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關大捷使清軍在中法戰爭中轉敗為勝,此時在越南的法軍失文淵、諒山一線,已易守難攻。法軍再想進攻清軍,可惜在鎮南關之戰中,駐越南法軍損失了一千三百多人,兵力已然不足。
反而在當下,中法之間攻守已易形,在越法軍要受到清軍的嚴重危脅。就在馮子材等準備大舉進擊越南時,李鴻章電令馮子材就地守御,無朝廷旨意不可再戰。
此令一出,在越南的清軍將士捶足頓胸,大罵李鴻章誤國。而楊詳早已心知肚明,他能改變一點戰場上的形勢,但此時他還沒有一點能力去改變政治。
僅過四日,1885年4月4日,大清海關總稅務司英國人赫德在清廷的同意下,派其僚屬英籍中國海關駐倫敦辦事處稅務司金登干赴巴黎促進中法和議,金登干馬上和法國外交部政務司司長畢樂在巴黎匆促的簽訂停戰協定。
之後,清廷下令在北越駐軍放棄在越南的佔領區,並分期撤退回國;而法國亦解除對台灣和北海的封鎖。
中法戰爭至此停止,慈禧太後頒發了停戰詔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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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麼說戰爭結束了,作為在鎮南關之戰用命拼出來的功勞,朝廷的一份獎賞是少不了楊詳的。
所謂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絲絲細雨中,楊詳向馮子材等辭行。諸將也知道戰打完了楊詳是要走的,雖然所處時日不多但對他卻是佩服異常。此次鎮南關大捷如果沒有楊詳的屢屢建議,沒有他的數挽危局,真不知他們是否能大勝。楊詳對馮子材等眾將也是敬重,雖然他們有種種的不足,但那悍不畏戰、誓死殺敵的精神亦是可佩。
惜惜一番離別情後,楊詳跨上俊馬奔行而去。
烈馬振蹄,塵土飛揚,數人揮鞭向東方馳去。才行了數里就看見前方有數人橫在路中,楊詳馳近一看卻是劉永福等幾位黑旗軍將領。拉住韁繩,停下跨下戰馬,楊詳一抱拳道︰「劉將軍怎麼在此地,在鎮南關時我還念叨著怎麼不見將軍呢。」
劉永福走近楊詳,牽住馬韁道︰「劉大人,未在鎮南關踐行還望勿怪,不知能否借一步說話
楊詳奇怪劉永福有何需與自己私語,他點點頭下馬讓劉洪恩等先休息一下,自己和劉永福走進道旁林中。
突然劉永福向劉飛揚跪下,楊詳嚇了一跳忙要扶起他。劉永福卻是不動,對他道︰「楊大人,還望念黑旗軍與大人生死一場,救我黑旗軍一條生路。」
楊詳不明所以問道︰「此次中法大戰,黑旗軍出力不少何來生死之憂?」他拉起劉永福。
劉永福緩緩站起身說︰「劉大人不知,我黑旗軍原是太平軍一部,天國敗後我軍逃到越南,幸得越南王收留。此後向朝廷投誠,朝廷也需我等對付法人所以暫撫了我黑旗軍。如今法人戰雖敗,可朝廷急于議和而歷來懼于洋人,這越南怕是不保。越南若為法人所據,我黑旗軍還如何在此立身,所以在此等候大人,求大人給我指一條明路。」
楊詳明白了,劉永福是怕朝庭狡兔死走狗烹,清廷也是歷來如此。想來朝廷確實不可能讓太平軍余孽存世,如是遣散黑旗軍就是對它最大的恩惠了。而劉永福想讓黑旗軍再存于世真的有點痴心枉想。
楊詳思索著怎麼開口回絕,這時他腦中突然飛過一個念頭,這些黑旗軍將士可都是百戰余卒,若能為已所用可是一大的助力,只是此事如何辦確實費思理。
劉永福見楊詳低頭不語,想來以他一個縣令之職這事找實在是急病亂投醫了,就道︰「此事確實難辦,讓楊大人為難了,緩了大人的行程多有得罪,就此拜別,祝大人一路順風。」
楊詳嘆了一口氣說︰「劉將軍勿怪,這大清天下確實難容黑旗軍,唯今之計只能想辦法改頭變面,保住黑旗軍的精銳。」
劉永福一听大喜,只要能有地方收留哪還能挑三撿四,楊詳既然如此說,想必他有些辦法。他忙問到︰「能有一地收留就好,不知大人有何良策?」
楊詳搖搖頭說︰「此時還沒有,將軍可等待朝廷旨意,若朝廷真的不放心黑旗軍。將軍可依旨行事,但暗中讓軍中精銳來上海,我或可在上海另組一軍。」
倉促之間楊詳能如此推心置月復,劉永福拜謝,如此或能保其黑旗軍。
辭別了劉永福,楊詳奔馬快走,此時法軍已解了海上的封鎖,楊詳在防城港包了艘船駛往福州。
五月初,楊詳返回福州,此時離他去上海未過一年,但再見恩師左宗棠時,他臉色異樣潮紅,一付病入膏肓之像。
楊詳剛與左宗棠敘了幾句話,就一衙役來報,朝廷任命李鴻章為談判代表,與法國政府代表、駐華公使巴德諾在天津開始談判中法正式條約。左宗棠一听又是李鴻章,嘆了句︰「安南之勝恐又無果,李鴻章將誤國矣。」說完連連咳不停。楊詳輕拍後背,左宗棠用手巾擦示嘴角,赫然鮮血粘在手巾上,楊詳大驚不已。
左宗棠搖搖手說︰「為師病入膏肓,恐將不久,只是早晚的事,你不必太糾結于心。眼下有一事,你還未必知,朝廷準備在中法事了之後在伊犁和台灣置省,這事于你關系不大,但還要在上海置道,轄松江府和太倉州,你本是上海縣令,我想趁我還活著趁此一搏,為你拿下上海道的道台之位。」
「道台!」楊詳怎會沒有心動,雖然自己是六品當七品的縣令,但道台可是正四品的地方大員,自己怎能夠得著呢。
「恩師,這恐怕難啊。而且老師身體如此,我豈忍心再遠行。」
左宗棠自信的一笑說︰「此事你不用擔心,兩江總督曾國荃與我同是湘軍舊部,我會請他幫忙。而且此次鎮南關大捷,馮子材舉你為戰死的蘇元春之後的次功,有了此等戰功升了兩品也沒什麼的,老夫當也就從一個舉人數戰之後成了浙江巡撫的嗎。你放心這事我去辦,你準備準備此事不出數日就當有結果。」
楊詳拜謝左宗棠,心中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