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破繭成蝶 第四十三章 勸藥

作者 ︰ 夜魅妖妖

溫遠道對溫嵐、溫芷今日在孟尚書府的表現似乎十分滿意,回程途中不停吟誦著楚辭,一張笑顏上嘴角更是咧到了天邊。

只是對溫嵐被曾小雙責難一事只字不提,也不知他是真不清楚,亦或者是全不在乎。

回府後溫芷輾轉隱晦地再次提及此事,希望借此責罰溫嵐,結果溫遠道依舊並未多說什麼,當然也沒有一句安慰之語。只不斷囑咐溫嵐要收斂脾氣秉性,莫要與這些高門貴地的小姐公子起爭執,一定要和其好好相處,討其歡心。

後來當溫嵐提及十日後受殷沁婉之邀前去殷府之事時,溫遠道顯得非常高興。直夸溫嵐聰慧會做人,並讓溫芷也學學溫嵐的交際手腕,不要總是關在屋中悲春傷秋。

溫遠道說到這兒的時候,溫嵐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溫芷可不是一個會將自己關起來獨自嗟嘆之人,她每一次的思考不想著怎麼害人就已經不錯了。溫遠道身在官場如果說還有著幾分小聰明,可是對于這個他一直很是寶貝的女兒可就太不了解了!

為了應景,溫遠道最後大方地甩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讓溫嵐明日去玉萃緣添置一套上好頭面以顯身份。此舉自然將溫芷氣得怒不可扼卻又無能為力,畢竟殷沁婉邀的是溫嵐又不是她,即便她有心前往也得拉下那張臉不是?

離開溫遠道那里,溫嵐先去了松竹軒看望小弟溫實初。自上次溫實初落水以後溫嵐是每日都來與小弟相伴,便在自己病得最厲害那幾日也是囑咐婆子抬著兜毣軟轎過來的。經過這半年的彼此慰藉與呵護,姐弟感情自是更進一層。

如今溫實初的病已經完全好了,余下只需仔細調理著便不會落下病根。

溫嵐挑簾進去的時候,溫實初正在屋里鬧著,女乃娘李氏和草兒顯然已經勸了半天,兩人額上皆現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阿姐!」溫實初看見溫嵐,仰著一張小臉脆生生喊到。

「這是怎麼啦?」溫嵐走過去在床沿坐下,攬住溫實初瘦小的身子問。

「阿姐,藥苦,初兒不想喝藥。」溫實初將頭在溫嵐懷中蹭了蹭,低聲說道,軟糯的聲音听著便叫人歡喜。

「初兒生病了,生病都是要吃藥的。不吃藥身子怎麼才能好呢?」

「阿姐病了也吃藥麼?」

「對啊!阿姐要是病了也會吃藥的。而且還會大口大口把藥喝完,根本不用女乃娘和丫頭喂哦。」

溫實初眨巴眨巴黑亮的大眼楮,低聲說,「可是藥藥好苦,一點都不好喝!而且初兒的病已經好了,也不發熱,也不打擺子,為什麼還要喝藥?阿姐,初兒不想喝藥。」

溫嵐把溫實初從自己身上扶起來,用手抻了抻小弟有些褶皺的衣衫,慢悠悠開口道。

「初兒最喜歡誰呢?」

「那還用說?初兒最喜歡的就是阿姐。」

「若是阿姐將來被壞人欺負初兒要不要保護阿姐呢?」

溫實初歪著小腦袋看著溫嵐,「有人要欺負姐姐麼?」

「我是說假如呀?」溫嵐笑著模模溫實初的頭。

只見溫實初「噌」得從床上站起來,拍著自己的小胸脯道︰「若是有人敢欺負阿姐初兒就和他拼命!」一張白女敕的小包子臉氣鼓鼓的,紅紅的小嘴則嘟嘟著。

溫嵐心中漾過一陣暖流,可她仍諄諄善誘道,「可是初兒不夠強壯不能保護阿姐怎麼辦?如果阿姐像初兒一樣掉落水中,初兒能不能救我呢?」

听到溫嵐的話溫實初沉默了。原來他一直以為的可以保護阿姐的優勢其實是並不存在的,這個認知深深打擊了他。

從小,母親對于溫實初便是一個陌生的存在。溫遠道更多時間則是忙于公務,卻很少和他說說話。一直以來便是溫嵐姐代母職關心愛護著溫實初,在溫實初心中溫嵐就是他最親最親的人。

以前溫嵐的脾氣雖然暴躁獨斷,但從不會做傷害溫實初的事。重生這多半年更是對他精心呵護。溫實初雖是小孩子可也暗暗生出要保護溫嵐的心來。如今卻因溫嵐的話而受了打擊。

看著溫實初原本興奮的小臉暗淡了下來,溫嵐笑著伸手捏捏他的小鼻子。

「初兒乖乖吃藥,把身體養得棒棒的再來保護阿姐好不好?」

溫實初听到再次興奮地昂起頭,「吃完藥藥就能和殷將軍一樣強壯了麼?」

溫嵐不知溫實初為何會想起殷軒離來,說起來初弟連殷軒離的模樣也不記得。可不管如何溫嵐還是順著溫實初的意思說,「對啊,會和殷將軍一樣強壯。」

溫實初听見溫嵐的話大聲沖著一旁的女乃娘喊,「快把我的藥端過來!我要吃藥,我要保護阿姐!」

女乃娘李氏急忙讓草兒把藥端過來,「一直溫著呢,還是熱的。」

溫嵐看著溫實初咕咚咚幾口喝下藥去,順手遞給小弟一個蜜餞壓下苦腥氣,然後又與溫實初說了一會子話,這才從里間出來,在堂屋喝著茶,李氏垂手侍立一旁等待溫嵐問話。

因坐了這麼會子也沒看到巧燕,溫嵐第一問的便是此事,卻被李氏告知巧燕生病了,已經回家休息三天了。

「巧燕生的什麼病?她們家可請郎中看過?有何說法?」

「好像是頭疼,請郎中看過了,說是說沒什麼大事,休息休息就會好的。」

溫嵐想了想問李氏,「前些日子也沒見到巧燕,好像說她的老子娘病了她回去伺候了半月,如今怎地她又病了?」

「姑娘是不知道,自從老爺升了官,巧燕她爹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如今這巧燕是越發金貴了。當著大丫頭的差不干活不說,便是對一樣等次的草兒也是指手畫腳,呼來喝去的。原看姑娘病著便沒說給姑娘听,實際已經有好一陣子了。」半煙在一旁氣憤說道。

「果真如此?」溫嵐問李氏。

李氏正色道,「半煙說得不錯,自從劉嬤嬤挨了板子被罰到浣洗房去,巧燕便隔三差五告病休息,如今更是變本加厲了。」

「此事我記下了,以後莫要在巧燕面前提及。」

「是,姑娘!」

溫嵐瞅了眼院子里各自忙碌的丫頭,問,「新來的櫻桃、芍藥為人如何?草兒可還拿捏得住她們?」

「這兩個丫頭目前看來十分守規矩,也像是那老實首本分的。目前我只派給她們一些掃灑屋子的活兒。草兒還是一如既往的良善,不過前兒倒是發作了一個小丫頭,也是有理有據的,並不偏頗。」李氏回答。

「話雖如此可也不能掉以輕心,以後這些丫頭還需你仔細教著。」說完溫嵐朝半煙遞了個眼色,半煙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塞到李氏手中。那沉甸甸的銀錁子少說也有五兩。

「能得姑娘信任是奴婢的福氣,何況奴婢的月錢在府內已經不低,姑娘不必額外再賞賜下來。再多銀錢奴婢一人也是用不到的。」李氏說到最後神情變得有些晦暗。溫嵐知其想到了傷心事,也不追問,只說︰「錢你還拿著,說不定會有用到之時,不然便是當替初兒攢著零花也是成的。」

李氏听溫嵐如此說,這才不推月兌將荷包收了起來。

敲打完了松竹軒里的人,溫嵐才覺得有些累了,起身回自己的秋意院。

「侍書和琉珠這兩個丫頭一回府便不見了人,她們這是忙什麼去了?」溫嵐扶著半煙的胳膊邊走邊問。

「她們知道姑娘今兒身子乏,給姑娘準備浴湯去了。」

溫嵐聞言笑笑,「你還別說,琉珠調制的湯水緩乏釋力還是蠻有用處的。」

泡在熱熱的浴湯里,溫嵐有一搭沒一搭和屏風外的張嬤嬤說著話。不知怎地便想起了李氏愁眉緊鎖的容顏。

听到溫嵐問起,屏風外的張嬤嬤不由輕嘆一聲,「說起這李氏,也是一個傷心人。李氏閨名芸娘,她爹本是當地一個教書先生,膝下只她一個女兒。日子過得雖說不上不富裕可也過得去。後來她爹將她許給了自己一個姓賈的得意門生。」

說到這兒張嬤嬤頓了下,「一切便從芸娘嫁給這賈秀才開始變了味道。這賈秀才乃是被寡母一人拉扯長大,自小便對賈母恭敬順從,從不忤逆。而這賈母也是一個厲害的,獨斷專橫不說還看不得芸娘與自己兒子情意繾綣。偏她這面子上的活做得還十分到,讓外人挑不出錯來指責。

這樣被欺壓著過了三年,三年後芸娘生了一個女兒。因為懷孩子的時候芸娘每日都要下地干活,吃的也不好,沒有好好休養,所以生孩子時便被大夫斷言傷了根本,以後恐難以有孕。賈母一听便暴跳如雷,直呼娶了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可憐芸娘還沒出月子便被夫家一紙休書趕回了娘家。芸娘她爹氣不忿前去找賈家評理,結果被賈母一番混話罵了回來,當天便氣死了,芸娘的母親也因此病倒,請醫問藥都不管用,不過半月便也去了。」

「那李氏怎麼會來來咱家做了初弟的女乃娘呢?」溫嵐問。

「後來芸娘尋死跳河被去廟里進香的夫人救了起來,夫人和她在屋里談了半天,再出來芸娘便進府當了女乃娘了。」

「嬤嬤說母親和李氏單獨在屋里談了半天,難道嬤嬤也不知母親和她說了什麼麼?」

「你母親所有的事都不瞞我,唯獨這一件我也不知道她們在屋里談了什麼,你母親後來也沒對我說,不過肯定是對你姐弟二人無害的事就對了。從她盡心盡力照顧初哥兒這份心就看得出來。說起來你母親也是可憐人。」

溫嵐覺得有些奇怪,母親做事一向不避諱嬤嬤的,何以那日的談話卻不讓嬤嬤知道呢?「後來呢?」溫嵐問,「那賈秀才如何了,還有李氏的女兒?」

張嬤嬤有些生氣地說,「那賈秀才在芸娘月子里就又娶了一房,好像是個書曹的妹子。咱們離開的時候听說剛生了個兒子。可憐芸娘的大妮兒才五歲便要做飯干活,做不好便被後娘和祖母責罵。真真可憐啊!這賈家也是作孽,不怕將來遭報應!」

听完張嬤嬤的話溫嵐沉默了。本以為她的遭遇已經夠可憐離奇,卻原來還有和她一樣之人?原來世間所有的幸福都是一樣的,所有的不幸卻各自有自己的苦楚。

溫嵐這邊正在想如何改變命運,溫芷那里也在感嘆幸運之神沒有降臨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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