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再打文昊的手機時,文昊那邊已經打不通了,她只得收起手機,匆忙整理自己的東西,準備馬上回家。
「爸,媽,我要回家去了。」她提著包出了臥室,對坐在客廳看電視的父母說。
「怎麼說走就走?」她母親站起,驚訝地問。
「回去吧,早該回去了,走,爸送你。」她父親也咱起來。
「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林玉已打開門,換了鞋出去。
文昊听林玉堅決不回家,便將手機砸碎在地下,沖出了家門。
他也不開車,只茫然地順著街道暴走,直至走到筋疲力盡,才頹然停下。他看到一家酒吧,便抬腳走了進去。
林玉把車開進車庫,看到文昊的車在家,臉上便露出了微微的笑容。車在家,他也一定在家,就像有時打開家門,第一眼看到他換下的鞋,就知道他一定已歸家了一樣,特別的溫暖。
她快步走往家門,掏出鑰匙打開,推開門進去。
婆婆听到門響,從里間匆匆走了出來,看見是她,驚詫了一下,旋即沉下臉說︰「還記得回來呢?」
「媽,文昊呢。」林玉笑著問,她想待會宣布了好消息,婆婆的臉就會陰轉晴了。
婆婆白了她一眼,氣呼呼地斥責道︰「你還問文昊?你怎麼就那麼鐵石心腸,文昊到底哪一點對你不好,你怎麼就一點都不關心他,不心疼他呢?這段日子,我看著文昊一天天的黑瘦,我這心窩子都疼了。」婆婆數落著,眼淚都出來了,她轉背坐到沙發,默默擦淚。
「媽,對不起,我是有原因的,我心里可惦記著他呢。」林玉走過去,遞給婆婆一張紙巾。她看看臥室,臥室門是開著的,文昊好像沒有在里面。
「原因?你能有什麼原因?你不就是固執地要去上那個班嗎?文昊的收入比你不知高多少個倍,你也不安心在家照顧好他,一點輕重都不會分。」婆婆絮叨。
林玉不想和她再多分辨,她只想找到文昊,和他們母子說明這段日子回娘家住的緣由。
「文昊!」她對著書房叫了一句,不在臥室,應該是在書房看書,大概跟她慪氣,听到聲音也故意不出來吧。
「文昊出去了。」婆婆沒好氣地說。
「啊?」林玉蹙眉,「他去哪了?」
「我怎麼知道,出去時這門都被他差點摔破,我敢問他去哪嗎?」婆婆說。
林玉忙拿出手機打文昊的電話,但是打不通,她瞅見臥室外的地上有個黑東西,過去一看,是一塊手機電池,再進臥室看看,文昊的手機正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生這麼大氣,是去哪里了呢?」她蹲下,默默撿起手機,放在床頭櫃上。
「最近他常常在公司睡,你打去公司試試。」婆婆過來說。
林玉忙撥打公司的電話,但是沒有人接听。
「他不在。」林玉看著婆婆搖頭。
婆婆陰沉著臉走開了,一個人又座回沙發生悶氣。
「媽,您別生氣了,我告訴您一件喜事。」林玉過去,坐在她身邊說。
婆婆冷哼了一聲,說︰「你能有什麼喜事?」
「我懷孕快三個月了。」林玉說。
婆婆猛然轉頭看著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我懷孕三個月了,所以我有一天跟您說過,保證讓您明年春天抱上小孫孫。」林玉模著肚子,一臉幸福地說。
「真的?林玉你說的是真的?」婆婆瞬間眼楮都亮了,她一把抓住林玉的手,連聲問。
「是真的,最近我害喜可嚴重了,吃什麼都吐。」林玉使勁點點頭。
「那你住到娘家去干嘛呀?懷孕了也不跟我和文昊說,你是不是怕我照顧不好你呀?」婆婆又拉下了臉。
「不是這樣啦,我是怕文昊心疼我,不讓我去上班,所以想先瞞著他,等暑假時再告訴他,可是孕期兩人不能在一起,我就故意跟他賭氣,去娘家住一段日子。」林玉不好意思地說。
「你也真是的,也不想想文昊這日子多難熬,對你這麼好,你還跟他這麼賭氣,他心里肯定委屈死了。」婆婆瞋怪,但語氣明顯不嚴厲了。
「等告訴他好消息後,他就不委屈了,我去外面找找他。」林玉站起來想出去。
「這麼晚別去找了,文昊從不在外面過夜生活的,也許出去走走,透透氣就回來了。」婆婆攔住她。
林玉想想也不知去哪找他,只得作罷。
文昊在酒吧一杯一杯地喝酒,薩克斯放著「回家」的旋律,他听著竟有說不出的憂傷。
辛辛苦苦為了家,為什麼最親的家人卻對他這樣冷漠?他回憶著和林玉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大學認識開始,到畢業走入社會,到艱難創業,一步步走來,多少快樂,多少心酸,她總是那樣恬淡地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也毫無怨言,為什麼現在卻突然變成了這樣?像一個陌生人一樣,對他不聞不問。
委屈在心底蔓延,他突然覺得鼻子發酸,突然很想去哪個角落狠狠地大哭一場。縱橫商界這麼多年,他也算是錚錚漢子,此刻內心卻脆弱得如三歲的孩童。
他眼眶通紅,卻並沒流淚,男兒心里再痛,也會把眼淚生生地吞下去,他是男人,他的淚也和著這一杯杯酒,狠狠咽下了肚里。
已是午夜,他朦朦朧朧地結了帳,跌跌撞撞出了酒吧。去哪呢?回家?他搖搖頭,苦笑著靠在一顆樹上,茫然地看著馬路上過往的車輛。
晚風吹來,他的酒醒了一點,看看對面有酒店,便搖搖晃晃地橫穿過去,差點被一輛車撞到,他躲閃時,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找死!」車里的司機白了他一眼,罵了一句後飛馳而去。
「人生有什麼意義?追尋一生又是為了什麼?不如找死,不如找死!哈哈哈……」他飛舞著雙手大叫,然後仰天大笑。
半夜有人撒酒瘋,在這個城市似乎並不稀奇,路人除了側目以外,連停下來扶他一把的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