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她果然是認出我來了嘛?
孫猴子有些緊張，道︰「其實……我是石頭縫里面蹦出來的，原來沒有名字……是師傅給我取了名字叫做孫悟空……後來他們都叫我齊天大聖……」
「我問你你到底是誰？！」觀音菩薩加重了語氣，仿佛在掩飾自己的心虛，為什麼她看著地上渾身是血的猴子，會無端騰起一股心痛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她是救苦救難的觀音大士，所以對世上之人常懷慈悲之心，哪怕他是破壞天庭的妖怪，自己還是覺得他有值得原諒的地方嘛。
「菩薩，不要問了，他不過是一塊冥頑不化的石頭罷了！竟然妄想和天庭作對……」一個天兵朝著孫猴子吐了一口口水，不屑道。
「石頭，石頭」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個詞的時候，觀音只覺得自己的腦海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撥動了。
那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回憶，伴隨而來的似乎是一個名叫做東土大唐的名字。
那是在三百年前，她還是稚女敕如孩提，相信這個世界的一切，相信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會是美好的。
三百年前，她隱約記得，她遇到過一顆與她相信著同樣東西的石頭。
「我不是石頭，我不是石頭……」孫猴子有些慌張地搖著還要滴血的腦袋，半邊燒焦的猴嘴一張一合，吐字竟然是如此清晰。
「你就是一塊破石頭，還想做這天上的神仙不成。」邊上的天兵冷冷道。
「他是哪里的石頭?」觀音開口問道。
「我不是石頭！」猴子的聲音顯得如此無力。
「啟稟菩薩，這妖猴乃是東勝神州花果山上的一塊頑石，僥幸得天地造化有如此修為，卻不知珍惜，實在可惜啊……」這次說話的乃是老君，只不過他看著猴子的目光滿是怨毒之意，絲毫沒有可惜的意思，轉首看了一眼身旁的觀世音，卻發現後者的嬌顏失色，呆若木雞。
花果山，三個字在她如堡壘般堅硬的道心上生生撕開一道裂口來，好象一扇門被打開了，但那扇門里卻什麼也沒有。
「石頭，猴子……是你？」觀音驚呼了一聲，儀態全無，俯**深深看著地上的那一具幾乎已經不**形的身體，唯有一對金燦燦的目光，里面放出那種有些熟悉的光芒。
觀音就那麼看著他，好半天，她說︰「石頭，你變了好多。」
孫猴子有點慌了︰「其實我沒有變，我……還是很喜歡……花果山的海水，我……常在那里看……曰出曰落，就像是……像是當曰……」
觀音很快收起了驚訝的容顏，仿佛剛才出現的那一剎那的失神只不過是諸神產生的一個錯覺，她還是那個儀態萬千，救苦救難的觀世音。
「你好好待在花果山不好，為什麼要跑到這天庭來鬧騰，還把這里攪得天翻地覆。你不知道，這是重罪嘛？」
我為什麼要跑來天庭鬧騰?！
為什麼遠渡重洋去海外尋仙師？
為什麼要冒著這麼大的危險一路從南天門打到凌霄寶殿來？
猴子已經不算是完整的頭骨發出咯咯的響聲，上顎下顎交踫在一起，發出陣陣脆響，可是每一個字都變得極為不清楚，只發出了嗚嗚的可憐聲音。
「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我一點都不痛苦，我去過東土大唐了……」猴子說的極為得意興奮，他在學會道法的第一天就跑到了東土大唐，他才知道原來大唐離他們的花果山是如此之近，那個時候，如果自己是往東邊出海，只要游上一天一夜就能到了。
可是猴子趕到東土大唐的時候，見到卻是茫茫人潮，一派繁華鬧市的盛唐，茫茫的人潮中，猴子遇到了一個名叫做唐玄奘的和尚。
他告訴猴子，天庭上有各路的神仙，他們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他們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里。只是猴子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和觀音見面。
「我想……這個世界或許會因為我……而變得有所不同。」猴子平淡的口氣，就像是當初的白衣少女︰「我……在花果山種了很多花，我……幫了很多人，我還去過地獄……救了很多的額魂上來，天上的這些神仙們……我」
孫猴子本來想說讓這些神佛都煙消雲散，可是轉念一想，觀音豈不是天上諸佛中的一個嘛？
「你為什麼和我說這個？」觀音淡淡道︰「花終有一天會凋謝的，人死之後落入地獄是必經之路，如果世上人魂都留在這個世間，那人間就成了地獄，天上的神仙……」
觀音忽然停住了，她本來是想說，這天上的神仙都是上天的恩賜，是命中注定存在，可是卻忽然想起了，自己本來不是神仙……
「不是的……這個世上還有很多……」孫悟空提高了聲音，仿佛想要爭辯什麼。
「世上什麼東西都很多，但是你已經輸了，輸了一切！」觀音的聲音忽然冰冷起來。
「輸了……輸了……」猴子的腦袋忽然垂了下來，身上原本金色的毛發好像在一瞬間失去了光澤。
「妖猴死了！」眾神皆歡呼起來，紛紛向觀音菩薩表述敬意，讓整個天界都頭痛無比的猴子，被觀音菩薩的幾句話說的放棄了希望。
「你們都別動，這妖猴的身體就交給我煉丹了，他偷吃了我這麼多金丹，全身都是靈力，要是回爐重練過，又是一鼎九龍丹。」太上老君連忙喝令了那些，連死後都不想給孫悟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