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那天晚上趙媽擰著趙衛紅的耳朵費盡口舌講禮輕情意重,還是趙衛紅振振有詞的情重禮更重,周日那天,小兩口的婚宴如期舉行。()
因為在張建軍的東北老家舉辦過一次婚禮,趙爸趙媽的意思就是京城這邊一切從簡,也就是請親朋好友吃一頓,讓大家給小兩口做個見證。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趙衛紅肚里現在揣著一個寶貝,折騰不得。
念書的時候,趙衛紅曾說過以後結婚就讓芽兒給當自己伴娘,幫自己在那幫哥們面前鎮鎮場子。不過,因為婚宴一切從簡,周日這天,芽兒在家慢里斯條的吃過早飯才出門。
「該走了吧,芽兒,中午這頓得把紅封吃出來!」翟耀霆護花使者般的站到芽兒旁邊,筆挺的銀灰色西裝,陽光帥氣的臉上多了兩分鋒芒畢露的稜角,少了兩分稚氣跳月兌。
翟耀霆這套西裝是芽兒去年年底從國外回來的時候給他帶的,純手工制作,剪裁簡潔款式經典,哪怕再晚上幾十年都不會過時,翟耀霆平時壓根都不舍得穿。
不過,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雖說今天當綠葉陪襯紅花的,翟耀霆還是擔心太過寒磣,這才把壓箱底的金裝翻出來。因為正牌護花使者翟耀輝臨時執行任務,翟耀霆這才有機會能搶下這個重任。畢竟,翟耀霆跟趙衛紅那也是杠杠的鐵哥們。
翟耀相貌完全繼承父母的優點,清逸俊朗,陽光坦率。只不過,剛才他一張嘴就流露出□果的鐵公雞本質,跟他這身正裝打扮格格不入。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形容的就是投進商海大潮的翟耀霆。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功夫,翟耀霆被馮凱和郭小海□的,從前那個有點意氣風發、心高氣盛的天之驕子,變成了如今斤斤計較的鐵公雞。
翟耀霆為了昨天芽兒送出去自己又親自上門送貨的三大件,今天早上打算不吃早飯。只不過,看著擺在院子里石桌上沐浴著晨陽的早餐,金黃的煎雞蛋,噴香的蔥油餅,麻油拌的小咸菜,翟耀霆偷偷轉過頭去,忽略肚子咕嚕的抗議聲。
一家老少也都撇過頭去,沒誰點醒這只毛都掉光的鐵公雞。
至于芽兒,也好心不到哪兒去。等吃飽喝足了,優哉游哉的擦了擦嘴巴,這才點破道,「耀庭哥,你今天就是把肚皮撐破也吃不回來!」
說完,壓根沒給翟耀霆回神的功夫,直接叫上那倆能吃窮老子的半大小子,「小小江,小小海,咱們走了!」
「哦!來,來了!」倆半大小子慌里慌張的應著,呼呼嚕嚕把粥倒進肚子,一抹嘴巴,拽拽夾克衫,蹭蹭蹭就位!
第一次沒有大人帶著去吃喜宴,倆半大小子態度很鄭重,也有點小緊張。
至于芽兒怎麼帶上了倆小尾巴,可是趙衛紅昨天晚上專門打電話要求的。
昨天,趙媽最後去幫小兩口收拾新房進門一看 新瓦亮的三件大家伙,心肝都忍不住顫了又顫。彩電,冰箱,洗衣機大三件一樣不缺,都是這兩年最叫得上名字的那個大牌子,這一整套下來,自己跟丈夫一年的工資津貼也買不下來。
雖說趙媽平時沒少听趙衛紅念叨她那個同學,也知道閨女經常會到人家家里蹭飯吃,有時候連吃帶拿的還往家里捎過不少山貨,知道倆孩子關系好。但這可是普通老百姓家壓根買不起的大三件,趙媽覺得有點燙手。
趙媽第一次做了難,人家送了這麼大一分禮,怎麼表示謝意啊?請萱瑾同學的家人都過來參加喜宴?不妥!人家都是長輩,到時候要是再封紅包豈不是讓人破費兩次!再說了,趙媽也隱約听趙衛紅提過翟杜兩家的背景,心里敞亮的趙媽雖然說想跟翟杜兩家交好關系,可不好真勞煩長輩!
最後,還是張建軍隱約記得趙衛紅說過,杜家有倆半大小子正好跟小舅子趙衛青同齡,趙衛紅一听,早興致勃勃的打電話邀請兩位小客人了。
趙媽也偷偷松了一口氣,也是,孩子的圈子讓他們自己去經營,自己這當長輩的不該也不能想著利用孩子的友誼做些什麼!
而這天,吃過早飯,已經出門到胡同口馬路對面坐公交車的芽兒,當然不知道為人精明又不失豁達的趙媽心里曾經轉了那麼多心思。
郭三江和郭三海這倆半大小子更不關心這些,倆人見公交車停了,蹭蹭跑到最後一排,嘴里還嘻嘻哈哈交換著意見!畢竟第一次被人當成大人對待,這倆半大小子是緊張又期待,衛紅姐的弟弟是不是跟衛紅姐脾氣一模一樣?等一會吃喜宴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得喝酒?……
後面倆半大小子在座位上不老實,跟小野猴子似的。翟耀霆先給售票員付了車票錢,這才跟芽兒一前一後找了空座坐下。
八十年代的京城,老百姓的生活節奏還保留著皇城根下特有的閑適和自在。又是周日,公交車上的人並不多,坐在倆半大小子前排的芽兒和翟耀輝宛若發光體。
車廂里,售票員嘴上報著下一站「後海」的站名,眼神也跟其他乘客一樣,偷偷打量那對年輕人。
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俊朗陽光,旁邊那位烏發如瀑的女孩子更是眉目如畫,清雅精致,倆人周圍仿佛有一種無形的氣場,淡淡的疏離和從容不是小老百姓家能燻陶出來的。
端的是一對璧人!這是車廂里不多的乘客們的第一反應。不過,很快就不確定起來,本該珠聯璧合的倆人怎麼看著都是親近有余,親昵不足,倒更像是兄妹!
芽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隨身空間的關系,只知道自己這張臉越長越妖孽,平時都是用劉海遮擋兩分,早習慣了生活在視線之中,或好奇的或欣賞的視線對芽兒影響並不大。
翟耀霆沒那麼好的耐性,本來穿西裝大領帶就格外拘束,一道道想忽視也忽視不了的打量的視線讓翟耀霆如坐針氈,原來綠葉也不是想當就能當的!
翟耀霆下意識的反應就是眼不見為淨,而偏過頭來,看到的卻是一幅將會封存到記憶最深處的畫面,靜謐,美好。
翟耀霆一直知道自家芽兒長的好看,小時候是粉雕玉琢,長到後是芳華綻露。可是,因為太熟悉,那份精致清雅所以才少了能觸動心靈的那份震撼。
初秋的暖陽,透過車窗玻璃給眼前正淺笑嫣然的少女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溫暖的面紗。那雙時而靈動時而流光溢彩的眼楮,如黑曜石般深邃,仿佛能吸走人的靈魂,能讓人入魔。女孩兒正望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神色恬淡寧謐。而沐浴著朦朧面紗的那半張側臉,不施粉黛卻散發著瑩瑩玉澤,細若凝脂,光潤剔透,就像是鬼斧神工晶瑩剔透的溫玉雕刻而成。
翟耀霆終于體會到古代文人騷客常說的「所謂美人者,……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
眼前這副畫面美好的那麼不真實,有那麼一瞬間,翟耀霆差點用手去抓芽兒。
「怎麼了?耀庭哥?」芽兒眼神余光注意到那雙手抬起來又放下,不解道。
「沒事!」翟耀霆尷尬笑了笑,臉紅的發燙,真是見鬼了,自己竟然看自家妹子看呆了!理工科出身的翟耀霆詞匯貧乏,腦子里突然蹦出來一個詞,鐘靈毓秀。或許,只有這四個字才能配得上自家妹子。
有妹如斯,翟耀輝那顆為人兄長的心自豪的都有點自得了,這可是自家妹子。可是,那顆還沒來得及蠢蠢欲動就被扼殺的雄性心,又忍不住酸溜溜的。
雖說自家二哥跟芽兒站一塊,清冽冷峻,清雅精致,很養眼,可是好像有點不夠般配,「芽兒,你怎麼就看上二哥了?二哥說好听了是冷面酷男,要是說直白了,就是五大三粗的糙漢子!」
翟耀霆難得膽子肥了一回,狠狠貶翟耀輝。真是不甘心,早知道,哎!就是早知道,當年年少無知的自己還沒長欣賞美的眼楮呢!
難得悠閑的芽兒終于收回看向車窗外的視線,嘴角擒笑,似笑非笑的看了翟耀霆一眼,漫不經心的問道,「耀庭哥,你這是在挑撥離間嗎?」
翟耀霆後悔自己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了,真是見鬼了,怎麼心里突然毛毛的!
剛才妹子還寧謐美好的不食人間煙火一般,好像隨時都踏空而去,怎麼這會笑的這麼陰森森的。
翟耀霆嘴里嘟囔著,可因為翟耀輝積威太深,本能的頭搖的跟撥浪鼓死的,手擺的就跟那招財貓死的,嘴上連連低聲道饒道,「沒有!沒有!就是好奇,純粹好奇你為什麼喜歡二哥那一款的!」
芽兒靜靜的望著翟耀霆,直到把翟耀霆望的渾身戰栗,這才語氣輕快的答道,「可能是因為我夏天怕熱,冬天怕冷!」
啊?翟耀霆愣了,芽兒這是跟自己開玩笑吧?自家二哥就是電風扇和暖水袋?
不對啊,不對!就二哥那張冷臉,平時他周圍那一圈不管是炎炎夏日還是數九寒冬,都冷的跟冰庫似的,芽兒怎麼知道二哥其實身上熱的跟暖爐似的?
難道?翟耀霆腦中回路越來越詭異,臉也越來越紅!明明**就在眼前,翟耀霆也沒那個勇氣跟芽兒確認,只好呵呵傻笑兩聲!
芽兒終于意識到翟耀霆好像有點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找了個安全的話題,「耀庭哥,一直沒問你,最近忙的怎麼樣啊?」
「啊?」翟耀霆從自己接近事實的臆想中回過神來,「馮凱哥他們讓我先跟在他們身邊多看多听多學著點!不過,他們一開始就把山貨那塊交給我負責了!說好了賠本算他們的,賺了算我的!」
翟耀霆雖然以哥哥自居,但這兩年,在芽兒面前,有時候更傾向于弟弟的角色!
「哦!努力吧,耀庭哥!有人說失敗比成功更能讓人成長!」
翟耀霆嘴角抽了抽,這話听著怎麼有一種李爺爺在跟前的錯覺。不過,翟耀霆也知道芽兒向來主意多,一想那千頭萬緒的一攤子,臉上帶笑,諂媚的取經道,「芽兒,現在不是賠不賠的問題!我夸下海口說他們送多少我就收多少,可是,東北孟哥和胡哥他們太生猛,山貨源源不斷!那什麼,貨就快積壓了!批發給零售商販我又覺得太虧,大頭都讓他們掙了!這些天,我都快跑斷腿了!
還有有幾個基金扶持的項目也跟各地特產有關!現在的問題就是錢就在自己的跟前,我卻吞不下也不敢吞!」
雖然時間很短,但翟耀霆已經隱約模到商海沖浪的門檻,現在就隔著一層需要捅破的窗戶紙了。
別看馮凱和郭小海平時跟翟耀霆嘻嘻哈哈,但涉及到做生意那些問題,絕對是嚴師,翟耀霆有點怕那兩位,不在心里琢磨上幾百遍,不敢輕易向馮凱他們支招。
對芽兒,翟耀霆沒那麼多顧忌,「芽兒,不,**子,給支個招唄!」——
作者有話要說︰網絡還沒修好,而無線網絡凌晨之前壓根登陸不了!又到凌晨以後了!
明天吧,明天盡量更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