的模不透那個男人的心,也看不到自己在王府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