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曰記是陷阱,那里面的記錄又怎麼可能是真的呢?
獸人之王雷霆修改了一部分真相,把真正的歷史掩蓋了起來——無劍不是紅顏,她甚至不能算是人。
十四年前,人類法師預感到未來的危險,他把女兒塑造成了完美無缺的半神。同時把她用最強大的法術保護了起來,那個法術的效果是創造三個虛擬的人格。
一對虛假的夫妻,他們會在玉石城把孩子養大。然而他們養大的孩子卻不能是紅顏——夏風知道紅顏很容易被人發現,于是法術的精髓被放在了嬰兒身上,創造了名為‘賤’的虛擬人格。
這個人格將會在‘父母’培養下成長,她的名字為‘賤’,代表著絕對無法超越紅顏的低賤之意。
紅顏的半神之身不會被凡人傷及,夏風並不擔心她受到傷害,他更擔心‘賤’會反超紅顏的靈魂。為此,他讓‘父母’給她最差的環境,時刻提醒她的真正身份。
更絕的是‘賤’是非常優秀的人格,她來自另外一個嬰兒——夏寒。
夏風可以輕易創造成年的人格,然而他卻無法創造如同普通孩子一般成長、學習的人格,為此他得到了朋友夏松的幫助。法師利用另外一個新生子作為模版創造出了‘賤’,這也是夏寒初次見到她會感到熟悉的原因。
‘賤’的學習能力和智慧都會隨著時間增長而所有的成果都只會成為紅顏的糧食,讓獸人的小公主蘇醒後就能擁有完整的人生。
這些真相,獸人之王雷霆一清二楚。然而他自認為掌握了一切,然而他終究還是漏算一著。
他沒想到無劍會對夏寒說她就是紅顏。
原本的計劃里的紅顏蘇醒將讓夏寒不可避免的對獸人充滿憎恨——這是雷霆無法改變的後果,也是致命的瑕疵,人類與獸人的戰爭要一直延續。
然而無劍承認了她就是紅顏,夏寒就將永遠不知道真相。擁有一樣記憶的紅顏蘇醒後,夏寒只會認為是無劍變了一個樣子,永遠不會知道已經變了人。
「停止前進。」獸人的車隊停在了草原上,雷霆下馬走向了馬車,里面的少女剛剛睡了一覺,醒來後臉色顯得非常疲憊︰「時間到了?」
「嗯。」雷霆目光復雜的看著無劍,說道︰「我們已經離開很遠,現在可以解開封印了。」
他摘下了手上的戒指。
「能再等一下嗎?」無劍眼中閃過一絲暗淡,聲音帶著嘶啞的腔調︰「我剛剛做了個夢,夢里的他似乎在唱歌,我想听听他在唱些什麼。」
然而雷霆搖頭拒絕了︰「你不可能听到,那些回光返照的記憶不屬于你。」
無劍的記憶早就消失了,她一直都沒有失憶。而是幾年前的打擊讓她的記憶提前被紅顏吞噬,如今無劍想起的一切,都只是精靈公主敞開靈魂給她看的幻覺。
雷霆的戒指對準無劍,一道紅色的光柱罩向她,這樣最後的解封就完成了。
「唔唔~」無劍捂著胸口痛苦的蜷曲下去,突然之間,一股黑氣從她身上散發,然後咆哮著向雷霆沖去。意料之外的狀況讓雷霆大吃一驚,狹小的馬車讓他無法躲避,一下就被黑氣擊中,然後吐出一口血飛了出去。
「該死,到底是誰!」重新在草原上起身後,雷霆驚恐的發現體內的力量變得一團混亂。一股強烈的不安涌出,雷霆跑回馬車,無劍軟綿綿的躺在馬車上,似乎沒有受到傷害,而戒指已經破碎了。
封印解除成功了,黑氣只是為解封的雷霆準備的陷阱,會是誰想殺他?
雷霆想起了不久前心悸的感覺,發現有攪局者出現了。
「你們快帶公主離開!」他連忙吩咐周圍的獸人,咬牙把身上的一把長劍放在馬車上,然後喊道︰「剩下的人跟我留在這里,全軍戒備!」
無劍的馬車咕隆隆的朝獸人主營跑去。
十分鐘,只要拖十分鐘——雷霆眺望帶給他不安的方向,只要拖十分鐘,他的公主就會蘇醒。
他沒有等多久,騎著黑麒麟的春天就浮空追了上來。「是你……」雷霆認出了這個人,作為人類第一大國的君王,他沒有理由不認識。
「對,是我。」春天同樣認識這位獸人統治者,他們兩人都無需自我介紹︰「我給你的禮物還驚喜嗎?」
雷霆強忍痛苦,臉上卻保持冷靜︰「的確很驚喜。」
春天一笑︰「既然驚喜,又何必讓它離開。」他眼中閃著漆黑的光芒,那是喜悅以及勝券在握的光芒。
在雷霆看不到的地方,逃跑的獸人隊伍被漆黑的霧包圍了,只有無劍一個人撿起劍狼狽的跑了出去。她跑了許久,最後摔倒在一顆路邊的樹下。黑霧涌上來,卻被一層淡淡的綠光擋住了。
‘計中計,結果還是針對我’
一個聲音在無劍耳邊響起,飄渺的就像根本不存在。
「紅顏……」
無劍掙扎的坐起,正在失去的感官告訴了她聲音的主人是誰。
然而正在蘇醒的獸人公主沒有回答她。
「呼……」無劍靠著大樹躺著,苦澀的說道︰「最後能讓我听听歌嗎?」
下一刻,一首熟悉而稚弱的歌聲響了起來。
‘這樣行嗎?’
聲音在心底詢問她,她輕輕點著頭︰‘這樣就行。’
她閉著眼楮,感覺身上流逝的一切。
那年的她也是一樣空白,獨自站在樹後,悄悄的窺視著年幼公主的吟唱
「殿下的歌……果然好美……」
這是她最後的記憶、最後的夢…
初冬的風吹過原野,蔓草紛紛而飛。
天上突然下起了霏霏的雨絲,宛如一片朦朧的煙霧,遮掩了綿延千里的草原。
‘這是送你的禮物。’
那個聲音——獸族公主這樣說著︰‘因為沒人為你哭,我讓這片天地為你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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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了許久,一雙宛若翡翠般的雙瞳緩緩睜開,天地間還游蕩著輕盈的樂曲。
「你來晚了,夫君。」
在雨中,她站了起來,帶著雪白的耳朵和狐尾……
少女對前面奔來的少年微笑,帶著滿心的苦澀微笑︰「看來她的行動沒有意義了。」
無所不知、高潔絕美,那十四年的記憶、十四年的人生已經屬于另外一個靈魂。然而紅顏——獸族的公主,來到這個世間的第一份情感,卻只有痛徹心扉的悲傷。
在她的記憶里,與眼前的少年相處的曰曰夜夜清晰可見,胸中隱藏的感情貨真價實——但對方只會恨她。
她的父母為何給她起名紅顏,她注定只能成為禍水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