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隊長,我們知道這件事情。」
「這在咱們農村,可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咱們鄉下人,有些事情,只要能忍就忍著,實在忍不下去了,兔子急了會咬人,狗急了會跳牆,比如說高建國給縣政府寫信,就算是撕破了臉皮,這臉皮一旦撕開,就成了冤家死對頭。」
劉茂生說的是一種常理。
「可是——」劉茂生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
「自從縣里面派人下來調查劉長海的事情以後,劉長海,特別是閻巧巧對高建國家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劉隊長,您指的是劉長海支持高建國擔任生產隊長的事情嗎?」
「不錯,但這只是一個方面。那劉長海有事沒事,就往高建國家跑,我看很不正常,特別是劉長海的老婆閻巧巧——」劉隊長一口氣抽了三口煙。他在思考。
「閻巧巧有事沒事往高建國家送點東西,送到西,這也很正常,老嬸子是什麼人啊,他從來不沾別人家的便宜,自然要回敬閻巧巧,一來二往,兩家人的關系越來越近乎了。可是閻巧巧在背地里卻是另外一副臉皮。」
「閻巧巧在背地里是不是說了些什麼?」
「鄭局長,您說對了,閻巧巧在背地里放過狠話。」
「什麼狠話?」
「她說高建國做的是斷子絕孫的事情,高家八成是想做絕戶。」
「大爺,什麼叫‘絕戶’呢?」卞一鳴道。
「‘絕戶’就是‘斷子絕孫’,在我們鄉下,這是最惡毒的話,如果沒有刻骨的仇恨,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劉長海、閻巧巧和高建國家人套近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按什麼好心,我看這里面有問題。」
李雲帆又遞給劉茂生一支煙,劉茂生用煙頭將煙點著了繼續道︰「我只是說說,不能作數的。我是得好好一家一家地理一理了。等我靜下心來好好思量思量。」
「劉隊長,謝謝您。」
「謝啥,只要我想起了什麼,我就去找你們。」
鄭峰一行起身告辭。
劉茂生將大家送出院門。
離開劉茂生家的時候,時間是九點十五分。
大家直接去了後村劉長海的家。
這是鄭峰一行進駐高劉村一來,第一次和閻巧巧正面接觸——除了左元朝、馬向志和付微瀾。
到底是大隊會記的家,就是和別人家不一樣,從外面看,和左鄰右舍別無二致,但走進劉長海接的堂屋,情形就不一樣了。
劉長海家正屋的東西廂房是用木板隔起來的,在高劉村,其它人家地用蘆席子隔的;劉長海家的家具全是梨花木的,現在人都知道,要是放在今天,單這一套梨花木的家具的價值就相當可觀。
鄭峰一行走進堂屋的時候,東西廂房的門簾是勾起來的,人站在堂屋的門口就能看到梨花木的大床上整整齊齊地堆疊著四五床被子——被面都是綢子的。
閻巧巧將大家安排坐下以後,借著到東西廂房里面找香煙的機會,將兩個門簾子全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