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機分子 第二十章 上海

作者 ︰ 蕭聲煮酒

外灘洋行鱗次櫛比,道路寬闊,中旺街洋房小樓、中西合璧的瓦樓建築一棟緊挨一棟,此時的上海卻已經初見繁華。

但這繁華卻不是大清國的,而是國中之國,美英法三國的租界。三國更駐扎軍隊守護租界平安,楊詳等人下船,就有幾名荷槍實彈的洋人過來盤查,當李凌倨傲的告訴他們這是閩浙總督左宗棠親衛隊時,他們卻也听不懂,只是見李凌他們披甲,就驅槍來趕。

「唰」,幾名親衛鋼刀出鞘和洋兵對峙。

跟在洋兵身邊跑前跑後的有一名中年華人,看來是為租界道路碼頭委員會服務的華人雇員,穿著硬領燕尾服,卻偏偏腦後帶了根辮子,他卻是鼻孔朝天大模大樣的對李凌道︰「洋大人說了,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都不許進入租界,協帶武器都不許進入租界。你們是欽差?那繞道南門去上海縣!」

楊詳心里輕輕嘆口氣,現今國人頭上的辮子大多頂習慣了,就算接觸西洋後看不起自己的祖國,卻是跟辮子跟滿洲無關的。

「啪」一聲脆響,穿洋裝的辮子捂著臉連連後退,一臉錯愕的看著李凌。

抽了他個大耳刮子,李凌卻還是不依不饒,大罵道︰「王八蛋,瞎了你的眼!不要祖宗的東西,作死!」李凌是西北跟著左宗棠的,在新疆和俄毛子干了幾回,對于紅色藍眼的洋人他恨死了,而且你又不是沒殺過洋人,因此區區幾個洋又豈會被李凌看在眼里!

眼見兩個親衛又過去追打那「清奸」,被洋人攔下,嘰里呱啦溝通不便就要動手開打。

楊詳哭笑不得,忙走上幾步,用英文對洋人朗聲道︰「各位,我是大清朝官員,我也知道這里是租界,但我們協帶武器是有合法身份的,這次我們是來租界同法國領事談判的。」

現在法國人與清國人打仗,既然是來談判的,按國際慣例帶一些武器也是正常的。幾個洋兵嘰里呱啦商量了一會兒,準備放行。但「清奸」帶著幾分狡詐問道︰「既然你們是來談判的,那請問你們的代表是誰?」

楊詳微笑走上兩步,卻突然狠狠的給「清奸」一巴掌,說道︰「這是你能問的嗎!你叫什麼名字?哪里人?家里還有些什麼人?」

楊詳一臉的惡像,「清奸」腦子卻有些懵,雖然他靠著洋人撐腰,可以狐假虎威,但是清廷真的對付一個小小的買辦,也就是勾勾小指頭的事。

「清奸」嚇的退了兩步,躲在洋兵的身後。現在朝廷和法國人打的正如火如涂,可突然冒出這麼一位青年官員說來談判這太可疑民。可懷疑歸懷疑,真要他拿身家性命去賭,他可不敢。

楊詳見這個令人生氣的家伙讓開了路也不願再糾纏,他揮手李凌等一眾人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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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船,李凌奇怪的楊詳︰「那個家伙說談判,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和誰去談判?」

楊詳笑道︰「我是訛洋人和那個人的。以後,你們也擺什麼天朝威儀了,這大夏天的,你們披甲帶刀的熱不熱啊。」

「啊!」李凌和幾個親衛都吃驚的叫出來。在他們眼中楊詳打死了法國司令,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可怎麼英雄能干這下三爛的事。這對于幾個從西北出來的純樸漢子來說,太顛覆了他們三觀了。

而楊詳也並沒有帶他們進租界,繞過了碼頭去上海縣。

休息了兩日,楊詳並沒有急著去見胡雪岩,而是在上海轉游了一圈向客棧的小二打听從哪可以打探上海經濟情況,特別是經濟的風向標——股票。小二告知楊詳在上海經濟界中,從美國留學回來的陳其昌等人現在風頭正勁,這些人其現在住在租界內,日常多在租界里的安琪兒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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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0年的鴉片戰爭,使閉關鎖國的大清帝國被迫打開了緊鎖的國門。隨著資本主義入侵的加深,西方列強除了向中國輸出商品、掠奪原料以外,也開始對中國進行早期的資本輸出。而中國的股份制與證券市場在此時也開始萌生興起。

股票的買賣源于華商對洋行股票的認購。1872年,洋務派主辦的中國第一家近代意義的股份制企業「輪船招商局」成立,成為晚清第一家發行股票面向社會籌集資本興辦的華商新型股份制企業。輪船招商局成立後,這種新型的籌資方式和企業組織形式很快被社會認同,並逐漸發展成為不可逆轉的時代潮流。四年後,開平煤礦也向社會廣募股份。繼之,上海機器織布局、天津電報局、平泉銅礦、荊門煤鐵礦等企業陸續創立,均在上海等通商口岸募集股本,集股籌資的辦法漸次推廣到電信、鐵路、工礦等部門。經過短期的發展,至1884年上海華股市場漸達高峰,當時上海各大報紙紛紛開闢專欄為各股份公司作廣告,或刊載股份企業的招股章程,或刊載各類企業股票的行市。1882年中國人自辦的第一家專門從事股票買賣的上海平淮股票公司成立。

股票進入市場,往往會成為一種特殊的商品。它的顯著特征就是引發交易投機。最初進入市場交易的招商局股票,因每年可獲一分的官利,有時還有一定的余利,收益不菲且較穩定,故而市價漸漲。開平煤礦也因其創辦者為招商局總辦唐廷樞,而且工程進展順利,進而使股票聲譽日隆。尤其是1881年該礦出煤後,股票市價增漲更快,至同年6月9日,原價100兩的股票市價已漲為240兩。輪船招商局、開平煤礦股票市價的不斷增漲,對調動民眾購買華股的積極性產生了不弱的影響。在招商局、開平煤礦股票的帶動下,其他企業股票的市價也隨之攀升,這進一步激發了民眾對股票的投資熱情。于是,市場上買賣股票成為一宗生意,甚至成為市場生意的時尚。在這種狂熱的購股之風促動下,即使新發行的股票也無不漲價。許多商民甚至願意加價購買,股票市價一加再加,登時飛漲。

股市的火熱,為洋務民用企業的募股集資帶來了很大好處。成立較早的企業不僅募足了股本,而且不失時機地進行了擴股。上海股市在1882年的日興月盛,標志著中國公司「氣運之轉,機會之來也」。新的民用企業紛紛出現,齊至上海募股籌資,一時間上海公司林立。在新設的公司中,各類礦局佔絕大多數。這些礦務企業加上以前成立的開平煤礦、平泉銅礦等,使礦業股票著實成為當時上海股市的一道引人注目的風景。礦務企業雖然眾多,但募股亦很容易。如徐州利國驛煤鐵礦、三山銀礦等均順利募足股份,並不同程度的擴大了募股規模。甚至正在籌辦、尚無頭緒的施宜銅礦,其股票也為商民爭先恐後的購買,不數日即集巨款。各種股票都炙手可熱,為人追買,所以即使新發行的礦務股票也大多很快溢出原價,其他企業股票的市價也多不同程度地溢出原額。由于各類股票都供不應求,各企業在上海所設分局或股票發行點也就格外宣揚,盛極一時,公司的門面「可謂壯哉」。不過,公司門面的鋪張同其經營成效沒有聯系。就在那些極力張揚門面的礦局之中,有的甚至連在何處開礦,何處采金也沒有確定。但是,就購股者而言,則很少過問公司的經辦狀況。在圖利心態的支使下,商民專心于買賣股票之中,並不在意公司的利潤如何。買賣股票的即得利潤,使上海股市一時吸引了大量的社會資金。錢莊依靠外國銀行長期拆票的支撐,大肆放款;企業和商人也有不少收押股票者。

股票就像一只能生金的母雞,只要往里投錢,投進去就能生出更多的錢來了!

這個似乎不合常理的說法,就是眼前的事實,無數老百姓怎能不信?這股大眾投資熱,也深刻影響到錢莊的業務,各錢莊無不卷入其中。凡此種種,既促進了上海股市的興盛,也增加了股市的危險性。

誰也沒想到,就在這「眾手澆開幸福花」的大好時刻,一場金融風暴卷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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