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辰錦正讓全城搜索蘇雲染的下落,哪里有心思管這小毛孩。
看都沒看一眼,便徑直對小郎中吩咐,「你先帶他下去吧,我這里還沒忙完。」
小安立刻停止了哭鬧,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骨碌碌地轉著。
「主子,這小東西可不能放,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應該和剛才下毒的事情有關。」
東辰錦動作一滯,慢慢回過身來,「你說什麼?」
小安嚇得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不敢看他。
「報——王爺!我們抓到了一個可疑女子!」
「帶上來給本王看看。」
東辰錦似乎有些忙不過來,小安的事情還沒說開,這里又有了新發現。
幾個士兵立刻押了一名長發覆面的女子上來,那女子還在劇烈地掙扎,嘴里罵罵咧咧,很是粗魯。
小安突然用力抱住小郎中的脖子,把頭背了過去。
「什麼人?抬起頭來。」
那女子一听到東辰錦的聲音,有十分短暫地一僵,隨即掙扎地更劇烈,「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憑什麼抓我!我什麼也沒有做!」
東辰錦本就心煩意亂,被這女人這麼一吵,不由皺起了眉,側身詢問,「為什麼抓她。」
「回王爺的話,小的們搜尋的時候,在軍營伙房看到了她,而且這女子還操著一口外地口音,必然不是凌陽城人,小的們懷疑她可能是璃月國派來的細作,故此,抓了她到王爺面前來,請王爺明鑒!」
一听這番說法,東辰錦和溫良都不由警惕了起來。
伙房負責全軍的伙食,若是有人在那里面下了毒,那後果不堪設想!
「放開我!放開我!」
女子還在奮力掙扎。
東辰錦示意了一下,士兵們立刻配合默契地制住了女子亂動的手腳,扣住她的下巴一抬——
那張臉終于得以重見天日,卻滿是驚恐。
「蘇凝霜。」
那雙薄削的唇扯著,一字一句吐出這幾個字。
溫良因為並未見過蘇凝霜,所以並不認得,但听東辰錦報出這個名字,立刻明白過來。
推了推身上的小家伙,「你娘親在這呢。」
小家伙卻死死扒拉著溫良的脖子,動也不動。
「你娘親在這呢。」小郎中又重復了一遍。
這次小安已經開始低低嗚咽出聲了!
他好怕娘親因為他沒有把她交代的事情辦成而生氣。
娘親生氣了,就不要他了。
娘親不要小安了,那小安就真的變成野孩子了……
他不要變成野孩子……
看這孩子這麼緊張害怕的樣子,小郎中又回頭看了眼蘇凝霜。
目光在母子倆之間逡巡了幾遍,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腦海中形成,可是……這可能嗎?
「王、王爺!」蘇凝霜抑制不住地聲音顫抖。
東辰錦卻微微眯起了眼楮,紫眸寒氣四溢,「你怎麼會在這里?你去伙房做什麼?雲兒的失蹤和你有關系對不對?」
「什麼?蘇雲染失蹤了?」
蘇凝霜先是一愣,隨即不冷不熱地嘲諷了一句,「不過是失蹤一小會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命硬得很,王爺實在太過驕縱她了。」
最好死了才好呢!
不然就失蹤永遠別回來!別出現在她面前!
哈哈哈哈哈!
她來的還真是時候,一來就听到蘇雲染那賤人失蹤的消息。
蘇凝霜又看到了抱在小郎中手上的小安,不由更開心了!
這小雜種應該已經把毒藥下到蘇雲染的食物中去了吧?
「你還沒有回答本王的問你,你為什麼會出現在伙房,你想做什麼?或是,你已經做了什麼?」
蘇凝霜一陣頭皮發麻,迅速別開自己的眼楮!
「怎麼會?王爺可不能白白冤枉好人啊,就算王爺心中只在意蘇雲染,可是怎麼說,霜兒也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側妃,況且我還有小安,小安可是王爺的兒子,王爺不能這麼不問青紅皂白地偏心她吧?」
不看著東辰錦的眼楮,她說話就能維持先前的理直氣壯了。
「蘇凝霜,本王再說一遍,回答我的問題。」東辰錦的聲音已經沉了下去,目光銳利地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
蘇凝霜驀地心髒一跳,「我說的不對嗎?我來這里真是因為……因為……」
眼珠一轉,蘇凝霜迅速抓到了一個好借口,「因為小安在這里,我一路追隨他過來的,一個做母親的,擔心自己兒子,有什麼不可原諒的嗎?可憐我的小安啊,才小小年紀竟然就一個人從帝京跟到了這里,父王也不喜歡他,娘親也不受父王待見……」
眼淚適時涌上了眼眶,在眼楮里面打轉,真是我見猶憐。
小安見蘇凝霜哭了,也跟著哇一聲苦了出來,「娘、娘親別不要小……小安,小安听話,娘親別打小安……小安錯、錯了……」
孩子抽抽噎噎,哭的好不委屈。
蘇凝霜面兒哭著,卻在心里叫好!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白痴還這麼有用,有他這麼一哭,道理就都站在我這一邊了!
一雙有力的健臂突然伸過來抱走了小安,小安惶恐地立刻轉頭看向那個抱走自己的人。
頓時嚇得眼淚氤氳在眼眶,都不敢掉下來了。
東辰錦淡淡掃了小安一眼,「小安,你做錯什麼了?告訴我。」
蘇凝霜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突然一下清醒了過來!
這死小鬼,該不會又做出什麼事情來得吧!
該死的,她剛才只顧著高興這白痴有點用,都沒有注意到這白痴到底在說些什麼!
「……」孩子一陣沉默,緊咬著自己的下唇。
他好怕這個男人……
特別怕特別怕,可是娘親卻一定要讓它到這個男人身邊去,說讓他討得這個男人的歡心,他們母子就都有好日子過了。
可是小安還是怕他,一見到他,就想把自己藏起來。
忽然眼角一熱,小安一驚,東辰錦用手指揩掉了小東西眼角的淚花,嘆了一聲,「你想哭就哭吧,不要憋著了。」
「……啊?」
小安簡直不敢相信剛才這個男人做了什麼,他幫自己……擦眼淚?
連娘親都不曾這樣對待過他。
娘親特別厭惡他哭,每次他一哭,娘妻就十分生氣。
後來他就不敢哭了,即使再想哭,都不讓自己哭出來,實在想哭,也不能讓娘親看見。
可是這個男人……
不是……很討厭小安嗎?
他怎麼會……
怎麼會還幫小安擦眼淚呢?
小家伙覺得混亂不已,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但是哭完你要回答我的問題。」東辰錦給他擦完眼淚,又補充了一句。
小郎中撫額連連搖頭,主子您應該再稍微裝一會的啊。
這麼快就變回原形,小孩肯定又要被你嚇到了。
誰料,事情根本沒有像小郎中想象的那樣發展。
小安胡亂拿袖子用力抹了把臉,蘇凝霜大感事情不好。
「娘親給我一個瓶子……」
「小安!!!」
來不及了,小安已經把關鍵的一句說出來了。
蘇凝霜頓覺天崩地裂,雙腿虛軟,身子就要向下癱去。
「是這個嗎?」小郎中一直帶著那個瓶子呢,立刻拿到了小安面前。
小安遲疑著點了點頭。
東辰錦雖然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臉色卻陰沉得可怕,讓周圍的人都悄悄地向後挪了幾分。
「你還有什麼話說?她人呢?」
那聲音已然結冰了,眾人打了個寒顫。
蘇凝霜更是驚得全是瑟瑟發抖,卻仍昂著脖子,硬聲道,「什、什麼她?我不知道王爺在說什麼,一個小孩子的話而已,能信嗎?況、況且還是個、個傻子!傻子的話有誰會相信的!」
小安怔楞地看著蘇凝霜,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這話似的。
蘇凝霜卻笑得癲狂,「看看!這傻子連句話都要想半天才蹦出幾個字,這樣的話能信嗎?!」
「你方才不是還對你兒子母子情深嗎?」小郎中驚訝于這個女人翻臉比翻還快,不由咋舌。
蘇凝霜眼神一變,狠厲無比,「方才是方才,誰讓這白痴這麼不識抬舉,居然連他的親身母親都敢誣陷!我要這樣的兒子有什麼用!還不如早點讓他死了算了!」
「蘇凝霜,你不用再為自己開月兌了,小安他……」東辰錦聲音一頓,眼神復雜地望了小安一眼,「小安他不是白痴,他懂得辨別是非,所以本王相信他說的話。」
小郎中抱過小安,心下感嘆。
主子到底是沒有當眾揭穿小安的真正身世,這是決定要護下這個孩子了。
這份仁慈是一個皇族子嗣不應該有的,因為這可能會讓他失去很多。
也許會讓人覺得覺得這樣的主子成不了大氣候。
同樣的,東辰錦的對手也恰恰可以握住這一點,來對付他。
可東辰錦偏偏就有那個能力,讓這麼多人忠心追隨,誓死不離。
也許,恰恰也是因為他的仁慈吧……
東辰錦正視她,「所以蘇凝霜,現在告訴我她在哪里?」
「哈!她?她在哪里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沒事一直跟蹤她!她也許早死在外面了呢也不一定!」