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萱瑾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感覺非常的不可思議,當時自己確確實實感受到了死亡,難道自己沒有死,自己還活著。(杜萱瑾嘗試著睜開眼楮,可是怎麼也睜不開,試著活動一下手腳,發現自己好像被禁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無法舒展身體。周圍好像有東西不斷的擠壓著自己,耳邊傳來噪雜的聲音,听不真切。
自己這是怎麼了,是快要死了還是已經死了。擠壓越來越嚴重,壓得自己無法呼吸,忽然有一股力量拉著自己,壓迫也突然消失,然後感覺到自己一痛,不由得喊了出聲,結果耳邊听到的是嬰兒的哭啼聲,沒等杜萱瑾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感覺意識不受控制,進入睡眠。
等杜萱瑾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包在包裹里,手腳都不受控制,睜開眼楮一看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是自己能感覺到那是一張溫柔的笑臉。而自己則被人抱在懷里,來回晃悠。看著眼前模糊而又顯得有些大的臉,杜萱瑾想難道自己繼隨身空間後又重生了,看來網上那些小說也是有事實根據的,這不兩者都被自己攤上了。看著眼前應該是自己母親的人對自己溫柔的樣子,還有這溫暖的懷抱,自己這次應該不會被拋棄了吧。沒有等她想明白,杜萱瑾就又睡著了,誰讓她現在是剛出生的嬰兒呢。
某省深處十萬大山月復地的小山村-清河灣的村民剛剛吃罷年夜飯,大年初一一大早都知道了住在村子最里頭的老杜頭的大兒媳婦在大年初一的零點整給老杜家添了一個閨女,都說這個孩子生得時候巧,會趕時候,將來肯定是個有福氣的。
村民們如何跟老杜頭一家道喜,老杜頭一家是如何請街坊鄰居,親戚朋友吃酒席,這些杜萱瑾都不是很清楚,誰讓她還是一個嬰兒,視力听力還沒有發育完全,一天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睡覺。只知道自己周圍整天人來人往,從一個懷抱到另外一個懷抱,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杜萱瑾在醒著的時候開始偷偷的觀察自己的家。這完全是杜萱瑾夢想中的大家庭,慈祥的爺爺女乃女乃外公外婆,溫柔的母親,好像不嚴厲的父親,可愛的哥哥們,听說還有叔叔姑姑舅舅姨媽,完全是一個超級大家庭。從他們對孩子的態度上看,知道在這個家里她是受喜愛的,杜萱瑾從來沒有如此感謝過上蒼對自己的眷顧,能再給她一次機會,一次能夠擁有一個溫暖的家的機會。
接下來的日子,杜萱瑾完全享受著這種親情、沉溺在這溫暖中。每天吃喝拉撒睡,即使每次父親親自己的時候他的胡子都會扎得自己臉疼,哥哥們用手指戳自己時的沒輕沒重,杜萱瑾仍然會樂得咯咯直笑,這也使得父親哥哥他們越來越喜歡斗弄她。
杜萱瑾一天天的長大,也逐漸發現這個家庭好像不是一般的貧窮,看家里的布置象是現代社會,但家里沒有任何電器,還點著煤油燈,家人的衣服好像都是粗棉布,還都有補丁,看著家人都面有菜色,一幅營養不良的樣子,估計吃的也不好。難道自己家在落後山村,可是看著簡直比自己去過最貧窮的山村都窮。自己以後一定要努力讓家人過上好日子。不知道自己意外得來的空間還在不在。可是現在時刻都有人照顧自己,自己現在也不能試驗。即使還在自己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也沒法子拿出來給家人。即使不在了,但能擁有一個溫暖的家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嬰兒的日子很好過,轉眼一晃,杜萱瑾已經能坐會爬了,小胳膊小腿胖嘟嘟的,特別有勁。父親和哥哥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讓杜萱瑾用白女敕女敕的小腳丫蹬他們。杜萱瑾長得很可愛,烏溜溜的大眼楮,白女敕女敕的小臉,挺而翹的小鼻子,紅潤潤的小嘴,完全繼承了父母的優點。父親每天從地里回來都會親不夠,即使是爺爺這個最嚴肅的封建大家長,每天也都會抱一會,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原來是一個重男輕女老爺子。現在家人還沒有給杜萱瑾取正式的名字,只知道自己還姓杜,家人每次都是芽兒芽兒的叫她。據說是爺爺講她出生的時候太好,怕早取名字壓不住,先取一個小名,賤名好養活,等大了再取大名。雖然很普通,但杜萱瑾喜歡這個名字,它代表著家人對她的祝福,即便將來芽兒起了大名,家人也一直叫她芽兒,從來不叫她的大名。
在家人看來,小芽兒絕對是最听話的小寶寶,每次要便便的時候都會嗯嗯兩聲,很少用到尿布,也很少哭鬧,吃飽就玩,玩累就睡。但對小芽兒來講,最尷尬的時候是實在控制不住便便在尿布上的時候,雖然只是她自己這麼覺得。哥哥們最喜歡給她換尿布,每次換尿布的時候妹妹的小臉都紅紅的,紅彤彤的像隻果,看得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小芽兒最害羞的時候是每次洗澡的時候,這個時候哥哥們都回圍在盆邊,時不時地偷襲妹妹的,然後進行熱烈的討論,例如「哎呀,妹妹好白啊,妹妹好胖啊。」「妹妹為什麼沒有小**啊?」。
總之對芽兒來講,嬰兒的日子整體來說是愉快的,是無聊的,在吃喝拉撒睡得過程中,日子過得飛快。芽兒開始學說話了,學會叫人了,能站起來了,學會蹣跚走路了。學會走路後,芽兒一刻也不閑著,像小鴨子一般小一扭一扭搗騰著胖乎乎的小短腿整天的走來走去的,對自己家進行大探險,邊邊角角也不放過。
陸陸續續的從家人的對話和自己的觀察中,芽兒了解到自己重生回到四十多年前,那個特殊的貧窮的紅色年代。現在是1966年,那場長達十年的「紅色革命」剛剛開始的那一年,自己家位于某省大山深處的小山村,三面環山,一面是通向外界崎嶇山路,距離最近的公社有30多里,全村6,70戶人家,不到1000口人。這里氣候適宜、四季分明,加上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森林資源和水資源應相當豐富。雖說由于時代的原因,老百姓的日子過得清貧,在這里普通人家的家里主食經常是地瓜飯,玉米餅子,窩窩頭,沒有油水的野菜什麼的,但自己村子里年成好的時候最起碼可以糊弄飽肚子,相對其他地方來說已經是很不錯了。就是青黃不接肚子里沒有油水的時候杜爹有時會跟村子里的叔叔大爺們一起去山里打些野味回來,每次都能分個野兔子,野雞,魚什麼的。
由于交通不便,幾乎跟外界隔絕,外面的那場剛剛開始的具有時代特色的紅色革命,現在離這個偏遠的小山村比較遙遠,鄉親們仍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唯一的影響是由于□的開始,還在念書的孩子們沒有辦法繼續去鎮上念書了。當然也沒有跟著去鬧革命,都一個個被家里長輩叫了回來,都老老實實在家種地掙工分。用爺爺的話說「鬧革命就是扯蛋,對老百姓來講天大地大,填飽肚子最大」,一句話把小叔叔從學校里叫了回來。
目前居住在一起的家庭成員有爺爺女乃女乃、父母、兩個哥哥,還有小叔叔。平時芽兒都是被放在床上,女乃女乃身體不好,沒法子干地里的重活,平時都是在家里縫縫補補、洗洗涮涮為家人做飯養養雞鴨什麼的。哥哥們每天也要打豬草,幫助女乃女乃打掃衛生。杜爹杜媽和爺爺小叔叔則整天的下地干活掙工分,平時杜媽中間會回來喂一次女乃。
芽兒家的院子是典型的農家小院,在村子里的最里面,自家後面不遠就是綿綿十萬大山群。但芽兒發現自家的堂屋竟然是5間青磚大瓦房,房子很高,里面空間也很大。按照這個時代的生活水平,這絕對是小別墅級別了。後來才知道房子是爺爺的父親,自己的曾祖父留下來的,解放前做大生意的曾祖父把家產全部捐獻給□,帶著一家老小回到家鄉用剩下的錢蓋了這間祖屋。爺爺是老大,其他的幾個兄弟出去參加革命了,一直到現在音訊全無,爺爺也就一直呆在老家等他們回來。
堂屋中間是客廳,牆上掛著那個時代特有的x主席畫像,正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桌子正中是一個白瓷的主席像,半尺多高,正在向千千萬萬的人民群眾揮手。左右兩側各是一明一暗簡單隔開的套間。左側是爺爺女乃女乃的房間,右側是芽兒一家住。兩邊的屋子里都是南北大炕,炕頭上都擺著兩個小櫃,里面裝著家人的衣服,櫃子比較古老,四角都包著鐵,表面的紅漆斑斑駁駁,月兌落不少。櫃子上放了幾本書,清一色紅顏色的塑料皮。芽兒偷偷的看了幾眼,全部都是《**語錄》,此乃家家必備之物,人稱「紅寶書」。炕尾是兩床疊的整整齊齊,漿洗的干干淨淨的舊棉被。
院子很大,用一米多高土牆圍了起來。正屋左側是廚房和水井,右側是兩間土坯牆,茅草頂的土房,小叔叔住靠近正屋的一間,另一間空著,有時候姑姑們回娘家的時候住上一晚。二叔一家住在同村的二嬸的娘家,據說是因為二嬸的娘家就二嬸一個孩子,二叔一家就搬過去跟他們一起住,平時也能照顧他們,據說還是杜爺爺提出來的,一點不怕別人說自家的兒子當了上門女婿。二嬸的父母很是感激杜爺爺的明理,兩家關系非常好,因此二嬸對自家公公婆婆也十分孝順,有時候做頓好吃的也不忘讓堂哥們送過來一碗。
後院很大,有一畝多地的樣子。一面是開墾出來的自留地。小的那塊平時種一些家常蔬菜,大的那塊用來種地瓜和玉米,現在只剩下白菜還在地里長著了。都用籬笆為了起來,雞怕家里的雞鴨禍禍莊稼。另一側則是豬圈和雞窩還有廁所。豬圈里養著兩頭大肥豬,豬肉里面有兩個哥哥每天打豬草的功勞。雞窩里養著7,8只雞,听女乃女乃說雞鴨要按人頭養,雞頭鴨頭不能超過人頭,不能多養,多了的話就成了撬社會主義牆角了,芽兒每天的口糧就是從雞底下拿來的。院牆邊上零落種著幾棵棗樹,梨樹和柿子樹,現在天氣冷了,棗樹和梨樹都光禿禿的了,只有柿子樹上還掛滿了拳頭大小火紅火紅的柿子,柿子上蒙上一層白白的糖霜。
秋收後,家人也都稍稍閑了下來。農民一年到頭也只有秋收後春耕前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從家人的笑臉中可以得知今年的收成不錯,芽兒可惜的是看不到秋收的壯闊場面了。
雖說稍稍清閑了,但杜爹和杜媽他們每天還要繼續出工。杜媽跟村子里的嬸嬸大娘們去後面的山上摘野果,收板栗,打松塔,摘蘑菇,杜爹他們則趁著野豬正肥的時候獵野豬,要不等明年春天這幫家伙找不到吃的就會下山會禍害地里的莊稼。收獲的山貨野味由村里統一處理,除了一小部分分給各家各戶,大部分都由收購站統一收購,清河灣的鄉親們就靠這些收入增收了,這可是佔集體收入的一大部分的。當然哥哥們平時也經常上山,摘果子采蘑菇什麼的。反正山上的野果子多的是,以往這些半大小子姑娘們采集到的都屬于自家的。
進入11月,杜媽不再上工,整天在家里拾掇。忙著給家人準備冬衣,腌咸菜,泡酸菜,曬野菜,收拾野果子。不知名的野果子樣子不好看,個頭不大,但是味道意外的好,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要是存放好了,可以吃一冬天,芽兒每天都要吃上一個。還有松子,板栗等好多干果,這些都是孩子們最愛的零食。杜爹和杜爺爺則整天的忙著上山下河。村民們準備在封山封河之前多打一些野味,好過個豐盛年。今天去河里面捕魚,明天去山上打個野味,零零總總,每天傍晚回家的時候都可以分一些東西回來,杜女乃女乃和杜媽則忙著把打回來的野雞野兔子什麼的收拾出來,掛在鍋灶上面煙燻做成臘味,魚則收拾干淨用鹽腌好,放在外面曬成魚干準備過年的時候吃。這個時候,小叔叔和哥哥們最是輕松,叫上一幫小伙伴到處禍禍,斗雞攆狗的。
剛進12月,公社收購站的人就來村子里收豬了。可能是家里多了小妹妹,覺得自己長大了懂事了的緣故,今年哥哥們打豬草可是一點都不偷懶,家里的兩頭老母豬都個頂個的肥。這時候芽兒才知道,兩頭豬只有一頭是屬于自己家的,另外一頭是屬于集體的。最後,自己家的那頭180斤的大母豬才賣了不到40塊,人民幣□啊。
賣完豬的第二天村長就廣播要求每家派人到大隊領下半年的口糧和這半年的工錢。第二天等杜爺爺和杜爹爹推著板車回來,芽兒了解到自己家大大小小8口人半年才1800斤玉米,300斤小麥,100斤的大米,剩下的就是一些雜糧各幾十斤,平均算下來一個成人一天才兩斤多的糧食。在芽兒看來是絕對吃不飽的,怪不得家人都面色不好呢,原來真的是營養不良。但家人都很滿足,據爺爺講今年是這幾年最好的年景了。前幾年最困難的時候收成連現在的一半都不到,平時都是兩頓飯,頓頓吃稀的,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全靠野菜充饑了。現在每天稍稍節省點,至少等青黃不接的時候還能吃上窩窩頭,加上野菜地瓜什麼的也可以混個虛飽。
卸完糧食放到地窖里仔細蓋好,杜爺爺笑呵呵的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布兜交給杜女乃女乃收起來。布兜里面裝著今年下半年全家人的收入,一共289塊。因為今年有小叔叔也開始掙工分了,加上收成好,總共比前幾年多了將近100塊呢。
杜女乃女乃把其中80塊交給杜媽說是存著當他們小家的私房錢,又拿出40塊給小叔叔,讓小叔叔自己存著將來好娶媳婦。剩下的不到170塊錢就是全家人下半年的日常花用了,油鹽醬醋茶,人情禮往的什麼的都從里面出。杜媽和小叔叔都笑呵呵的收下。芽兒晚上是跟杜爹杜媽一起睡得,晚上經常假裝睡覺听他們嘮嗑。從杜媽的言語中可以感覺的到杜媽對爺爺女乃女乃還是很尊重的。杜爺爺雖說是封建大家長,對孩子要求嚴格,在家里說一不二,但處事公平,不偏不倚。杜女乃女乃是一個慈善明理的老太太,對每個孩子都打心里喜歡,盡心盡力的為孩子著想。雖說跟大兒子一起住,家里的經濟大權也不全部攥在自己手里,留夠家用後剩下的基本上都給了杜爹杜媽,說是他們小家庭私房錢。
杜女乃女乃把剩下的170塊錢收進床頭的箱子里,嘴里還嘮叨著快過年了,要買幾斤紅糖,再扯幾尺布給芽兒做身新衣服,小女孩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現在生活雖然清苦,但一家人將來充滿希望,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