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機分子 第十六章 左宗棠的弟子

作者 ︰ 蕭聲煮酒

楊詳祭拜了馬良勝的靈位後,與馬逸飛一起向馬夫人、韓應元韓輕雪等親朋述說了那日炮轟法艦的事。並且說了由李凌口中得知的法軍艦隊的旗艦窩爾達號的司令塔被擊中後,艦隊司令孤拔受了重傷,兩日後死了,這也算是為馬良勝報一點仇。

至于為什麼楊詳成了馬逸飛的表弟,楊詳和馬逸飛倒是從馬夫人口中得知︰前兩日左宗棠讓人去船政學堂了解馬逸飛等三人的經歷,馬逸飛和鄭朝進兩人都好說,但楊詳卻讓學堂督辦林子恆為難了。若是照實了說,楊詳只是馬逸飛的奴僕,僅是為應付洋人暫在學堂里的。這要讓嫉惡如仇,比洋人還難應付且有生殺大權的左宗棠知道了,恐怕林子恆這個學堂督辦還是早早把後事辦好了等著。因此林子恆就謊稱楊詳是馬逸飛的表弟,至于他怎麼進的學堂,林子恆也準備了一套說辭。因為楊詳懂英文,所以特招進來的。

解了楊詳心中的疑慮,與馬夫人說了幾句話就出來,畢竟在這馬府里他還是個奴才,登不得大堂的。

用過晚飯後,楊詳累的早早的睡下,但到了半夜就給醒來,這一醒來就睡不著了,因為興奮啊!

前世連省政府都進不得的他,現在能在總督衙門上班了,而且還是有級別的,這能不讓楊詳高興的睡不著嗎!

瞪著雙眼到天亮,楊詳見破屋上透下一絲光線就起床,也不在馬府吃飯了,在街上填了點東西,早早的來到總督衙門。能到總督衙門這個等級的地方上班是何等的不容易,第一天可不能遲到。

站在這總督衙門的六扇門外,楊詳一無官服頂戴,二無印信聖旨,看著衙門前四個目露凶光的彪壯帶刀待衛,正不知該怎麼上前說,這時李凌從門房出來對他招了招手,把他帶進了衙門的大堂。

左宗棠已在大堂上批置著公文,李凌輕的稟報說︰「左帥,那個楊詳來了。不知安排做些什麼事?」

放在手中的筆,轉了轉手腕。楊詳心中吃驚,左宗棠的這個動作說明他已經批了不少的公文。現在也就早上七點多,那他得多早就起床,要知道他已經七十多歲,在古代可是「人生七十古來稀」。

楊詳心中一陣感動「做民族英雄不容易啊!」

左宗棠讓楊詳坐下說話,他靠在椅子捂著白巾急咳了幾聲,還緩了一會才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留總督衙門里嗎?」

楊詳搖搖頭說︰「小的不知?」

抬頭望著遠方許久,左宗棠開口像是自言自語的說︰「我記四十年前福州本籍的林則徐林大人路過長沙時曾見了我幾次,一轉眼四十年過去,林大人的音容笑貌我是記憶猶新啊。如今我也快到油盡燈滅的地步了。」

楊詳不知左宗棠對他發這個感慨做什麼,不過他照例寬慰的說︰「左大人乃國之柱石,還要保重身體。」

「我的身體我知道,如今也就是強撐些時日罷了,不過在此見到小子你也是有緣,算是你我的一幸事。你有膽有識,恐怕你早就算準了對法艦開炮只是有功而無罪,因此才敢這樣做的對不對,而且你運氣也不錯居然被你擊中孤拔。」

楊詳忙誠惶誠恐的站起來,他不知要如何解釋,心里卻想「我可不願以性命去賭,打中法艦是老天有眼,法艦沒打中我是老天保佑,而且誰知道這清廷會怎麼想的,萬一打我給 嚓了,自己穿越一趟容易嗎,難道就為給人當一遭奴才。如果能讓我再選一次,一定拉著馬逸飛趕緊跑,他要是不跑就自己跑了,太危險了!」

左宗棠不知楊詳心中所想,他搖搖手說︰「你不用了說了,這里就我們二人而且你做的也沒錯。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見識如此手段還有如此運氣,日後定然不凡。可如今我大清朝積窮積弱,西方列強虎視眈眈,現在撐著朝廷顏面的不外乎我和李鴻章。我是不行了,而李鴻章此人本事是有的,讓他為文臣或可造福一方可讓他當武將卻只能誤事,更可慮的是李鴻章不但為將而且還手掌朝廷重兵,如此多事之秋只怕他更將為禍天下。唉!國家艱難世事多厄此等時節我也不只好盡力而為了。」

楊詳听著左宗棠的話,他對李鴻章的判斷幾乎無差。他不得不佩服左宗棠的見人之明,當然左宗棠與李鴻章打了半輩子的交道,雙方都知根知底。

左宗棠喝了一口茶接著道︰「好了,不說這些了。我為什麼把你留下,因為我在路上就听說船政學堂有幾個學員居然敢偷上炮台轟擊法軍。你也知道船政局是我一手創辦,你也算是我的學生,你們有此膽識我很心慰啊。昨日見你談吞舉止有度,這次朝廷賞了你個六品頂帶,我也高興,你就留在我身邊辦差吧。」

「左宗棠的學生?」楊詳心中甚是詫異,要知道船政學堂雖是左宗棠創辦的,船堂的學生自稱是左宗棠的學生那是可以的,不過那只是往自己臉上貼金而已。但從左宗棠嘴里親口說出那就不一樣了,這可以實打實把楊詳當作自己的親傳弟子了。

楊詳心中雖是疑惑可還是立馬跪下道︰「多謝大人栽培。喔不,應該是參見老師。」

左宗棠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但他見楊詳打蛇隨棍上,也無法多作解釋。而且他一見楊詳就覺得親近,很像年青時的自己,只是比自己圓滑。經過了半生的歷練他知道要在這大清朝作官,沒有圓滑的本事實在太難了。自己靠著發匪的人頭,有著新疆的平叛,大功于朝廷,可是在朝內朝外還是舉步維艱,遠沒有李鴻章那滑頭的順風順水。所以對楊詳,他並沒有太多的苛求,反倒認為為人之道只要行的正,些許的手段是很必要的。因此他也就順其自然,楊詳要當自己的弟子就當吧,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左宗棠又和他說了些話,楊詳只是唯唯諾諾,此時他的腦中已被歡喜、疑惑、迷茫交織成了一片。

被沖昏頭腦的楊詳心想,「怎麼就成了左宗棠的弟子,這十幾日簡直就像坐過山車一樣,現在更像坐火箭一樣直往上竄,以後要是別人問起自己是誰,一定要挺著胸說——老子是左宗棠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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