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看起來陷入沉睡的王爺,木月蝶猶豫半晌,還是不敢拿幾枝點著火的干草向外面走去。
無底澗的夜比方才更加陰森可怖,她壯起膽,向溪水慢慢前行。白日里走過兩遍,路徑倒是熟悉,只是沒了玄功支持,做不到黑夜如晝,腳下石塊雜草,難免走的嗑嗑絆絆。
一樣的路,只是沒了一樣的人。?
葉羽寒,木月蝶默默地想,既冷酷,又為何有著刻意掩藏的悲傷?既多疑,又為何有細致入微的關懷?真是個矛盾的人。
即便不信任他,也不能否認他的魅力,毒蠍倒是好眼光,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為了權位,卻無人讓他放心的依靠。他也會累的吧。
怎麼又想到他的可憐?木月蝶嘆氣。人各有志,他身為王爺,既選擇了這條路,她又和何必指手畫腳,多加參合呢?
湖面波光磷磷,恍如銀河,點點光澤,為夜色平添美麗,可惜木月蝶心中焦灼,無情欣賞。
匆匆將黑布扔進水里,濃厚的血腥撲鼻而來,漸漸溶入水中。深夜的河水冰冷刺骨,從指尖涼透到心里。木月蝶身子又未好,玄氣無法自動運轉,凍得她直打哆嗦。
木月蝶顧不上猶豫,伸手揉搓布條上的污漬。她素來錦衣玉食,從未做過這樣的雜事,動作生疏,粗糙的布來回摩擦,蹭的指頭生疼,掌心泛紅,似乎一層皮能這樣被生生磨掉。
好容易估模著洗的差不多,模索著返回山洞時,只見王爺不知怎的落到塌旁,額頭抵地,手腳大張,汲取著地上一絲寒氣。
身旁,火堆燃燒的正旺。
木月蝶驚出一層冷汗,忙跑上前將他扶到草榻上,頭放在溫暖舒適的兔毛枕上,黑布條疊的四四方方,敷在他微微泛紅,沾著幾星泥土的腦門。
水的冰涼令他迅速地安靜下來,眉角舒展。
「都這樣了還睡得著,一點警惕都沒有。」木月蝶不屑的撇嘴,伸指點點他的眉心。
若她真想動手,王爺已經被毀尸滅跡十次,渣都不剩了。
還是睡著了可愛啊,沒有常日緊繃的棺材臉,倒多了幾分人情味兒。
木月蝶砸咂舌,反手模了模自己的額頭。
覺得冷面王爺可愛?她一定也發燒了吧。
不一會兒,布片就熱的燙手,木月蝶悄悄起身,又向小河走去。布條浸入水中,扭干,回到葉羽寒的身邊覆上他的額頭,待溫度漸高,有將布片換下,拿到河畔洗滌。?
忙活大半夜,外面已經蒙蒙泛起亮光,模著王爺的體溫終于一點點降下,木月蝶長呼一口氣,終于放下心,只覺身子異常疲憊,兩個眼皮不住的上下打架,歪著身子,側身躺在他的一旁。
大約是在王府睡慣了寬大軟榻,此刻躺在草墊上,分外不老實,夜里幾番滾到塌下。
想到他不甚老實的睡姿和一旁取暖的熊熊火焰,木月蝶手頓了頓,輕輕抬起,避開背上的傷口,將他攬在懷里,枕著他的肩膀,酣然入睡。
好不容易救了,再傷著可劃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