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落西下，天色暗淡。
邪魅的血月升上了天空，徹底拉開了夜幕。
「小家伙，你不去阻止一下她們嗎？」
白雪輕聲打了個哈欠，趴在麒麟背上百般無聊的玩弄著夏寒的黑發。他的頭發柔順而充滿光澤，但不知為什麼，白雪更加思念第一次見面時看到的金發。
那個眼神光亮、金發飄然的小男孩，想起來總是讓白雪感到懷念。
然而夏寒無法明白她在想什麼，或者說他的目光並不在白雪身上。他如履平地般站在半空，背靠麒麟，眼神卻望著兩位正在爭吵的女人。
「不用了。」
他這樣回答白雪的問題︰「這是她們的一種交流方式，而且已經快結束了。」
自紅顏和無劍相見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兩人的爭吵卻一直沒有停止。夏寒有些不理解她們從何而來的怒火，但他看得出隨著時間流逝兩人的態度也在發生改變。
她們用爭吵的方式交流信息，現在彼此之間的共識也差不多達到了。果不其然，沒過幾分鐘，兩個統治不同種族的女人停止了爭吵。
「你說我在找的人是他，那就證明給我看吧！」
「正合我意。」
講了半天，總算開始了正題，夏寒不禁松了一口氣，應該不會再有意外產生了。然而念頭剛過，無劍的視線轉到了他身上，皺眉說道︰「我有個條件，在施法的過程中，他們不能接近我們！」
她顯然不放心夏寒和麒麟。
夏寒心里一突，接著笑道︰「那我就不參與了，你們兩個繼續。」
他不認為無劍現在這個時候還在計劃著什麼，事實上就算短暫分開，只要紅顏發出危險的信號，夏寒還是能夠強行和她匯合，所以安全上不存在什麼問題。
同樣的，無劍也需要安全的自信。交割記憶需要她和紅顏兩個人的合作，要是中間有什麼危險，她大可不接受記憶。之所以想讓夏寒幾人遠離，也是防止他們偷襲。
「好，我會安排你……」
無劍看到夏寒那麼干脆，心底也就安心許多。然而她的安排沒有說出來，夏寒卻主動提出了目的地︰「我想去後面的墓地看看，上任教皇對我有恩，我想去祭奠一下。」
他是白輝欽定的聖子，這件事無劍也曾听說，想了想，她也就沒有反對。
于是夏寒帶著一群監視他的血族飛向墓地，而紅顏則和無劍飛向了教堂大殿，準備在里面完成記憶的交割。
光明城後方，緊貼霧山的地方是一片遼闊的墓場，這里沉睡著數千年為教會作出杰出貢獻的人們，是所有修士心中的聖地。血族入侵的戰爭中，抵抗最頑強的地方也是這里。
許多茂盛的大樹分散在墓場各處，然而更廣闊的地上卻生長著細細的草兒，整個墓場看起來像是一個向上蔓延的平坦草丘，除了林立的墓碑，再也沒有多余的裝飾。
簡潔、自然，很有教會的氣息。
「小家伙，那些聖樹，只會栽種在聖人修士和教皇墓碑旁邊。」白雪賣弄起了她的知識，這讓夏寒很快就通過樹木的大小找到了白輝的墓碑。
白玉的墓碑，旁邊一顆芬芳小樹。
夏寒彎身觸模碑前的泥土，一縷縷溫暖的氣息傳遞到手上，讓他的回憶起了白輝的笑臉。
那位教皇明知自己命不久矣，然而他最後一次和夏寒相見卻還是帶著笑容，臉上沒有悲傷和遺憾。夏寒在想，世界在按白輝所料的那樣前進，那老家伙肯定死的非常開心，他一定沒有遺憾。
「白雪，死是什麼？」
夏寒突然之間疑惑了，死到底有什麼可怕，他為了躲避死亡一直奮斗到現在，原因到底是什麼？
「算了，當我沒問。」
沒等白雪回答，他又釋然而笑，這些東西並不重要。生與死的問題留給哲學家們思考就行了，他沒有必要因為這些根本沒有正確答案的問題煩惱。
他只是來祭拜白輝罷了——想到這里，夏寒雙手合起，輕輕對著墓碑鞠了三個躬，他一生沒有對其它亡者那麼客氣過，然而白輝卻有這個資格。
白輝所做的事情就算不說偉大，但至少給了夏寒很大的幫助。
「謝謝。」
再多的話也不如一句謝謝，僅僅兩字，卻把所有心思囊括了。
一陣低泣聲響起，夏寒眼楮瞥過，發現在監視自己的血族有一個在哭，也有幾個面色暗淡。他心思一閃，這些人不是教會的修士，也應該對白輝很尊敬。
教皇的聲望似乎比他想的更好，當然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夏寒突然轉身，望向光明城，一下讓所有的血族都戒備了起來。可是他們很快又疑惑了，夏寒除了轉身之外沒有其它動作，就像是在發呆一樣。
當然，夏寒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發呆，他在和圖鑒交流︰「這樣的距離，你能干涉教堂那邊的情況嗎？」
「沒問題。」人工對話系統肯定的回答，隨後問道︰「主人想要激活奇跡系統？」
「你怎麼知道？」
「因為主人的想法很容易猜到，你想要追求的是三人都幸福的結果。」
圖鑒的回答讓夏寒愕然，就和它猜測的一樣，夏寒希望依靠奇跡系統解決三個人的問題。他們雖然只有兩份記憶，但並非完全沒有解決辦法，夏寒想要依靠一下圖鑒的無所不能。
「那麼，主人，你想許下的願望是什麼？」腦中響起的聲音帶有濃濃的興趣，圖鑒對夏寒這樣說道︰「我先說明，造物主的規則對靈魂法術有極大限制，不允許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記憶。」
拷貝記憶這是禁止事項，如果允許了這種事情出現，那麼克隆生命就會被允許——這是造物主的逆鱗。
夏寒對圖鑒口中會說出造物主這個詞感到好奇，但他暫且放下疑惑，就算不克隆記憶，他也有一個辦法，想必圖鑒也不可能否定。
「我想讓你對她們的記憶交割做一些糾正，讓法術效果變差，然後……」
他許下了一個不完美的願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